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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黄昏已近,城主府的后山被一层薄薄的白雾所笼罩着,叫人看不真切。
石门移开,楚城主低下头,走了进去。
楚城之中,谁也不会想到,后山的这座山竟然是中空的,只因为这个秘密向来只传城主,楚城主顺着那条狭窄的路渐渐深入,那条路乍一看十分安全,但只有楚城主知道,一步错步步错,一旦脚踩错了地方,便会触动石室里里的机关,难逃一死。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了那条狭长的小路,石室的天花板上镶嵌着夜明珠,即便没有光线的照耀里边也丝毫不暗,不知道走了多久,才走到了尽头。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用现代的计量方法,也就二十多个平方米左右,楚城主打开门上的锁,轻轻推开,走了进去,房间里的摆设极为简单,可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墙上的一幅画,透露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画上的文字随着岁月的沉淀愈发清晰,然而那文字,却不是他们所认识的文字。
或许,天下间再没有人认识这一种文字。
画中的女子抱琴而立,她的身后是一片墨画林,那号称南风圣树的琼榄树郁郁葱葱,顽强地生长着,成为她最瑰丽无双的背景,她手指上的鲜血沁入琴弦,将那通体冰蓝的琴染出了几分妖艳的血色,眼神冷漠异常,仿佛万物在她眼中皆为蝼蚁。
假如这会儿欧阳旭在此,定然会为那画卷中人大为震惊,只因为画中人和凤玖澜长得极为相似,除了一双眼睛之外。
他的澜澜拥有一双点漆般的眸子,黑如宝石,亮如星辰,但这画卷上的女子却拥有一双通灵的紫眸,好似千年万年寒潭碧水倾倒在了她的眼里方才焕发出如斯光彩。
楚城主看着画卷上的女子,有些出神,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见他向那画卷中走去,轻轻地卷起卷轴,画卷的背后还有一个暗格,里边盛放着基本残缺的书。
那书页是用羊皮制作的,陈旧而且粗糙,上边的文字和画卷上的是同一种文字,已经失传很久了,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人能看懂这文字,至少现在楚城主是看不懂的。
他粗糙的手指轻轻拂过那本残缺的书,心中的担忧渐浓……
虽然看不懂文字,但有些口头上一代一代相传下来的秘密他是知道一些的,比如说这画卷上的女子……
这些残缺的秘密,不止他楚城,就是其它七城甚至南风皇室估计也是知道一些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知道的,都不是完整的。
众所周知,仙云大陆上的普通的武者修习的功法皆为内功,但总有一些部族,拥有一些特殊的能力,能够修行奇术,就好比他们楚氏一族,在咒术修行上极具天赋。
而欧阳旭,据传其悉通天演秘术,可见过去未来,至于这份天赋没人知道是怎么来的,他的母亲是修罗圣女欧阳瑾,外祖父是当年的老修罗殿主欧阳齐,然而欧阳一族可没有这种本事。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曾猜测:欧阳旭根本不是欧阳瑾和她那师兄生的儿子,要知道,那位刚死去不久的修罗殿主只是个普通的人,学的也是正儿八经的内功。
楚雁将身影隐藏在了茂密的草丛里,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扇紧闭的石门,久久都没有看到楚城主从里边出来,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却不敢擅自靠近,石门,只因那个地方是楚家的禁地。
这会儿,天色已经渐渐黑了起来,楚雁估摸着以欧阳旭和凤玖澜的脚程,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了楚城,只是她的人迟迟未回报任何消息……
此刻,好逑居,凝云阁中,明珠生辉,光影弥漫。
暮色沉沉,黑色的夜空上星光熠熠,如同眼睛般一眨一眨。
凝云阁的窗台上,一块巴掌大的八音石静静地躺着,往来的柔风拂过,在八音石上的孔穴里穿行着,悦耳动听的音乐顿时响起,凤玖澜站在欧阳旭面前,目光里荡漾着似水般的深情。
跟随着他的步伐,起舞。
月色里的两人,倩影无双,舞步优雅和谐,仿佛那默契是经历了千年万年的培养才形成的一般,欧阳旭性感的薄唇总是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温暖如春,他琥珀色的眸子里只有她的存在。
凤玖澜如玉的脸上荡漾着两抹酡红,随着他的脚步前进、后退、旋转……
今夜,她饮了些许桃花酒,因为他说,那是四年前他们相遇时他亲手所酿……
轻柔的音乐还在继续,可凤玖澜却觉得自己有些醉了,此情、此景、此人,皆为她心中所爱!
