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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宁氏、欧阳志德都微沉着脸,最近这段时间针对将军府的丑闻还算少吗?!
虽然因为欧阳柔的事,还有欧阳华的死,现在将军府名声受损,但皇恩还在,并且那些皇子们也不得不观望,将军府少了一些麻烦,可也不代表为了少麻烦,他们什么名声也都可以不要了!
将军府的其它事还没有平息下去,再出个草菅人命的事,可就是大事件了!
老宁氏扫了扫明月阁院子中的众人,此时宁氏、明姨娘、红姨娘还有花姨娘已经起身,开始整理衣服,旁边是她们自己的丫环帮着归整,而明月阁的下人都靠近一侧,其它的都是宁氏她们带来的人,而且老宁氏还注意到,其中几个模样很壮的粗使嬷嬷,这情景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宁氏她们带人前来明月阁闹事。
只不过老宁氏望向欧阳月,又转头看向宁氏四人,皱眉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清楚了!”
宁氏正被刚才的丑态羞的满面通红,老宁氏一来就语气不好,她心中顿时怨气更重:“还不是这几个死丫环说的,她们说是看到明月阁的丫环秋月,偷拿府中的东西给外人,是以为偷。正巧这事我听到了,自然要来处理一下。若是轻罚了,这府中下人有样学样,那将军府岂不是成了贼窝,媳妇这个掌家,也不用再当了!”宁氏愤愤然的道,一双含怨带羞的眸子,已经望向欧阳志德。
然而欧阳志德进来后,一双眼睛好似定在欧阳月身上,见到欧阳月没事,这才收回来,然而与宁氏才刚一对上,欧阳志德便转过眸子,这一差别待遇,让宁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欧阳月这小贱人,至从有了她,相公对她就更加冷淡了,可恨啊!欧阳月又哪里好,不过是没脑子的蠢货,她可是欧阳志德的女人啊,他却如此的不在意她!
“母亲,按照府中的规据,府中下人偷盗府中财物,都该断了其双手,再送官查办的。媳妇念在她是月儿院中的人,这才网开一面,只断其手,赶出将军府就罢了。母亲也是当娘的,您也清楚这孩子长大了,就不由娘了。媳妇本是想好好管教下月儿,可谁知道这丫头却是生起牛脾气,竟然与我顶嘴,还一副不愤的样子。媳妇这才想要亲手教训,只不过错脚滑倒了……”宁氏说这话时,还望着欧阳志德。
她与老宁氏说什么孩子长大不由娘,可不就是在说欧阳志德吗,这话中无不有怨念,可是后者只是皱着眉,看了宁氏一眼,转身坐到下人搬来的椅子上,分明一切由老宁氏坐主的模样。宁氏咬牙,眼神却是冷冷在欧阳月身上打了一转。
“竟然有这等贱婢,那秋月是什么人!”老宁氏一听,立即冲欧阳月冷言道。
便是老宁氏再对宁氏不满,到底是自家人,也是将军夫人,那脸面她也得给了宁氏。若是与欧阳月,老宁氏都能选择站在宁氏的地方,更何况这事因,还只是个下人,老宁氏顿时生升了要处置秋月的打算。
花姨娘此时立即道:“老夫人您可不知道,那秋月出身青楼,到了咱们府中,看着是安份了,却原来早就暗藏私心,这种人不除可怎么好,将来定要惹来祸端的!”花姨娘正因为出身青楼,她又是清倌,而且刚出道,就被欧阳志德带回来,也算的上青楼中身家较清白的了。
但她出身青楼,在府中就没有地位,而她又觉得自己既使出身青楼,却是青楼出来中最好,最洁身自爱的,也为了表明自己的不同,她反而比一般人更加厌恶、排斥青楼女子。再加上之前欧阳月冷嘲热讽又让人打她,花姨娘是铁了心治秋月的罪,激怒欧阳月!
“来人,将这贱婢拉下去!断手后,再乱棍打死!”比起宁氏,老宁氏的处置方法更加残酷。
欧阳志德静静待在一边,倒是没有意见,他只宠爱欧阳月,不代表他会对欧阳月身边的婢女同样宽容,正好相反,欧阳月身边人犯错,他会罚的很重。
欧阳月却笑着冲老宁氏行了一礼:“祖母有所不知道啊,这秋月,不能完全算是我将军府的下人呢。”
老宁氏冷眼看着欧阳月:“月儿,我知道你心善,可不要为了一个犯了错的丫环,就连祖母、你爹娘,所有人都骗了,被我查清楚,到时候可有的你受的!”
