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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小姐始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可是在担心子睿会对姑娘不轨?”
桑丘子睿的声线明明就是很清爽,可是给浅夏的感觉,却是透着几分的压抑和戏谑。
浅夏今日戴了一面银色的面具,既然是赴宴,总不能以面纱覆面,如此,怎么用膳?
“桑丘公子多虑了,小女子不过是因为相貌粗鄙,恐污了公子的眼,再影响了公子的食欲罢了。”
“云小姐这话,分明就是推托了?”
“桑丘公子这是有意刁难了?”浅夏勾唇,自己的容貌就那么重要么?为何一定要看?
“云小姐说话从来都是这般地尖锐么?还是说,只对子睿如此?”
“公子是如何想的,那便是如何吧。”
桑丘子睿顿时一怔,她这意思,分明就是表明了,她就是故意这样针对他的?就是看他不顺眼?
事实上,从一开始他们的接触,似乎是就有些小小的不愉快,她对自己似乎是真的有几分的不满意呢。
桑丘子睿挑眉一笑,手中已是端起了酒杯,“子睿自知初遇时,得罪了云小姐,没想到云小姐竟然是一直不肯原谅子睿,如此,子睿先干为敬,当是赔罪了。”
浅夏的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只是淡淡地垂了眼睑,没有应声的打算,亦没有陪他共饮一杯的意愿。
穆流年自然是乐了,“刚刚桑丘公子所言,在下倒是有些听不明白。为何对于桑丘大公子,如此在意呢?”
这就是明显地转移话题了。
桑丘子睿也不傻,明显浅夏没有答理他的意思,他自然也不会再厚着脸皮来与她说话。
“大家族内的内斗,向来如此。表面上看起来光鲜富贵,可是谁知道这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
话落,屋内便是一阵沉默。
几人谁也不再吭声,亦不再有任何的动作。偶尔还能清晰地听到了屋外清丽的几声鸟鸣。
“哥哥,你们先到外面等我吧,我有几句话想要问一问桑丘公子。”
浅夏的突然出声,自然是让几人有些意外,穆流年想了想,“长安先出去吧,我既是护花使者,自当是有自己的职责。”
这意思就是不肯让二人单独相处了?
浅夏看了他一眼,正遇上了他扫过来的视线,清明灵透得很!
轻摇了摇头,“也罢。那就随你吧。”
其实云长安也是不放心让二人独处的,虽说这位桑丘公子的风评不差,可到底也是男女有别,如今有了穆流年留下,他自然就安心得多了。最起码,有他在,谁也别想讨到了浅夏的便宜。
“难得云小姐有心思与子睿说话,倒是让子睿荣幸之至。”
“桑丘公子何必明知故问?”浅夏却是始终身形未动,对于云长安的离开亦是没有半分的反应。
“云小姐此言,倒是让人有些不明白了。”
“桑丘公子苦心积虑地让我等住进府来,如果只是简单地为您治伤,怕是也太过自贬了你们桑丘家的府医了吧?”
桑丘子睿闻言一笑,“云小姐果然是快人快语。子睿承认,的确是有拉拢云家之心,只是不知云小姐以为如何?”
“桑丘公子似乎是很肯定我能做得了云家的主?”
“哪里?我只是很肯定,云小姐的主,其它是做不了的!而在子睿的心里,整个云家,亦是及不上云小姐的一根小指重要。”
“这么说,我要谢谢公子的高抬了?”
“云小姐何必要如此自谦?”
桑丘子睿的眸光一闪,淡淡地在一旁的穆流年的身上扫了一眼,“你师承云苍璃,而我,则是师承蒙天。对于这个名字,想来云小姐不会陌生吧?”
蒙天?
浅夏的眸色一紧,这个名字,她自然是不会陌生了。
当初舅舅就曾与自己提及过此人,甚至是还曾隐约提到了,当年两人还曾有过一些小小的过节。虽不至于夺取对方的性命这般严重,可想要息事宁人,却也绝非易事。
“你是蒙天的徒弟?”
