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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与六便士。

这是张建民和何以深在完成学业之后做的选择。

毫无疑问，他们导师这个“捞小鱼”的故事对他们的未来有着深远的影响。

被人称为讼棍的何以深，赚到的钱资助了100多个贫困山区的孩子读完大学。如果他们选择了法律专业，还有机会到他的律所上班，继续践行他心中的正义和理想。

“你救不了所有的人。”

“但被你们救助的人在乎，被法律帮助过的那些人在乎。”

体育领域的立法或许不能一下子让整个的行业变得更好，让足球领先于世界，但一国之下，有法律规范的体育才会从根本上呈现健康的态势。

张建民有了盘算，不过很多事情还需要慢慢来，他让何以深给魏长缨带句话：“且看将来”。

这里面包含了很多层的意思。

且看，就是稍等等，需要观望的意思。跟某人说的“且行且珍惜”，有异曲同工之妙。

且看也表达了张建民的谨慎，但是透露出他仍然要向前走一步的愿望。谁都不想碌碌无为的结束仕途，人自然是攀得越高越好。以张建民的谨慎性格，要准备的事情还有很多。

“将来”的意思是未来有很多可以聊的事情，但现在不是时候。同时，“将来”又有召唤的意思，算是某种程度上承认两者的绑定关系。

有了张建民的承诺，魏长缨心里安定了不少。吴笛给他推荐的下属有三个人——刘同、杨继伟，左秋华，岁数都比魏长缨要大。40来岁的年纪，在原来的部门都是不大不小的处级身份。

刘同的性格有点像冯建章，行事谨慎，善于猜测领导的意图，办事滴水不漏，但是缺乏一些独立的思维。适合在现有的框架下做文章。

杨继伟的性格沉稳，态度低调，但不会逢迎领导。对问题有自己的观点和决断，喜欢说大实话。据说之前因为直言得罪了领导，还是吴笛费力保下来的。

左秋华的头脑就比其他两个要灵活许多，能出谋划策，有自己的想法。在吴笛看来，左秋华是有点小聪明的，不过能不能踏下心来做事情，有些说不准。

刘同被魏长缨安排到了国管部，左秋华在中超公司，而杨继伟则被安排到了中足基金。

这几个岗位都先是借调的身份，估计得半年之后才能讨论转岗转正的事情。

对于年轻的新领导，三人也各有各的看法。不过，既然是老领导推荐，选择了在一起做事，那就求同存异吧。

几个人都在与魏长缨的共事中，逐步了解着这位年轻的上司。

五月，中超联赛又爆发了裁判风波，上海籍裁判王德在执法北京队和武汉卓尔的比赛中，在北京队的球员被铲倒的情况下，居然给了摔倒的球员一张假摔的黄牌。北京队球员两黄变一红被罚出场。

北京队当然不会善罢甘休。球员围攻裁判长达5分钟之久，最后才在俱乐部官员的劝说下结束这场闹剧。

这还没完，随后北京队向足协提请仲裁。

在足协内部的仲裁会议上，本应保密的会议内容最终还是走漏了出来。执法的裁判王德在会议上表示：就是看不惯国安。

一时间舆论一片哗然，北京俱乐部从上到下非常愤怒。

足协紧急辟谣，说绝无此事。

京媒则希望王德出来对质，并且解释一下为什么三年中有多次对北京的执法存在错判、漏判、反判。

足协当然不会接招，希望用时间来化解危机。

竞赛部，裁判委员会不归魏长缨管，他也乐的看戏。

不过几个人坐在一起话题也离不开这个话题。

“你们怎么看？”魏长缨问道，话语间也有考校的意味。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刘同先发了言：“协会内部不是铁板一块，俱乐部肯定有自己的眼线。他们对我们内部的政策意动是很敏感的。我猜，现在于主任肯定要多方的游走，体现自己的掌控力，不然会落一个把握不了局面的官声。”

