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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后藏着的人似乎发觉李劭卿已经发现了他的藏身之处,在他距离屏风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猛地发力打翻了屏风,那屏风便向李劭卿兜头盖了下来,李劭卿急忙连着退了四五步。与此同时,藏在屏风后的人猛地拔地而起,越过屏风攻来,掌中一柄长剑出鞘,朝着李劭卿的面门直直劈了下来。
李劭卿吃了一惊,立刻向后仰倒,在地上打了个滚躲开,他今日进宫,没有带兵刃,赤手空拳地对付来人一柄长剑,的确有些力不从心。
那人一击未得手,落地后立刻又栖身而上,他善于使剑,一柄长剑使得如同游龙戏凤,灵活多变,让人防不胜防。
李劭卿躲了他近百招,忽然觉得这人的招式都熟悉的很,立刻心生怀疑,一双眼睛直直往他身上瞄去。
但见那人穿了一身淡青色的短打,用布巾抱住了脸和额头,只露出一双眼睛来,那双眼睛发觉李劭卿在打量他,立刻低头接着防守的招式躲过了,伺机跃到他身后,又发起了攻击。
李劭卿越和他打,那种熟悉的感觉越熟悉,一个名字冲到唇边,被他大声喊了出来。
那人丝毫不停,露在外面的眼睛毫无表情,招招试试都凌厉狠辣,全都能取人性命。
李劭卿不敢轻敌了,捡了被他抛在地上的剑鞘当武器,从防守变成了进攻,而且当他捡起那把剑鞘的时候才发现,这刺客就连用的长剑都是他的,是他在受封昭平伯的那天,皇帝赐下来的宝剑。
毁坏御赐之物可是对天子不敬的大罪名,李劭卿一边在心里将那人骂了几千万遍,一边小心翼翼地和他过招,唯恐一个不小心,那柄削铁如泥的剑砍在剑鞘上,不管是伤了剑还是毁了鞘,那倒霉的都是他。
两人一共打了将近一个时辰,其间打翻桌几椅凳等家具无数,打碎花瓶瓷杯等易碎品也无数。他爹李思从被他屋里的动静惊动,不说进来看看,竟然还从外面砸了个瓷瓶到他屋门上,大嗓门地跟管家嚷嚷:“那孙子再这么闹,你就让他滚出府去,省的一天到晚净丢我的老脸!”
李劭卿一边打一边伤心:爹,虽然娘已经去世了,但我还是想要问一句,咱是亲生的吗……
终于等那个人不慎露出一个空门,被李劭卿一脚踢在肩头,向后连着退了七八步,李劭卿脚步不停地跟上去,又在他受伤处补了一掌,伸手摘了他脸上蒙着的面巾。
“果然是你。”
迟才人在新年的第七天晋封成了婕妤,成功变身后宫里大部分的嫔妃的心头刺,顺便还将后宫里浓浓的新年喜庆味道冲淡了六七层。皇后的意思是新年俗事多,迟婕妤的晋封典礼等到正月十五后再补办也不迟,然而皇帝却像被迷了心窍一样,怎么都不同意,非要立时就办了。
皇后劝了两次,见皇帝态度坚决的很,便也不再强求,只说自己实在分身乏术,倘若再去主持晋封典礼,恐怕会出岔子,不如另择贤才,一心操持此事。
皇帝自然同意,顺手就把这件事交给她全权办理了,还将皇后大大夸赞了一番,说她胸怀博大,是天下主母的气度。
后宫都在猜测皇后把这件事交给谁,按理来说自然是身份仅次于皇后的杭贵妃无疑,但迟婕妤狠摆了杭贵妃那一道的事还历历在目,以杭贵妃的性子,想必不会乐意接手此事。
于是贵妃之下的所有人心思都活泛了起来,照目前这个节奏看,迟婕妤飞黄腾达是迟早的事情,杭贵妃又没有儿子,说不准未来某一天,迟氏能取杭妃而代之也说不准,如果能接手主持迟婕妤的晋封典礼,自然是拉关系的好时机。
皇后清楚妃子们打的主意,在次日晨间后妃们前来请安的时候,便提起了这件事:“迟婕妤的晋封典礼,陛下的意思,是赶在年里办了,多加点喜气,只是本宫忙着新年里的杂事,抽不出身。”
迟婕妤赶紧拜道:“都是陛下与娘娘厚爱臣妾,臣妾万万不敢劳皇后娘娘费心。”
皇后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阶下一群各怀鬼胎的妃子,缓声道:“既然如此,那就迟婕妤就自己来操持你的晋封仪式吧。”
迟婕妤:“……”
皇后一挑眉:“怎么,不愿意?”