“不然呢?”桑丘子睿挑眉看她,“不然何以子睿一直就认定了云小姐才是云家真正精通秘术之人?为何从一开始,子睿找上的,就是云小姐,而非云公子?”
浅夏见他如此不再遮掩,心底除了几分的惊骇之外,亦是安然了许多。
蒙天虽为阅历极为丰富的秘术师,却是非紫夜皇室所容,甚至是一直被紫夜皇室在暗中寻找,且极力打压之人!
若非是因为蒙天有着厉害的身手,怕是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所以,如今桑丘子睿将浅夏的身分挑明了,同时也将他自己的挑明了,这就表示了,他有意与她结盟,至少,将自己的弱点也暴露了出来,足以表明了自己的诚意,不是吗?
只不过,这种诚意,在浅夏看来,就淡了许多。
毕竟,桑丘子睿有着安阳桑丘家族来庇佑,而且,还是名满天下的温润公子,便是她真的将桑丘子睿是蒙天高徒的信儿散出去了,又有几人会信?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桑丘子睿一直就隐藏得极深,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展露过,他亦是一名秘术师的手段。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如此简单地就将自己的弱点暴露了出来?
“桑丘公子究竟想要说什么?”
“简单!我们合作。你助我护住安阳桑丘氏,我助你云家屹立不倒,如何?”
浅夏挑挑眉,听起来似乎是不错,还是比较划算的。毕竟,桑丘家的势力,可是委实不弱的。若是能借助桑丘家的势力,将来云家想要再度地兴盛起来,也并非是没有可能的。
浅夏长长的睫毛将眸底的颜色遮住,“这种合作,听起来我们似乎是比较吃亏呢。”
“此话从何说起?还是说,云小姐以为我们借助了你们云家的力量,是高攀了?”
“桑丘公子,守住桑丘氏,与守住云氏来比,哪一个更困难些?”
桑丘子睿一怔,“原来如此。云小姐既然是介意这一点,那么,不防谈谈你的条件?”
“在我提条件之前,桑丘公子不认为,应该先让我看一看您的秘术天赋吗?”
“云小姐果然是慧黠。既然是猜出了我是秘术师,那不妨猜猜,在下精于哪一道?”
“桑丘公子高深莫测,小女子自然是猜不透的。若是公子不愿明言,小女子自不会强求。”
浅夏的脸色平静得几乎就是有些诡异,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最起码,桑丘子睿自己就有些琢磨不透了。他就想不明白了,不过就是一个小姑娘吗?
即便是她会一些秘术又如何?他可是从师父那里听说过,云家自云苍璃父亲那一代开始,便注定是要走下坡路的。而且,云家嫡系一脉,至今未曾发现任何一个有着天赋异禀的人。
若非是因为云浅夏亦算是云家嫡系一脉的人,怕是根本就没有资格上了凤凰山的!
云长安的道行到底有多深,他自然已经是领教过了。
论医术,他或许能称霸前几,可若是秘术,怕也不过就只是略通皮毛了。
而眼前的这位小姑娘,虽然她的气质的确是出尘,且琴技极高,可是也不难看出,她的秘术,多半是要依靠了琴声的。
桑丘子睿此时并不知道,他早已是被人家给套了几次话了!
“浅夏,不知在下可否这样称呼?”
浅夏的眉眼不动,唇角微微弯起,“我若是不答应,桑丘公子就不会这样称呼我了么?”
“哈哈!浅夏,不得不说,你这性子还真是有几分的不讨人喜呢。不过,身为一名秘术师,你倒是有这个资格和本钱。”
“多谢。”
“我的天赋,其实也并不算是多么厉害,云公子的秘术如何,相信浅夏是心中有数的,我跟他,倒是能有上一搏。”
这么谦虚?
浅夏抬眸,不过并未出声。
“浅夏,刚刚我说的合作,你若是不满意,有什么条件可以再增加。只要不是太过分,我自然是有心成全。”
浅夏静默了一会儿后,才道,“京城林家。”
“林家?”
