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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是民妇啊,民妇冤枉。”邢媒婆马上叩头喊冤。
吴县令惊堂木又是一拍,大喝道:“你有何冤屈?”
邢媒婆全身发颤,几欲趴在地上,回道:“民妇没有杀人,真没杀他们呀。”
这话一出,大堂上的观审之人立即有了嗡嗡之声,很显然,邢媒婆知道是谁杀的他们。
吴县令冷笑道:“他们是谁?本官问的是你可曾偷过那把杀猪刀!”
“这……。”邢媒婆瘫软在地,第一次抬起了头。
几十双眼睛全都聚在邢媒婆身上,不但让她头脑一片空白,连过往做过的那些伤天害理之事也源源不断地冲上心头,她这会只想大事化小。
随着吴县令的一个眼色,李铺头捧着那把杀猪刀来自邢媒婆面前,问道:“仔细看一下,这就是杀了两个人的凶刀,你偷的那刀是这把吗?”
聂书瑶在一边嘴角微翘的看着这一幕,心中的震惊再次出现。李铺头也有两下了啊,没问有没有偷这刀,而是直接肯定的说,你偷的刀是不是这把。
这属于心理战了,这话也就成了对犯人潜意识的引导。若是心中有鬼的话,必定会出现言词上的失误,只要抓住了这些失误,就能成功让犯人坦白。
邢媒婆只是一个比较无良的市井粗妇,对于这些自然没有抵挡,当即猛得摇头,“大、大老爷饶命,小妇人真的没有偷刀啊。这刀是那黑了心的吕老二偷的,人也是他杀的,那天小妇人看到他身上的血了,只是小妇人不敢说啊。请大老爷明察!”
“啪!”惊堂木再响。吴县令厉声问:“吕老二是何人,将你知道的速速讲来,不得有半点遗漏!”
“是!是!”邢媒婆连忙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那吕老二平时住在梨花镇小妇人的家中。是做驴打滚的。知道他的人都叫他驴老二,欠了他钱的人不榨成干是不会罢手的。在县城道上也有一些名气。不但人长得凶,身手也好,手底下也养着那么一帮人……。”
聂书瑶静静地听着邢媒婆的讲述,大概情况跟她的猜测差不多。
这吕老二是三年前来梨花镇的,一来就勾搭上了走街串巷的邢媒婆。两者都是极贪财之人,又没有道德底线,一拍即合。
吕老二利用邢媒婆的嘴为那些极需钱财救急之人送去了银子,也送去了灾难。吕老二的高利贷生意是越做越大。近一年来才扩展到朐县。
而春柳爹跟吕老二早有相识,两者早年曾在一个占山为王的土匪手中当过喽啰。那土匪被官府砍头后他们就开始了背景离乡,隐藏身份过活。
当二人在梨花镇偶遇后,吕老二跟邢媒婆就为他出谋划策在梨花镇落了户。当然这是需要收银子的,他们选中的就是成为寡妇已久,又有祖宅且懦弱无能的雨芹娘。
在邢媒婆那张嘴下,雨芹娘以为终于找到可以帮自己一把的人了,就不顾亲友的反对改嫁了。可这一嫁就是不归路,他们娘仨彻底成了春柳爹的赚钱工具,所赚的银钱无不用来还吕老二的高利贷。
看着这钱越还越多。春柳爹不得不打起了其它心思。正在这时雨芹姐弟倆想自卖为奴脱离他的手,他就想着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就让卖他们的姐弟的钱进了自己的腰包,就跟邢媒婆、吕老二一合计将雨芹贱卖给高老大。还清了高利贷。
可春柳爹看到吕老二放高利贷,手底下又有因为自己曾出身绿林而收的不少小弟,又开始了不平衡。他以前跟吕老二也是一样的,可如今混得却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于是他也打算做高利贷的买卖,就请吕老二来家商谈。
正好这天吕老二在邢媒婆的挑唆下去偷了小郑屠户的杀猪刀,为的是给小郑屠户一个教训,别有事没事地念叨着她邢媒婆的大名。可正是这把杀猪刀,让一向有暴力冲动的吕老二失手杀了人。
后面发生的事。聂书瑶略一思索也就能串起来了。
当日吕老二跟在春柳爹回家时,说起入伙的事来。吕老二天生嗓门大。将春柳爹把卖虎头的钱拿来放高利贷说了出来。
听到这些的雨芹娘从一个懦弱的妇人变身为护犊子的母老虎,又哭又闹的跟吕老二拼了起来。吕老二烦不胜烦。一刀将她捅了。
可春柳爹不但没有报官反而利用这事要挟吕老二,被吕老二一不做二不休也砍了。
县衙大堂内像是乱作一团的样子,三三两两的各自辩解着什么。聂书瑶的头脑却无比冷静,始作俑者就是这三人,而雨芹娘仨完全是他们手中的棋子、炮灰。
难道懦弱之人就该如此下场吗?她脸上冷清一片,于理于法,这三人都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
她看了一眼发呆的春柳,难道她不知自己父亲的所做所为?还有给她银两请状师的的花魁到底是什么人?
