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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海滨的脸原本还只是红,被她这么一句话咣当撂下以后,脸色直逼彩虹。
他推开拦着他的几个好基友,指着林轻鼻尖:“好,你编,你继续编,林轻,我就不信你还真通天了去!”说完用一种憋笑的表情对左右几个人哼哼,“她一个落到夜店里打工的说要送广传上路,哥儿几个信吗?”
哥儿几个都不说话。
林轻只当没听着,拎起冰桶,把抹布扔进桶里,转身走了。
一楼吧台对面有一张高台,台子上几个白妞正在甩胸扭胯踢长腿。林轻路过的时候默默低了低头,看到平平淡淡才是真的俩脚面,叹一口气,去吧台加冰。
已经过了午夜,舞池里的人们越来越疯狂,烟从一楼飘上二楼,每个人的面容都模模糊糊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
即便这样,她所到之处还是有不少目光粘着。从前的熟人们今天来了不少,有仇的没仇的都很好奇,目光在舞台左侧卡座上的李公子身上,一路溜达到林轻身上,谁也不敢贸然和她说话。
找上来的是刚和张海滨掰扯了一番的宋二百。
他一屁股占了俩吧台椅,压着吧台问她:“林轻,陈衡和我们说你出来了,可你原来的号停了,咱们谁也联系不上你。”他拍着吧台要了一杯啤酒,咕咚咕咚灌下肚,“你这一进去就是三年,哥儿几个都不知道你和李哥到底怎么了。按理说你进去了他肯定是第一个着急的,可这一年一年的,他不但不去看你,还不让咱们去。”
他又要了杯啤酒:“你这一进去,咱们本来好的几个也都散了。陈衡现在搞了个什么副总当当,三天两头就飞出国;诸葛成去年出了场车祸,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刘宗那小子倒是还那样,成天在女人堆里打滚儿,就是越滚越远了,现在和江安安他们亲信宏的几个混在一起;鸟姐出名了,成天就是赶通告;张紫婷和周桑桑搞得老大仇似的,见了面都不说话;李哥更是……唉,你说说这大伙儿都是怎么了?”
林轻抹台面的手没停:“二百,你今年也奔三了吧?”她敲了敲他面前的空酒杯,“这年纪还有青春的烦恼?”
宋二百呼哧呼哧笑了:“我什么样儿你还不知道?就一土包子。他们看不上我,嫌我家是暴发户,我知道。”他转身指了指周围,“从前要不是给你面子,哪个能正眼看我?你被关到那种地方,林叔也是说走就走,根本联系不上,这几年我……唉,算了。”
他又要了杯酒:“林轻啊,我也想开了,不问你们到底发生啥事儿了。但你有困难,倒是和朋友说一句,朋友家里别的没有,金土还是一堆堆的,你不和我开口就是……”
“就是不把你当朋友。”林轻接道,“行了,有空减减肥,不管男人女人,多愁善感都是闲出来的。”
宋二百还要再说,李璐过来捅了捅林轻,指着江安安那一桌:“林轻,那边叫你过去。”
林轻看了眼l沙发拐角处坐着的李洛基、他右边粘着的江安安、江安安边上明城的jessica和james两兄妹s边上不起眼的刘宗……和遗世独立坐在l沙发短边的王铭清。
那帮人还是坐不住了。
李璐李记者极热情地带她过去,一路上又是问个没完没了:“林轻啊,我就说你是个有故事的。今天这究竟怎么回事啊?你和那些二世们认识?”
林轻抬眼看向正低头和江安安说话的李洛基,随口道:“其实我真是黑社会的,你要是不怕死我倒可以和你说说……”
李璐撇撇嘴:“都住一起了还不和人家说实话。”
林轻过去的时候,沙发上的几个人,除了有些尴尬的刘宗,别人都很自然。
江安安把大长腿从桌子上掰下来,又把脑袋从李洛基肩窝里拔、出来,才招呼道:“林轻啊,给我们再点几瓶酒吧。”
林轻掏出电子点单机,十分专业地报了一遍酒名儿,问:“几位要点什么?”
江安安大腿内侧在李洛基膝盖上蹭了蹭,转头对王铭清摆摆手:“小清你点吧。”说完又和李洛基嘀咕去了。
音量控制得很好,保持在大家能听见又听不太清的程度。在周围嘈杂的音乐中,林轻倒是眼疾手快抓住几个关键词。
“一起……他可以的……你家的酒店……结束了就去……明天没事……明天不带他……”
她听见了,坐得近的王铭清肯定也听见了。林轻看热闹地看了看王铭清被刷过浆似的绷着的一张脸,强压住笑意:“王小姐要点什么?”
王铭清好像才回过神来,看她围着围裙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样儿,脸色阴沉挥挥手:“换个人来点。”
林轻“哦”了一句,收起点单机,刚转身,听到江安安在后面问:“林轻啊,小清表哥和你什么关系啊?”
