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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杜若应该是看见我震惊和惊恐的表情,顺着我目光向我看的地方望去,我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女人和小孩,我甚至可以确定她们半只脚悬空在楼顶的边缘,我拼命掐着手确认自己是清醒的。
是的,我看见了她们,夜风吹拂起红衣女人低垂的长发,她的脸完整的露在月色之下,没有我想象中的恐怖和扭曲,那是一张精雕细琢风华绝代的脸,和我在周白曼给的照片上看见的那个女人长的一模一样。
慕寒止和慕晓轩!
云杜若应该是意识到我看见了什么,小心翼翼掀开遮挡她的白布向楼顶的边缘走去,当最后一条白布被掀开,楼梯的大门被推开。
“我来晚了……”楚天启出现在门口,说到一半才看见所有人都回头注视着他,楚天启抬头看见台上的我以及身后像稻草人摇晃的骨架尸骸。
临来的时候他说忙完手里的工作就赶过来,楚天启的出现让我注意力移到他身上,突然想起楼顶边缘的慕寒止母子,急忙转过头去的时候,云杜若已经走到我之前注视的地方,可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慕寒止和慕晓轩就这么凭空地消失在黑暗中,我看见云杜若回头和我对视,目光中充满了疑惑。
“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什么?”在封锁完楼顶后我走到她身边极其小声地问。
云杜若茫然地摇头,疑惑地反问:“我看你表情应该是看见了什么,到底你看见什么?”
我舔舐着嘴唇,好半天才心神未定地回答她。
“慕寒止和慕晓轩!她们母子就站在楼顶的边缘。”
云杜若下意识回头去看看她刚才探查过的地方,眼神惊地的和我对视,我能看的出,她什么也没有看到,但眼神中更多的是对我的担心和焦虑。
我们回到慕寒止的房间,在浴缸中找到还未清洗的血渍,挂在楼顶的男人被送回到局里准备尸检,不管是谁杀了他,有一点很明显,明目张胆地把尸骸悬挂在楼顶,凶手根本没有掩饰的意思,只是为什么选在慕寒止的房间杀人,动机和意图是什么,都不得而知。
凌国栋带人回去连夜做现场血迹以及脚印的鉴定,看云杜若的焦急的表情,之前的案件没有丝毫头绪,居然又发生一起,虽然她嘴中一直没有说过什么,但我心里清楚,这一段时间陆陆续续发生的案件已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本来打算今晚能回去休息,看见云杜若一脸倦怠的样子,就知道她今晚又要熬夜,我在楼下抽完最后一口烟对她说。
“今晚我就做尸检,希望能发现些线索。”
云杜若本来想说些什么,估计是见我态度坚决,抿着嘴感激地点点头,楚天启说时间紧迫他还是帮我一起。
云杜若安排人调查死者的背景,案件的侦破需要凌国栋那边的现场勘探鉴定以及我这边的尸检报告,在这些结果出来之前,云杜若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她换好衣服跟着我和楚天启进解剖室,男人的尸体已经送过来,确切的说躺在上面的只是一具骨架而已。
“解剖完后才能确认直接死因吗?”云杜若边戴口罩边问我。
我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淡淡地回答。
“死者的死因其实就是解剖。”
事实上这具尸体根本都不用我和楚天启再做过多的解剖,我们要做的事,凶手几乎全做了,我拿着手术刀看了半天又慢慢放下。
凶手的双眼眼皮被切割开,这让我想起张松林的眼睛,同样也是割去眼皮,但比起解剖台上这具尸体,张松林自己割掉的眼皮如同粗糙劣质的残次品,而我们面前这个眼皮的切割手法宛如大师手中精湛技艺下的艺术品,下刀的角度以及力度都堪称完美,从伤口血凝的程度看,凶手的手法极其精准。
男人的双眼内只剩下两个黑洞,眼睛被取走,但不是很野蛮的那种,我和楚天启在无影灯下研究了半天,凶手应该是沿角膜缘环形剪开结膜,向下分离结膜以及结膜下组织到赤道部以下,再分离四条直肌,用以牵拉眼球。
死者的视神经被从内上方入球后剪断,再嵌夹眼球内直肌残端,剜出眼球,并贴着巩膜剪断上下斜肌和其他细小神经血管组织。
这是一次精密和完整的眼球摘除手术,从手法上看凶手具备极其高超的外科解剖知识。
不过!
