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太后赐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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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夏和穆流年到了前厅,才知道今日来的,可不止是一位族老。

其中让浅夏一进入这里,便直接将她的视线吸引过去的,便是坐在了上首的那位头发雪白,胡须也一样白地像是宣纸一样的老者。

浅夏看他端坐于官帽椅上,两手扶着一只半尺左右的小盒子。从外表上来看,应当是个很普通的木盒子,只是上面的漆面儿略有些旧了,有的地方,还掉了漆,一看,便知道是有些年头了。

浅夏心中不免有些瞧不起自己了,也不想想,这可是穆家先祖留下来的东西,那怎么可能会不陈旧?

“参见世子妃,上次老夫正在闭关,未曾拜见少主母,是老夫失敬了。”

“大长老快快免礼。您是长辈,您这样,可是折煞我了。”

穆流年扶着浅夏先坐了,“青龙,将这里守严实了。大长老,您也坐吧。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

大长老也不再推辞,点头坐了。

一刻钟后,浅夏手上拿着那个小木盒子,却也只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了一遍,并未见其有打开它的意思。

“世子妃不打开么?”大长老终于还是坐不住了,要知道,他们在得知世子娶了一位云姓女子之后,便一直在等着这一天了。

如果不是上次他闭关,那么这盒子,说不定早就被打开了。

浅夏摇摇头,“在这里,我没有办法打开它。”

“什么意思?”大长老有些急了。

“长老莫急。我看过了这个盒子,倒也不是我推辞,此物被人施了秘术,你们打不开,亦是正常。而我现在身怀有孕,是不能轻易地动用任何秘术的。”

长平王一愣,这盒子上还能被人施了秘术?他知道能对活人施展秘术,今日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死物上,竟然也能被人下了秘术?

是不是也太过神奇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此物,乃是我云家祖传之物,根据云家的记载,曾有一位云家嫡女嫁入穆家,此物,便是当年她的陪嫁。”

浅夏自从麒麟山回转之后,便让人去查了云家的族谱和相关的一些资料,最终查到了当年的蛛丝马迹。

只是时间太久了,关于那些往事的记载,也实在是不多。好在,当初给这位云家小姐的陪嫁的礼单,竟然是还保存的完整,不得不说,云家人做事,实在是太细腻了。

长平王等人齐齐愣住,此物,竟然原本就是云家之物?难怪当初先祖曾留有遗言,只有云家人,方能打开。

看来,果然如此。

长平王妃之前也曾听长平王提起过这个,今日还是头一次见。

“这么个小盒子,竟然还要用秘术方能打开?那,小夏,若是旁的秘术师,能歪打开?”

王妃的话,引得众人齐齐一颤,不是吧?如果只要是秘术师就能够打开,那可就有些麻烦了呢。

“母妃问的好,我现在敢说,这个世上,能打开这个盒子的,目前为止,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或许将来,我的孩子也能打开它,只不过,要等上若干年了。”

既然如此,大长老也没有多说什么,与长平王商议之后,将盒子留给了浅夏,他自己则是带着人回到了麒麟山。

二长老和三长老被吩咐留了下来,以后就要留在长平王府,跟着即将出世的小主子。

浅夏得知有两位长老留了下来,一时有些错愕,“元初,他们为什么要留下来?不是在麒麟山待了半辈子了吗?怎么会舍得离开了?还是说,他们是腻了在麒麟山的日子了?”

“自然不是!他们这是在等着我们孩子的出生呢。将来我们的孩子出生之后,很快就要被送到麒麟山去接受家族的训练。”

“你说什么?”浅夏猛地一下子就从床上站了起来,咬着牙道,“穆流年,你有本事将刚才的话给我再说一遍?我的孩子一出生就要被人带走?他们问过我这个当娘的同意了么?”

