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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将军还真打算自己来带孩子?”牧歌扑哧一笑,“回去再请一位经验丰富的乳娘来照顾明明的饮食起居便可。将军你善骑射,等明明再大些你教他这些不是更好。”
“说的也是。”慕容于飞对做父亲的该做些什么一无所知,他这爹也做的突然,现下忽然就要去照顾一个四岁孩子,对他来讲的确是个难题。
但世上的问题终归都是会有解决的时候,牧歌心下这么想着,倒也不再那么担心了。或者,这问题本就不是她该来担心的。
暴室的职责是织作染练,故取暴晒为名。宫中妇女有病及皇后、贵人有罪,都幽禁于此室,因亦称暴室狱。赫连和雅来到这南诏之前,那洛姑姑就将这宫中的规矩先教给了她。即便她是王后,这一国之母犯了错还是要被处罚,不过在她看来真被发配到这里了,那估计也是弥天大罪了。
她以为文秀的处死,慕容飞鸣说过他来管她就无须参与了。但她显然高估了他的肚量,慕容于飞与牧歌走后没多久,他便令她与之一同来此。
文秀被送到此处才一会儿的功夫,就被这里掌事的姑姑命令褪去了来时的丝织衣衫换成了宫婢统一粗制青蓝衣衫。连原本别致的发髻也被命令拆下,只用一块头巾绾上。她面容愁苦,做起事来也是慢条斯理。
掌事的见惯了这样的人,当即也没有客气,冲过去便是一阵数落,“你还在磨蹭什么?!赶紧把这布过水晾好咯!再有拖沓,今晚你就别吃饭了!”
不吃就不吃,一顿而已还能饿死她吗?文秀径自想着,将这掌事姑姑的斥骂当作耳旁风,她早在辰国便习惯如此对待主子的谩骂了。
然而,就在她以为只要装没听见就能糊弄过去时,那掌事姑姑忽然拿起教鞭就挥上了文秀费尽心思保养得白皙娇嫩的手臂。
“啊!”她一声惊呼,手上提起的织布便掉到了地上。
方才上色的布这般落地,那块布怕就是废了!掌事姑姑一见,又是一声怒吼,“怎么做事的!居然把布都给弄坏了!”
“奴婢不是故意的——”文秀一惊,忙下跪认错。
那掌事姑姑分明就是故意要给她个下马威,当即便道,“不是故意的你也已经毁了匹布,规矩除了罚月俸以外还要罚二十鞭子。你就受着吧!”言毕,她便挥鞭打下。文秀惊恐不已,来不及躲闪,手臂又被抽出一条血印,她哭喊着只能用手护住脸。
这掌事姑姑敢这样大胆地抽打她,完全是已经从和泰殿宫女那边打探清楚了,这个文秀只是一个将军私生子的乳娘,犯了错被王后处罚才送到这里。一个小小乳娘,以后再难有出头之日,她如今要如何打骂都无所谓了。
正待她打的尽兴时,暴室门外传来一声尖细的高呼,“王上、王后驾到——”
掌事姑姑一愣,连忙收了鞭子,也不管倒在地上掩面而泣的上前迎接,“奴婢参见王上,王后娘娘,王上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王后娘娘长乐无极。”
慕容飞鸣瞥了这宫女一眼,又看了这院子里跪伏的其他宫婢,最后视线落在了伏在地上嘤嘤哭泣的文秀身上,他缓步走了过去。和雅在他身旁,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掌事姑姑,也不言语,随着他一道过去了。
“起来。”他站在文秀的面前,神色冷淡。
文秀哭声止了,放下血迹斑斑的手臂,一双眼睛已经哭得红肿,她抽噎着回道,“奴婢不敢起来,奴婢做错了事情——”
造作的女子!他心下冷笑,他可不是王兄,会对女子时不时动恻隐之心,“你错在哪里?”
伸手擦了腮边的泪珠,文秀一副愁苦愧疚的神情回道,“奴婢身为明明的乳娘,却没有照顾好明明。”
“只是如此?”慕容飞鸣听完,淡声反问道。
“奴婢——奴婢把宫里的染布弄坏了——”文秀支支吾吾,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错。
“呵~看来你是不打算承认了。”慕容飞鸣冷冷看她一眼,回首对和雅说道,“王后,昨夜孤王让你查的那个行厌胜之术的人查到了没?”
在场的宫女太监,一听厌胜之术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厌胜之术但凡只要沾边可就是死罪啊!
