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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定安侯,那也是大兴的一员猛将。
当年亦是凭借着战功,一举夺下两个边陲小国,之后,这两个小国便纳入了大兴朝的羽翼之中。
定安侯是从他的父亲定安公手中接过来的爵位,到他手里,便成了侯爵,而他的长子,再袭爵的话,便是伯爵了。
不过,如今倒是省事儿了。
没有爵位可以承袭了。
饶是如此,可赵烈当年也是的的确确靠着真本事得了官职和爵位,如今因着犯了大错被皇上贬庶,倒也实在是有些凄凉。
据江元丰所说,他与张正阳极力劝阻皇上,才让皇上念及赵烈曾经的军功,未能取其性命。
一干押送的衙差进入北安州界内,便明显地放松了警惕。
赵家几十口子人,徒步千里,如今早已经是衣衫褴褛,面色憔悴了。
据闻,途中还病死了两个女眷。
到了州衙,所有手续都办妥当之后,柳承恩便打发了主薄带着这些差官们去外头用饭了。
没有了外人在,柳承恩这才离开了主座,冲赵烈作揖道:“赵将军,刚刚多有得罪,还请莫要介怀。”
赵烈愣住,被流放至北安州,将要面临怎样的羞辱甚至是欺压,他早已想过。
他已非光鲜亮丽的定安侯,没有了皇上的恩宠,也没有其它的势力可以倚仗,如今被贬千里,能保证他的妻儿家眷们活着就已是不易。
却不料,这位年轻的知州大人竟然还对他如此地礼遇。
“大人,这万万使不得,在下乃是罪臣。”
柳承恩叹了口气,“赵将军的事本官也听说了一些,这案子原本就是尚在疑点,只是到底是因为赈灾粮,所以才会让陛下盛怒。待他日此案查清了,或者是陛下气消了,赵将军定然还会重回朝堂的。”
赵烈则是苦笑着摇头道:“多谢柳大人安慰了。只是我因得罪了小人,此生只怕也是离不开这北安州了。”
话落,屋内一片寂静。
不知何时,苏锦绣已带人出现在了堂内,“夫君,这位便是赵将军么?”
柳承恩回头,连忙做了介绍,苏锦绣福了身后笑道:“夫君,我看着女眷众多,我先带她们去后院洗漱一番,至于午饭,我便带她们在后院用了。”
“好,去吧。”
赵家的一众女眷其实都是被惊着了。
要说这赵烈也不太会做人。
当官的时候,没怎么好好地维系人脉,这甫一出事,愿意帮着他说话的那是少之又少。
换言之,就是这人缘不怎么样。
赵夫人这会儿听说能洗漱一番,还有热饭可用,自然是格外地感激。
当初抄家,他们当然也不可能毫无准备。
只是,准备地再周到,到了后来又是要疏通关系,这被流放的路上也得被不时打点,身上还真没有多少可用的银子了。
首饰钗环倒是有一些,可是这些东西,拿去当铺只怕也不过是换回本价的十之三四。
苏锦绣带着她们先去洗漱更衣,之后再被引到了花厅。
“阿娘,这位便是赵夫人了。”
徐氏哪里敢应这样的话,连忙行礼道:“请太夫人安,请夫人安。民妇如今已当不得夫人二字了。”
苏锦绣神色一怔,是呀,赵将军的官职被削,爵位被夺,如今的赵家,已不复往日的荣光。
“大家都坐下说话吧。赵夫人,哦,婶婶也坐吧。”
赵烈的年纪跟江元丰差不多,如今也是当了阿爷的人了,所以苏锦绣按这个来算,唤一声婶婶倒也是合理。
徐氏却是摆手推辞,面色微窘:“民妇当不得夫人的这声婶婶。”
“婶婶不必如此客气,赵将军与江大人以往也是以兄弟相称的,而江大人是我家夫君的师叔,唤赵将军一声阿叔,唤您婶婶,这也是合情合理。”
晌午,一大家子在这里总算是用了一顿好饭,吃饱喝足了,接下来便要开始操心后头的事了。
柳承恩与赵烈以及赵家的其它男丁都是在前头吃酒说话的。
“阿叔,您如今既然是认了我这个晚辈,那么接下来的事,便先听我安排,如何?”
谁也没有吃多少酒,更谈不上醉了。
赵烈笑道:“贤侄请说。”
男人的友谊来得多快!
这会儿的功夫,阿叔贤侄的,都不推让了。
“是这样,府上的其它女眷还好一些,只是您与大公子二公子都是戴罪之身,我这里准备了几条出路,阿叔与家人商议后再定,如何?”
“好,贤侄有心了。”
柳承恩给赵烈安排的,其实无非就是两种。
一种就是他们全家人都住到庄子上去,对外也只说是种地谋生,而且算是柳承恩的佃户,这也没毛病,谁查倒也不怕,而且如此,他们一家人都能齐齐整整地住在一起。
还有一种,则是要去兴江镇的互市坊,只是在那里的话,女子多有不便,所以,女子便要被安排进绣坊之类的地方。
这第二种法子,倒是可以让他们的日子迅速好转,也能自给自足,只是,需要两地分离。而且,因为他们是戴罪之身,所以是不能做生意,只能做帮工的。
“阿叔,其实我觉得你们暂时住到庄子上是最好的。而且你们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不会有人提到你们以前的过往。不怕阿叔笑话,之前我也曾上折子给皇上,想要人工种植人参,如今已小有成效,若是阿叔到了庄子上,还能隔三岔五地上山帮我照看一下那人参。”
赵烈吃了一大惊,柳承恩竟然还会种人参?
他的两个儿子都傻了,人参竟然是可以自己种出来的?
柳承恩哈哈一笑,“这庄稼能种,果树能种,药材能种,为何独这人参就种不得了?”
这话好有道理呀!
饭后,赵烈就想着直接去庄子,而柳承恩则是想着留他们住一晚再走。
“贤侄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如今我们都是戴罪之身,若是住在你这州衙内,着实不妥。经此一事,老夫也算是看明白了,害人之心不可有,可是防人之心却不能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