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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世收见郭黎明回来了，：“明儿个武莜县里郭姓人都要来郭家庄祭祖立碑，你白上哪儿去。”

郭黎明有点讨厌这事儿，想这些年人们祭祖什么的，不还是想把一个家族里的那些有本事的人联合起来，有什么事儿好帮上一把！可是不这样又能怎样呢？人家都拉帮结派的，就剩你孤零零一个人怎么在社会上混？

郭黎励咳嗽得满脸通红、弯着腰来了。郭黎明忙起身，搬了个凳子，：“黎励哥，你咋了？我听黎天过你病了，你咋不去看看？”

郭黎励：“木啥，厂里年年都体检一回，木发现有病。”

郭黎明：“自己到外头医院检查一下，万一厂里医院检查不准了呢。”

郭黎励：“木事儿，自个儿一家儿人哩生活都顾不过来，还有那闲钱？我跟你嫂子结婚这些年，木过几天好日子，外头过着压力真大呀！我就想着我这辈子就算是给下代打基础吧，我一定叫我闺女从小都搁大城市里生活，受好教育，不能叫她重走我哩路！现在你侄女儿就搁上海哩幼儿园里上学呢，回来跟咱这儿哩娃儿们一比，就是不一样，能哩多、会哩多！呵呵！”

郭黎励长得高大英俊，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上了一道道深深的皱纹，更衬托出了他男人身上特有的那种刚毅成熟。

郭黎明笑道：“你也得为自己多想想！”

郭黎励笑道：“搁那儿生活可不容你多想啥，站着癔症一会儿，你就会落下多远！我想着好好干两年，搁那儿按揭买套房子。”

一旁的田青云笑道：“你黎励哥志气真大！”

郭黎励：“大啥？不过是小时候算卦先儿哩，天生劳碌命！”

田青云：“那个算卦先儿还黎明是和尚命呢！我们黎明不是也娶下媳妇儿，还当了干部了！”

郭黎励笑道：“着玩儿呢，婶儿！我还真羡慕黎明，工作轻轻松松，多美！”

田青云：“关键是黎明不想恁大哩事儿，不想着上大城市买房子，天生不好操心哩人！”

郭黎明白了一下田青云，田青云知道郭黎明不想听自己这样他，起身走了。

郭黎励：“唉，白了，比比甄佳，咱谁都比他强！半疯半醒哩，看着揪心！”

郭黎明想起了弗洛伊德的那些理论，疯子生活在自己的想象里，是世界上生活的最幸福的人，那些治疗神经病的医生反而把疯子从快乐拉到了痛苦中。他想用这些话来劝慰郭黎励，又想着不合适，就把话憋了回去。

郭世收笑着：“谁也木有你黎药哥过哩得劲！我叫黎明学医，你不学！你黎药哥上了个医校，分配到乡里医院上班，又不想搁那儿了，就搁镇上开了个药铺，成天忙哩木一点儿空儿。木人管，还有钱挣！”

郭黎励笑着：“小时候谁想当医生！郭黎药不是从小受我世凡叔熏陶，你看他也不一定想当医生！”

郭世收笑着：“那就谁也白埋怨！”

郭黎励看了看表，：“晌午了，我该回了。黎明，我明儿个都得回上海，今儿下午到我家里玩吧。”

郭黎励走后，田青云从屋里出来了，：“郭黎励跟前有个妮儿，你黄梅姆他俩搁上海忙，让他把妮儿领回来，他就是不领，是叫她搁上海接受好教育，长大不叫她吃苦受累。听幼儿园一年哩学费都朝着大学学费了！幼儿园有啥上哩，你小时侯木上过幼儿园，不也考上大学了？他妹妹郭黎美好几年都木回家了，听搁哪儿个歌舞团里唱歌呢。郭黎米过年儿跟你妹子一块儿毕业。他们家难日子还得几年过！不过现在咱家日子也不是多好过，你看庄儿上人都盖上新房子了，就咱还是瓦房！”

郭世收在一旁站着，田青云这话时候，看都没看他一眼。郭世收想接过话头，动了嘴，却没发出声。

田青云顿了一下，：“明天我也出门儿去，你表哥李十八搁广州卖海参，吃苦是吃苦，我也不怕吃苦！一年能挣好几万，我出去干一年，加上我手里的钱，够盖房子了。”

