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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杀降不详,来日若有机会,你还是要提醒他一句,”太子将战报交给九公主时,顺口提了这么一句。
九公主一目十行地浏览完战报,看到结尾处,噗嗤笑出声来:“倘若那些人在激战正酣的时候投降,不论是因为识时务,还是不想让自己兵士白白送命,他自然会给他们应有的尊重,可像如今这样,敌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不得不投诚的,便没有可以被尊重的理由了。”
太子笑眯眯地看她:“你对昭平伯,倒是很了解么。”
九公主颊上一红,将战报合起来,又交还给他,强作镇定道:“我只是曾经与他一同领过兵,仔细研究过他的作战风格罢了。”
太子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对,我还记得之前你从三屯营回来后,与我沙盘推演的风格大变,看来也是从昭平伯处偷师而来。”
九公主很镇定很冷静道:“昭平伯与兵法一道有大才,与他相处,总是能让人受益匪浅。”
太子继续点头道:“难怪你如今的行事风格与他越来越相似。”
九公主:“……”
太子促销地笑了一下,善良的转移了话题:“近来可曾见过那日松?”
九公主摇摇头:“你揽政后不常在东宫,为了避嫌,他很少再过来了。”
太子道:“你下午若是没什么事,去昌平宫看看他,他近来有点过于安静了,让我觉得很不放心。”
九公主了然地应了下来,并且很行动派地去找那日松一同用午膳,她迈步进昌平宫的时候,一个小太监正匆匆从内室出来,看见她,急忙跪拜叩头,大声道:“奴才叩见公主殿下!”
那日松闻言,从内室迎了出来,神色有着些许不易察觉的肃杀,似乎是刚刚斩下了一个人的头颅。
九公主盯着他的眼睛仔细看了看,落落大方地发问:“好久不见,你最近在什么?”
那日松很快便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微笑着将她迎进内殿,所答非问道:“来年三月,便又是我们铁勒一年一度的四季节了。”
九公主点了点头。
那日松又道:“你可还记得我与你提过的红狐皮?那边是我在四季节上猎到的,距今为止已经有十来年了,不知道当初教我射箭的奴隶是否还安好。”
九公主道:“每逢佳节倍思亲。”
那日松笑了一下:“自我入长安以来,铁勒每年派使臣朝觐,从来没有一次问我过得好不好,也从没有一次提出见一见我的要求。”
九公主看着他微笑的唇和落寞明显的眼睛,有点于心不忍,抬起手在他手臂上拍了拍:“如果真的想回去,便上到奏折给父皇,请求回铁勒探亲吧。”
那日松却摇了一下头:“现在还不到时候,不过……应当也快了。”
九公主与他面对面地落座,那日松的目光抚摸过她淡妆素雅的眉眼,轻轻叹了口气:“好久不见,似乎从太子殿下揽政以来,我便再没有见过你。”
九公主微微一笑,道:“为何不去看我呢?”
那日松道:“你不是也没有来看我吗。”
九公主对他摊了一下手:“我这不是来了吗?”
那日松却笑了起来:“是因为太子殿下吧。”
九公主愣了愣,没有说话。
那日松道:“我近来也没干什么大事,该做的已经做完了,现在只需要维持住原样就可以,我与太子之间的约定照常,起码是在我这里,并没有出什么问题,你这么告诉太子就行了。”
九公主道:“你果真是一点都没变。”
那日松刚刚的落寞情绪已经收了起来,眉目温和:“除此之外,我想不起还有什么别的理由,能让你屈尊来此了,不过即便是这样,我也很高兴,你还愿意来见我。”
九公主有点受不住他这幅模样,下意识地偏头躲避他的目光:“你我又没有结仇,我为何不愿见你,更何况你先前答应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到,我是来讨债的。”
那日松摆了摆手,道:“那件事,现在不需要我出面了,太子殿下已经足够能应付,更何况……听说贵妃娘娘出手了。”
九公主吃了一惊:“我母妃?我母妃怎么了?”
那日松道:“迟婕妤复宠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九公主皱了皱眉:“迟婕妤复宠,与我母妃有什么关系吗?”