欧阳月仰着头,眸子亮如星辰:“月儿知道祖母心疼月儿,只不过月儿说的是事实,不如祖母您先问问这三个丫环,当时秋月将东西给了何人,又是何事吧。”
丽儿刚才被冬雪狠踹了一脚,心中胜怒正浓,当下不愤的回道:“回老夫人、老爷,当时丽儿正巧与叶儿、檀香她们,准备出府采买些东西。就看到秋月被一妇人拉扯着,那妇人似乎在哭,听清一说,原来是这秋月有个嗜赌成性的父亲,现在家里又没钱了,这是与秋月来拿了。”丽儿冷笑望着秋月,“有这种亲爹,能教出什么好女儿,被卖到青楼,还能是什么好货色,现在偷府中东西出去,自然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是啊是啊!奴婢们亲眼看到,秋月给了那妇人一包银子,还有一个布包,应该值不少银子呢。她一个卖身府中的丫环,才来没多久,哪来的银子,肯定是偷了府中主子的。三小姐,您受护下人,奴婢都觉得您心地善良,是位好主子,可是若是因为善良被下人蒙骗,是发后,还为她说情的话,恐惧……”红姨娘的贴身大丫环叶儿也跟着附和道,虽然满嘴的恭维与善意,却总有嘲讽欧阳月愚蠢不会识人的意思!
另一个是明姨娘院子里的二等丫环檀香,此时也跟着点头,这些正是她们看到的。
“噢?也就是说,那个收下秋月东西的人,是她的母亲了。”欧阳月眼睛微弯,眸子似乎更亮了。
“是她娘,可将军府与奴婢们是恩同再造之恩,奴婢们卖身将军府,就是将军府的人,与外面的亲人都该画清界线才是。再者秋月还是偷的了东西,这才是罪大恶极之事!”丽儿点头道。
“秋月在将军府当下人,那她就该跟家人断了,你觉得她不对,也就是说就这一点上,丽儿你做的很好,你现在与家人老死不相往来,走在街上也能与她们形同陌路?你的家人遇到困难的时候,你也会像是陌生人一样冷眼旁观,不出手相救!是吗!”欧阳月的话中语气渐渐加重,丽儿本来泛带鄙视与得意的面上,却是一阵的苍白。
欧阳月话落,院中所有人目光都转向丽儿。虽说这时代卖身进一些名门大族,多是签死契,签了死契,那就是生是府中人,死也是府中鬼,确实再没有什么父母亲人。可人都不是冷血动物,规据虽是如此,可是哪个大府也不会言明你不能与父母亲人来往,否则当背叛处置。哪个大府敢这么做,那除非是不怕被文官弹劾,既然人卖身入府,也是生身父母养的,怎么能割舍的下呢!
丽儿如此说,原则上是没错,可是本质上却是冷血无情的,若是丽儿可以做到,那她就是个忘记父母恩之人,这种人看着对主子忠心,可实际上哪个府上,也不愿意要这种六亲不认的下人。她都能对生身父母弃之不顾,主子真出了事,丽儿说不定先自保跑了,关健时候反而坏事。
花姨娘冷冷看着丽儿,明显也对她非常的不满。
丽儿白着脸直摇头,面上满是慌张:“不是的,不是的,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父母生养之恩大如天,奴婢怎么会忘记,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欧阳月冷笑,咄咄逼人道:“噢?那你又是什么意思呢。你若说父母这恩不能弃之,那秋月见见母亲,对有难的父亲出手相助,又有何不对?既然对,你又为何死咬着她是府中下人,就该与家人划清界线呢!你这个丫环真是好生奇怪,说话前后矛盾,前后颠倒,你到底是想表达什么呢!”
丽儿额头直冒冷汗,她说秋月对,那岂不是说之前她们说秋月偷东西就是恶意诬陷,不怀好意吗!若说秋月不对,就是说府中下人卖身进府,就得与家人划清界线,却说她忘恩负义。丽儿突然发现,本来她可以重重打击秋月,让欧阳月又失一臂膀,到最后竟然把她自己绕了进去!