浅夏猛地起身,将穆流年可吓得不轻,“哎哟喂,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快坐下。你要吓死我不成?谁说一出生就要带走了?我只是说很快,再怎么样,也得让他跟在你身边学会走路说话才能走呀。再说了,若是个女孩儿,他们还不一定要带走呢。”

浅夏却是不买帐,瞪着他道,“穆流年,我告诉你,我知道你们穆家是大家族,我也知道若是男子一出生,不仅仅是可以享受富贵和荣耀,更是代表了责任。可是小孩子家家的,就算是接受训练,也总得等到他五六岁以后吧?”

穆流年硬把她给抱在了怀里,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膝上,“你别着急。二长老和三长老会留在这里,前期是为了保护你,保证你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安出世。后面的话,自然也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孩子。孩子长到一周岁多的时候,他们会将孩子抱走一段时间,不是为了训练,是为了给我们的祖父看看。”

浅夏怔了怔,这才想起,那麒麟山里头,还住着一位老太爷呢。

这冷静下来了,浅夏也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太过冲动了,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我忘了。不过,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们抱去看看祖父?我们抱过去不也是一样?”

“我们的目标太大了。麒麟山是什么样的地方你也知道。现在虽说是新皇登基了,可是我们仍然不能放松了警惕。”

浅夏轻咬了一下嘴唇,最终只能点点头,“好吧。我明白了。”

怀孕八个月的浅夏,晚上睡不好,几乎是每天晚上都会将穆流年惊醒,然后伸手推她一把,因为她自己竟然因为肚子太大,翻不过身去。

浅夏在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就在夜里出现了几次腿抽筋儿。穆流年就每天都让人给她炖排骨汤、牛骨汤、鱼汤等各类的汤品给她喝。

如今怀孕八个月,浅夏虽然是挺着一个大肚子,异常辛苦,可是穆流年也同样的不轻松。

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先给她捶捶肩,再按摩一下腿。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帮她揉揉腰。

白天除了一些必须要做的事外,穆流年几乎大半儿的时间都陪在了她的身边。

因为担心桑丘子睿在走之前会有什么动作,所以,他坚持不肯让浅夏出门,甚至是连倚心园,也不让她出。

也许是因为亲自照顾着浅夏,感受着浅夏的肚子一天天变大,身材也是在慢慢地发生着变化,穆流年对王妃,也更为关心了。

自己的孩子即将出生,这么久,浅夏做为一个母亲,受了多少罪,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一想到了当初母亲生下自己不久,便发现自己中了毒,那种感觉,定然是十分的绝望吧?

想到自己出生后没多久没殁了的大哥,穆流年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儿。

母亲,果然是这世上最最伟大的。

而他的母妃,曾经历过丧子之痛,又因为自己自小中毒,多年来,一直是担心忧虑,还要对一个小小的侧妃处处忍让。

每每思及此,穆流年就觉得,自己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实在是太伟大了。

长平王妃也明显地感觉到了自从浅夏有孕之后,穆流年对她也更为孝顺了。

虽然之前也是一样的孝顺,可是那种感觉不一样。

现在的穆流年,更细心了,做事也更为周到了。

长平王妃的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在媳妇儿有孕之后,能体会到了身为一个母亲的不易,从而想到了自己这里。

这日,长平王妃被太后下旨,宣进了宫。

浅夏听说后,则是有些意外,“太后怎么会想起来宣母妃进宫了?之前,可是没怎么听说过她们两人关系好的。”

“许是因为纳妃之事。太后在借着纳妃来拉拢朝臣,我们长平王府,不也有待嫁的姑娘吗?”

“嗯?”浅夏挑眉,“与皇室联姻?你觉得父王会答应?”

“不答应又能怎么办?就算是穆焕巧已经许了人家,可是还有一个穆焕贞呢。她的年纪虽然有些小,可是旨意可以先下来,明年人再进宫,也是没有问题的。”

“太后的心思,果然是与先皇不同。先皇对几大家族都是一味的打压。而太后,则是处处拉拢。她不会真的以为只要是穆家将女儿送进宫了,就一切太平了吧?”

