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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醒来的时候,薄薄的轻纱窗帘外才刚透出淡淡的晨光。
依稀听见细微的唰唰声。他从床上翻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穿好外套,拉开窗帘。
“……呃,你,你这是?”
窗外是一条平整的花园小径。浅紫色衣裙的羽族女佣茫然地抬起头来,天边朦胧的阳光映着她的侧脸,她的表情,瞬间恢复成端庄而有礼貌的微笑。
“很抱歉打扰客人休息了,我很快就打扫好。”说着,她微微欠了欠身。
她的手里握着一把精致的棕榈扫帚。
“你们每天都要打扫啊。”伊凡不由地感到心里一阵不踏实。虽然早就跟这庭园的主人黛芙妮.雪灵说好,不让佣人们照顾,可是佣人手里毕竟有着庭园的钥匙,他们随时都能进来。这位女佣长相并不出众,但是伊凡还记得她那头银灰色的短发,她应该就是昨天晚上来关窗户的女佣。
“是的,我们每天都会在主人醒来之前,将庭园打扫干净。”羽族女佣沉静地回答,她稍稍睁大眼睛,目光里有一丝歉意和疑惑不解,“我是不是给客人带来不便了?那么,我先回去,等到客人方便的时候再打扫好了。”
“不是……”伊凡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对了,雪灵小姐回来了吗?”
他把窗户推开了一半,隔着窗户说话让他觉得不太礼貌。此时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天色依然昏暗,气温依然很低,扑面而来的冷风让伊凡忍不住缩起了脖子。
“主人还没有回来。”女佣微笑着。“客人不必担心,主人经常忙碌在外,很少到这里来,也许她只是太忙,不是故意冷落各位客人的。”
“……哦。”伊凡讷讷地点头。
“客人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羽族女佣的礼貌实在是无可挑剔。
“没有。”伊凡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跟这个认真的女佣讲清楚。“那个,之前跟雪灵小姐说过了,我们自己照顾自己就可以,有佣人在这里,呃,总觉得不太习惯。我们几个都不是贵族。”
“我明白了,十分抱歉。”女佣深深地鞠躬。她抱着扫帚,很快走出了伊凡的视线。
黛芙妮居然到天亮都没有回来。
真的是因为太忙了吗?黛芙妮似乎有很长时间都不在城内,可能确实有很多积攒的工作要做,不过她为什么不派人回来捎个信?
她说她去见城主了,该不会是,阿尔卡蒂亚城里出了什么事吧。
伊凡把窗户关好。重新将窗帘拉上,出门的时候他把重要的东西——莱特吉尔还有魔导联盟的徽章都带在身上。尽管已经嘱咐过女佣,可他还是担心这些佣人会进入房间。艾夏、秀琳和娜儿、还有卡洛的房间都锁着门。他们大概都还没有起床。
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他决定再去一趟湖畔下街区,跟巴德和阿尔杰农解释一下,顺便看看那个麻烦小姐的情况。
阿尔卡蒂亚城近来的确是出事了。
如果说羽族遭到不明人士的偷袭都不算出事,那还有什么事算“出事”?不管芙蕾娅.风灵那个羽族疯子稀里哗啦说了多少疯话,她中了一箭,掉进了湖里,受了重伤这都是事实。也许,羽族已经在寻找她了,只能没有找到。伊凡昨天答应阿尔杰农和巴德把芙蕾娅的事情告诉黛芙妮,但黛芙妮一直没有回来,他还是过去解释一下比较好,免得巫师们再起疑心。
他和那些巫师本来就有芥蒂,巫师们不可能信任他吧。
不过,是不是应该先跟艾夏说一声呢?
半夜那会儿艾夏太困,他也累坏了,很多事情都没有说清楚。伊凡回过头来看着长廊旁那扇雕花的白漆木门,犹豫着要不要把艾夏叫醒。这时,离他更近的另一扇门开了,卡洛穿着一身随时可以外出的灰色大衣,警觉地端详着他。
“啊,哦,卡洛。”他稍微有些吃惊,下意识地吐出了卡洛的名字。
“你想做什么?”卡洛皱起眉。
“我……那个,我打算出去一趟。”他讪讪地解释,卡洛直视的目光叫他有些难为情,就好像他想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似的。卡洛仍然皱着眉头。
“你替我跟艾夏说一声吧,就说我去我……认识的人那边。”横下一条心,伊凡抬起头与卡洛对视,“我去一趟就回来,不会耽误太久。”
“知道了。”卡洛一本正经地点头。
“哦,还有,今天早上有佣人过来打扫庭园。”不知道怎么回事,伊凡忽然很想把这件事告诉卡洛。卡洛的眼睛里顿时闪过讶异的光。
“她说他们每天都打扫。”伊凡耸了一下肩膀,“那我出去了。”
卡洛无声地点头。
伊凡转身跑出了大门。
前往湖畔下街区的路很好记,从支撑着雪莲上街区的高塔上下来,往东走一段路,就能望见那条宽敞的中央大道,然后沿着中央大道一直往南走,看见那一对羽族魔法师雕像,就说明快到湖畔下街区了。
不过这一次,还没有走进那片宁静幽暗的街区伊凡就发觉事情不太对劲。
他记得昨天下午跟着巴德和阿尔杰农一起来的时候,只在大道上看见戴着银色面具的羽族守卫巡逻,但是现在湖畔下街区里弯弯曲曲的小道上也有守卫银白色的身影。守卫们拎着一个好似手提灯一样的东西,取代煤油灯的是一个浅绿色的圆球。
伊凡渐渐地放慢了脚步,望着守卫们挨家挨户地敲开那些孤零零院落的大门,很多明显才刚睡醒的人极不情愿地拖着步子迎上来,很快就开始不停地摇头。
应该是羽族守卫正在调查什么事情。
印象里这个街区的气氛和塔卡漠镇很像,那是属于古老而传统的学者们的镇子,它更适合沉默而不是喧闹,适合平静而不是纷扰。然而,伊凡却发现今天的湖畔下街区里多了不少窃窃私语的声音。一些起得比较早的陌生人,站在路旁低声议论,不时打量着经过的羽族守卫。伊凡朝着两个不认识的老人看了一眼,那两个老人倒也不觉得惊奇,继续议论。
“……我觉得不像,一点都不像,你还记得不记得,那些人搬进来的时候……”
“……反正我不认识他们,倒是这些银面守卫,你说他们是因为什么事……”
伊凡停了下来。两个老人瞥了他一眼,似乎也不打算把他们知道的消息分享给这位路过的年轻人,仿佛根本就没有看见他似的。
很快,羽族的守卫看见了他。
伊凡注视着朝他走来的戴着面具的守卫,端正地站好。或许他很快就会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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