“定国公府,再具体一点,我想要护着的,也不过是林少康一脉而已。其它人如何,与我并无相干。”
桑丘子睿一愣,云浅夏的母亲云筱月嫁与林少辉世子之事,他自然是知道的。对于定定国公府,虽不说是有了十分的了解,可也是时时关注。
想不到,云浅夏小小年纪,性子竟然是如此凉薄,只想护着林少康一家而已?
“怎么?有困难?”
桑丘子睿摇摇头,事实上,只要是能得到了定国公府的支持,那么,他自然是会不遣余力地来帮衬着林家的。又岂会真的只护着一个林少康?
一个家族的繁茂,仅凭一两个出息的子嗣,怎么可能会支撑的长久?
桑丘子睿心底则是略有些遗憾,看来,这个云浅夏虽然是聪明,虽然是看事情深透,可到底也是一名女子。有些事情,还是看地太短见了些。
“好,我答应。”
“另外,我虽然是不喜欢梅家的人,可是也不代表了我就一定要对梅家人出手。云家以经商为主,又是皇上钦赐的皇商的身分,自然是不可能远离了这一点。只是,我不希望桑丘家族看中了这个,有意为难。”
桑丘子睿的眉心一紧,他的确是想过借助云家的手,将一些珍贵的药物辗转送进了内宫的。想不到,竟然是直接就被她给拒绝了。
“浅夏的意思,是不想让我们利用云家的力量了?可是若要护着林家,又岂是一个云家能做到的?浅夏不认为你这么说,有些太过分了?”
只想着利用桑丘家的势力,却是不愿意将云家的势力分享出来,是不是太自私了呢?
“与你们合作的,是我,而非云家。”
桑丘子睿的身子顿时一僵,“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是一名秘术师,可是这也不代表了,我就要如此地倚重你的力量吧?”
“如果我告诉你,只要是我肯帮你,杀了桑丘子赫,甚至是让桑丘业也死于非命,都是再容易不过之事,你还会这样问么?”
在这一刹那,桑丘子睿的脸色,有了几分微妙的变化。
穆流年的手心里不禁也捏了一把汗,这个丫头,有必要将话说的这么满吗?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本事?万一这个桑丘子睿再对她起了别的心思,将她禁锢,该如何是好?
“浅夏,你的意思是说,你愿意全心全意地帮我?”
桑丘子睿这话,看似简单,实则含义不浅呢。
穆流年直接就觉得自己的腿都不是自己了的一样!
本就深邃的眸子,此刻再低沉了几分,看来,桑丘子睿对于浅夏的本事,早就是心中有数了,只不过,一直是在想着她是否肯全力相助?
那么,他对浅夏的了解,到底是到了哪一层?知道她所有的本事么?
“自然!既然是合作,自然就是要拿出诚意的。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配合你,助你将桑丘子赫彻底地清除掉,你以为如何?”
杀人这种事,从一个妙龄女子的口中说出,此刻竟是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不仅如此,浅夏的唇角还是向上弯起的,好像她不是要做什么恶事,反倒是要助人为乐一般。
“你知道我要他的命?”
“这些年来,桑丘子赫没少对你下暗手吧?你会不恨他?我可不信。”
“呵呵!”桑丘子睿轻笑了起来,“有趣!今日天色已晚,这样吧,明日,不如我们一起去牡丹苑走一遭,一边赏花,一边议事。”
浅夏黑白分明的眸子轻闪了闪,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直接就看了穆流年一眼,两人眼神交汇,无需只言片语,穆流年便直接跟在了她的身后,一路回了听风居了。
云长安本就是在廊下等着他们,一看到他们出来,想要问上几句,可是直接就对上了浅夏有几分清冷的眸子,也不敢多问,亦是安静地跟在了她的身边。
许久,桑丘子睿一脸寒气的脸上,才有了几分的笑意,“浅夏,果然是你!看来,师父说的果然没错。我虽看不出你的天赋,可是至少,我知道你是离不得琴。呵呵,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秘术师,有趣,有趣。”
不知道是不是笑够了,竟然是微微低了头,外头的圆月一抹清辉洒进了开着的窗子内,将他的一双靴子染得有了几分的柔色,轻轻挪动了几步,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低头看着自己的一双脚,慢慢地踱到了窗前。
一头银发,一袭白衣,在这月色娇美的晚上,看起来,竟是多了几分的落寞和诡异。
清风袭来,院内的牡丹香气,阵阵扑鼻,虽算不得很浓郁,却也是满院芳香。
银发随风舞动,轻轻渺渺,给人以无限的遐想,像是那春夜里缠绵轻柔的细雨,又似情人间剪不断的相思意。
“浅夏,师父说是你,只是,真的是你么?如果真的是你,为何你却根本就不认得我了?而我,亦只是感觉到了你的熟悉,却仍然是想不起你的样子呢?”