可现在她最想做的是还雨芹娘这两年多来一个清白,还雨芹一个清白。
聂书瑶想到这里上前一步,躬身道:“大人,小民还有话想问问在场的证人,不知可否?”
吴县令这才连拍惊堂木将这嘈杂的声音压下,“准!”
邢媒婆已经彻底趴在了地上,一个劲地嘤嘤啼哭。
聂书瑶走到跟前,冷声道:“邢媒婆,我且问你,当初给雨芹娘介绍春柳爹时,你有没有愧疚?本来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生活就很艰难了,你怎能如此狠心再在他们的伤口上洒盐?让雨芹娘含泪而终,让雨芹娘死都背着改嫁的名!你可知她死时脸上的泪还在流,那是后悔的泪。你睡觉之时好好想想,摸摸还有没有良心这个东西。”
“啊!不要来找我,大妹子你饶了我吧,我也是被他们逼的啊。”邢媒婆眼中实然出现了恐惧,她一闭眼好像就能看到雨芹娘的样子,满脸血满脸泪,可怕极了。
邢媒婆慌不择路的四面磕头,嘴里不断地说着:“真的不是我的主意啊,是春柳爹跟那吕老二出的馊主意。只有这样春柳爹跟她闺女才能在梨花镇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我对不往你呀,大妹子。”
聂书瑶叹息,可惜人死如灯灭,雨芹娘听不到了。
“坏人,我打死你。”雨芹跟虎头冲上前去对着邢媒婆又掐又踢。
“呜呜!你还我娘来。你这坏人,我打死你!”
姐弟倆如疯了一般对着邢媒婆上下齐上,没多时邢媒婆的脸上有了乌青,也开始了披头散发。可她却像不知还手一样,只顾着磕头说对不住。
等雨芹跟虎头发泄够了,聂书瑶跟李铺头才将他们拉开。而在他们出手的过程中,不只是吴县令没说话,连一班衙役也未出手阻止,就是那些观审之人也都在默示这种行为。
姐弟倆实在是可怜,还显些被人当成了杀人凶手!
聂书瑶走到依旧呆滞的春柳跟前,问道:“春柳姑娘,在下并不知你为什么如此恨雨芹,但是雨芹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是吕老二,你若是还想告的话,就去告他。”
说完又冲着吴县令道:“大人,小民有一事相求,还望大人聆听。”
“讲!”
聂书瑶道:“既然邢媒婆跟吕老二还有春柳爹,怀着非法的目的诱使雨芹娘改嫁,那么这场婚事是否还作效呢?算起来雨芹一家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吕老二跟春柳爹可都是土……绿林中人啊。请大人还雨芹一家清白!”
她本想说土匪的,可想到还有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春柳,不管她是怎样的没心没肺。聂书瑶还是管住了自己的嘴,留了一些口德。
绿林中人跟土匪在官家看来没有区别,可在老百姓看来还是不同的,几乎所有人都倾向于绿林中人,土匪那是人见人恨。不过,这当中的尺度就不是老百姓们懂的了。
吴县令惊堂木一拍,大声道:“梨花镇命案一事已经知晓是逃犯吕老二所为,雨芹无罪释放。邢媒婆跟吕老二先前设计陷害雨芹一家,春柳爹不但是逃犯之一,也是害人者,他们这场婚自然不算数,雨芹跟春柳不再是姐妹。”
最后吴县令又补充了一句,且又冲着邢媒婆道:“邢氏你当带罪立功,争取从宽发落。马上将吕老二的面貌特征跟刘师爷说清,让他画出吕老二的通缉像。”
“啪!”最后一个惊堂木,大堂之上一片寂静。
“李铺头听令,即日起全县通缉犯人吕老二!诸位长者,若对本有任何疑问都可前来探讨。本案在犯人擒拿后,将择日再审,退堂!”
“威——武——!”
县衙的门大开,众人陆续离开了。
聂书瑶几人跟在李铺头身后走向内堂,她要给雨芹新的衣衫,如此一来,她终于有丫鬟了。
路过聂荣时,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轻声道:“聂二爷可还有疑问?不如亲自去问县太爷吧。想必以聂家的在朐县的地位,县太爷很乐意为聂二爷讲解。”
聂荣满脸笑地冲其拱手:“聂某佩服,佩服!”
聂书瑶嘴角一勾,再也没看他。可她总觉得这聂荣的笑有深意。
就在她走向内室的转角时,眼角余光刚好看到了春柳被一个穿着得体的女子带走的一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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