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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十五节拜会

杨雄在省政府接待中心门口被抓的消息，很快就在天长市民众传播开来。对于这种带有黑色彩的社会人员，老百姓才不管他是不是被冤枉的，都抓起来才高兴呢。

别看杨雄的身份低微，却在官场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廖高志觉得沈斌简直是目中无人，根本就是在煽他的脸。杨雄这边一被抓，廖高志立马开始活动起来。他要让沈斌看看，你能把杨雄抓进去，我一样能把他放出来。这件事官方媒体迫于压力没有报道，风之行的采编部，倒是很快把消息汇报给了范一舟。

身在北京的范一舟，这几天跟岳父方浩然谈的很融洽。在观察集团和沈斌的事情上，范一舟向岳父做了深刻的检讨。方浩然很满意女婿的态度，他觉得前一段所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年轻人出于一种嫉妒心理。既然能及时调整，倒是个可造之材。另外一个让方浩然高兴的事，潘瑞已经正式向政治局通告了调查结果。女婿范一舟经过了忠诚考验，这才是最让方浩然满意的地方。

范一舟并不急着回去，他知道很多人还在盯着他们，必须让事态沉稳一下。只要自己住在方家，范一舟相信没人敢来这里抓人。别看岳父方浩然只是个政局委员，却是安系的未来旗手。这个特殊的身份，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的职务地位。

关于天长的消息，如果是一个月之前，沈斌这种捏造抓人行为，范一舟肯定会发动舆论讨伐。但是现在，范一舟命令风之行采编部，不得报道关于沈斌的一切负面消息。他这样做，不但是为了兑现跟岳父的承诺，也是在改变一种战术策略。与其针尖对麦芒的强行对抗，莫不如暂时隐忍。等能量积蓄到一定强度，范一舟会毫不客气的给沈斌致命的一击。

北京中南海紫光阁，谢援朝百忙之中抽出了一点时间，临时接见了国安部副部长李龙。谢援朝日理万机，总理办把他一天的日程安排的很满。像这种临时会见，就要压缩其他人的接见时间。如果不是有什么急事，谢援朝很少同意这种请求。

宽大的红木大班桌上摆了一份卡着绝密档案号的文件，谢援朝带着老花镜仔细的浏览者，越看面容越是严肃。

这份范一舟的调查报告，跟潘瑞在政治局通告上的迥然不同。更让谢援朝意外的，沈斌居然从头到尾参与了此事。

看罢之后，谢援朝抬头看着李龙问道，“李龙同志，你们在政治局通告上，不是已经说的很清白了吗。现在又拿这份绝密档案给我看，是什么意思？”

李龙微微一探身，“总理，您现在是分管国安部的最高首长，我们必须把真实的一面呈献给您。关于政治局的通告也不能说是造假，因为国安方面还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只能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来通告。不过真实的情况，我们必须向您如实汇报。”李龙不卑不亢的说道。

来之前李龙跟潘瑞商量了一下，两个人准备把谢援朝拉进这趟浑水。国安部私自决定调查核心成员亲属，莫不如让总理大人批示一下。即便以后出现意外，有总理大人的批文，国安方面也便于推卸责任。

谢援朝脸色一冷，把报告扔在了桌上，“既然没有证据，也就是说这份档案也只是你们的推断了？”谢援朝寒着脸问道。

“总理，小偷身上没找到赃款，并不能代表他就是清白的。国安的工作方针与公检法司不同，我们是本着疑罪从严来办理。国家安全容不得半点疑问，任何疑点没有解释清楚，国家安全部都会作为有罪判定。在范一舟这件事上，根据我们追查的线索链，基本可以判定他是国外情报人员。在情报工作中，我们只看重事实，有没有证据是次要的。”李龙平静的说道。

“那你们为何不向政治局常委会提请延长调查？”谢援朝不悦的盯着李龙。

“总理，如果提醒延长，就得如实汇报延长的理由。下个月就要召开中央委员全体会议，我和老潘考虑这样做，会在政治上给方浩然产生不利的影响。所以！”李龙苦笑了一下，故意留了半截话。

谢援朝哼了一声，“所以什么，所以就推到我这来了，想让我给你们下令继续调查。”

“谢谢总理的理解，我们正是这个意思。方浩然是梯队核心成员，没有您的批示，国安部也不能私自调查。”李龙装腔作势的说道。

谢援朝指了指李龙，“我说你们啊，以前人家都说罗志森是个老狐狸，要我看，你们国安个个不是省油的灯。”

李龙笑道，“总理，国安的掌控权归属您，我们不向您请示，那还成何体统。”

“哼！有了棘手的问题想到我了，汇报工作的时候，你们可不会往我这里跑。”谢援朝嘲讽的说道。

李龙尴尬的笑了笑，他知道谢援朝是暗指望月阁，责怪他们没有真正把他当成老板。既然话都说道这份上，李龙干脆闭口不言装糊涂。

谢援朝微微叹息了一声，接着说道，“李龙啊，你们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站在国家利益考虑，此人不得不查。但是从政治角度来说，这个决定我又不便轻易下达。况且这里面从头到尾都牵扯到了沈斌，我要让你们查下去，找出证据还好说，万一找不出证据，别人会说我这是公报私仇为女婿撑腰。”

