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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子且慢!”王统连忙出声唤住暴躁的王定,急声说道:“此事尚在两可之间,却是不可意气用事。或许,这韩非此来,只是为了找旧识叙旧,并不是将战马被劫一事怀疑到我王家头上。那韩非如果真是奉了圣上的旨意来太原,又与三位公子是旧识,来此一访,也在情理之中。真若一剑杀之,岂不是让我王家面临冀州的怒火,更显得我王家心虚?听二公子一说,这韩非端是个人物,不是草率之人,其能来,自不会将自己置身危险之中,说不得还会有什么后手,真若冲突起来,怕是难测啊!还有,其既能胜得吕布,三公子真有把握对付于他吗?”
到底姜是老的辣,这这片刻,王统就想到了这许多,平时自诩才华的王凌都是自愧不如。
“这个……”王定犹豫了。
素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之说,如果王定能胜得吕布,当初又怎会有吕布的飞扬跋扈?而韩非能胜得吕布,别管是用了什么手段,也足够王定发憷的了。
“此事,还当谨慎。”王统人老稳重,说出的话也带着沉重。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如三叔父所言,此却当如何是好?”王定狠狠的一摔手,急噪的叫道。
“三弟不得无礼!”王凌稳了稳心神,沉声呵斥了一声王定,接着问道:“三叔父,你之意思如何?”
“不妨请那韩非进来一叙,如果真如三公子所言的那般。料其也没有什么证据攥在手中,自然就奈何不得我王家。若我们避而不见,才是最令人生疑。言谈间。韩非若问及战马之事,二公子只需推脱不知即可。万一真有什么破绽被其发现,再杀之也不为迟晚。我王家大事,断不可为外人知!”
“三叔父言之有理,既如此,来人,有请韩将军!”
“哈哈。一别经年,许久不见,三位一向可好?”
被家丁引进大厅。韩非闪目光打量,却见左手侧,跪坐了两个人,都是老熟人。正是王晨与王定。在洛阳时,没少了打交道,不过,当初的王家兄弟可是很看不起自己这个“废物”;右手侧坐的人要多了点,大半都是花白的头发,就是年轻点的,也至少四五十岁的模样,想来就是王家的族老。再向首位望去。只见一人端坐其上,华服满身。双耳下垂,面相雄伟,一双手臂前伸搭在双膝之上,确是王凌。也是早打过交道的一人。
韩非在打量众人时,众人也在打量这位不速之客。这些人尤其是那些族老,因为王家的关系,皆是见多识广、阅人不乏者,乍见韩非的容貌,也不禁暗中吃惊,族老中为首的王统,更是眼前一亮,心中暗自赞叹:此人好生的容貌,当不是俗人!
毕竟还没有翻脸,而且,说不得韩非也是真来探望故友,真是做什么太原郡守的也不一定。王家是太原的地头蛇,每一任太守上任,都是少不得拜会,在王凌想来,韩非登门拜访也属正常。王凌的面上也浮现出一丝微笑,抬手称道:“冀州与并州比邻,邺城与太原也不甚远,却鲜少有过往来。今日难得韩将军到来,王家深感荣幸。来人,看座!”
“谢二公子赐座!”韩非微微一礼,当然了,以他如今的身份,完全不必如此,这样做,完全是看在王允的面子上罢了,不管怎么说,在坐的这些人中,都是白身,更别说和他身份相当的了。转身坐定后,略整袍袖,拱手道:“本将一粗鄙乡人,怎得王家隆赞?王家老司徒为国为民,本将早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家族才能有这样的人杰诞生,只是一直无缘。今幸到太原,总不好过门而不入,也正为全经年心愿,冒昧之处,还望见谅。”
“哪里是什么人杰,还不是让那董贼做大,倒是韩将军名震寰宇,实天下年轻人之楷模。”嘴上这么说着,王凌眼中却满是笑意,“一别年久,今日见得韩将军,凌甚感亲切之意,难得韩将军光临我王家,说不得要畅饮一番,同赴一醉才是!”
“二公子盛情,本将若是推托的话,倒显得不尽人情,如此也好,本将就叨……”突地,韩非凝望王凌面庞,失声奇道:“咦……”
“韩将军,你这是……”见韩非神情陡变,王凌心下大奇,更是不解韩非为何紧盯着他的脸不放。
韩非却不去理会王凌,顾自举起左手,连连掐指,口中还念念有词,半晌才是朗声道:“五极首星临头,本将却是要恭喜二公子了!”
“韩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凌何喜之有?”王凌更是懵了。即便是其他众人,此刻也是摸不清头脑,这韩非,究竟所为何来?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说话这般的没头没脑,五极又是什么?
