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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官员终于看出,戴至德来到河旁,看着水流,来到李威面前说道:“殿下,两渠一开,便国便民,可臣担心的是明年后年……”
不是人力与物力,是财政。
归太子主持,也不是随便太子所用,账目还要上交朝廷盘查。进账很好查,借来的一百四十多万,还有海市收益达六十万,但是太子有言在先,广州的不管,只用苏州与泉州两处,苏州占了地利,泉州一直就有人私自出海,有基础,两相收益仿佛,可将广州一扣除,只有三十万略略出头,再加上梁陆二人的捐款,一百九十万不到。也是巨资,可到今年工程结束,已用去了近一百一十万。
这与当初预算的相差不大,不过有了这个兜子堵坝法,开渠稍稍容易一些,否则开支更大。明年开凿神门河,与新开河工程量相仿佛。想泄水嘛,必须也要又深又宽,不能马虎了事,况且还不易翻工,想要达到泄水的目的,还需更宽更深,唯一不同不需要那么平整,可在神门岛上,施工难度又增了一些。看着这水流,同样不能拖的。不然航运依是不利。
丹水渠挪到了中游,从草桥关到龙驹寨,实际情况戴至德没有察看过,可看到地图,也听闻一些。这段工程施工难度更高,不仅是疏通,还有可能整段河流从河中间截流凿深,又多是峡谷与岩石河床。因此,用费比今年又要更大。
但海市收入呢?过问了一下,看到得利,许多海商开始订制大船,又熟悉了一些,收益肯定会增加一部分的。然而即使现在置船,不象是河船,渭水各个船坞一年如果加快开工,都能做近千艘小河船。这些海船久在大海航驶,质量比朝廷出征高丽的海船要求更高,体积也更大。有可能下了订单今年都交不出船来。即使交出,也不能立即受益。所以余下的款项加上两市税务收益,有可能今年一年就用完了。
今年难关可以过,明年下半年呢?后年从龙驹寨到商州这段工程量更大,海市尽管收益又增加了一分,却要还债了,余下几十万缗钱能做什么?开一条鬼门半岛河恐怕都不够的。
戴至德说完,周围大臣一起看着李威,这也是事实的难题,时光过得快的,一眨眼功夫,到明年,又到明年秋天……
李威说道:“两渠工程当务之急,是新开河与广通渠,这两段河渠竣工了,其他工程没有必须一蹴而就,孤是说过,需六年时光,却也要看财力、人力与技术难题,顺利五年也行,不顺利十年八年亦可,以不伤民不伤国力为本。”
武则天走过来,正好听到这段话,笑笑不语。
儿子的计划,她已得知,这是国家大事,也没有点破。
当然,李威是这么说了,可是他胸有成竹的表情,大家看在眼里的,又不好问,只好拭目以待。
但这事儿却提了李威一个醒,在回去的路上,将韦弘机喊来,表了忠的,也可以当作心腹。然后秘密吩咐他办一件事,向坊间散布谣传,说梁金柱的开柘新地的举措。即使梁金柱带了头,依然没有商人对所谓的海岛产生兴趣。见效长,朝廷制度又苛刻,所携带的百姓数量有限,这是海船,不是河船,光是那一片片帆布升起或者拉下来,都需要许多水手了。还有突发事件,又需要武士来护航,与土著人战斗。谁有兴趣对殖民地产生兴趣?