“你们两个,也是这个意思吗!”欧阳月这时又忘向叶儿与檀香,后者两人此时也面上犹豫不定,张着嘴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欧阳月淡淡一笑,“所以其实你们都认同秋月的做法了,是吗?”
丽儿三人身子一震,同时抬起头,秋月早被欧阳月扶起站在一边,但她衣服之前被两个粗使嬷嬷拉扯的厉害,头发也散乱着,而本来哭的泪眼朦胧的她,此时一抬头,愤怒的看着她们。
丽儿立即尖叫一声:“不论如何,她偷了府中的东西出去,就该受到惩罚,奴婢们绝对是为了府中的规据着想,出发点是好的啊!”
“是啊是啊,奴婢也是为了秋月着想,可不能让她一错再错下去了。”
“是的。”叶儿檀香也连忙解释道。
“‘偷’?你们三个贱婢,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还在这里乱嚼舌根子,冤枉好人!本小姐之前就不止一次说过,秋月她算不得府中的下人,她给家人送些应急的东西,那是理应当的。至于‘偷’,那就更算不上了,那些都是本小姐给的,何来的‘偷’啊!”欧阳月冷冷笑着,望着丽儿三人的眸子,每每都令她们胆颤发寒。
宁氏阴沉着脸,突然插嘴:“当初你买下秋月与冬雪的时候,卖身契都拿来与我看过,她们怎么不是将军府的人,月儿你平时胡闹便罢了,现在你管制不了下人令其犯错,不知悔改都暂且不提,你竟然还为了让她们脱罪,而恶意欺骗家中长辈。你真时越学越回去了,你说说,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孝道了!”
欧阳月望向老宁氏:“祖母容禀,当初秋月与冬雪是月儿在街上救下的不假,这个全府上下都知道。不过这之后月儿院中的事,就鲜少有人知道了。秋月也是出身清白之人,当初会被卖入青楼,完全是她嗜赌的父亲无钱还赌债,这才卖了她。但秋月从逃出青楼时,还是清白之身,月儿觉得她可怜便收下了她,同时赎回了卖身契,当时确实交由母亲过目过。只是买下秋月后,月儿发现秋月还有着一双妙手,针织刺绣是极好的,月儿十分的喜欢,月儿现在穿着的衣服,就有几件出自秋月的手。月儿真的很高兴,秋月有时候做好一件送来,月儿高兴就会给她些赏赐,也正是因为喜欢秋月,对她的遭遇很同情。不久前,月儿已经将她与冬雪的卖身契,都还给她们自己了,现在她们其实是自由之身,只是她们感激月儿,想要一直留在月儿身边的。”
欧阳志德有些意外,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不会对府中许多细小的事挂在心上,倒是没想到秋月有着一双妙手,这种才艺出众的女子,砍了那双手,确实是断了她的生念与希望的。宁氏要断其双手,确实很过份!
宁氏皱眉,不信道:“月儿,这些当真是事实吗?这些你竟然全未与我说过,你有把我当成你母亲?或是你故意为其隐瞒,你这就是不孝,你可想好了!”
欧阳月眼中划过讽意,这宁氏还真敢说,她多次想要拿捏她,并且想要处罚,怎么从来没手软过,这是亲娘会做的事?现在倒是一口一个她母亲的叫,不是讽刺又是什么呢!
“母亲您别生气啊,您管着中馈这么大的事,月儿想本来就是个丫环的事,哪里劳你操劳,便自己解决了。以前祖母也曾给过,府中有功下人卖身契之事,那老管事从那之后更是为府中尽心尽力。月儿一直觉得当年祖母的行为堪称大度无量,这可不是一般人做的到的,月儿自问与祖母的气度无可比较,但是也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我是真心喜欢秋月,想放她自由的,并不是想隐瞒母亲啊,只是觉得这是我自己院子里的事,我能处理还劳烦母亲操劳,实在有违儿女的孝心。”欧阳月面上十分恭敬,望向老宁氏时,眸底还有着儒慕之情,十分的崇拜。
欧阳月年纪还稍嫌稚嫩,五官秀丽雅静,还不是顶美,但是那双眼睛圆润透明,大而光亮,好似最纯澈的河水,照净一切阴暗。而这双眼中所表达之情,也总是让人无法怀疑。更何况欧阳月是出于讨好尊敬,老宁氏立即觉得心湖澎湃,被人高抬、高看了不少。虽然活了这么多年,这些阿臾奉承她早已习惯,被恭维惯了,但是欧阳月总让她感觉更舒服。
老宁氏面上表情缓和了几分,欧阳月立即乘胜追击道:“祖母,秋月当初倒是与月儿说过,即卖身给将军府,那以后就是将军府的人,那卖身契当时月儿虽还了她,但就月儿所知,她还好好收着呢。祖母只要找人去搜来看看,就一清二楚了啊。”
“喜妈妈,你带人看看,另外月儿你也将你院子里的卖身契都拿来瞧瞧,你若真是为了下人脱罪故意的说词,我也是不会饶了你的!”