“自然不会。就算是太后这样想,你要明白,她身为女子,是不得干政的,她能做的,最多也就是后宫之事了。而且,新皇不是一个大度的人,我记得之前我就提到过。这样单方面的拉拢,是没有什么作用的。”

“你不想想办法?”

穆流年瞅着浅夏看自己的眼神,两手一摊,一副无计可施的样子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又不是我要纳妃。”

浅夏的脸色立马就难看了起来,“你别忘了,那可是你的妹妹!”

穆流年摇摇头,眉峰挑了挑,“是吗?就像穆焕青一样,我可从来就没有承认过,她是我的妹妹。难道你就没有发现,母妃和我对这三个妹妹有什么不一样吗?”

浅夏一时惊得微张着嘴巴,眼神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不是吧?穆家出了一个皇上的儿子,不可能会再出一个皇上的女儿吧?这父王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竟是养着这样的一些女人呢?

“你肯定又想歪了。”

浅夏回神,伸手拍了他的前胸一下,怒道,“都是你故意引导的!你不是说她和穆焕青一样吗?”

“我的意思是,他们都不是父王的孩子,这一点是一样的。至于穆焕贞,她显然是没有那么好命,没有一个当皇上的爹。她是她姨娘与人私通之后生下来的。父王也是知情的。”

浅夏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怎么王爷还是知道的?既然如此,还能纵容了她们母女在这里安然度日,享受着王府的一切?

“事实上,那位美人儿怀的孩子是府上的一个下人的。这等丑事,父王和母妃自然是不愿意闹大的。弄不好,还会给父王惹来麻烦,引人谈笑。穆家这样的家族里,如何能容得下这等事?所以,父王让人秘密地将那名下人给处死了。而穆焕贞的亲娘,也在她出生不久之后,被父王灌了哑药。”

“嗯?”浅夏这才明白为何见过了那位侍妾几次,却是始终不见她说话。看着她温婉的样子,还以为她是个话少的人,原来,是因为被毒哑了。

“只是灌了哑药?”

“当然是不止了。父王对她虽然是没有什么感情,更是谈不上恩爱两字,可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容忍一个女人对他的背叛。特别是,还在王府里,生下了别人的孩子。”

穆流年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看着浅夏,犹豫着要不要将后面的话说给她听,毕竟,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好话的。

“所以呢?怎么不说了?”

“那个,我怕说了之后,你会害怕。”

浅夏有些鄙夷地看着他,那样子,还真是让人看了有些受不了!被自己的女人给鄙视了?穆流年哭笑不得地干咳了一声。

“你可听说过宫刑?”

浅夏点点头,宫刑,不就是宫里那些内刑们进宫之前所受的刑?

“那个,那位侍妾被父王施了宫刑。专门针对女人的宫刑。以重物击打其腹部,致使其子宫脱落。大部分的女人在受过这等刑罚之后,都会活不下来的。可是没想来,她竟然活了下来。好在她进王府之前,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舞姬,不识字,所以,父王看她如此,也就留了她一命。”

浅夏听了,隐隐觉得身体有些发寒。

这等残忍的刑罚,竟然是真的存在么?她曾在一些典籍上看到过,可也一直都以为是杜撰出来的。可是没想到,王府里,就住着这样一位受过刑的女子。

“不管怎么说,好歹是保住了性命,也算是侥幸了。父王之后,再也没有去看过她吧?”

“自然没有。而且,穆焕贞也是受其母连累,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母妃顾虑到了王府的名声,这世上根本就不可能还会有她的存在了。所以,她的吃穿用度,是王府里面最差的。明面儿上看,是因为其母亲的出身低,可到底是因为什么,大家自然是心中有数。”

“母妃能做到如此,也实在是不易。不过,若是父王没有将那些美人儿拦进府来,怕是这日子就会更好过一些。也就不会有被人戴绿帽子的事儿了。”

许是同为女人,所以,浅夏对于那位侍妾,还是有几分的同情的。反倒是觉得长平王做的不对。既然是不喜欢人家,干嘛非要弄进府来?