忽然,凤玖澜在欧阳旭了转了七百二十度,她觉得自己的天地都旋转了起来,他用自己有力的臂膀托住了她纤薄的娇躯,看着她的眼睛渐渐朦胧,他弯下腰,那张宛若凝聚了天地精华美好的脸渐渐靠近了她。
她看着这在脑海中无限次浮现的脸,呼吸陡然一沉,就在他要贴上她红唇的弹指一瞬,她悄然闭上了双眼,温凉而柔软的触感接踵而至,细细地吻,似花瓣一般轻柔。
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香,如同这世上最缠绵的催情剂。
金丝阮雪,春意朦胧。
三千墨发如瀑垂落,肤光胜雪,女子的身后一沾到床,调皮的小脚丫便勾起了里边的羽被,覆盖在了两人身上,欧阳旭心中窃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凤玖澜的神思渐渐从那微醺的朦胧中回来,她缓缓睁开眼睛,想要一睹究竟,可谁知眼睛一睁开便看到欧阳旭朝着她笑,紧接着吻上了她的眼睫毛,“旭哥哥,别亲别亲……”
女子觉得自己的眼睑被他吻得痒痒的,不由得娇嗔一声,当真是可爱极了。
今晚的欧阳旭好似褪去了平日里的霸道,优雅得像是一个王子,对,就是她生命里的王子!
如若不然,这个时候她的衣裳早就被他褪尽了,这会儿,她依旧衣衫依旧完整地披在她身上,只是微微乱了些,并没有春光乍泄。
他轻吻着她的手背,眼里写满了珍视。
屋子里光影柔和,写意朦胧,那床顶垂落的纱帐阻隔住了外边的寒意,欧阳旭见凤玖澜眼里的情意渐浓,心中渐喜,他双臂张开,将她娇小的身躯完完全全地搂在了怀里,薄唇贴在她耳边,嗓儿深沉如浓浓暮色,“澜澜,我们,再要一个女儿……可好?”
没错,这件事藏在他心底很久了……
他想要一个长得像她、身上流淌着自己和她血液的女儿……
今夜,他异常温柔,只想让她永远记住这一夜的美好……
也只有在这样温静的旖旎中,她才会忘记一些事情,卸下心里的包袱,一颗心只为他而跳动!
他狭长的一双凤眸,张扬着一丝丝魅惑,凤玖澜承认,她心甘情愿地被他蛊惑了,他是那样的美好,是她一直想要到达的彼岸,在她的心底,她一直都想为他再孕育一个孩子……
希望能够驱散他的孤单,带给他一生的爱。
凤玖澜迎上他深沉的眸光,有些害羞,纤纤玉臂轻轻勾住了他的脖颈,贴近他火热的胸膛,用那细小得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娇羞回应着,“嗯……”
仅此一字,男子的眼里便燃起了两簇暗火,美人榻上云袖轻卷,衣衫滑落,绢纱半拢,相爱的两人低声耳语,缠绵如火、如丝……
桃花影落,月色静好。
这一次凤玖澜没有累得昏睡过去,她静静地靠在他怀里,慵懒至极,回想着方才缱绻的一幕又一幕,心里莫名地浮现了丝丝感动。
“澜澜,你在想什么?”欧阳旭细心的为她盖好被子,生怕她着凉,关心地问道。
“在想……你……”背对着他,女子娇俏地回答。
欧阳旭的手轻轻一拨,将她的身体转了过来,和他正对着,他眉眼间含着笑意,“在想我什么?”
诚然,他的女人在想他,他十分欢喜。
凤玖澜娇羞默默,将脸贴在了他的胸口上,倾听着他心跳的声音,她气息温热,脸上荡漾着无限春情,“旭哥哥,澜澜爱你。”
这一刹那,欧阳旭觉得自己的世界开满了鲜花,澜澜说,她爱他……
他的眼睛眨也不眨,生怕打破了这份美好,待他回过神来,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有些别扭道,“澜澜,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其实,他是没听够……
凤玖澜低眸一笑,抱住了他精壮的身躯,小声地重复着,“澜澜爱你,很爱很爱……”
“比爱小玖玖还要多吗?”欧阳旭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张粉嘟嘟的小脸蛋,这个小家伙,是传说中澜澜最爱的人!