迟婕妤惶恐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觉得……臣妾自己来办自己的晋封礼……于礼不和……”
皇后摆摆手:“没什么于礼不和的,你放心去办便是了,或许来日,你也会去主持别人的晋封礼。”
后妃自己主办自己的晋封礼,这在后宫史上还是第一次,迟婕妤后背急出了一层汗,跪倒在皇后阶下:“还请娘娘收回成命,臣妾从未有过操持大型仪式的经验,恐将出错。”
皇后蹙起眉,做了个惊讶的表情:“大型仪式?”
迟婕妤自知失言,赶紧叩头:“臣妾并不是这个意思,娘娘,臣妾只是……”
“好了,迟婕妤平身吧,”皇后打断她,疲惫地揉了揉额角:“你若是不同意,那本宫尽力接了便是。”
迟婕妤当然也不敢再为皇后雪上加霜,一下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杭贵妃端居皇后身侧左首的位子,把玩着掌中的茶盏,一幅这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的表情。
迟婕妤咬了咬牙,又拜道:“臣妾万万不敢让此事劳烦皇后娘娘,臣妾只是想……倘若四宫的娘娘们得闲,不妨来为娘娘分担一二。”
四宫便是指正一品的贵淑贤德四妃,淑德二妃空缺,贤妃王氏又长年缠绵病榻,只有杭贵妃一人可用,她这么说,不过是隐晦的请求皇后,命杭贵妃来主持此事了。
然而皇后的眸光转了转,转到杭贵妃身上,却微有犹豫:“贵妃还在忙着清算各宫开支,这两天又要应付命妇,恐怕脱不开身,那就只能劳动王贤妃了。”
迟婕妤终于绝望的发现,皇后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让她自己来办自己的晋封礼。王贤妃早年诞育皇次子时惊胎,落下了病根,一直用好药吊着,才保住一命,就连每日早间的请安都来不了,又怎么会有精力来操心旁的事。
她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杭贵妃已经款款离席,向皇后欠身:“皇后娘娘,贤妃体弱,恐怕经不得这般操劳,臣妾愿为娘娘分忧,接手此事。”
迟婕妤见她主动请缨,立刻松了口气,转眼去看皇后,然而皇后却蹙起眉,十分不悦:“胡闹,银钱上的事情,是可以一心二用的吗?本宫今年什么活计都没有分给你,就是为了让你集中精力,专心做这一件事,你竟然如此不懂体谅本宫苦心。”
杭贵妃被她训了一通,赶紧跪地谢罪。殿中的妃子这会也基本看清了,皇后就是打定了主意要给迟婕妤办个难处。皇后和婕妤之间,取舍简直不能更容易,当下便纷纷劝起了迟婕妤以大局为重,不要在为皇后和贵妃二位娘娘添忧。
迟婕妤被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强忍了满腔血泪,委委屈屈地应了下来。
这件事很快传遍了六宫,赶在新年的晋封礼本来是桩荣耀之极的事情,但受封的妃子自己主持,那就又不一样了。倘若办的奢华,那是对上殿不敬,小小婕妤就敢这么铺张,来日晋了九嫔封了妃,岂不要狂到天上去;可若是办的简朴,又显得小家子气,扫了新年的好兴致;中规中矩地办了,又白白浪费了新年受封这一本可以大出风头的好时机。怎么样都不好,简直左右不是人。
太子原本甚少关心后宫里的事情,这会也打着扇子忍俊不禁:“端看这个迟婕妤怎么处理了,稍有不慎,便是一桩大笑话。”
九公主跟着笑了一会,忽然想起先前那真假战报的事情来,不由蹙眉:“我始终想不通迟婕妤先前为什么会忽然构陷我,我与她真正有交情,不过是那日在母后宫里的那顿午膳。”
太子看向那日松,问道:“关于这件事,你可曾听说过什么?”
那日松愣了一下,摇摇头:“我对后宫中的事情,并不如何上心。”
太子道:“迟婕妤是万世二十六年入的宫,一直默默无闻,并没有如何被父皇重视,二十八年的时候却骤然得宠,此后更是扶摇直上,就连构陷了贵妃和公主都没能对她造成什么影响,这本来就是件反常的事情,你不妨去查一查。”
那日松无奈道:“内宫的事情,我一个铁勒质子如何去查?倒不如请太子妃多费费心思。”
太子一撇嘴:“令仪一直专心在东宫之内,还不如你交游广阔。”
那日松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九公主的侍女承钧却忽然闯了进来,神色惊惶,跪地道:“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听说傅大人上书了陛下,请求解除与九公主的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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