既要了人家,又对她半分感情也无,只是当作了一个玩物扔在那里,耽误了人家姑娘的一生!

穆流年轻笑了几声,“你呀。事实上,此事的确也有父王的责任。所以说,我要以此为戒,说什么也不能弄一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在身边。浅浅以为呢?”

本来以为这是在哄浅夏高兴的话,可是听在了浅夏的耳中,却又变了味道。

浅夏笑得有几分阴恻恻地,“这么说,若是大家族的小姐,世家的姑娘,你还是可以考虑的?毕竟,她们也算不上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

穆流年心里咯噔一下子,坏了,没哄好!

也幸亏他的脑子转的快,“怎么不算?你忘了梅侧妃了?不也是与先皇有一腿?同样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儿!我身边,就只有一个你。多一个都会太挤了,那么,我们都会觉得透不过气来,何必呢?”

这话听着还算是有几分的舒心,总算,看到浅夏抿唇笑了笑。

穆流年所料不差,这一次王妃进宫,果然就是因为皇上纳妃之事。

太后的原意是穆焕巧,可惜王妃说许了人家,太后再提到了穆焕贞,王妃说是其年岁似乎不够。

太后的意思,是先订下,等来年,再直接送进宫来就是。

长平王妃没有再说其它的,只是点点头应了。

等到出宫的时候,看到方夫人、赵夫人和刘夫人等几位夫人的马车也都停在了宫门口,看样子,也是进宫不久,不过,自己倒是没遇上。

回到王府,长平王妃直接就到了初云轩,一看俩人正说着话,浅夏左手边的小几上,还放着碗碟,看样子,是刚刚吃过。

“三七,将这些收了吧。去备些冰镇西瓜过来,母妃定然也渴了。”

“是,小姐。”

王妃坐了,也不避讳,直接就道,“真是被你料中了,太后果然是有意要穆家的女儿进宫。还好大丫头已经订了亲,至于二丫头,送进宫也好,省得留在了王府看着心烦,她的婚事,本来就有些难办。这也算是帮我解决了一个难题。”

穆流年轻笑,起身到了王妃身后,帮她捏着肩膀,“母妃,您确定让穆焕贞进宫,就是好事一桩?”

“不然呢?若是不答应,就不怕太后翻脸?”

浅夏点了点头,也是,太后亲自将母妃召进宫说这事儿,那是给母后脸面,给长平王府脸面呢。若是不应,岂非是给脸不要脸了?若是太后动怒,虽然是不能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儿,可是想给穆家使些绊子,还是轻而易举的。

“母妃,穆焕贞这些年在王府一直是不好不坏。她自己在王府里头的地位是否尴尬,她比谁都清楚。可是具体为什么,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告诉她。她身边儿的人,个个儿都是不知情的。至于她的姨娘,不识字,又是个哑巴,还能做什么?”

“儿子,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二丫头对咱们王府有恨?”

“母妃,当初父王之所以会留下了她,不单单是因为考虑到了穆家的名声。她与大妹妹只是相差一岁,留着她,就是为了防备今日的这种可能。如今大妹妹的婚事订下了,穆焕贞若是进宫,只有死路一条。”

浅夏一时也琢磨不透穆流年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这是不想让穆焕贞死,还是想着让她赶快去死?

“长平王府养了她这么多年,等的,也就是这样的一个机会。她若进宫,必死无疑。”

浅夏的心里顿时有些发寒,再怎么说也是在一处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穆流年竟然是能对她如此心狠?

“元初,这是不是太残忍了?”

穆流年轻笑,“浅浅,有些事,你不明白。这些年,王府留着她们母女,可是却也一直在让人密切地监视着她们。当初穆焕贞的姨娘为何会突然红杏出墙?还有,这些年,她们母女,可并非如表面上看到的这样安分。”

浅夏这才意识到,自己对王府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想想也是,当初自己在允州卢府的时候,不过一介小小的四品官儿的府中,都是勾心斗角,更何况是这奢华尊贵的长平王府。

想那穆焕贞,小小年纪,对于王府所有人对待她的不一样,自然是能有所体会。只是,她不会知道,这一切,与她母亲的出身无关,而是与她母亲不可饶恕的过错有关。

其实,仔细想想这样的不一样,在哪一家高门大户之中没有?