云杜若见我面色有些凝重,好奇地问:“不过什么?”
眼球摘除手术是需要麻醉的,方式一般有局麻和表麻,可不管采用哪一种,麻醉的部位大致不会变,我仔细查询过并没有找到麻醉的针孔。
凶手并没有给死者注射麻药,是在死者完全清醒的情况下摘除眼球,先不说死者要忍受多大的剧烈疼痛,凶手很清楚对于痛感和恐惧这两者来说,后者对于心理的直接刺激远大于生理上的痛楚,这也是为什么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本能的闭上眼睛的原因。
凶手不但在生理上摧残死者,同时也在心理上折磨死者,所以在摘除死者眼球之前,凶手先切除死者的眼皮,因此死者是眼睁睁看着凶手把手术刀插入自己的眼睛,感受着剧烈的疼痛目睹自己被割去眼睛。
看云杜若脸上的表情,我知道她也听得不寒而栗,事实上凶手的残忍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如果说张松林是用一种极其野蛮的方式结束自己生命,那这个凶手完全把杀人当成了艺术,看得出他很享受整个过程。
死者的头从颈椎处被切断,断面干净平整和光滑,断面的骨骼之间没有反复拉锯留下的毛刺,可见凶手对人体结构异常熟悉。
至于剩下的骨架,和我之前的判断有些出入,最开始我以为是凶手慢慢剔掉死者的筋肉而留下骨架,但死者的骨骸有严重氧化和腐蚀的斑痕,我回想起慕寒止家中卫生间的那个浴缸,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凶手是怎么做到的。
没有我想的那样复杂,凶手把死者放入浴缸中,再往里面灌注浓硫酸,直到硫酸腐蚀掉死者的皮肉,剩下的就是眼前我们看见的骨架。
我通过尸体基本已经知道凶手行凶的手法和顺序。
首先凶手把死者带到慕寒止的房间,可房间中并没有打斗和争执的痕迹,从死者的骨架看是成年男性,在遭遇危险会本能的反抗,可死者完全是任人鱼肉。
最开始在研究死者眼球被摘除的时候,我以为凶手要折磨和摧残死者所以并没有注射麻药,可最后通过化验,在脊柱中找到残留的麻药,楚天启化验后告诉我们,是机体运动神经麻醉剂。
我恍然大悟凶手并不是没有注射麻药,而是注射了让死者肌肉群不能活动的麻药,所以死者一直无法反抗,但死者的感知神经是清醒的,直白点说,死者躯体无法动弹,但是可以感知到外界的刺激和疼痛。
凶手首先是割掉死者的眼皮,然后把死者放入到浴缸中,在死者完全清醒情况下,往浴缸灌注浓硫酸,我在死者的嘴部发现有胶带粘连的痕迹,可见当时死者的嘴被封住无法喊叫,死者无法动弹的情况下感受身体被浓硫酸腐蚀带来的剧烈疼痛,同时也看着自己躯体在浓硫酸中被慢慢腐蚀。
凶手应该是了解和清楚人能承受多大痛楚的,因此在死者完全失去知觉昏死之前,让死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眼睛被取出,完成这一系列步骤后,死者由于中枢神经严重受损以及失血过多休克而昏迷。
凶手然后干净利索的切掉死者的头颅,任凭死者其他躯体被浓硫酸腐蚀。
“凶手为什么要切掉死者的头?”云杜若听到这里疑惑的地问。“如果是为了泄愤,切掉死者的头就显得有些多此一举。”
“或许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我不太确定地回答。
“如果不切除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云杜若若有所思地问。
“浓硫酸会腐蚀死者的脸,如果不切的话,按照死者被腐蚀的程度,面部会完全腐烂。”楚天启很肯定地回答。
“完全腐烂……”我一怔细细想了一会后惊讶地说。“凶手难道是故意想保留一个完整的头颅,好让我们知道死者是谁?”
云杜若点点头说,凶手留下一个没有腐蚀的头给我们应该是有意的,从在楼顶发现死者的形态来看,凶手在杀掉死者后,并没有了事,之所以做成那样是想所有人都看见,动机更趋向于复仇。
听到云杜若说到复仇,我突然想起慕寒止房间花瓶中枯萎的黑色曼陀罗,花语正好就是复仇和不可预知的死亡,选在慕寒止的房间杀人,说明这里对于凶手有特殊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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