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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法德兰王国的蓝宝石小镇还要往南的地方,离开了法德兰王国边境,便是通往雷贝洛沙漠的一条路。
正午的太阳将干燥的沙石地烤得炽热,天空像一个倒扣的巨碗,白得发亮耀眼。两头骆驼拖着一辆罩着白色纱帘的车,在枯死的灌木丛间徐徐前行。
牵着骆驼的是一位长相凶悍的佣兵,他顶着白色头巾,穿着浅灰色短衫与青色长裤,脸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狭长刀疤。他带了一把弩弓,一柄弯刀,还有一个皮水壶。骆驼车的后面还有一个佣兵跟随着,乱糟糟的土黄色头发绑在头顶,腰间挂着好几把短刀。
“前面有个牧民的村子,小姐,我们中午就在那休息。”
走在前面的佣兵侧过头,瞥了一眼身后。他们这一次的雇主是一位娇弱柔美的小姐,带着很多货物,对于荒地和沙漠里的强盗来说,这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肥肉。法德兰王国南方边境的佣兵还是有职业道德的,只要拿了该拿的钱,他们不会打雇主的主意。
白色纱帘的一面被一只纤纤玉手撩开了,雇主好奇地探出身,朝着远方张望。
这位小姐看上去正是十八岁的妙龄,头上戴着打算前往沙漠的人都会准备的白色头巾,裹住全部的头发,头巾上别着一枚镶着绿玛瑙的银质别针,半透明的白色面纱蒙住她一半的脸。不过,她那双露出来的银蓝色双眼,依然闪动着让人心醉的魅力。
“是奎令人的村子吗?”她用风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询问。
“啊,算是吧。”长相凶悍的佣兵不禁咧开嘴,尽力回以亲切的微笑,“那些牧民嘛,哪里有水源就住在哪儿,没有水了就搬走。我一个多月以前还去过他们的村子,他们很好客。只要你不多管闲事。”
“嗯,是啊。”年轻的小姐微微眯起眼睛。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就像月牙一样,还是盛满了明亮清水的月牙。佣兵顿时感到浑身一阵燥热,他转过头去,擦了擦脸上的汗。
法德兰王国南方边境的佣兵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
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枯死的灌木从都已不见踪影,偶尔遇见一两棵枯死的老树。半掩在沙土堆中,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枯燥的黄。佣兵喝了几口水,思索着要不要跟雇主小姐聊上几句,就他们要去的那个牧民村子找点话题。
突然,佣兵嗅到一股烧焦的臭味。
“小姐,稍微等一下。班!”他回身招呼骆驼车后的同伴。雇主小姐马上又从白色纱帘后探出了头。
“发生什么事了?”
“啊。没什么事,我们去前面看看……”佣兵很有耐心地陪着笑说。
砂石路上趴着两具尸体。
准确地说,这是一堆烧焦的肉,烧得太厉害了,已经分辨不出原本的形状。名叫班的佣兵从这团焦黑中找出两个头骨,显然有一个是人。
“这儿有个死人。”班厌恶地喊了一句,“绕过去吧。”
干燥炎热的沙漠之路。火灾不是什么罕见的奇观,虽然说走在路上就把自己烧死的人并不多见。然而,那位年轻的小姐却突然瞪大了双眼,露出惊诧不已的神色。
“等等!”她语气果断地喝令,紧接着纵身从马车上跃下。美丽的小姐拎起翡翠色轻飘飘的裙摆,白色的套袖鼓起一阵风,牵着骆驼的佣兵下意识地伸出手拦住她。
“死人没什么好看的!”那个佣兵凶悍的脸上挤出羞恼的尴尬表情。小姐扬起头,醉人的银蓝色瞳孔里。飞速掠过一抹寒冰一般的冷厉,在佣兵愣住的一刹那,她推开佣兵的手,跑到尸体旁边看了一眼,又拎着裙摆继续往前跑。
“喂!你去哪?”班跟在她身后紧追。很快,班发现了,焦尸的气味并不只是这一具尸体散发出来的。几百米远的前方,还有几具这样的尸体。
好像这些人遭遇了一场从天而降的火灾似的,一块一块大片的黑斑,散落在砂石路附近。残留下黑灰色的沙坑。空气变得浑浊起来,黑烟缭绕,烧焦的残骸里时而露出扭曲的金属车轮,好像这些人也曾经乘车逃命。再往前走,尸体越来越多,气味越来越浓,每一具尸体,不管是人还是骆驼,无一例外都被烧得一团模糊,就连见多识广的佣兵都不由地心头阵阵发凉。
雇主小姐一边跑一边四下张望着,最后,她喘了口气,停住了脚步。
远处是未熄灭的烈火,滚滚浓烟直直地涌上天空。
“是那个村子。”班喃喃地说。
“太糟糕了……”雇主小姐低声嚅嗫,话音里透着悲凉。她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将右手手掌按在胸口中央,垂下头,像是在为这些素不相识的死者默哀。
过了一会儿,她转过头看了班一眼。
“这里好像发生了很可怕的灾难,不好意思,但是,我想我们还是尽快回到法德兰王国吧……”
班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哦,对,对。”班狠狠地抓了抓他本来就乱成一窝的头发,“我,我们也没有想到会出这种事,这么一来,小姐就不能去沙漠了。”
雇主小姐温柔地摇了摇头。
“不,我要去。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再找一些可靠的佣兵。看样子不是一般的火灾呢,我想也不是强盗,会不会是魔物呢?”
“魔物?”班哆嗦了一下,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这一带没有魔物,小姐,没有魔导原晶矿脉。万一真是魔物——”
“嗯。”雇主小姐吐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虽然这里已经不在‘他们’管辖的范围之内了,可是遇到这种难办的事情,除了向‘他们’求助,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回去吧,让我想想……去蓝宝石小镇吧。”
班站直了身子,严肃地注视着小姐慢慢走远的背影,睁大的双眼里,居然流露出一丝刚才看见尸体都没有的惊恐与紧张。
“小姐你难道是想——”
“我想找魔导联盟事务所,看看魔导士们肯不肯帮我了。”小姐回过头,苦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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