所以将风声散出去,不是人手不够嘛,有土著人做部曲,除了一些复杂地形,普通的地形,土著人武器落后,许多地区只是一个小部族,能有多少战斗力?当作了部曲,唐朝对国人禁止出国,可没有对土著人有什么禁令,可用来战斗,可以用来开耕。耕地可以种稻谷,或者种甘蔗,成熟后自己儿可以在上面制糖。在中原想出口,糖本身要交税,然后还要交一道关税。到了海外,什么税务都免掉了。
还有什么让不交税更煸动人心的。
韦弘机一听傻眼了,道:“这,这……”
“韦少卿,只是说,不简单的,海上风险,到了当地,天气炎热不适应,有许多毒虫凶兽,甚至还与当地的土著人发生冲突。不要以为当地没有百姓,有的,很少,又落后,甚至连国家都没有。土地是肥沃的,可因没有人耕种,多是树林灌木丛,以及沼泽,开耕不易。没有几十年不会成为熟地,五十年后又归朝廷所得。孤知道谈利不好,可出海了,就是为了谋利的,利不厚,不会吸引人。”
这样解释也可。
但李威想得更远,后来的英国称大英帝国,正是殖民地带来的富裕,当然那时候技术更发达了,可有许多弊端,英国狭小,人口基数少。注定占有不了多长时间。还有欧洲更复杂,海外的不仅是英国人,爱尔兰人,法国人,西班牙人,荷兰人,丹麦人,德国人,葡萄牙人等等,人种不一,民族不一。所以注定美国独立。
但现在唐朝民族单一,是有许多少数民族的人,可谁不以汉人自居,就是自己几位祖先,都拼命往汉人身上攀血脉。除了羁縻地区,民族性单一,即使后来来个独立的啥,也不能抹杀身上的血统。地域又大,人口基数又强。能将欧洲殖民地的种种避免掉。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唐朝未必最富,可是最包容,最开放。
名门世家瞧不起皇族,可正是皇族的种种以及血统,注定了这种开放的风气前所未有,这时候殖民地能成立。换作其他时代,更困难,甚至有可能鼓励外国人杀侨民。
这是长远的,落后的生产力与科技,以及中原着重乡土,注定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眼下的,这个风声放出去,会逼得许多人坐不住。不是看不到,都是聪明人,自己借了债的,可当真拖到十年二十年才将两渠竣工。不会,所以自己还会放一批名额出去,人多了税才多。再说,放一批说不定会得一些“良商款”解燃眉之急。于是坐等自己发话。换作他们来游说,一是名声抹不开,二是也看到明年第四批工程巨大的黑窟窿,怕自己奇货可居,大张嘴巴。因此动心的人有,游说的人没有。
说不定还能让人进谏,阻止自己用名额卖钱。
既然想当那个啥,又想立牌坊,李威只好逼他们一逼。
这仅是第一步,第二步将各个出海海商记录取来,将他们记录下来的航线,当地的地形出产人文状况一起总集起来,制成册,就包括梁陆二人提供的那些知识,印成册,每一年来一次逐步完善,为后面航海的人提供方便。
第三步就是让梁陆这个集团分家,去岭南时因为人手不够,喊了一些好友,李威也同意此举,让这些人独立出来,理由很简单的,梁陆册封了散官,其他人眼红了。然后再上书,指责这种良商制度,当真全国良商仅是在两京或者是沿海一带?梁陆二人拿了三万缗捐了甲等良商,好,我们拿五万。将这一滩死水搅混了。
很快风声就传扬开来,官员也听到了,不知道内情,觉得不好。无论关税或者糖税,成了朝廷一笔不小的收入。两渠不提,以后归还朝廷,朝廷经济也会宽松一些。可在海外制糖怎么办?难道派税吏到海外收税去?
李威将几位宰相召集起来。
现在他不是监国,有违制度的。不过第一批商人是纯正的商人,势力薄,有可能让官员看不明白,然后出台什么命令,就坏了好事。于是对这几位宰相说道:“孤也听到议论声,可是当时制度已经允可他们在海外经营,是朝廷,不能言尔无信。”
但沾到利益,恐怕官员也会朝令夕改,没有说服力,又说道:“各位相公,再说只有五十年时光,这些地方纵然开耕,委实不易。虽得了利,以后归是交还给朝廷。不经营就不能成为熟土,有了更多熟土,也能为人口增加,土地吞并严重,寻找一条出路。只是小损其利,却是关系到子孙大计。有了百姓有了熟土有了收益,才是开疆柘土,不象突厥或者高丽,朝廷无益,每一年还要用兵,增加费用支出。还有,那天戴相公也说过,明年后年两渠经费之难,孤没有全部将计划说出来。经费自有去处,可能各位将此阻挠,正打乱了孤的计划安排。”
到了这个级别,就没有一个脑袋瓜子笨的,李威说到此,皆先后明白。
这才将朝堂争议声中止。
然后等各方反应了。
整个唐朝将地产与固定产业加在一起,上百万缗钱的屈指可数,但超过十万缗钱的还有不少人的,超过一万缗钱的更多。当然占总量比例很少,可李威需要的并不要多少人,只要有那几百户或者上千户垂涎就足够了。
开始比拼耐心。
然而他心中一直担心的事发生了。
这一天在东宫看书,李显跑了过来,说道:“大哥,帮我。”
“怎么啦?”