郭黎明笑着：“妈，你不用出去了。我们几个都长大了，还叫你出去受罪？”

田青云：“你妹妹还得上学，家里开销不小。指望那个门市部生意是一年不胜一年了，再这样下去，咱一家很快就会是郭家庄哩底子户了！”

郭黎光：“我明年就毕业了，毕了业上班挣钱盖房子，你就白出去了。”

田青云：“你们白劝我了，明儿个我就出去！”完进了屋子。

郭世收对郭黎明几个：“你妈哩你们那个远老表不是个啥好东西，给你妈是在麻将场儿上认识哩，成天油嘴滑舌哩，不像啥好东西。黎明，平时你妈最看重你了，你劝劝你妈，不要叫她去了。她那个劲儿一辈子木出过门儿，搁家行，出外头不一定呀！要不是你奶，我……我也出门打工了。”完进了灶火。

郭黎明、郭黎光两人进了里间，见田青云坐在床上，眼红红的，好像在哭。

郭黎光怯生生地：“妈，别生气了，听听我们哩话，搁家吧，我们姊妹几个能叫你过上好生活。”

田青云不听则已，一听索性放声哭起来，边哭边数落：“你姊妹俩都不知道我搁家过哩啥生活，不是寡妇，就跟寡妇样！你爹哩一年到头给我不上几句话儿，成天板着个脸，跟那儿我争他多少黑豆钱样！他那一回有病起不了床，我跑前跑后给他做饭、煎药，做哩饭他不吃，等我吃了，他才吃。药非要我尝一下，他才喝！我想来想去，郭世收他是怕我下毒害死他呀！”着，放开喉咙哭了起来。两人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好坐在一旁不敢吭声。

田青云哭着：“钱哩，挣不来一分钱，就指望山上种几棵树，板栗、桐油卖几个钱！门市部生意越哩越不行，一年挣那儿几千块钱，够个啥用？眼看你世凡叔家、你世劲伯家原来过哩不胜咱哩，现在都比咱强了！黎光得上学，黎江还木娶媳妇儿，这都得好些前花！再，不盖房子，恐怕黎江连个媳妇儿也娶不来哩！去年卖树苗挣了一万多块钱，家里有几万，我算着，再有个三万块钱，就能盖起房子了，我得出去挣一年钱再回来！我问过你小姨了，你小姨也支持我去，她自己也想去，就是你姨夫不叫她去，她才不去哩。家里门市部叫黎青家招呼着。”

郭黎明、郭黎光知道田青云的主意已定，没办法再劝她回心转意了，就不再劝了。出了里间门儿，郭黎明见张青青在厅里木着脸坐着，心想妈妈本来不想叫她知道卖树苗挣了多少钱，看来刚才听见田青云的话了。

郭世收已经回来了，见郭黎明从屋里黑着脸出来，知道没有动田青云，叹了口气，不再什么了。

薛氏在一旁坐在椅子上，看着一家人吵来吵去的，把郭黎明喊道身边：“白惹你妈生气了。她想干啥就叫她去吧，现在村儿里年轻人都出去完了，我想着我死了，连个抬老屋哩人都找不来！”完笑了。

郭黎光笑着：“奶奶，你别这样，你能活一百多岁哩！”

薛氏：“就算能活一百多岁，今年都八十七了，还能活多长时间？”

田青云刚吃过中午饭，张娇春过来喊她打牌，田青云急匆匆吃过饭，去打牌了。

张青青看着田青云的背影，叹口气对杜芳华：“嫂子，咱妈不知道咋了，就见了张娇春还有个笑脸。给张娇春哩孙子们都织了好几身毛衣，门前哩谁央她都行，就是不给咱爹织一件！你看咱爹连个毛衣毛裤都木有！”

杜芳华笑道：“我不知道，停两天回来我给咱爹买一身儿！我也是有点儿懒，没结婚时候，想给你哥织件儿毛衣，织了半年也没有只好，结婚时候还没织袖子，你哥冷，急着穿，就穿上了。到了外头有个同事我给你哥织的针是第三者插足针，一院子女同事都笑话我！”

张青青：“我哥不是那号人，你放心！”

杜芳华看着郭黎明笑道：“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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