“总理，抛开私人感情，我觉得范一舟必须要查。在未来的政治格局中肯定有方主任一席之地，范一舟已经打上了方家烙印，不及早斩断这个祸根，早晚会给国家酿成大祸。”李龙严肃的说道。

谢援朝沉思了一下，问道，“你和潘瑞是什么意见？”

“内紧外松，成立专案组秘密调查取证。”

谢援朝点了点头，“也只好这样了，你们起草一份机密文件，我来签署。这件事不必上报政治局，不过，我有两点要求。”

“请总理指示。”李龙恭敬的问道。

谢援朝看了看李龙，伸出手指说道，“第一，此事必须通报安老，得到他的许可。”

李龙微微一怔，心说谢援朝也够狡猾的，非把安致远拉进这趟浑水。万一到时候方浩然因此事震怒，有了安致远的默许方浩然也不可能抓着不放。

李龙想了想，“好，我会通过老部长向安主席请示。”

谢援朝点了点头，“第二，从现在开始，不能让沈斌插手此事。”

谢援朝一说，李龙赶紧摆着手，“总理，这事我可不敢答应。沈斌现在已经不算是我们正式人员，我和他私交再好，也好不过你们翁婿关系。沈斌那小子的脾气你也知道，不弄个水落石出他是不会罢手。您要不想让他插手，最好还是您亲自跟她说。”

谢援朝气的一拍桌面，“你少跟我打马虎眼，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和潘瑞的小算盘。我说李龙，咱们抛开政治身份不讲，从私人感情来说你也不该把沈斌牵扯进来。在这件事上沈斌处的位置很微妙，万一出了岔子，很可能因为他的参与搅动整个政治。即便我本着大公无私的精神，别人会怎么看？总理的女婿调查国务大员的女婿，听着都新鲜。”

“总理，这事我真没办法。要不然这样，专案组成员我报给您，保证没有沈斌的名字。但是他要是私下里查，我总不能派人把他给绑了吧。”李龙苦笑着摊开手。

谢援朝烦闷的喘息了几下，他知道李龙说的是实话，沈斌要是认了死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这方面谢援朝可是深有体会，为了刘欣沈斌敢抛家舍业单独居住将近一年，还差点跟他这个当岳父的翻了脸。范一舟的风之行三番五次招惹沈斌等人，现在已经让沈斌得知了实情，想不让他插手那可难了。

谢援朝无奈的说道，“先这样吧，我还有个外事活动。关于沈斌你帮着好好劝劝，这小子真要是不听，那就回头我跟他亲自说。”

李龙偷偷一乐，赶紧站了起来，“那好，就不耽搁总理时间了。回去我马上起草调查文件，知情级别仅限于国安内部几个高层。”

谢援朝烦闷的摆了摆手，算是默认了此事。谢援朝很清楚这里面的厉害关系，一着不慎，就会牵连起一场**。但是放着这么一个敌特情报人员不查，也不是谢援朝的做事风格。两难之中谢援朝还是选择了以大局为重，哪怕是承担一定的政治责任，也不能让国外情报机构打入核心领导层面的家庭中来。

南湖天长，沈斌开始借助整顿的力量，公然对风之行在南湖的高层展开调查。沈斌就是要让范一舟看看，你想安稳一段时间，我偏偏不让你安生。到了这份上沈斌不怕范一舟跟他明斗，就怕这家伙躲着当缩头乌龟。只要对方出手总会留下破绽，一旦范一舟缩起头来躲避，沈斌还真拿他没办法。

周四的下午，沈斌安排好了工作，准备明天请一天假返回北京。借助一个周末空闲，沈斌想约方浩然好好谈谈。不管怎么样，沈斌必须要让方浩然知道他女婿是个什么人。哪怕方浩然不信，沈斌该说的还得要说。

沈斌收拾了一下东西，拿起电话刚要给霍仁军打过去，手机响了起来。

沈斌放下电话拿起手机，一看是大牙打来的，沈斌按下问道。

“大牙，什么事？”

“哥啊，杨雄那小子您得帮我施加点压力，今天我去拘留所见了他，这小子蹲在拘留所里还嘴硬的很，就是不答应转让。”

沈斌眉头一皱，“我不是让你去找陶利祖吗，他怎么说？”

“我根本没见着陶局长，他让一个小警察接待的我，倒是挺客气。”

沈斌一愣，想了想说道，“我知道了，晚上你去水榭花园，有事晚上再说。”

