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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他叹了口气,唤了明月一声,然后将明月拥在怀里,“你的错就是在你的美丽与独特,这世间再也找不出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子,而你恰恰在我身边,不属于别人,也不完全属于我,有时候你离我很近,可是我却又觉得你离我很远,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又想留住你,可是却又觉得留不住,让孤王很不安。”
明月知道他一定是这么想的。打出生就生活在那样尔虞明月诈的坏境中的人怎么会如他此时这样的不理智且善妒得疯狂,更何况他还是一国的皇诸。明月也知道他心里也一定是有明月的,才会生气明月同别的男子走得近了。
可明月心里不也是一样不安,他们之间的过往太过辛艰,让人无法去回忆,也无法去直视,可是现在两个人明明在一起,那么近,又那么好,可是她与他都明白,这表面的安宁之下揭开了都是过去的伤痕,可是谁又能忍受完全无视,又能真的割下现在的这甜蜜?
“明月何尝不是呢?”伸手抱上他的背,贴在他的胸襟,“朱祐樘,你太过耀眼,太过出众,太过优秀,喜欢你的女人远远多于喜欢明月的男人,你叫明月又如何安心?”
“明月……”
“明月遇上的就有好些,还不包括那些明月没有见过,没有听闻过的。你那般好,明月却这般普通,没有倾国倾城的貌,没有博古通今的才,亦没有声势显赫的家世地位,明月也知你并不在乎这些,可明月却自卑于这太多这世间的出色女子。虽然在你身边,也不过是借了哪辈子修来的运气单单占了这么个近水楼台的位子。你不属于那些女子,却一半以上是属于她的,而属于明月的部分,明月想都不敢想能有多少?”
“明月,”他微微放开了明月,凝视明月的脸,“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可以这么想,明月为何就不能这么想了?上天本来就注定我们是要这么不公平,我曾经想过,男人和女人的关系,从古至今,都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其实说来悲哀,女子独自承受着生育之苦,承受着许许多多的事情,男人愿意留下来就叫所谓的爱情。”
明月说到这里,不由想起前事,有些心里酸楚的转过头去,继续说道:“其实呢,古往今来,男人女人之间,永远都是争斗的关系。什么责任什么爱情,互相束缚彼此倾轧。女人本来就承担的比男人多。所以慢慢的,聪明的女人越来越懂得,不能把自己的心,压在男人身上,那样一但失去,便一无所有。”
“你说什么,我喜欢你,爱你。你知道我爱你的。”他硬是让明月转过头去看着他。
所以明月看着他蹙着眉头,看着他煞白了脸,看着他英俊秀气的脸顿时因委屈泄下气来。
“明月知道你爱我,可是只是现在,可是这本身就是个纠结而讨人厌的话题。”明月不敢看他,“说了你不爱听,明月也难受。罢了,明月知道你心里有明月就好。”
“明月……”朱祐樘唤明月,可是此时他的声音却有些哀求,明月却怎么也等不出他的下半句话来。
看着他可怜兮兮的表情,明月也不忍心。他何尝这么狼狈来着?于是捧了他的脸:“朱祐樘。不管别人怎么看明月,喜欢明月也罢,厌恶明月也罢,你只需记着,此时明月心里只有你,不能再装得下别人了。”
“明月!”
他甚是欣喜,紧蹙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吓的脸也露出笑意,顿时有些春风得意的样子。明月笑了笑,他便更加肆意,抱了明月在原地打转。
“大晚上的,发什么疯?”
“可是我高兴。”朱祐樘笑的春风无限。
“高兴什么?又不是不知道明月心里头是你?况且呀,你是明月见过的最好看最有钱的男人,明月怎么舍得弃了你找别的谁谁?”
说到这里,朱祐樘的眉头又一皱,但随即舒展了,笑着道:“要是真遇见了比我更好的,那你是不是真要弃我而去了?”
“那可说不定。说句矫情的,那就得看你怎么待明月了。”明月说着笑着,一边向他依去,她真的很开心,看到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越来越握有权力,她知道,自己离复仇更近了一步。
更重要的是,她也赢回了朱祐樘的宠爱,明月越想越激动,忍不住推开窗看着窗外的风雨,大风吹起明月的衣袖,似是代表着她要雀跃飞翔。
离恩科还有三天的时候,宫里已经派了人来催了,不让朱祐樘与明月再住在汪直这里看练兵,说是朝中公务繁忙,科举之事繁之又烦,少了人在庙堂上拿主意做主张。朱祐樘迫之无奈便打算随他们回去一趟,安定一下朝中大臣的心。但因为吸取的上次的经验,他把信瑞留下了,说是要保护明月,实则是为了防止苏映是再来打扰,他这点心思明月岂能不明了?