“月儿知道!”
欧阳月向冬雪那里看了眼,却见冬雪冲她认真点头,原来在欧阳月回府时,听到事发原由时,就让冬雪稍稍将她与秋月二人的卖身契,放到她们的房间中。
喜妈妈奉命搜查,当然只是查看卖身契,动作都十分小心,不一会分别捧出两包东西,一包是欧阳月指定明月阁下人,卖身契的存放点拿出的包袱,另一个却是从秋月与冬雪房间拿出来的两个包袱。
喜妈妈一摆手,立即将包袱打开,那秋月冬雪的包袱里,赫然在着她们整整齐齐折叠存放的卖身契,证明欧阳月的话果然不假。
宁氏面上立即一沉,双手紧握。她不过是想带人前来立立威,先从欧阳月这下手,因为欧阳月是府中嫡小姐,又深得欧阳志德的宠爱,连欧阳月她都能办,足可证明她这个主母的威严。没想到来了这里,就让她碰了个钉子!
之前不但在老宁氏、欧阳志德,还有府中主子下人面前出丑,还是极丑、极丢脸的状态下,这也就罢了,她没想到她本来要立威,却成了她今天做的最丢脸的一事!
她之前信誓眈眈的要处置秋月,却原来下人口传有误,秋月不但未曾偷盗府中东西,甚至还是出于孝心而为之,这本该称赞,好的主子,甚至应该体恤点银子。她要处罚秋月,在这些事都摊开时,却是在重重打着她的脸呢!
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之前欧阳月拦住她,并没有让人真砍了秋月的双手,不然她便构成了残害良民,草菅人命的罪责。秋月卖身契在自己手中,自然就是自由人,卖身契若毁了,她同样也就不再是下人,而是京中百姓中众多一个。府中下人她们可以随意打骂,甚至致死都无所谓,可是在大周朝杀害良民,却犯了刑法的!
宁氏吓的一身冷汗,因为她可以想象,若时具处置了秋月,到时候罪刑还是轻的,被闹起来,才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大事!
只是这么一想,宁氏又不恨怨恨起欧阳月,望着欧阳月的眸子,都如刀子似的锋利。
既然欧阳月早知道这些,之前为什么不再说明白一点,若是她一开始就说的明白,她会因为欧阳月对她不敬而动怒吗?会发生这之后的一系列事吗!说到底都是欧阳月太蠢了,明明可以马上解决的事,却让她拖到老宁氏与欧阳志德来才说清楚。
不!若是欧阳月不是真蠢,而是故意的呢?!
宁氏不禁阴冷的望着欧阳月,却见她的眸子依旧纯粹,宁氏实在无法从她眼中看到改变,就跟以前那一样的蠢白,怎么可能是故意诱导她丢脸呢?
宁氏不能相信!心中却更怒!
所以欧阳月这个蠢货,一生下来就是她的克星!都是她的错!
宁氏极为愤怒,但心里却是担忧着,望向老宁氏,突然软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竟然冤枉了秋月这个丫环,都怪这三个贱婢乱嚼舌根,媳妇见她们说的信誓眈眈,又证据确凿,不由得不信,竟然是一场误会。这三个贱婢将媳妇耍的团团传,还闹的将军府人仰马翻的,一定要好好惩戒一番才是!”