这一声喊得挺大。
这个问题在半数人脑袋里飞了一晚上了,一时间这个卡座和隔壁几个卡座的人都把耳朵竖起来。
换成是从前的林轻,这时候不狐假虎威一下都对不起自己的道德水平。
不管怎么说,在这种四周猛狼饿虎的情况下,让人觉得自己有靠山是明智的选择。
他们从前不敢动她是因为她背后有宏基,今天不敢动她也可以是因为她背后有信宏。
反正小黑也不会出来辟谣。
她“嗯”了一声,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金钱关系。”
大家傻了
江安安不是个好糊弄的,食指点着擦了水晶唇膏的嘴唇:“金钱关系?什么叫金钱关系?难道是王公子包……”她上下看看林轻,“这不可能啊!”
林轻欲言又止:“那你说我和他什么关系?”
江安安一时语塞,转头看向王铭清:“小清,他们俩到底什么关系?”末了又问出一个大家都想问的问题,“洛基,他真是你大哥?可是他姓王啊?!”
王铭清还没说话,李洛基搭在沙发背上的手滑到江安安肩上:“安安不相信,可以去问问李董事长。”
江安安顺势靠进他怀里:“我哪有那胆子问你爸爸啊!就是奇怪小清的表哥怎么成了你大哥……”
李大公子拧了她一下,笑而不语。
王铭清把酒杯一放,沉着脸:“江安安,喝酒。”
江安安了然一笑,端起酒杯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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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轻叫来李璐给王铭清点酒,自己得了个闲,从人堆里挤到二楼。
在二楼的洗手间把剩下的一点抠出来,林轻漱了漱口,出来的时候在转角瞟见张海滨在打电话。
张海滨从来不是个谨慎的人,这不谨慎让林轻免费听了一回壁角。
“我会处理掉的,爸爸,是的。现在人多,活动一结束就让她消失,不会留下证据的。爸爸您放心,明天不会有新闻出来,好的,您早点睡。”
放下电话,张海滨又打了几个电话,才看看四周大步走出去。
林轻从拐角走出来,叹一口气:明天不会有新闻出来?世界这么大,每天都有新闻出来。
她站在二楼看了看一楼的情况,确定暂时没她什么事了,转身爬上逃生通道边上的梯子。
那里有一个半露天的小台子,站在上面可以看清一二层的全貌。林轻靠在栏杆上,掏出手机查了一个号码。
“您好,是上岛日报的邹阿姨吗?我是林轻。我这里有一个关于广传的新闻要卖给您。广传制造假新闻的事情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是的,民工断腿事件、残疾人下水救人事件、老母亲服毒事件……”
“我想邹阿姨也听说过广传的事,但是一直没有证据。对,我知道上岛一直是拿证据说话的。说实话广传的事情做得很严密,我手上也没有证据。不过,如果邹阿姨今晚有能派几位靠得住的记者来东城等我,相信不会空手而归的。”
“邹阿姨不用客气,我爸爸一直说欠邹阿姨一个人情,这一次算在爸爸头上好了。那邹阿姨到时候记得叫记者们拍得隐蔽些,张海滨这个人藏不住话的,一定会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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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放下电话,就看到一条新短信,发信人犬次郎。
仍旧是五个字以内:几点下班?
林轻摇摇头,回:周末3点半,干什么,要回来打劫啊?
“我记得,这条街是2点关门。”
林轻身上汗毛一挺,猛地转身,还没看清来人,下巴被人一捏,接着一粒东西被塞进嘴里。
她下意识地用舌尖去顶,东西还没推出去,被人用一只手掌封住嘴巴。
一股苦味在嘴里融化开来,却吐不出。
李洛基一只手捂着她的嘴,另一只手绕过她搭在栏杆上,低头笑:“躲在这儿想着整谁呢?”
林轻侧过头去不看他,他的手就随着她的头移动,手指上的戒指磨在她嘴唇上,冰冰凉凉还有点疼。
她不说话,他也不动。两个人就这么站着,好像两只要开始掐架的锦毛鸡,又像一对躲在阁楼里偷情的大学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拿开手,随手一翻在她眼前晃了晃:“又沾了我一手。”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节操分,按照林轻这个节操值,和她和谐混在一起许多年的李大公子道德品质也好不到哪里去。
有那么几年,林轻喜欢放学以后去兰台等他,就坐在会议室外面的长椅上。
如果她心情好的话就夸一夸新来的演员,但大多时候都是把怀着明星梦的小姑娘们唠哭了。
每次会议室的门一打开,她就会放下被她说得要回老家生孩子的年轻演员们,蹭蹭蹭蹿到被一群艺人围着的李大公子面前。
然后李大公子以迅雷不及捂耳朵的速度从裤兜里掏出一粒什么来塞进她嘴里,又在她哇哇叫之前单手封嘴。
每次林轻都要硬着脖子问一句:“大侠给我吃的什么?”
李大侠的回答也是不重样的,从毒药到上次毒药的解药,从电池到我要聪明丸,从伟哥到避孕药……然后晃着长手指嘲笑:“那么好吃?沾我一手口水。”
“你给我吃的什么?”药粒已经融化,她仍是习惯性地问。
他斜唇一笑,长目潋滟,双手撑着栏杆压下身子:“忘情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