朱祐樘当天下午就回去了,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明月留在房中,省的再生事端。这个小鸡肚肠的男人,明月只笑笑,送了他出门。
麻烦是自己找上门来的,明月想躲也掉不掉,与其将自己所在房中,还不如带了冰含和信瑞出去转转,也好让信瑞回去能给朱祐樘个交代。
傍晚时分,明月一改往日在房中用饭的习惯,三人下了楼去大堂吃饭。
信瑞原先是不赞成的,但朱祐樘只交代他守在我们身边好不叫那苏映是过来搭讪,何况他也知道就算他是朱祐樘的贴身侍卫,但明月的话他终究也是要听的,于是便默许了,也同我们下了楼,别扭了半天与明月和冰含坐了一桌。
见几人下楼,周围的住的都是兵营的官员家属,大概是觉得明月等人面生,频频向他们侧目,随从兵士有些惊讶也亲自迎了上来。
“夫人想吃些什么?尽管吩咐下来,汪大人嘱过,一定命人端最好的来。”
“那便先谢过了。”明月向随从兵士颔了颔首,然后看向冰含和信瑞,“你们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点,不用省着,今天夫人明月请你们打牙祭。”
冰含一听便乐开了花,不客气地点上了三道招牌菜,轮到信瑞的时候他却冷着脸不说话,随从兵士也有些尴尬,明月便笑了笑:“信瑞,你也说上几道,平日里你主子不好好待你,夫人明月带他好好待你还不成么?”
信瑞的嘴动了动,随手指了菜牌上的两道。
“这五道菜,还有若是有什么好吃的还请随从兵士介绍着拿来吃吃看,就这么些了。”
随从兵士记下了菜名便招来小二下去准备了:“夫人,还有什么需要的就只管吩咐。”
“对了,还要一壶酒。”明月想了想,又问,“听闻上次随从兵士出了上联,其中有壶酒是用来做奖品的,好像是……叫月岁来着,不知有没有人拿了去?”
“是有这么会儿事,莫不成连夫人也惊动了?只还未曾有人拿去。”
“没人对得出来么?看来随从兵士也是才华横溢呢。”
说话间点的菜已经陆陆续续上了。
“夫人夸奖了,只是得了巧没人对出而已。夫人若是不嫌弃便对上一对如何?”
明月笑笑:“那些上京赶考的才子都没能对出来,明月一愚拙妇人如何能对的出来了?”
“这般说来,主人家似乎是没下来呀?不然能拿了去也说不准。”
明月只笑笑,没应他的这句话。
“也罢。”那边有人在催着随从兵士了,掌柜看了一眼,回过头来,“既然无人对出,与其让它丢在酒窖里无人欣赏,还不如此时拿来送了夫人,也当是给夫人个人情。”
明月一听便高兴坏了,冰含在一旁也兴奋地坐立不安:“那怎么好意思?明月虽不大晓得外头的事,但也听闻是那月岁是酒中的珍品,又是五十年酿,这般随意给了明月这个不懂酒的人,难免不会既浪费又糟蹋了?”
“夫人不懂酒,但您身边的这位小公子兴许是会喝的,喝不了拿去给主人家也是好的,算是小人巴结二位的!”随从兵士里那打头的人驳为会讨好,虽然说他不知道明月的身份,可是妥妥看出汪直是高看几人一眼的,那里会不得眼力色。
推让间明月还是收下了那壶酒。
明月这样的人物,原是焦点人物,经随从兵士送出了这么一壶众人瞩目又可望不可及的好酒,自是眼红得不得了。
上齐了菜明月等人便悠悠闲闲地吃了起来,此时楼下却下来了位面容如玉,衣冠翘楚的华美公子。众人舍了众人向他望去,明月一时好奇也转过头去看他,不想却是苏映是。平时见他虽穿着雅致,却不曾见他如此锦绣逼人,一眼过去居然有些放不开眼了。
“呀,居然真是苏先生!”冰含同明月一起瞧过去,也不禁傻了眼。
明月还没动静,信瑞却已经如临大敌,周身都作起防备来,放了碗筷始终盯向那边。或许正是他这一眼,苏映是便发现了我们三人,脸上明显又惊讶之色,随即便扇着素色折扇翩翩地往这里走来。
信瑞立刻站起了身。冰含见他这般,当时他知道礼节深浅,也放了筷子让出位子来。
他先是向明月行了礼,然后对着他们两人道:“是苏某不请自来,打扰了三位。还请二位入座,不要在意苏某才好。”
明月向冰含使了眼色,她便坐下了,可信瑞却怎么也不肯站,就那样看着苏映是。
被他这么盯着,苏映是也举得尴尬,一时站在那边没话说。
“苏先生可用过饭了?”
“正要下来吃的。”
“若苏先生不嫌弃便一同坐下来用饭吧,只是不知道这些菜喝不喝苏先生的胃口。”
“这可如何使得?”