丽儿、叶儿、檀香面色皆变,纷纷求饶:“请夫人恕罪,奴婢们也不知道秋月已非府中下人啊,奴婢一心为了府中安宁好,绝对无二心啊,求夫人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宁氏眸子却更冷:“将军府是什么地方,需要你们这种事情没查明,就胡乱揣测,妄加臆会的下人吗!有你们这些贱婢在,府中还不全是扑风捉影有样学样,今日不处罚了你们,本夫人还怎么管理将军府。来人啊,给我将这三个贱婢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然后找个牙婆都给我打发了!”
“夫人恕罪,奴婢不敢了,奴婢以后都不敢了,请您饶了奴婢这一回吧。”丽儿立即惊哭道,这将军府虽然内斗不断,可到底比许多内宅清静的多了,活计倒也好做。现在犯了错被发卖了出去,不是去那种最上不得台面的人家,更严重的就会像秋月一样,被卖到青楼之中,所以丽儿如何愿意去!
“夫人恕罪啊,求夫人恕罪啊!”不管丽儿、叶儿还有檀香如何的哭喊都没有用了,粗使嬷嬷拉扯着三人,拿来刑凳,那粗重的板子就狠狠打下,这院子里顿时鬼哭狼嚎,好不凄惨、杂乱。
只是处罚了丽儿、叶儿和檀香三人,这件事却没有宁氏想象那么简单的结束,欧阳志德沉着脸:“那藤条又是做何用的,用来打这三个无事生非的下人的,还是要处罚秋月的。”处罚了丽儿、叶儿与檀香三人后,欧阳志德刚想到他们来时明月阁的情景,当时宁氏手中就拿着这支藤条,对付秋月这个下人,宁氏绝不会纡尊降贵去处罚,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想到这,欧阳志德的面色立即沉了。
宁氏一见,暗叫一声不好,她知道欧阳志德生气了。她紧抿着唇,想着着借口,却听欧阳志德忽喝一声:“说!”
宁氏吓了一跳,却是越想越气:“是我要整治月儿用的!她是我女儿,自古皆有不打不成才的流言,她行事乖张,而且对我态度不敬,我这个当娘的,难道不能教导她了!”
宁氏也真气了,以前欧阳志德疼宠欧阳月,可也不会因为欧阳月的事,与她正面斥责过。现在这明月阁主子下人一堆,宁氏在这里被欧阳志德斥了,她还算什么当家主母,她还怎么管家!
欧阳志德粗重的眉的立即一皱:“错!月儿哪里错了!不过是三个不懂事的下人乱嚼舌根,你就想因此处罚府中嫡小姐,这像什么话,难道我欧阳志德的女儿,还没有三个不知死活的贱婢尊贵!你个当家主母,不问清原由,差点责打月儿,要不是你自己摔倒,现在月儿岂不是受伤了!”欧阳志德突然站起斥道。
宁氏气的满面涨红,老宁氏面色也是一变,欧阳志德这些年来常年在外,并不常回府中,对府中子女管教本就不严,在这些事情上,自然与宁氏没有什么争论。可是今天让欧阳志德看到宁氏动手打罚欧阳月,他自然无法忍受,欧阳志德又不是文臣,一堆的冠冕堂皇的话,直接有什么就走说了。可越是这样,这场面会越发不可收抬,宁氏的脾气,老宁氏也是知道的。
果然还没等老宁氏调和,宁氏气的大骂道:“她是我女儿,我打罚都应当,这些年来她何曾尽过女儿的孝道,那烂臭的名声,每次说出去都令我觉得丢脸。我处处忍让了,她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就是今天无错,我想教训她不懂事又如何!”说着说着,宁氏突然气的哭了,“我乃你明媒正娶的正妻,乃将军府的夫人,是主母。我掌管着这个家,握着中馈,我这些年来尽心尽力,不过是犯了一点小错,你竟然这么公然指责我,你有将我放在眼中吗!你让我以后还怎么管理这将军府,如何树立威信!”宁氏甚至扯着脖子在喊。
她很愤怒,她出奇的愤怒!
“好好好!果然是大家出来的,果然是贤良淑德,你不是无法树立威信吗,本将军今天就帮你!”欧阳志德常年镇守边关,那是说一不二的将领,宁氏觉得委屈没有威信。欧阳志德一个大男人,一家之主!宁氏却失态与他在众人面前嘶吼,同样在打着欧阳志德的脸面,让他男子的自尊心受到强烈震颤!