“本将观二公子面相,近年当有大喜之事,恩……却是在两年之内,五极位近中宫,北斗拱绕,乃是喜得贵子之相……二公子之妻梦星宿而将得子嗣也,如何不喜耶?”韩非手指掐动连连,煞有介事的故作高人姿态。
王凌不是简单的人,韩非自己是知晓他的生平。历史记载,兖州刺史令狐愚,是司空王凌的外甥,驻扎在平阿,甥舅二人同时掌握重兵,单独承当淮南地区的重任。
司马懿诛曹爽后,王凌心生不满,王凌与令狐愚暗地里策划,认为魏帝曹芳昏庸懦弱,受制于强臣,又听说楚王曹彪有智有勇,想要共同立他为帝,奉迎他到许昌建都。司马懿最初也不知道他们的诡计,也对王凌积极拢络,在高平陵事变后,提升他为太尉。当初司马懿曾问蒋济:“王凌的才干怎么样?”蒋济回答说:“王凌文武双全,当世无双。其子王广有大志,胜父一筹”,于是司马懿也对王凌有一丝戒心。
王凌的另立新君行动一直是密秘进行的。由于曹彪的封国在兖州令狐愚的地盘内,公元249年(嘉平元年)九月,令狐愚遣亲信张式以监察亲王为名赴曹彪家拜访,对曹彪说:“令狐使君向大王致意,天下的事未可知,愿大王珍重!”开始了他们另立新君的第一步。
王凌又派舍人劳精到洛阳,告诉他的儿子王广。王广说:“每当要干一番大事业。应该以人情世态为本。曹爽因骄奢淫佚失去了百姓的信任,何晏虚浮而不能治国,丁谧、毕轨、桓范、邓等人虽有较高的声望。但都一心追逐名利。再加上变易国家的典章制度,多次更改政策法令,他们心里想的虽然十分高远但却不切合实际民情,百姓习惯于旧制。没有人顺从他们。所以他们虽有倾动四海的势力、威震天下的声名。而一旦同日被杀之后,手下名士就散去大半,百姓们照旧安定,没有谁为他们而悲哀,这都是失去民心的缘故。如今司马懿的本心虽难以测量,事情也不可预料,但是他却能提拔贤能,广泛树立超过自己的人才。遵循先朝的政策法令,符合众人心里的愿望。造成曹爽恶名声的那些事情。他都必定加以改正。终日兢兢业业,以安抚百姓为先务,而且他们父子兄弟都掌握着兵权,是不容易被推翻的。”王凌听不进他的话。
同年十一月,令狐愚又派张式去见楚王,还没等他回来,令狐愚就病逝了。
令狐愚的幕僚杨康此时正在京都司徒府上报兖州政务,听到令狐愚病死,他很害怕,立刻向司徒高柔举报揭发王凌、令狐愚的计划。高柔得知后,立刻向司马懿报告,司马懿相当吃惊,但旋即恢复镇定。王凌位列三公,又没有具体证据,一时难以下手,故暂时静观其变,严加保密。并另派黄华出任兖州刺史。王凌对杨康告密之事毫无所知,积极暗中准备。
公元250年,荧惑出现在南斗星的位置上,王凌说:“斗中有星可能该出现一位突然显贵的人物。”于是更加坚定另立新君的行动。
公元251年(嘉平三年)元月,吴国孙权怕自己死后魏兵长驱直入,封锁涂水,王凌终于等到机会,请中央发下统兵的“虎符”以教训吴国为名,调动扬州大军发动政变,司马懿知其计,不许。王凌无奈,又派心腹杨弘去说服新任兖州刺史黄华与其共同举事,没想到杨弘和黄华联名上奏司马懿王凌即将叛变之事,司马懿见时机成熟,调集数万人马,四月,从水路南下,先下达赦令赦免王凌之罪,然后又写信晓谕王凌,不久大军突然到达百尺堰,直逼州治寿春。
王凌这才发现情况不妙,拿不到虎符他的本部兵马根本不能和司马懿大军抗衡,自己已无胜算,为避免寿春城遭受战火,他只有亲至武丘,到司马懿大船前面缚投降。王凌在小船上对大船上的太傅司马懿喊道:“我如有罪,公可用半片竹简召回,何苦亲自率领大军前来呢?”司马懿回答说:“因为君非折简之客啊!”王凌又喊道:“太傅对不起我。”司马懿说:“我宁可对不起你,也不能对不起陛下!”即令军士押下王凌。司马懿派步骑六百送王凌从陆路到洛阳,到项城时,王凌向押送他的警卫队长要钉棺材的长钉,队长请示后给了他铁钉,王凌知其必死,在贾逵庙前大呼:“贾梁道!只有你才知道王凌是大魏忠臣啊!”当夜把以前的掾属都找来,说道:“我都快八十了,竟然身名俱裂了啊!”于是饮药自尽。[9]司马懿还不满足,又把王凌,令狐愚尸体挖出暴露示众三日,参与政变者均诛杀三族,曹彪也被迫自杀,其亲属都远放平原郡,曹魏后期“寿春三叛”的第一叛就这么落幕了。
同年六月,司马懿病重,梦见贾逵、王凌为作祟,不久去世。
当然了,这些都是历史记载的,司马懿究竟是怎么死的,也是无证可考。王凌一生,共有四个儿子。长子王广,知道王凌要废曹芳立曹彪后,曾劝王凌不要轻举妄动。但王凌不听。后与王凌家族一同被诛杀。
王广究竟什么时候出生的,韩非没有太清楚的印象,但是,韩非却是知道,历史上曾有记载,王凌及冠两岁得子王广,而如今的王凌。正是及冠之年,二十岁,如果历史没有记载错误的话。两年内,王广降生才是。
“当真?”王凌闻言先是一愣,继而狂喜,再也坐不住了。腾身而起。满面激动,急步来到韩非近前,探手抓住韩非的双肩,颤抖着声音,“韩将军所言可是当真?当不是哄王凌开心的吧?”