明月这般一说,信瑞就立刻转过头来望向明月,动了动嘴,硬是憋着没说出话来。
“信瑞,你坐下吧。若是你家公子回来,明月自会同他讲的,不会让他怪罪你不懂规矩的。”信瑞会了明月的意,这才坐下来。
让信瑞有了底后明月便邀了苏映是一同坐下了。
冰含为他倒了月岁,苏映是也一时诧异:“这可是月岁?”
明月笑笑:“确实是月岁。”
“夫人怎么得到这酒的?难道是……夫人对出了随从兵士联子?”
“明月哪有那能耐?是随从兵士好心送明月的。”
苏映是颔首笑了笑:“夫人可真是好运气。”
“苏先生尝尝。”
“那苏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小心地抿了一口,又喝了一笑后,连声赞叹这酒之好,于是又引来周围看红了眼的考生的关注。
“说来,怎么不见殿下?”
他这么一问,冰含倒是没有感觉,只傻乎乎地埋头吃着,而信瑞却已经探起脑袋来查看我们这边的状况了。
“朝中有事,叫人寻去了,明日他便回来接了我们一同回去。”
苏映是一愣,放下手中的酒杯,望着明月:“回去?夫人……和殿下要回去了?”
明月点了点头:“出来数日,何况大小事务都要经他的手才能办下去。”
“那……不会再来了?”
“过了练兵之期,怕是只有寻到千载难逢的机会才能出来了。殿下他事务繁忙,明月又不能抛头露面,此次也是应了汪大人的要求才来的。”明月这话说得虽然官腔,照冰含说的那就是唱戏,可这戏唱得到不离谱。他是王诸威坐庙堂之高,难得才能出趟宫来,久了便又有人来催。而明月更是出不了宫门,虽平日里闲得慌,可一天里总有段时间是离不了明月的。现在一走,恐怕再也不能来了。
“如此……如此……”苏映是风采照人的脸上突然就黯淡了下来。
信瑞随即就皱了眉头,拿在手里的筷子也停了下来。
明月看了他一眼,转向苏映是,苏映是终是不敢再多言,只是默默的停了话头。
之后我们又边吃边谈地说了好些话,但因为生人在而且又是貌美的年轻男子,明月忍不住就要拘谨起来,怕一个不小心就丢了脸面。而苏映是却着实低沉了许多,不像下楼时那般意气风发了。
大概是信瑞给朱祐樘传了消息,他半夜居然还赶过来。明月在睡梦中被他吵醒,睁开眼睛就跌进一个微凉的胸怀。他抱着明月只是亲吻着,不见得生气,也不见得欢喜,然后便拥了明月睡下了。明月的睡意正浓,任他占了一番便宜就立刻意识模糊了。
第二天朱祐樘也没什么异常,同平时一般起来了,只是今天要回宫,便和明月一起整理了些东西。宫里来接的人晌午时分就来了,等在酒楼下面。阵势较之以往要低调地多,但在寻常人家眼里便是再奢华不过了。
收拾好了东西下楼来,见在里面的人都频频向外头往来,外头的人频频向车里头望去,朱祐樘也有些不自然,叫来领头的训斥了一番。
总共就四个人,东西也少,何必安排了两辆马车,八匹马,前前后后共二十人来迎接呢?这么铺张显摆又嚣张的做法,可不是又要着了别人的眼?
既然来了两辆马车,正好便宜了冰含和信瑞,让他们跟在了我们后头的一辆车里。与随从兵士寒暄了一阵朱祐樘就催着明月出发了,刚要扶着明月上去,苏映是带着久未露面的苏映约突然从楼里出来,拦下了我们。朱祐樘没看他们,眉头却皱了皱。
“殿下,夫人,请留步!”苏映是拉着苏映约走上前来。
“有事么?”朱祐樘虽然极度不爽,但还是颇有耐心地转过身去同他们答话。
“特来向殿下行个礼,再送送二位。”话虽说的得体,只是那眼光却有些古怪。
“苏先生客气了。”朱祐樘笑了笑,“有缘自会相见。”
见明月不说话,苏映是又朝着明月:“夫人,这些时日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此后请多保重了。”
明月想走到前边去,可手还在朱祐樘手心里,他拉着明月,明月是一步也挪不过去,只好冲他笑笑:“见谅说不上,倒是苏先生帮了我们许多,若我们有什么地方失了礼,还请苏先生不要同我们计较才是。”
苏映是点点头,方要说什么,朱祐樘已经欠了明月的手往马车那边走了:“若苏先生没什么事了,那边已等候多时,我们便先告辞了。”
“那……”明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祐樘塞进马车里了。
“夫人……”是苏映是的声音。
“苏先生请留步,不必远送了。”
明月坐在马车里,微微拉开帘子望向外头,只见苏映是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明月这边,正好与明月的视线撞了个正着,于是又是一愣。明月有些尴尬便别开了头,便看见了苏映约此时竟站在朱祐樘身边。
“……”她轻轻地唤了声,谁也听不清她唤的是什么,只看见她眼睛却一直都不敢直视他,“您……您一路保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