听到这赌气一般的话,凤玖澜“扑哧”一笑,这个男人,竟然跟自己的儿子吃干醋!
“小玖玖也是你的儿子呀!”凤玖澜浅笑着说,仿佛在提醒着这个男人不要忘记了这个事实。
“和我抢女人的儿子不是好儿子!”欧阳旭在凤玖澜的归属问题上毫不退让,他之所以狠得下心来把小玖玖丢在碧云岛,恐怕跟这一点脱不了关系,在他眼中,小玖玖已经霸占了澜澜四年,而他和澜澜在一起的时间还没四年呢!
来日方长,小玖玖还小,以后陪伴在澜澜身边的日子还长着呢!
“哪儿有孩子不粘着母亲的!”凤玖澜知道欧阳旭吃了陈年老醋,忍不住为小玖玖说话。
欧阳旭好看的眉毛挑起,显然不同意凤玖澜的说法,“澜澜,小玖玖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他的身份决定了他必须背负多于常人的重担,相信他,会是最优秀的好么?”
爱他,就要学会放手,让他成长!
这个男人到底是理智的,他怎么可能不爱小玖玖呢?那可是澜澜冒着丢掉小命的危险为他生下的孩子,那个聪明可爱和他有着同样一双琥珀色眼睛的孩子呀!
夜凉如水,牵牛织女遥相望。
朝露沁沁,清风明月苦相思。
好逑居坐落于楚城中最繁华的街道,黎明将至,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并没有携带多于的侍从,轻车简行,当马车驶过好逑居的时候,他轻轻挑起帘子,抬眼望向那敞开了窗,然后任凭马车匆匆前行,那一扇窗凝固成了他天地间永恒的风景。
寅时二刻,楚城城主府正门口。
一辆马车低调而奢华,停驻在府门口。
今日的楚雁端静美好,亲自起身相迎,马车前的侍从掀开帘子,一名男子从中走出,他银锦华服,深沉得像是湖底沉淀了多年的玉,从内到外散发出内敛的温雅气息。
楚雁面带微笑,走下台阶,来到男子跟前,笑盈盈行了个礼,“楚雁见过璟太子,父亲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长孙璟浅笑,点了点头,但见楚雁让开一条道,为长孙璟引路。
他走在前方,楚雁始终走在他后边一点点,她旁敲侧击说道,“璟太子悲天悯人,心怀社稷,雁儿十分钦佩。”
“恕雁儿多嘴……”楚雁的大家闺秀礼仪学得十分到位,在一般凡夫俗子面前端得起高冷的架子,在天之骄子面前更是修养极好的望族闺秀。
长孙璟手一挥,手中的扇子一下子便如同孔雀开屏般散开,他清声开口,“楚姑娘但说无妨。”
“那雁儿就放肆了。”
得到长孙璟的首肯,楚雁心中一喜,继续道,“不知璟太子与父亲大人是何关系?雁儿竟然从未听过父亲提起璟太子。”
长孙璟面不改色,好似楚雁的话在他心湖里未掀起一丝一毫的涟漪,“不过是萍水相逢,泛泛之交,想必是楚城主认为没有提起的必要。”
“璟太子说笑了。”不论对方如何拒绝回答,楚雁都能够轻而易举地不让自己和对方置于尴尬的境地。
路上相处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很快就到了楚城主所住之地,不等侍女通报,楚雁便将长孙璟带进了大厅,楚城主正手捧玉杯品香茶,这会儿看到楚雁和长孙璟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相迎,“璟太子光临寒舍,楚城蓬荜生辉!”