杨继伟道：“其实这个事情暴露了竞赛部，裁判委员会的问题，一个对某一个球队反复出问题的裁判，还无视他的过往经历，仍然让他执法。这说明委派裁判的小组就是有意而为。没有人授意，谁给王德的胆子？”

说完这话，刘同和杨继伟陷入了沉默。他们开始思考背后的逻辑了。

“刚才老杨说的对，没有人授意谁给他的胆子。他在足协仲裁会议上这么说，无非就是想把责任揽过去。潜台词是我没受人指使，都是我个人好恶的原因。最后就是要把锅背下来。

现在整个协会都处在一个新旧交替的博弈期，大家都想为自己在新的架构里谋个位置，搞点小动作，暴露一些问题，让领导们刷新下判断。没准能有好处。”最后说话的是左秋华。

“那如果让各位去管竞赛部，裁判委员会，你们会如何做？”魏长缨问。

众人又陷入了沉思。

这次是杨继伟先发言：“我觉得如果从管理的角度，那肯定有更科学更严谨的指派裁判办法。从根源上避免事情的发生。”

刘同摇头：“错判漏判根本是没法避免的。我们甚至不能保证我们派出去的裁判接触过谁。就协会这保密制度，今天定了裁判，下一分钟各个俱乐部就都知道了。你知道有人卖这个信息吧？”

“也不是没办法，就是费钱。”左秋华笑着，冲魏长缨道：“我就是瞎合计啊，做不得数的。一场比赛两个裁判组，随机生成主裁边裁人选。这让人根本没法猜。

就算泄密了无妨，增加他们的操作成本嘛。不过，缺点就是费钱费人，我们需要有极厚的裁判底子才行。

这可以搞定外围因素，对内部因素是无解的。”

所谓内部因素，就是官哨了。

裁判员要带着某种任务上场吹罚，那肯定是没办法的事情。

魏长缨在考校三人，这三人何尝不是在试探魏长缨的想法和尺度。

几个人都知道魏长缨的志向远远不是一个国管部部长、中超公司总经理可以满足的。但是他要做什么，大家只能猜测。

今天既然魏长缨把裁判委员会的命题给他们做，自然不是随便聊聊这么简单。

魏长缨能看到刘同对于事情的解决能力，能看到杨继伟对事件本质的判断，还能看到左华秋对背后隐藏逻辑的分析。

“我对于官哨并不排斥。如果我管理裁判委员会，我也会安排几场比赛结果的。

不为了别的，为了敲打敲打俱乐部也好，或者让比赛更有竞争力也好。如果这次李德是官哨的话，我倒是觉得用错了地方。应该给恒大用才对嘛。”

哈哈哈哈。众人都笑。这个大家就心照不宣了。

2013的中超联赛显得有些平淡无奇，恒大在联赛中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掌控力。到现在为止，一场没输，保持不败。

广州球迷看的是很爽，但是其他地区的球迷就觉得没意思了。

一个联赛，争冠都没意思了。那还有啥可玩的。大家争第二吗？

不过好在赛制有了改革，常规赛赢球不算赢，最后还是要靠淘汰赛两局定胜负。其他俱乐部都在联赛中摸了摸底，准备蓄力夏季转会，第三赛段淘汰恒大。

“魏部长为什么会觉得联赛需要官哨调控，不怕得罪人吗？”刘同问道。

“我经常在想英超联赛他们成立了裁判公司，用另外一种体制进行裁判的委派，似乎也没有避免错判漏判的发生。有一种冠冕堂皇的说法就是，因为有人的存在就会有错误。不完美，才是完美。

但我更愿意相信，这就是他们的一种商业手段。

为什么裁判名单会泄露，是因为涉及巨大的利益。有利益证明联赛有商业价值。所以不需要畏惧什么错判漏判，该控场的时候还是要控场的。一切以商业价值为主。

得罪人？你觉得于主任怕得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