“回王上,臣妾已经查出来了。”赫连和雅低首回道。
“哦?那你说说是谁。”慕容飞鸣勾唇,一切都在照着他的计划在进行。
“此人尽在眼前。”和雅袖下的手握了握拳,这慕容飞鸣在逼她成为间接凶手吗?
“是文秀?”慕容飞鸣又问。
“是。”和雅回道。
她话音方落,地下跪倒的女子惊恐高呼道,“王上,奴婢冤枉,奴婢从来施过什么厌胜之术啊,王上——”
“你说你没有,王后说你有,莫非你的意思是王后在诬陷你?”慕容飞鸣笑了起来,虽美却至毒。
他这样一问,文秀为着自己报名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冲赫连和雅问道,“王后娘娘,你说奴婢行厌胜之术,只要你拿出证据来,奴婢就认罪。无凭无据要奴婢认罪,奴婢做不到!”
眼看文秀这般,和雅想到一句好“死到临头还嘴硬”。这话用在此时的文秀身上,当真是再贴切不过了,上位者要治罪一个奴才,本身没有理由都可以要对方的命,何况现在慕容飞鸣这个王上与她这个王后指明了说她行厌胜之术。自以为聪明,却聪明反被聪明误。
从昨晚她就仔细想了一番,文秀从辰国那边过来,跟随西门瑾鸢的确可能知道些蛊毒之术,但在这难找王宫她敢这样来行此术,定然是受人挑唆,否则她不会冒这么大的险。她回忆了下文秀平日里接触过的人,也就洛姑姑与如梦堂的一些宫女与她有些往来。而洛姑姑是慕容飞鸣的人,若她被授意要教唆文秀行厌胜之术,那也是有可能的。这是慕容飞鸣设下的全套,而目的就是让文秀自己获罪而死。
不知内情的人表面来看她死的理所当然,即便是明明长大以后知道自己的生母是在宫中行厌胜之术而被降罪,只会觉得无地自容,不会再有闲心来追究他生母的真正死因。这是一招防患于未然的妙计也是一招杀人不见血的毒计!
“本宫本无意让你受辱,但你既然自取其辱,那本宫也只有让你死的心服口服。来人,传和泰殿守备侍卫。”赫连和雅冷声呼道。
文秀一听和雅这般说了,脸色微变了下,但想到昨夜她出去时,曾经私下给过侍卫银两,他们应该不会出卖自己,于是很快恢复了理直气壮的神情回道,“奴婢是冤枉的——奴婢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少顷,侍卫传到。
她看那侍卫正是自己出去时值班的侍卫顿时放下心来。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侍卫在被和雅问话后,回答的却非她所想要的,“王后娘娘,乳娘文秀昨晚的确出去过,而且她出去时行踪可疑,为了不让属下起疑她还偷偷塞了银两在属下手里。”
“你——”文秀惊呼,这人居然出卖她!
“她给了你多少银两?”和雅漠然问道。
“一锭白银。”侍卫说着就从身上摸出一锭银两呈了上来。
和雅走过去拿了银两,这是宫中发给每个宫女的月俸,宫女们为了防止别人盗用,都会在银两上刻上标记。而侍卫呈上的银两底端,便刻文秀二字。“文秀,他说的是真的吧?这银两的确是你的。”
“王后娘娘,一定是这个人偷了奴婢的银两,奴婢无亲无故,怎么敢这样将银子随便给人——”文秀想抵死不认。
但早料到她会如此的和雅,从袖中取出了那支蝴蝶银簪,幽幽说道,“这支簪子本宫没记错的话,这簪子你在进宫时就戴在头上的,你宫里的小盈还曾赞过它做工精致。你也将这簪子视若珍宝,每天都戴在头上。可是这簪子现下为何会在本宫这里呢?”
她做事向来谨慎,若非十足把握她定不会去做。今晨她就已经在去如梦堂时,让小盈看过这银簪了。小盈十分确定这簪子就是文秀的,因为当时她特别喜欢,文秀就取下来给她看过。
“这、这——”文秀不知从何解释,那银簪自她昨晚匆忙回来就不见了,她以为是掉在路上了,本来还想着天亮了再去寻,谁知竟然到了王后手上,现下还成了指证她的证物!但如果现在找不到说辞,她就可能会死,她慌乱不已,竟当场昏死了过去。
“看来证据确凿,她也无从辩驳了。”慕容飞鸣凉凉一笑,过来忽然搂了和雅的肩,说,“回去吧,这边就交给覃瑶了。”
和雅抬眸看他一眼,神色隐忍,若是可以,她真想教训眼前的男子。没办法从来支配别人的她如今却被这个男人给一而再再而三的玩弄于股掌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