“在我能清晰地想起你的样子的时候,你才会露出你的真面目么?浅夏,我等了十年了,还要让我等多久?”
话落,手已是扶上了窗棂,那修长好看的手,来回地轻辗着,他的一双明眸,却是突然就抬头望月,眸底,尽是说不出的思恋和哀怨,晶莹微闪的眸光,似乎是还有着一层什么东西在来回地涌动着。
若是此时有人看到了他的这幅样子,怕是定然会以为自己看错了!
浅夏一行人回到了听风居后,不用吩咐,云雷等人自然是快速地分工,将屋子守了个严实。
“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何要让桑丘子睿知道你的实力?你不知道这样做会将你整个人都陷入危险之中么?还是说你忘了他之前就有说过有意要禁锢你么?”
穆流年急得眉峰紧在了一起,明明焦急万分,却又不敢说得太快,声音太高,倒不是怕别人听到,似乎只是担心会吓到了浅夏。
云长安不明所以,以眼神询问,见穆流年却是连个余光都不肯给他,顿时有些气结。
“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本事,是他看出了什么端倪,还是真的就只是你自己故意透露给她的?”
浅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桑丘子睿亦是一名秘术师,现在,我虽不知他究竟是精于何道,可有一点我能确认,他的强大,甚至是超过了舅舅。”
“什么意思?”穆流年有些担忧。
“桑丘子睿的武功是得自蒙天真传,可问题是他的师父可不只蒙天一个!单从武学上来讲,他未必就不如你。可是这么多年,任他的武功再好,也是得一日一日地苦练出来的。”
穆流年的心思一动,“你的意思是说?”
“桑丘子睿十岁出头儿就四处游学,遍访名山大川。四国间他未曾到过的地方,还真是不多。听说,最开始的时候,桑丘老家主还是为其安排了数十名的护卫,可是不到三个月,他的身边便只剩下了三个人。当时的他,也不过是个小孩子。你们说,他是如何能活到了现在的?”
“我明白了。妹妹的意思可是说,他其实也是利用了自己的天分?”
“桑丘子睿的身边固然是有一些隐秘的势力,可是再隐秘,行走在外,怎么可能会躲得过那么多次的刺杀,或者是意外?更甚至于,除了前些日子他的受伤,听闻这些年,他可是一直平安着呢。”
穆流年的眸光暗了暗,“不错!桑丘子睿多年来,从未传出过有受伤的消息。不知是因为其掩饰的隐秘,还是说,他的确有这个本事。”
“所以,我才说他十分的强大!根本我推算出来的结果,在此之前,他总共是大大小小遇到了不下百次的劫杀暗害。这是什么概念?哥哥,元初,若是你们,可能能得过?”
穆流年一时有些语塞。若非是因为他顶了另外的一重身分,怎么可能还会有命活到了现在?
至于王府里的那个替身,只有他们几个才知道,替身已是换了几个!
“即便如此,你今日也实在是有些太过冲动了。万一他真要对你起了歹心,你岂非是羊入虎口?”
“他不会!”浅夏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很肯定。
“为何不会?你对他就这么有信心?”云长安有些忍不住了。
“直觉!”浅夏伸手将脸上的面具取下,脸上的表情有些清冷,“他或许是对我秘术师的身分起了几分的兴趣,可是他却绝对不会轻易地伤害我。”
云长安摇摇头,“什么直觉?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万一他哪一个看到了你的模样,再色心大起怎么办?你这个丫头,总是这么任性,就不能听我们一次?”