那日松叹了口气,轻轻摇头:“你当真是不合适在这个宫廷里久居,空长了二十年,竟然连一点心眼都没长。”
九公主掩口笑了起来:“我原本就没打算在宫禁中长久居住,若非到现在还待字闺中,那我应当早就离宫建府了。”
那日松的眼睛又盯在了她脸上,语带试探:“住在长安和住在宫廷又有什么区别,既然有心,不妨就走远点。”
九公主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垂下了眼睛:“不知道何时才会实现的事情,何必计划的那么好,届时不知还会出现什么变故。”
那日松点了一下头:“我若是个君子,便应向傅大人一样,觉察出你的心意,便提早抽身,免得彼此纠缠不清,失了往日情份,可我偏偏没有那样的心胸,只好作茧自缚。”
九公主没有说话。
那日松又问道:“你愿意随我回草原吗?”
九公主对他微笑:“如果我父皇同意,那我自然不会抗旨。”
那日松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所谓人生不如意十之**,果然贪欲太多,便易成魔。”
九公主沉思了一会,忽然噗嗤笑出声:“我一直拿你当朋友看待,方才想象了一下与你做夫妻的情形,竟然觉得荒谬的紧。”
那日松看着她微笑:“可是你不要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弃。”
九公主心里还惦记着那个行色匆匆的小太监,便道:“我今日来见你,可不是来与你讨论这个问题的,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那日松点了一下头:“你问。”
九公主瞧着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日松笑了笑,没有说话。
“好吧,”九公主没有再强迫他一句话的承诺,直接问道:“你方才说你快回去草原了,是什么意思?”
那日松道:“字面上的意思,草原给我传了一些消息,我推断了一下,觉得我应当快要回去了。”
九公主道:“你在草原上有眼线?”
那日松点了点头。
九公主没想到她随口一提竟然能问出这个结果,立刻又追问道:“那么,从边关帮你传消息来长安的那个人,是谁?”
那日松不说话了。
九公主道:“我又不会毁掉你的计划,也没有打算要毁掉你的计划,何必瞒着我?”
那日松松开紧抿的唇角,对她笑了一下:“我只是在为那个人考虑罢了,或许被你知道了,又是一桩无妄之灾。”
九公主吃了一惊:“那个人,我认识?”
那日松慢慢地点了一下头。
九公主脑子里一瞬间过了上百张面孔,她认识的、也认识那日松的,而且还能为他从边关取来情报。
只有三屯营的人,而且还要是位品阶不低的军官。
她低声发问:“许英?还是郑之平?”
那日松不回答,反而问道:“这个答案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九公主想了想:“并没有十分重要,只是我自己想知道罢了,三屯营的人,毕竟我曾经与他们共生死。”
那日松道:“那人的确是三屯营的人,你的确也认识,而且十分熟悉,具体是谁,等来日尘埃落定了,我自会告诉你。”
九公主表情一分分凝重起来,她沉默了一会,低声说了一个名字。
那日松惊讶地看着她,想开口解释什么,但九公主却打断他,道:“你只需要告诉我是或不是。”
那日松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九公主仓促地笑了一声:“真是让我吃惊,你们本应该有不共戴天之仇。”
那日松道:“那都是国事,单纯就我们两人而言,并没有私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我们还有共同的敌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果然所言不虚,”九公主疲惫地揉了揉额角:“你们是什么时候达成协议的?”
那日松道:“在我第一次来长安的路上,有一位长者为我们做了引荐。”
九公主感觉自己仿佛被雷劈了一样:“长者?”
那日松点点头:“如你所想。”
竟然是他。九公主觉得自己前半生所相信的东西一下子都被推翻,竟然是他。
也的确应该是他,这样大的举国之谋,没有他的授意,三屯营的那些人怎么有胆子担下这桩事。
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看似已经退出这些纷争,却在临走之前留下了最狠的一步棋,压了一个绝对不会输的赌局。
她听见自己喃喃问了一句:“为什么?”
“各取所需,”那日松笑了一下:“只不过我的目的是一己私利,而他却是于家于国。”
九公主又问:“那么……昭平伯,他知道这件事吗?”
那日松又点了一下头。
九公主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哼笑:“他还曾经向我保证,的确没有什么是瞒着我的了,到头来却隐瞒了这样大的一件事,这么几年过去,我竟然一无所知。”
“这件事对你并没有什么用处,”那日松道:“所以你并不需要一定要知道,况且倘若我们有心瞒你,今日便不会再对你说这些话。”
九公主道:“那么你在皇宫中所作出的那幅放浪形骸,夜夜笙歌之态,都是惺惺作态吗?你那天酒后调戏我的婢女,也是演给我看,借此引起我注意的?”
那日松没有否认,只道:“他曾经请求我尽力帮你。”
九公主笑了一声:“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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