“是我的王妃……”
“慢慢说,不急。”
“大哥,蟠儿她出事了。”
蟠儿就是赵氏的小名。
“出了什么事?”李威略略皱了一下眉头,这个少女很傲气的,但仅是傲气,象她这种性格,在所有宗室子弟中也不是她一人。
“她在宫中打死了一名宫女,然后让母宫将她幽禁在内侍省。”
“为什么打死了宫女?”
“大哥,今年支汗郡王不是进贡了一批玻璃器皿吗?父皇赏赐了几件给我,这名宫女抹拭时,打碎了一件,于是蟠儿动怒,命人将她打死了。”
这个事李威知道的,进贡了一批绿玻璃,李威也分了几件,不算很纯净,里面有些杂质,混沌不明,曾经到市场上转过,看过大食的一些精品,同样工艺不算好的,有绿有黄,烧得不纯,颜色以绿为多,知道,也知道是砂子烧的,但怎么烧不清楚。
李显又继续说道:“此事让母后听说后,立即命内侍将她拉到内侍省幽闭,只送生食进去。我向父皇母后求情,他们皆不见我。”
这一说,明白李显惊慌的原因了。
只因为一件器皿打死宫女,是应当处罚的。可话调回来说,宫中莫明其妙死去的宫女太监不知凡几。皇宫可以说是这世上最豪华的建筑,但内宫却是这世上最肮脏的一个群体。
李威不会将这些玻璃当作稀罕的东西,可这时候玻璃品还是很珍贵的,赵氏暴怒,能理解。她的出身,也注定不会将那些卑微的宫女当作一回事。以前这样的事例,可以处罚,可以不处罚。可作为李威,却是赞同处罚的。毕竟人命关天,当年曹司闱那么忤逆,也没有真正将她打死。况且只是一件玻璃器皿。
但是另一件事,老三说只送生食进去,也许内侍省那间宫殿里有柴禾调料,可赵氏出身娇贵,怎么会做饭?虽名义上是逼赵氏女吃些苦头,反省,实际上是将赵氏女往死里逼啊。
李威想了一下,问道:“三弟,周王妃有没有说过什么忤逆母后的话?”
李显支吾了一下,低声说道:“也说过一些,只对我一人说过,我还责斥过她。”
想了想又说道:“但大哥,那是床邸之语,绝对没有第二个人听到。”
那个高傲的小萝莉才多点大,还床邸之语?不是取笑的时候,想了一下,没有其他原因了,说道:“你先回去。我替你解决。”
李显千恩万谢离开,李威带着侍卫,直奔武承嗣府上。
打老远,武承嗣迎了出来。走进客厅,武承嗣吩咐下人上茶,李威说道:“不用了,你们皆出去。”
让他手下的侍卫与武承嗣府上的下人离开客厅。
武承嗣隐隐感到不妙,说道:“殿下……”
李威却怒声说道:“去年你自岭南回归,母后将孤喊去,刻意说相互友爱,孤也同意。自古以来宗室与外戚的争斗,凶残无比,贺兰敏之的事发生,孤虽是占了道理,然而内心常以为耻。”
武承嗣陪着笑道:“是。”
“可你不该将手伸到我三弟头上。”
“殿下,何出此言?他是周王,我只是周国公,尊卑有序,给臣这个胆子,臣也没有。”
“孤不管你有没有这个胆子,孤只有一条,明天周王妃立即平安回来,否则孤会立即取你项上人头。”说着,抽出剑,用剑背狠狠地击着武承嗣的脖子!
这个头必须要出了,也不能隐忍。今天能对老三的王妃下手,明天就能对宗室子弟下手,后天就能对自己与几个兄弟下手!而这个武承嗣在中间起了很重要的挑唆作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小说阅读(readnovel。)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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