难得的,这一次云长安倒是和穆流年站到了一条战线上。
“哥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而且,这一次,舅舅不是也说了,一切,都由着我的本心而为便是。”
穆流年的眸光深邃而幽暗地盯着浅夏,里头似乎是有着什么急流在湍涌着。
浅夏不闪不避,直直地迎着他的目光,不一会儿,唇角竟然是还浮上了几分的笑意。
“我说过不会被桑丘子睿所迷,就定然不会。”
穆流年并没有因此而松懈,脸上的忧虑,反倒是更重了几分。
次日,桑丘子睿带着长风亲自到了听风居,这个消息,很快就被人送到了桑丘业那里。
几人一番长谈之长,已是初步订好了计划。
末了,桑丘子睿起身要告辞的时候,浅夏却是浅笑道,“桑丘公子这次利用我们兄妹二人,就不想给我们一个说法?”
云长安怔了怔,不解地看向了浅夏。
桑丘子睿的唇角一勾,面有淡笑,“浅夏果然是聪明。既然是你有心要帮子睿对付二房,那么,子睿自然是要给你这个机会了。二房的人先出手,你才有这个理由,不是吗?”
浅夏轻摇了摇头,复又轻叹一声,“也罢。不过,难道桑丘公子就预备给我留下个人手之类的?您就不怕我反倒是联合了大公子,与你为敌?”
桑丘子睿没什么反应,倒是他身边的长风的眉眼闪了闪,显然也是担心浅夏所言了。
“我明知你根本就不愿意用我的人,又何苦来着?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人在听风居的外院及外围,为你安排些人手的。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
浅夏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了。
两人的对话看似简单,却已是不见刀枪地过了数招。
浅夏这是在借着桑丘子睿的口来提醒长风,不要打听风居的主意,同时,也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桑丘家的人,不是不可以用,只要不可能在她这里得到重用。
而同时,桑丘子睿也是为了给浅夏吃上一颗定心丸,表明了是信任她,并且是会全力地配合她,绝对不会让人来听风居闹事。言明了他的人会在外院或者是外围,就是为了告诉浅夏,他的人,只负责守卫,绝对不会对他们起半点的觊觎之心!
得到了桑丘子睿的保证,浅夏自然是放心的多,毕竟依着他的身分和地位,还不屑于使一些见不得人的招数来对付她。
次日,二房的任氏便上门了。
因为之前浅夏就与云长安和穆流年透过底了,所以,任氏一进了听风居,便看到了正在亭子内下棋的两位翩翩公子。
任氏是妇人,自然是不可能与他们多做交涉,然后便直接就带着七八个丫环婆子进了后院儿。
任氏是二房的正经夫人,自然也就是这桑丘家的主子,她要去哪儿,自然也就无人敢拦了。
这是浅夏第一次见到任氏,亦是任氏第一次真正地重视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来。
两人第一眼,便在互相打量。
浅夏的面上仍然是覆着轻纱,只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露在了外面,宛若是闪耀的水晶,让人忍不住就想要靠近、摸索,甚至是瞻仰。
任氏出身安阳任家,虽不及桑丘家及付家簪缨富贵,可也绝对是安阳城的名门望族,自小便是受到了极好的教导,再加上成为了桑丘家的二夫人多年,自然也就是通身的大家气派。
可是此刻,任氏站在了云浅夏的对面,竟然是一点儿大家夫人的那种自豪感和优越感也寻不到了!
反倒是觉得眼前的小姑娘,比起她来,才是真正的名门闺秀。
就像是一个是牡丹,一个是山茶!而云浅夏,才是那一朵一尘不染的白牡丹,自己则是那一朵满是世俗与艳丽的红山茶。
这样的感觉,让任氏的眉心不自觉地便轻蹙了一下。
她身为桑丘府的二夫人多年,何时有过这等的卑微感?
即便是在大夫人付氏的跟前,也从未觉得自己与她差了什么。今日为何会觉得自己输给了一个小姑娘?