外人可能不知王凌的尴尬,但是熟悉王凌的都知道,王凌成婚早,却一直没有子嗣。这一事,一直是当年洛阳上层人氏茶余饭后的笑料。王凌出身大家。又是才华横溢,加之王允的关系,成婚甚早,年十五岁就已成婚,算起来,距今已满五年了,可五年过去了,一直没有子嗣!
如果是一个妻子也就罢了,偏偏王凌妻妾不下十个,却仍是无有一人能为他产下一子!时间久了,王凌也只以为,他这辈子不会再有什么子嗣了。
背后,又岂会少了人笑他无能,没有男人的能力……
如今,韩非居然说他能有子嗣,而且还是在两年内,一时间,王凌方寸全乱,如不是人多,几要喜极而泣。
非但王凌如此,即便是面对千军万马也不见更色的王晨、王定兄弟二人,此刻也是双手颤抖连连,面部肌肉跳动,肩头耸动,两双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韩非,满是希冀之色。
真的!一定是真的!
“呵呵,你们又不是不知本将拜在了恩师康成公的门下,我师颇善观人之术,本将与恩师也曾学得一些,自诩还不曾看错。”韩非心下连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言道。知晓历史,韩非也不怕他的话变不得真,除非,除非历史记载本做不得真!
“哎牙,我竟忘了韩将军乃是康成公的高足!”郑玄名满天下,王凌又怎么会没听过郑玄的名声,此刻,心中疑虑顿消,只剩下满心的欣喜,望着韩非,也是更显得亲切了许多,“如凌没记错的话,韩将军当有表字了吧?如此称呼,实显生疏,还请告之。”
其实这不过就是一个托口,韩非名满天下,谁不知道他字“学远”!
“不才,恩师赐字‘学远’。”韩非倒很是平淡
“学远,哈哈,却是好字!《诗?大雅?韩奕笺》韩者,姬姓之国也!非者,《说文》违也。从飞下翄,取其相背,康成公取字‘学远’,则是更见高雅。难得学远今日到此,凌当一尽地主之责,还望学远赏脸,莫要推辞才是!”王凌拉着魏延的手,满是亲热。
因为刚才韩非突然的岔话,王凌不得不再次的邀请。
“固所愿尔,不敢请也!”韩非笑道。
“哈哈哈,好好好!学远,请!”王凌开怀大笑。
“二公子,请!大公子、三公子,请!”
“请!”
说着,众人起身,奔王家会客之厅。刚走两步,韩非突然又道:“三位公子,这太原貌似不大太平啊,在来此路上,本将听说荆州刘表有一批战马在晋阳阳被劫,然贼人狡猾,行踪不定,晋阳为寻战马,往来奔波,却是连半点的头绪也没有,三位公子久在太原,耳目通天,却不知三位公子可有听说一些,或是见过贼人行踪……奇怪了,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劫一州之牧的战马,更是栽赃到了一方太守的头上?”
韩非笑眯眯的问道,一脸的人畜无害。早在来王家的路上,韩非就盘算好了,要想让王家这些老狐狸露出破绽,唯有让其疏于防备,再陡然问及正事,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或许才能有所收获。至于如何才能让王家忘乎所以,韩非也是煞费苦心,想了一路,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直到快进入王家了,偶然想起当年在洛阳时茶余饭后的一些笑料,这才定下如此计策。
如果事情真是王家一方所为,韩非至少有九成的把握,从王家人的举止神态中看出分毫!
果不其然!
闻言,王凌握住韩非的手微微一僵,转瞬间便是恢复了正常,愕然道:“何人如此胆大,竟然胆敢在太原境内劫刘荆州的战马?还嫁货给张太守?此是何时之事耶?凌怎得不曾听到半点的风声。”
说着话,王凌转头看向其他人,“汝等这几日,可有见过成群的战马经过?若有得见,却不得隐瞒,当详细告说来,刘表的事我王家不管,但是,其等嫁货张太守,却是犯了我王家的忌讳!想这些年来,张太守对我王家颇多照顾,他之事,即我王家之事也,切不可怠慢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