欧阳志德冷笑出声:“夫人既然觉得自己你这个当家主母,在府中没有威信,要靠打骂嫡小姐来树立,本将军看不要也罢。从明天开始,这府中中馈就交由明姨娘管理,花姨娘、刘姨娘协助,本将军替你解决了这个麻烦,你满意了!”
宁氏惊的双眸圆瞪,只是一瞬间,她的眸底却已赤血,双目赤红,她气的浑身颤抖,抖若筛子似的,惊的张妈妈立即去搀扶她。宁氏却愤怒的将张妈妈推开,吼道:“你竟然夺我中馈之权,你竟然辱我至此!欧阳志德!我这些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竟然半点不顾念旧情,你竟然如此辱我,我跟你拼了!”宁氏疯了似的要冲向欧阳志德,那一脸狰狞的表情,看的府中下人皆是一惊,这还是原来那个高高在上,矜持的夫人吗?这怎么像是个疯婆子啊!
老宁氏坐在椅子上,身子向后微倒,立即惊道:“快!快扶住夫人,快拦住她!”喜妈妈立即命令几个粗使嬷嬷上前拉拦、阻止宁氏冲上前,心中却是暗惊,这夫人今天怎么这样失态,这可完全不像是夫人的作风啊。以前就是再生气愤怒,也绝不会这般啊!
这……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欧阳月也没想到宁氏突然间恼羞成怒,而且看宁氏眼眶大拉,眸子大瞪,眼珠充血,张着大嘴不断鬼叫,面上带着仇恨一样的神情。这……怎么似乎有些疯癫呢?难道宁氏就只是因为愤怒而如此?欧阳月眸子微沉,认真的盯着宁氏表情瞧。
那明姨娘、红姨娘和花姨娘,也同时惊在当场,她们嫁进将军府这么多年,还从来没看到宁氏这般失态过,这是怎么回事?红姨娘、花姨娘惊讶过后,却是心喜,对!就是这样,只要宁氏疯下去,老爷只会更加愤怒、生气,这对她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
花姨娘甚至还美滋滋的想,刚才老爷还说要将中馈交给她辅理,这可是她梦寐以求多年的事,没想到就快成功了!
宁贱人闹啊!快闹啊!闹的越大越好!快闹啊!
红姨娘却是有些不满,欧阳志德竟然没算上她,只是想到欧阳柔现在的情况,欧阳志德显然也厌了她了,这一次回京后,他也只去了她院子一次,以前却不会这样的!可恨啊!
倒是明姨娘望着挣扎要冲向欧阳志德的宁氏,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眸子在宁氏面上仔细打量,嘴角勾出一道阴冷冷的弧度。
然而这院子里,现在最愤怒的当属欧阳志德,他看着宁氏疯狂的样子,那唇紧紧抿着,眸子不断的眯瞪,好似在忍耐着什么!
“愣着干什么,要让全府下人看到夫人疯态吗!堂堂五大世家的嫡女,竟然在众人面前这么失态,你还哪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还怎么管理中馈!”欧阳志德粗声斥责。
老宁氏已经走过来急道:“行了!你们夫妻两的事,犯的着在明月阁,冲着下人处理吗!彩月不过是一时气不过罢了,你还不知道她性子惯来骄傲,有事你不能好好说,偏的吵,她自然是受不了了。不过这事彩月也有错,就先依着你先由明姨娘、花姨娘和刘姨娘,暂时管理府中中馈,等彩月想开了,再让她接回中馈。还不带夫人回去休息!”老宁氏斥了欧阳志德一番,也算是为宁氏找回了几分面子,冲着张妈妈又道,张妈妈此时直冒汗,也惊的不行,别说其它人了,就是她也没见到夫人这么疯狂过,她都吓傻了!
欧阳志德却突然怒喝了一声:“这三个无事生非,乱嚼舌根的贱婢,直接打死!打不死,就由你们顶上!”
那些本来拎着刑板的下人,心中一惊,抬起刑板发了狠一样的向丽儿、叶儿、檀香打去。
“啊啊!老爷饶命啊,老爷饶命啊!”
“老爷饶命啊,奴婢不想死,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啊!”
“奴婢……噗!”
“砰砰砰!”