历来,若是生了女儿,自然是女凭母贵。可一旦是生了儿子,自然就会母凭子贵。民间如此,世家如此,宫里头,更是如此。

只是一旦涉及到了家业、权势的争夺,那么,这一切又将反了过来,儿子的尊贵与否,则是要完全取决于母亲的出身了。

所以说,即便是王妃他们对穆焕贞的态度有所不屑,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毕竟,她的姨娘可是出身一名卑微的舞姬。

事实上,像是她这样的一个庶女,能安安稳稳地活到了现在,已经是不易。

有多少像她这样的庶女,在大家族里,根本就是活不下来的。

只不过,这一点,只怕是穆焕贞,根本就不会意识得到。

王妃沉默了许久,“我会找机会将太后的意思跟她说的,她若是个懂事的,就该知道如何选择。她虽然不是王爷的女儿,可是到底也是在这府里头生活了这么多年,也一直唤我一声母亲。我虽然是不喜欢她,可也不至于是让她去送死。若是不想让她活着,我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穆流年不语,只是轻蹙了一下眉,他知道,女人在这种问题上总会是有些感性的。特别是他的母亲和妻子,都是如此善良之人。

若是换了别家的主母,像是穆焕巧这样的,根本就不可能再有机会活下去了。

王妃又沉默了一下之后,“穆焕贞这些年来的确是曾有过一些小动作。可是在我看来,却是罪不至死。当初你一出生,便中了毒,我为了能让你的身体好起来,便日日诵经念佛。儿子,这世上的任何一个生命,都有其存在的道理和意义。这就是我这些年礼佛的心得。”

浅夏心底被深深的触动了。

王妃有的不仅仅只是良善,还有一种大智慧!

她说的对,世上的任何一个生命,都有其存在的道理和意义,都应该被上天赐予他应得的一切。想想自己刚开始接触秘术的时候,舅舅对自己说过什么?

浅夏转头看着穆流年,“元初,我知道我和母妃现在或许都不够冷静,不过,母妃说的对。多做善事,求的不一定是回报,而是自己的心安。至于穆焕巧,我们不急着宣判她的死刑,就让她进宫看一看。有些事,不一定就是会按照我们所估计的那样发展。当然,如果她果然是背弃了长平王府,那么,等待她的,也将是这世上最为残酷的惩罚。”

穆流年静静地听她说完,他不得不承认,浅夏的一句,求的是自己的心安,深深的触动了他。

他知道这些年浅夏身为一名秘术师,可是做的许多事,却并非是出自自己的本意,这一直让她很不安。

特别是卢少华的死,让她一直都是有些愧疚的。

虽然明明就不是她的错,可是从感情上,她仍然无法接受这一点。

穆流年太了解浅夏了。如果当初桑丘子睿没有对卢少华出手,浅夏自己也不会再纵容卢少华的恶行的,毕竟,噬心蛊那样的事,实在是太灭绝人性了。

可是另一方面,身为卢少华的亲生女儿,她似乎是又无法从情感上让自己得到一种安宁。

现在,听到她提及此事,穆流年眨眼间,便做出了决定。

“放心吧,我会给她一次机会。如果她能把握住,那么,我自然是不会让人伤她分毫。可如果是她自己选择了死路,那也怪不得别人了。”

浅夏顿时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像是这等大事,能让穆流年给出一次机会,是何等的不容易。

王妃用了一杯果子露之后,最终还是理智占胜了感性,“送她进宫吧。此事,本就不是我们能做得了主的。至于她的姨娘,我会让人好好照顾,这个丫头,对她的这位姨娘,还是不错的。”

浅夏明白,王妃所说的照顾,自然就是监视和看管了。

“母妃,太后召您进宫,就只是为了这件事么?”