任氏宽大衣袖内的手微紧了紧,面上雍容华贵的笑,几乎就是完美得无懈可击。
“这位便是云小姐吧?早就听闻子睿请了云公子与其妹妹到府中小住,只是一直都在忙碌着府内的一些琐事,今日才有空与云小姐一见。不知云小姐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
好一个主家的气派!
字字句句都是在暗示她,这里是桑丘府,她云浅夏不过就是一介女客,若非是因为云长安救了桑丘子睿,她怕是连个客都是称不上的!
浅夏的唇角一弯,“有劳二夫人挂念了。桑丘夫人与公子都安排得极好。”
话音未落,浅夏便满意地看到了任氏眸中的一丝尴尬和愤怒。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说桑丘夫人,而不提桑丘大夫人,因为任谁都知道,将来的桑丘家,静国公府,真正的女主人,只能是大房的夫人,付氏!
任氏到底是阅历丰富,岂是短短一两句话就能让她恼羞成怒的?
“既然云小姐住地还习惯,本夫人也就放心了。”
浅夏低头,静静地抚弄着桌上的茶具,不再理她。
任氏的凤眸一眯,竟然敢如此地无视于她,简直就是无礼!
头微微一动,身后的嬷嬷便厉声斥道,“放肆!云小姐见到我家夫人,为何迟迟不肯行礼?难道不知,我家夫人乃是皇上亲封的正四品诰命夫人么?”
浅夏的眉心一动,来了!
“那不知依着二夫人的意思,浅夏该行何礼?”
任氏一愣,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是直接就问向了她,压根儿就对于自己身后的奴婢,不加理会。
任氏有心要为难浅夏一番,可是她没有忘记自己进来前,可是看到了桑丘子睿派过来的几名贴身护卫的。能动用了他的贴身护卫,足以想见这位云小姐及云公子在他眼里的看重。
现在,二房才刚刚因为桑丘华的事,与大房闹得不快,实在是不适宜再惹什么麻烦了。
强压下了心中的不快,看着正一汪清水般的眸子审视着自己的云浅夏,只能是咬牙一笑,“罢了。云小姐不是什么大家小姐,不懂这些礼数,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暗讽自己不知礼仪,不懂规矩?
浅夏轻嗤一声,丝毫不掩饰自己语气里的鄙夷的不屑。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夫人饶恕了你的失礼之过,你竟然是还敢如此态度?不要以为你是二公子请来的客人,就可以在桑丘府内为所欲为了。”
浅夏根本就不看那个嚣张的嬷嬷一眼,伸手将那茶壶取下,为自己轻轻地斟了一杯,“二夫人可要用茶?这可是上等的云雾,是桑丘公子遣人刚刚送来的。”
任氏的胸口起伏不定,微红的脸色,预示着她的心情现在可是极度地糟糕。
“云小姐好兴致。本夫人就不奉陪了。”
浅夏却是笑道,“二夫人不打算坐坐了?如此好奇地来看看本姑娘,如今什么也没有窥探到,岂不是亏了?”
如此直白且不给脸面的话,饶是任氏的修养再好,这会儿也是有些忍不住了。
“云浅夏,别以为你自己有点多高贵!哼!以为自己入了桑丘子睿的眼,本夫人就会惧怕你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小辈,更何况,你不过一介草民,有什么资格这般与本夫人说话?”
浅夏似乎是终于被她给激怒了,脸上募地寒了下来,缓缓起身。
“砰!”地一声!
二夫人心底一颤,她身后的几人亦是跟着身子一抖,待看到不过就是房门被关上了,屋内也不过就只是浅夏一个人,她们这边儿却是有近十人,怎么也不可能会是她们吃亏,当即,也便松了口气。
“这屋子里的薰香,似乎是有些太淡了呢。”
轻轻地低喃一声,浅夏清亮好看的眸子,颜色却是越来越深,唇角的笑,亦是越来越诡异了些。
桑丘老太爷正在书房与桑丘弘和桑丘业一同议事,毕竟二皇子来此,首要的是其安危,而其次,便是要想着如何利用这一回,好好地栽培他了。
二皇子是桑丘家的外孙,虽为嫡子,却是并不怎么受皇上的待见,若想顺利地成为太子,甚至是将来的继承大统,若是没有几分的手段,岂不是空谈?
