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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日起,你便是佛乡的住持了。”
嚯!
慧明闻言,端是被惊吓了一跳,惊慌的正要从地上站起,却被慧如伸手按住肩膀。
“师兄~!”慧明语带惶恐,低低唤了一声。
慧如摇头,打断了他不知所措的言语,看向佛像沉默了许久,忽叹了一声道:“你应该知道,世间能够压制那孩子体内魔性的法门,并非只有佛法一途,只是因为道魔之间不共戴天的仇恨,才使蚩九鼎不得已选择了佛乡,若是拒绝了他,而让乾坤鼎落入灵修峰之手,灵修峰正道领袖的地位,恐怕是再难撼动了。”
慧明愕目抬头看来,似乎是难以置信,他的这位师兄竟会在此事存有这样的私心,眼中随即升起炙热的怒火,厉声道:“可是师兄,那孩子身具之魔性非同小可,怕是与魔神的复生脱不了干系,若非情不得已,以魔皇陵与佛乡的正邪立场,蚩九鼎又岂会放下面子求助于佛乡,岂能因为区区一个乾坤鼎,置苍生倒悬而不顾,慧明认为,以灵修峰的立场,亦断不可能会同意救助这个孩子的。”
慧如摇头,转身看来,道:“灵修峰或许不会,但你有没有想过,他是叶云飞的孩子,以老神棍的性格,你认为他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牺牲自己孩子的性命吗?”
慧明一蹙眉,显然并未考虑到这个可能性,但他仅沉默了会,便又断然说道:“即便如此,以这孩子目前的处境,想要保住性命,除非动用镇压灵殊塔的古佛舍利,师兄难道想要放任鬼佛重新现世不成?即使你答应,镇守禁地的师叔们,也断然是不会同意的。”
“其实还有一个方法,可无须借助古佛舍利。”慧如淡淡说道。
慧明抬头,不解的目光看到慧如释然的微笑,突然,内心中一瞬间升起的明悟,赫如一道惊雷炸响,使得他全身为之一震:“师兄你……疯了,简直是疯了。”
他猛打了个寒颤,看向慧如的目光满是惶恐:“佛陀舍利一旦剥离,意味着你五世的修行都将毁于一旦,佛乡无论如何,是断不可能允许你这样做的。”
“师弟,你着相了。”慧如怅然叹息:“当年世尊梵天为使精正佛法得以延续,不惜身入无间,杀生负罪,今我虽舍五世修为,却能替这天下苍生,扼除魔祸于萌芽,岂非亦是功德一件?”
“你是说……”慧明仿佛听出了什么,语气陡然冰冷。
慧如点头,道:“我以大神通将佛陀舍利送进这孩子体内,成为筑基法宝,暗藏灭度佛力,一旦日后这孩子真入了魔途,觉醒魔性便会引发舍利自爆,如此,可一举荡平魔祸。”
“可是师兄……”
“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
一声无悔的决绝,时间的洪流又一次的汹涌了起来。
祁龙轩的意识紧随着时间的流逝,轻飘飘而起,穿越了大雄宝殿,见到了整个佛乡的全貌,一片逶迤山脉,如千里来龙,耸峙于茫茫黄沙之中。
这里殿宇雄峙,金壁辉煌,在落日余晖的沐浴下,佛光灿然。
一座巍峨恢弘的七宝琉璃塔拔地而起,塔高九层,从地面踊出半空,栏楯五千,龛室千万,外悬无数幢幡以为严饰,垂宝璎珞,蔚为壮观。
那是,镇压着鬼佛波旬的灵殊塔,宝塔四周方圆五百由旬,有八座形态各异的佛塔聚落,高逾十丈,那是代表着聚莲、伏魔、**、神变、天降、和合、尊胜、涅盘八义的‘善逝八佛塔’。
漂泊的意识来到这里,逐渐的开始清晰,他大致是愣了一下,才突然记起,原来选择剥离舍利的地点,正是在‘善逝八佛塔’下,这里连接着整个佛乡的地脉,能够最大限度的降低剥离舍利的影响。
所有人,都沉默着,只有木鱼与佛诵声声,在泣诉着这悲得不忍睹见的一幕。
八佛塔下,慧如席地而坐,护法僧众围着他坐成一圈,诵唱着能够净化心灵的梵音。
而在他面前,一个被裹在襁褓中的婴儿,只是一味地哭着,声音断断续续,虚弱且无力,小生命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戛然而止。
佛诵声中,一道耀目金光,紧随慧如的凄厉惨叫声破体而出。
那襁褓中的婴儿,见到被送上前来会发光的珠子,还带着殷红血迹,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住,无暇的目光眨巴了几下,好奇的伸出手来,想要抓住它。
慧如脸色无尽的苍白,锥心的刺痛令他额头遍布着冷汗,但见此一幕,由是被孩子的天真无邪所感染,涩涩的笑了一笑。
“阿弥陀佛!”
“生死炽然,苦恼无量,发大乘心,普济一切,愿代众生,受无量苦,令诸众生,毕竟大乐……”
护法僧众同时释力,将精纯修为灌注进慧如的身体,替他稳住不受控制,疯狂溢散的佛力。
慧如显然也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毕竟不多了,急忙收敛神色,借助众僧合力,运使佛门大觉妙法神通,替那个孩子打通奇经八脉,并将佛陀舍利送入其体内,成为他的筑基法宝。
而同一时间的,由魔皇陵献出的天帝乾坤鼎,也正经由慧明圣僧等人,导入慧如的体内,替他修复重创的气府。
但显然的,疯狂溢散的修为并没有因为乾坤鼎的介入,而止住决堤的势头,反而鼓荡起烈烈的袈裟衣摆,俨然有愈演愈烈之势。
“这……”众僧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见到了惊惧之色。
慧明圣僧连忙大声惊呼:“师兄,快净心守志,不可被邪念所侵。”
然而,殷切的呼喊似乎无法唤醒他想要彻底摧毁佛脉的决心,转眼,修为溢散已成决堤之势,恐怖的修为觉醒,竟然引动呼呼风啸,甚至使得脚下大地,整片佛塔林都开始微微的颤动起来。
“不好!”慧明圣僧猛然意识到不对。
“哈哈哈哈哈!~~!!”
便在此时,就听沉声冷笑自慧如口中发出,他蓦然睁眼,空洞而迷茫,一滴无端的泪水滑落冰凉的脸颊,带着几分微热。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而落泪,只觉得心头堵抑得难受,好似有万千心绪无法抒发。
五世修行的喜怒哀乐,在一瞬间被释放了出来,但他只有一张脸,无法表达那样复杂的情绪,整个人像是突然失心疯了似的,时而嚎啕大哭,时而放声狂笑。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愕然怔住了。
谁能想到这是一向端庄持重的佛乡主持?
“快阻止他!”负责镇守佛塔的法兰尊者先一步反应过来,五指化掌,轰然就朝慧如抓去。
然而就在他出手的同时,慧如同样一掌拍来,化作一道金刚佛印,在半空中与法兰尊者悍然对了一击,将其给震退了回去。
五世觉醒的修为,仅一招便让法兰尊者倒退了十丈出去。
“哈哈哈哈,错了,错了,原来我们都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