“楚城主言重了,能有机会与楚城主一叙,才是璟的荣幸。”
楚城主也不和长孙璟寒暄过多,直接请他落座,接着又吩咐楚雁亲手奉茶,可见他对长孙璟的尊敬之意非同一般。
楚雁对楚城主的话向来“言听计从”,二话不说上茶,接着站在一旁,始终保持着端庄的笑意。
然而,半盏茶时间过后,楚城主眸光扫过楚雁所站之地,眉头忽然以蹙,“雁儿,为父和璟太子有些话要谈,你先退下吧。”
楚雁的脸色有瞬间的苍白,不过她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屈膝退下。
她一步一步走出屋外,可意念却始终停留在身后的两人身上,想要知道他们究竟会说些什么,然而令她失望的是,长孙璟和楚城主什么都没说。
直到所有的下人都退下,楚城主才出言试探,“请问璟太子如何得知是老夫?”
长孙璟神态淡然自若,两抹飞镖被长孙璟压在了黑檀木几案上,上面刻着一个十分清晰的图腾,楚城主一眼便认出了那飞镖出自他们楚城,因为那个图腾,就是一个“楚”字,只不过这种文字已经失传了,他自己认识的也不多。
眼前的男子面色泰然,一举一动透露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与自信,他能够在自己面前拿出这两抹飞镖,足以证明他对这一种古文字不陌生,那么石室里的卷宗……
“楚城中高手如云,不乏咒术超群之人,却只是在璟发现他们踪迹的时候留下这样两抹飞镖,而不是想要置璟于死地,这不是引我前来是什么?”长孙璟思路清晰,昨晚他就住在城内,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样一出事,他一定会在明天楚城城主的寿宴上才会出现。
“璟太子果然聪慧机敏。”楚城主赞赏地朝长孙璟点了点头。
在来城主府的路上,长孙璟就曾思考过,楚城主引他前来的目的何在?两枚雕刻着楚城特有印记的飞镖,那几乎失传的文字,可不是谁都能看得懂的!
这么隐晦的意思,到底想传达什么信息呢?
“听闻南风墨画林的琼榄树是南风圣树,可预示国运兴衰,真是奇闻呀!”楚城主对琼榄树称赞了一番,众所周知,琼榄树是南风的骄傲!
长孙璟眼皮一跳,心想这个老匹夫不会是知道了些什么吧?
他故作深沉,不语。
接着便听楚城主继续问道,“璟太子贵为南风太子,定然对琼榄树了解之至,老夫有一疑惑,不知璟太子可否指点一二?”
“城主请说。”长孙璟笑意温和,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人家问了,那么自己又何必不给面子呢?至于回不回答,那是自己的事情。
“不知琼榄树是南风哪位高人所植?”
楚城主问得十分直接,没有半点迂回之意,长孙璟那嘴边的笑意刹那间消失德无影无踪,“楚城主问这做什么?”
“随口一问罢了。”
“那等陈年旧事,璟又怎么会知道?”长孙璟不着痕迹地略过,没有回答。
“老夫以为璟太子对南风历史了解之至,定然知晓。”
“楚城主太抬举在下了。”
一老一少,暗藏锋芒,针锋相对,无人让步。
“呵呵,明日便是老夫寿辰,如若璟太子不嫌弃,便在府中小憩一晚,如何?”楚城主知道今天是不会从长孙璟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好在他也不性急,知道把长孙璟留下才是王道。
两个人心里各自打着算盘,长孙璟正愁没有找到好的理由留宿在城主府中,结果楚城主竟然主动开口,这倒是为他大开了方便之门。
楚城主身为一城之主,自然不可能全天候招待长孙璟,哪怕长孙璟是南风太子,未来的国君!
他吩咐侍女为长孙璟收拾房间,然后为长孙璟引路。
长孙璟容貌绝美,手中画扇从不离手,一袭银锦华服,丰神俊朗,清姿儒雅,站在阳光下,便会给人以一种雪霁初晴的美好感觉。
他步履优雅,行走在城主府中,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楚城主方才试探的话,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楚雁迎面走来,“真巧在这里遇见璟太子。”
“是很巧。”长孙璟微笑着,他眸光忽然低下,掠过楚雁那挎在手臂上的花篮。
楚雁和长孙璟就说了一句话后便与她擦身而过,但长孙璟却停下了脚步,转身向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投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因为他在她的花篮里看到了几片残卷,卷上的字是上古文字……
楚城果然是个神奇的地方,长孙璟如是想着,看来这位楚姑娘对自己的兴趣丝毫不亚于她那父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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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文,有木有觉得好久好久没有见到这位南风璟太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