王妃点点头,“我出宫的时候,还看到了其它几家大家族的马车,想来,太后这一次,是想着为皇上多选几位美人儿进宫,从而,再从里面挑选出一名合适的女子为后了。”

“太后不会选择桑丘家的女儿?”浅夏有些狐疑,虽然她早料到了桑丘子睿不会再让桑丘家的女儿入宫,可是没想到太后竟然也会答应。毕竟,联姻,是与皇权紧密结合的一个捷径,当然,也是相对而言,比较稳固的。

“桑丘子睿已经明确表态了。若是再有桑丘家的女子入宫,那么他就会选择彻底地归隐,连静国公府世子的这个位子,也不要了。”

穆流年说着,轻笑一声,“桑丘子睿很聪明,他清楚地知道,对于太后和皇上来说,桑丘家最最重要的,就是他。皇上不会再愿意让桑丘家的女子进宫,毕竟,他的母后就是桑丘氏,若是再娶一个,用不了几代,这肖家的天下,就要真正地变成桑丘家的了。”

“桑丘子睿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桑丘家,无可厚非。”浅夏说完,轻摇了摇头,“皇上的新权,只怕不是那么容易掌控的。毕竟,赵家,还是忠于先皇的。当初先皇是什么心思,赵爽可是一清二楚。再加上现在湘王的失踪,只怕有得让皇上操心的。”

穆流年对此也是有些狐疑,他几乎就是动用了所有的力量,甚至是连浅夏手中的七星门也出动了,却始终没有找到湘王,难不成,他真的失踪了?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云家太过显眼儿,他真的有可能会再让云若奇去查一查。

王妃又叮嘱了浅夏几句要好好休息,起身回了院子,又命人将穆焕贞叫了过来,将太后的意思对她说了,让她以后就不要再去参加什么宴会之类的了。免得再引得太后不悦。

穆焕贞乖巧地应下,王妃也只是简单地吩咐了几句,便摆手让她下去了。

其实,今日王妃真正担心的是太后会不会提出让许青梅入宫?

毕竟,许青梅可是到了待嫁的年龄,而且还是淮安许氏的嫡女,这身分上,可是足以获封妃位。

好在太后没有提及,到底是没有想到她,还是对许青梅另有打算?

王妃快速地手书了一封信,让人即刻送去了淮安。

穆焕贞即将入宫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王府,虽然太后的旨意还没有下来,可是既然是王妃亲口说出来的,也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穆焕贞表现得倒是平平,不见其有什么大喜大悲的表现。反倒是其姨娘谢氏,倒是表现得格外兴奋。

谢氏在府上的日子一直都不好过。

如果不是因为还有一个女儿在,她定然是早就寻了短见。

谢氏在府上的地位,跟一个二等丫环也差不多。因为其不能说话,再加上在王爷跟前早已是没有了任何的机会,所以,许多下人,在主子们看不见的时候,自然是会对其羞辱一番的。

如今,听说谢氏的女儿穆焕贞竟然是要进宫了,这早先曾经欺负过谢氏的人,自然是个个儿都画了一张笑脸儿,巴巴儿地给谢氏送了不少的好东西。

穆焕贞对于这些事,则是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始终不言不语。

入宫伴驾,这样的事情,若是在去年,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可是现在,她要陪伴地,可是一位年轻的帝王。而且这位帝王还是相貌英俊,才华风流之人。

穆焕贞少女情怀,自然也是会有一些期待的。

到底也是一名小姑娘,就算是再聪明,再冷静,也捱不住心底的兴奋。

熬了这么多年,她终于有机会出人投地了,终于有机会可以逃离这个让她时时刻刻都感觉到窒息的地方了,她怎么可能会不高兴?

