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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钟声响起又落下,佛宗的大队人马自那高墙之上迅速而来,细细一看竟不下数千人之多。他们距离此处倒是还有一距离,白依依趁机在周文耳边低声解释了几句,却是关于那八音之礼的缘故。
原来,佛宗之中原是有一座巨大的青铜钟,足足有十几丈大小,立于群山之巅。每当有贵客来临之际,便有专门的撞钟门徒将那青铜钟撞响。按照来人身份高低,钟声次数也有不同。普通的贵客,便是钟声一响,再往下的普通修道者,即使是来拜访佛宗,便是也不会响钟了。而身份更高者,撞钟的次数便是更多,到了八声这个级别,便是大派名门的掌门了。最高为九声,原是为帝王这一级别而设立的。
所谓帝王,在这个世间并不是指那俗世的王朝帝王,而是指那些统领修道者的领袖,或者是修为天下第一等,人所共识之辈。按理说,这样的人物,青原应该是算的上的,他号称妖主,手中掌握雄兵千万,修为更是到了观神的境界,一定是称得上帝王的级别。
但是偏偏佛宗响了八音,把他当做了掌门之位来对待,似乎对那妖主之名并不认可。无怪乎青原说出之前的那番话。
这些事情,周文原是不懂得,但是白依依却心知肚明,故而趁这个机会给周文作了解释。周文恍然大悟,暗道这佛宗此举,却是对青原大有不敬啊。以妖主之尊,原是要高于那一派掌门的身份的,如此一来这佛宗岂不是要和青原对着干了?
此刻佛宗已然到了眼前,领头一人长衣飘飘,却是一个黑面僧人。这个黑面僧人到没有一般寺庙主持那般和蔼可亲,反倒是双目如电长眉斜飞,身上披了猩红的大氅,大红色的斑遍布之上,仿佛血迹斑斑,乍看之下一脸煞气。他手中持的一柄佛仗倒是晶莹剔透,似有温润之意。
佛宗之所以有一个“佛”字,盖起原因,还是因为整个宗派向佛,推崇佛学。平日里,佛宗和一些寻常的寺庙大致相同,每日都有经学讲解,禅理辩论。他们门人的装束打扮,也都是寻常的僧人一般,光头素面,手持禅杖佛珠,开口闭口则是阿弥陀佛一类。
唯一不同的是,修习道术的佛宗弟子,穿着的衣服是一种镶嵌着红色斑的长衣。这是在传统的寺庙袈裟之上,额外加上去的,就像是在袈裟之上泼洒了鲜血一般。这也是源自于一种说法,佛宗认为,修习道术的佛宗弟子,除了研究佛法之外,就是利用悟自佛法的道术来对付敌人,因此少不得要沾染争斗血腥。因此干脆便是在衣服之上了红色,以示不惧无畏,捍卫佛宗之意。
周文匆匆一看,那黑脸汉子之后一群佛宗弟子,他只是认识一个人,那便是之前曾前来协助白依依的韦渡江,其他一概都是貌似老年人,不过一个个面色慈祥,比那黑脸的汉子要面善多了。而这个韦渡江,号称佛宗最年轻的长老,年龄据说不到二十岁,因此也有“少年长老”这一说。此人倒是模样俊俏,在一群垂垂老者之中颇为突出。似乎他也发现周文正在看他,便是抬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牙齿。
“妖主亲临,佛宗上下不甚荣幸!善哉善哉!”