沈斌挂断电话，细细品味了一下，觉得不是这么回事。他给陶利祖暗示过，让陶利祖警告一下杨雄。如果杨雄啃着不放，那就挖他的老底判他几年。正常情况下谁也不会因为一处娱乐场所把自己搭进去。但是现在，杨雄死鸭子嘴硬，陶利祖又拒见大牙，沈斌马上感觉出里面起了变化。

沈斌琢磨了一下，拿起手机给陶利祖打了过去。杨雄是他亲自让抓的，沈斌总得问清情况。

“陶局长，我是沈斌。”

“沈秘书长，我正要给您打电话呢。”

“哦？这么巧，找我有事吗？那你先说。”沈斌和气的问道。

“秘书长，关于杨雄那些人的事，恐怕有点不好办。”

“不好办？怎么个意思。”沈斌语气冷了下来。

“蔡局长给我施加了压力，看样子这一两天就得把他们放了。”

沈斌一愣，“怎么，这个杨雄和蔡少青局长有关系？”

电话中陶利祖苦笑了一下，“沈秘书长，您是真不知道还是想批评我，杨雄身后的东家，您不会不知道是谁吧。”

沈斌疑惑的吸了口气，他倒是知道能在碧辉包场子的人肯定有点背景，但是沈斌还真没在乎杨雄背后站着的是谁。即便是南湖官场中的大员，得知沈斌‘表弟’想包下那一块，正常情况也会让出来。并非沈斌想仗势欺人，就凭他是谢援朝女婿的身份，官场中人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跟他翻脸。

“老陶，你知道我来南湖时间不长，好多事不是很清楚。怎么，这个杨雄背后还站着大人物？总不会是书记和省长吧。”沈斌疑惑的问道。

“秘书长，您就别跟我开玩笑了好不好，要真是书记省长站在他背后，我哪还敢抓人。不过他身后的这位爷，恐怕比书记省长更难缠。”

沈斌一惊，奇怪的问道，“在南湖还有比书记省长难缠的人物？这我到想见识见识了。”

“沈秘书长，看样您还真是不知道。都怪我，应该早点告诉您。碧辉大酒店娱乐方面真正的庄家不是杨雄，而是廖高志。”

“廖高志？”沈斌脑子飞快的转着，不明白这个人是哪路神仙。

“老陶，你说清楚点，这家伙是干什么的。”

“沈秘书长，廖高志是个书商，天长的天香阁就是他的大本营。廖高志不但是个书商，天长八成的高档娱乐场所他都有投资。”

“黑道大佬？”沈斌插了一句。

“嗨，您也太小瞧我们警方了，要是黑道他也不敢跟您表弟争了。这个廖高志他是他是廖一凡的堂侄。”陶利祖在电话中压低声音说道。

“廖主席的亲戚？”沈斌一惊，还真没想到南湖还隐藏着这么一个人。不过简单一想也释然了，廖一凡在这里做了五年的省委书记，有个亲戚投奔很正常。

“沈秘书长，廖高志在南湖根基很深，省委张副书记和省纪委书记关系都很密切。天长这边包括市委黄书记都跟他私交很好，所以蔡局长也没办法，并非想跟您唱反调。”陶利祖帮着蔡少青开脱道。

沈斌挠了挠头，“老陶，看样是我的失误，不知道南湖还藏了这么一个强人。既然这样，杨雄的事暂时一放，不知道你跟这个廖高志关系怎么样？我想见见他。”

“沈秘书长，您要真想见的话，可以让詹副市长约一下，他俩的关系还不错。”

“那好，我给詹副市长说一声，晚上请这位廖高志吃个饭。如果你有空的话，晚上一起吧。”

“行行，没问题，晚上我做东。”

沈斌笑了笑，寒暄几句挂上了电话。沈斌的主要目标是范一舟，并不想惹是生非。不管对方是廖一凡的堂亲还是亲侄子，毕竟杨雄这事是沈斌先踩了人家的线，总得有个缓和余地。再者说南湖政坛还有一大帮廖系官员，沈斌太过强硬也会引起众怒。

沈斌没有给詹伟仁打电话，既然是廖一凡的亲戚，他相信几个秘书室主任肯定有熟悉的。沈斌没有找王魁章，他知道王魁章是跟随苗镓祥过来的人，或许跟这个廖高志没什么交情。沈斌给四室主任佐鸣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过来一下。

沈斌还真找对了人，一室主任马刚和二室王魁章都是后来者，并不熟悉廖高志。三室金玲倒是认识，但是没什么交情。佐鸣是南湖老底子出身，廖一凡当书记的时候他就是省府秘书，不但认识廖高志，两人的关系还不错。

沈斌让佐鸣给廖高志打了电话，没说请客吃饭的事，只是问一下廖高志在不在家。沈斌接触过京城的太子党，他知道这种背景的人喜欢别人敬，越是给他压力，越是拧着脖梗给你硬抗。

佐鸣打完电话，得知廖志高就在天香阁，沈斌二话不说，请佐鸣陪他走一趟，一起去天香阁拜会拜会这位廖高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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