“二皇子这两日一直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又或者,是身体不适?”桑丘业有几分担忧道。
“能有什么?无非就是与子睿深谈了几个时辰之后,被他给刺激到了。下了令,说是自己若不能将那几部兵法背熟,便不肯出来见人了。”
桑丘老太爷的话,却是未能彻底地打消了桑丘业的疑虑。
“可是二皇子到底也是天家血脉,便是再用功,也不能再损及了身体才是。”
“二弟这是怎么了?难得他能出京来安阳城,咱们虽名为臣子,可是实际上却都是云放的长辈,自然是要对其严加管束。特别是于一些政务军略之上,更是该对其培养扶持。怎可只是想着让其安逸?”
桑丘弘不悦道,“别忘了,云放如今已是快要到了行冠礼的年纪,子睿才比他大几岁?身为皇子,且为嫡子,便更应该明白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岂能只是想着安逸舒适?”
桑丘业忙道,“大哥,我不是说不想让他多学东西,只是觉得,咱们是不是将他逼得太紧了些?”
说着,眼睛则是看向了桌后的父亲,他知道,老太爷对肖云放可是寄予了厚望的!可是也是最为心疼他的。
“不必担心,他都这么大了,自然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他向来就是佩服子睿,以往皇后的家书里,不也是常这样说?总是羡慕子睿能四处游学,更是对其才华倾慕不已。如今,好不容易能让子睿将他点醒了几分,让他多看看书,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桑丘业的眸光闪了闪,他原本就觉得肖云放突然下令将自己关在了院子里,有些不对劲,今日本想着透透他们的话,没想到,消息没透出来,反倒是令自己挨了一顿训。
门外有些混乱的脚步声传来,三人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
“启禀老太爷,听风居出事了。”
管家急急地进来禀报,额上还有着几滴未曾来得及拭去的汗,脸色,有些不同与以往的镇定。
“怎么回事?听风居不是大哥那边儿的客院吗?这等小事,也来烦扰父亲?”桑丘业不悦道。
一句话,便是暗含了对桑丘弘的不满,亦是在挑拨着他们父子的关系了。
桑丘弘瞄他一眼,却是未曾出声。
“回二老爷,是二夫人去了听风居,不知何故,听风居的后院儿,也就是云小姐歇息的屋子里便传出了几声争吵,再然后,便是一些打砸的声音,听风居的护卫进去阻拦,可是因为二夫人在,他们也不敢贸然出手,此事,已经惊动了二公子。”
桑丘业的脸色一震,没听说今日任氏要去听风居呀!
桑丘弘则是猛地一震,低喃一声,“云小姐?父亲,京城云家?”
桑丘老太爷的脸色也立时便微凛了几分,“过去看看。”
几人到了听风居的时候,桑丘老夫人及大夫人付氏,也都到了。
原本精致简约的屋子,此时,早已是一片狼籍。
屋子里,实在是无法下脚,一众人,便到了院内的亭子里。
“云小姐被伤了手,这会儿云公子已经将其带到了前院儿去包扎了。不仅如此,妾身过来的时候,云小姐的发髻散乱,一些行礼,也被人给翻地不成样子。”
老夫人的语气微寒,桑丘家乃是安阳城第一望族,想不到,今日竟然是出现了这等丢脸现眼之事,实在是让她恼火。
“不是说子睿也过来了?”桑丘老太爷睨了一眼,此刻脸色煞白地任氏,问道。
“子睿不放心,也跟着去前院儿了。”付氏忙回道。
院子里跪了一大片的下人,自然全都是任氏带来的丫环婆子。
“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桑丘老太爷的话不多,却是字字宛若千钧,让任氏忍不住身子一软,扑通一下,便跪在了地上。
桑丘业暗叫不妙,如今这情形,十有*是他的这个蠢妇来此胡闹了。紧忙使了个眼色,身边的人忙悄悄出了听风居,去前头寻桑丘子赫过来想法子解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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