那黑脸汉子开口一堆“善哉”,令人不禁啧啧称奇。他这副尊容,却是双手合十,仿佛要宣经讲语一般。而那桀骜不驯的双目,尽管低垂了下去,却依然压抑不住精悍之色,偶尔凑够青原身上扫过,彪悍之光一闪而没。
青原微微一笑,道:“久闻‘霹雳神’邓晓三主持的大名,今日一见果不其然,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那黑面汉子嘿然一笑,却是长袖一挥,道:“是见面不如闻名吧!老子这副尊容,却是不知吓坏了多少人,免不了要污了妖主的法眼了。”
青原哈哈一笑,双手背负身后,悠然道:“邓主持过于谦和了,这不像你。”
黑面汉子忽然放生大笑,将那手中的白玉权杖狠狠一顿,道:“妖主不愧是妖主,说话就是爽快!既然如此,老子便也不做这些文绉绉的礼节了,像个娘们一样。我就一句话,妖主此行前来,可是和那霹雳门一样,要化解佛宗与你们妖怪的干戈吗?要是这样的话,那便是好办了,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仗,要是都不死,那便是行了。”
周文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心中惊讶无比。在他心里,一直以为所谓的佛家主持,都是一些修为高强,同样精通佛法的有德大师。他们或者温文尔雅,或者面目慈祥,或者言行有度,或者深通佛理,不一而足。总之,都会秉承佛学一脉的精神,与人为善,众生平等。即使是有一些暴力之辈,也都是要念一声阿弥陀佛,再行度化救人之举。
但是眼前的这个黑面汉子,便是传闻中十大名门之一的佛宗主持了。他非但面目奇特,言语更是毫无忌讳。说的白话一,便是面目奇丑无比,言语粗鲁异常,简直就是寻常百姓中,那最面目可憎的屠户一般。他貌似也会说两句佛语,但是明显是胡拼乱凑,硬硬加上去的。如此一来,那白玉权杖握在此人手中,便是最不伦不类、明珠暗投的场面了。
但是此人偏偏是佛宗的主持,看他身后那些老家伙们,个个更是对他毕恭毕敬,即使是这个黑面主持邓晓三口吐市井之言,他们依旧不以为意,只是低眉顺眼的听着,似乎早已经习惯了。
“吓着了吧!我第一次见到佛宗邓主持,也和你一样。”,白依依在他耳边低语,轻轻一笑。
周文半响才了头,低声道:“当真是奇人异事,端的不俗。”
那白依依笑道:“主持名称叫邓晓三,却是家中排行第三。他还有两个哥哥,全都是佛宗的长老。在这之前,佛宗的主持是邓风语,却是他们的叔叔,原是这世间最慈祥和善之人,我都见过一次,却是大师风范,令人钦佩不已。只是后来不知怎地,那邓风语忽然离世,坐化之前却是亲自出言,要求这邓晓三做佛宗的主持。据说这件事情,都是经过所有的主持长老同意的。”
“竟有这般事情?”,周文奇道。
“不止如此,这个邓晓三原本是酒肉和尚,脾气暴躁,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世间游历。他听说自己被指定为佛宗的下一任主持,还拒不接受,竟然是跑了,藏匿民间。后来佛宗出动了好几位其他寺院的主持长老,寻了好几个月,才找到他,一场大战将他擒了回来,强行过了主持之礼,又折腾了不少时间,才让此人安心下来。据闻是邓晓三提出了很多条件,让佛宗一一答应了才肯做主持。其中就有不禁荤素,不尊戒律,准许饮酒,任意结交左道之人……”
周文听得越发惊奇,目光在这邓晓三身上来回巡视:“能够被强行指派为主持,这个邓晓三定然也有过人之处!”
白依依倒是了头,道:“我爹爹曾说过,这邓晓三却是天下奇才。佛宗在他做掌门之前,处于十大名门之末,差儿都其他门派给淘汰了。而在邓晓三做了主持之后,雷厉风行,大行改革。整个佛宗焕然一新,蒸蒸日上,短短二十年便是稳居十大名门前三,隐然有争夺道门之首的趋势,与六扇门、海天阁并驾齐驱。他本人虽然言行无忌,但是修为却相当厉害,已经是到了通玄巅峰的境界。在你之前,他便是号称通玄第一人,最有希望晋级观神境界的绝世高手,人称霹雳主持!”
白依依说到这里便是住了嘴,因为那边的邓晓三忽地暴跳如雷,对着妖主青原大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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