这些下人发了狠,不过几板子下去,丽儿三人竟然相继断了气,欧阳志德却是冷眼看着,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欧阳月看着欧阳志德怒气不消的背景,从那宽厚,怒奔而去的身影上,欧阳月依旧能感觉到欧阳志德的出奇愤怒!那是因为丽儿三个丫环乱嚼舌根破坏府中安宁吗?不可能!是宁氏不问清红皂白要打她吗?或许有一点,可是这么愤怒,却是太过了。而且欧阳志德此时只顾着生气,甚至没有冲着那个他为其生气的她看一眼,便这么离开了。
欧阳月觉得,欧阳志德今天会生气,她似乎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主要的原因还在宁氏身上。欧阳月却疑惑了,这些年来欧阳志德与宁氏也算是相敬如宾,原身的记忆里,他们很少吵嘴,宁氏也一直很喜欢欧阳志德,所以在他面前很是会做小伏低,处处想讨欧阳志德的欢心。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会吵架。
只是一回,竟然就吵的这样不可开交了?!
欧阳月今日是要对宁氏进行反击,而她原本也想拿着中馈说话,现在欧阳志德全做了,且效果比她预期的还要好,但她却感觉这反而不怎么踏实。
因为,太不正常了!
老宁氏阴沉着脸:“今天的事,谁要是说出去,乱嚼舌根,看到了吗,这三个贱婢就是你们的下场,现在干嘛就干嘛去!”老宁氏与欧阳志德本是听说府中有事发生,过来看看的,谁想到就看到这一出。刚才欧阳志德骂宁氏的时候,甚至拿着宁府嫡女的名声在指责,她知道欧阳志德在气头上,可能说错话了,可是宁氏心却似被捅了一记。
当年她也本不同意宁氏嫁给欧阳志德,可惜宁氏从小就心属她儿,她还曾经因为推诿,差点与宁府闹翻了,这才不得以做主迎了宁氏进府里。欧阳志德当时心中不喜宁氏,但出于孝道,以及对她的尊敬,所以迎娶了。欧阳志德是个大丈夫,也算是个好丈夫,当年娶宁氏进门的时候,欧阳志德与其也算是郎才女貌,过了一段相敬如宾,颇为恩爱的日子。
可惜随着欧阳志德时常带兵打仗,宁氏又几年没有身子,老宁氏也怕欧阳志德就这么一去不回,她总要为欧阳家的香火着想,所以她相继抬了明姨娘、红姨娘进府中。欧阳志德曾经反对过,但一顶孝义的帽子压下来,欧阳志德妥协了。老宁氏成功相继为欧阳志德抬了明姨娘与红姨娘,出身虽然不算顶好,但模样气质也都各有千秋,欧阳志德又不是柳下惠,自然顺其自然发展了下来。
可是宁氏当时却是出奇的愤怒,曾经找老宁氏争吵了一回,本来两人的亲情,也是从那一回出现了裂痕,变成现在的表面和气,内心算计。当然老宁氏当年也确实有着自己的算计,因为老宁氏与宁府老夫人黄氏,也不止是宁氏这一个问题的矛盾。当年老宁氏出嫁的时候,那矛盾就存在,她无不有将黄氏女儿娶进府中压一压的想法。
但最后,这却变成一个仇!
直到明姨娘、红姨娘相继有孕,这个矛盾更是爆发出来了,老宁氏若说没有一点后悔那是骗人,尤其看到今天的情形,她心情也十分沉痛。
“行了,都散了吧,以后都警醒着点,再有丽儿三个贱婢的事发生,同样不可轻饶,全部杖毙!”老宁氏眉头紧皱,喜妈妈见她样子有些疲倦,立即扶着她回安和堂。
此时花姨娘乐的满脸犯花,她要管中馈了,她要管中馈了!她乐的也不管自己贴身丫环被打死的事,笑的便往她的流翠院走去。红姨娘颇为郁闷,自然也不愿意待着,带着人走了。
明姨娘看着被打死的三个婢女,伸手让阳儿扶着她的手臂,便出了明月阁,行路间她的眸子还在秋月面上打了一个转,脸上笑意莫测高深。走出明月阁时,她还特意回头望了欧阳月一眼,这才离开!
欧阳月心情也莫名复杂,脑子里一直转着她的疑惑,让春草带着秋月下去梳洗。
她走回房间,坐着思考了一下,突然间,她一个弹跳站起身来,冲着外面叫道:“冬雪,你快去把春草、冬雪叫来!我有事要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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