别说是现在她要陪伴的是一位年轻帝王,就算是先皇没死,让她进宫伴驾,她也是高兴不已的。

穆焕贞对于长平王府,没有什么好感,身为庶女,她自然是知道就该有身为庶女的觉悟。

可是,当有人告诉她,她有机会可以改变这一切的时候,她自然是变得更有信心,对未来有了更多的憧憬。却不知道,与此同时,危机,也在步步逼近。

奇怪的是,虽然这位二小姐很快就要入宫了,可是在王府里,一切就像是没有这么回事儿似的。王爷和王妃并没有因此而改变什么。

没有增加她的月例,没有给她提供与世子妃相差无己的吃穿用度,没有给她多配几名下人。就好像,穆焕贞要进宫,对于长平王府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

穆焕贞虽然是表面上平静,可是心底里却是有些忿恨的。

她是即将成为了皇妃的人,可是现在这府里上下,对待她的态度,却是一如既往。只除了一开始有几个下人示好之外,这一连数日过去了,府里头一点儿动静也就没有。甚至是根本就没有人来问问她,需不需要加几件儿衣裳。

按说即将嫁入皇室的人,这地位在府中自然是不一样的,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在长平王府,却是仍然没有什么地位。说句不中听的,就算是她这会儿失踪了,也没人会当回事儿。

几日后,宫里传来了旨意,接过了太后的旨意之后,长平王妃吩咐人们都散了,因为这旨意本就与浅夏无关,所以她压根儿就没出来。

而穆焕贞的心底是有几分欺许的,毕竟,如今旨意下来了。如果说之前还有什么不确定的,这会儿也都明朗了。

穆焕贞接了旨意,却是没有急着回去,静静地厅里站了,尽量地让自己保持平和。

穆焕巧和穆焕容并没有因为她接了这样的一道旨意,而有什么羡慕的。

她们与穆焕贞不同,一个是柳庶妃生的,一个是良家女子为妾生的,两人受到的教养还是与穆焕贞有些不同的。这种不同,不是来自于王妃的安排,而是来自于各自的生母。

她们二人知道肖氏与穆家不睦多年,这个时候,穆家有女儿进宫,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想想之前的梅贵妃、许妃、容妃,哪一个落得了好下场?

穆焕巧直至此时,才明白了王妃为何急急地要将自己的婚事订下。

若是没有这纸婚约,只怕这会儿要被送进宫的,就是她了。

穆焕巧思及此,看向王妃的眼神里,满是感激。

她生于长平王府,自小也算是享受了不少的荣华富贵,这辈子只要是能平平安安的,那么她也就再无所求了。

穆焕巧隐约从母妃那里得知,这个穆焕贞不是父王的女儿,只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为了不让穆家受制,才会同意将她送进宫去吧?

穆焕巧这样一想,再看向穆焕贞时,眼底已是多了一抹同情。

王妃看了姐妹三人一眼,“行了,都下去吧。二丫头,你进宫之事,也是要待到明年的。你若是想要准备个绣品什么的,自去准备。从今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再出二门。可听到了?”

穆焕贞的心底一颤,怎么感觉王妃一点儿也不高兴呢?

“是,母妃。”

“巧丫头,你明年也就要完婚了,自己的嫁衣绣得如何了?”

“回母妃,女儿已经绣好了大半儿了。”

“嗯,好了,都各自回去吧。”

“女儿告退。”

穆焕贞满指望着王妃这一回能对她另眼相看,可是没想到,换来的,还是与往常一样的对待。

入夜,长平王府里,除了偶尔能听到一些侍卫巡逻的声音,再就是偶尔的几声鸟鸣。

一袭黑影出现在了长平王府后院儿的某个角落,除了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其余各处,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怎么样?都准备好了么?”

“回主子,准备好了,只是,二姑娘要进宫,只怕还要等到明年呢。主子还得再等一等。”

“等?我等不了那么久了。告诉她,让她自己尽快地准备着,最迟下个月,本座就会安排她进宫。有些事,也该有个了解了。”

男子的一双黑眸里,满满地全都是可怕的阴鸷与忿恨,似乎是燃烧起了一抹熊熊的火焰,要将这长平王府里的一切,全都烧毁一般。

“是,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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