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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军军部位于徐州正南方向约二十里外的一个地图上都未标出来的小村子里。别看这里不起眼,可正处于进攻徐州的第二三两个师和阻击直鲁联军东线兵团的第三师、教导旅的中间位置。这样便于对两方面作战的指挥,又可以同时得到两方的策应,更为重要的是随时可以往南向大后方退却。
如今前方打的是热火朝天,可小村子里依旧保持着一份平静,只是参谋人员进进出出的忙个不停,他们要随时将一线的战况汇总给参谋长丁翰东,再由丁翰东选择紧要的送给军长陈调元过目。以三十七、四十四两军的兵力守住攻徐主力部队的右翼是绰绰有余,可要击败徐州防守的直鲁联军就力有不逮。眼下双方实力旗鼓相当,短时间想收复徐州城有点难度。
“总指挥,总司令部急电!“村子唯一的一处院子里参谋长丁翰东火急火燎的将一份电报送到了军长陈调元的手中。这个院子相对来说要风凉不少,除了丁瀚东和沈崇武就是陈调元的副官也都是伺候在外面。
陈调元接过电报匆匆扫过,颓然的瘫坐在太师椅上,一脸茫然的呆住了,老蒋不仅将他的建议否决了,还措辞极为强硬斥责他。
丁翰东见状小心翼翼的问道:“总指挥,该如何回复?要不我打个马虎眼过去?”
陈调元犹豫了半响放下手中的蒲扇摆了摆手说道:“给蒋总司令回话,就说三十七军将不惜一切代价攻陷三铺车站!“
丁翰东皱紧眉头欲言又止的说道:“总指挥,咱们已经尽力了,如今三个师加教导旅都顶上去了……“
陈调元猛地站了起来,大义凛然的说道:“咱们军部不是还有直属部队嘛,留下一个警卫连,其余都给顶上去。告诉前线的将士要发扬革命军队的大无畏精神,勇往直前,势必在入夜前攻占三铺!“
丁翰东一听这话赶忙劝说道:“一个连是不是太少了?四十四军那边传来消息,敌方有几股小部队渗透到咱们后方,让咱们小心点!”
陈调元毫不在乎的说道:“叶开鑫就是这德性,一惊一乍的,小股部队能顶个屁用。那就再多留一个连!”
丁瀚东还想争辩,可见陈调元一番慷慨激昂的样子就作罢了。
“瀚东!你亲自上前督战,让兄弟们把咱们三十七军的气势打出来,动静要搞大一点的。”就在丁瀚东快离开房间的时候,陈调元叫住丁瀚东说道:“及时将战况向总司令那边汇报!”
丁瀚东一听这话顿时恍然大悟了,原本还忧心陈调元拿兄弟们的性命去讨蒋总司令的欢心,原来只是做做样子而已。细想来也是,要真的拼死一战,军长岂会端着在院子里摇蒲扇的道理。
“唉,这蒋总司令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丁瀚东走后,陈调元继续摇着蒲扇自言自语的说道。眼下北伐军后路不稳,最稳妥的做法就是将所有部队撤回江南,等击败武汉方面的唐生智部再考虑继续北伐,可蒋总司令像吃错药似的,非要在徐州跟张宗昌较劲。
“老陈我就再帮你撑两天!”想到这个蒋总司令,陈调元无奈嘀咕道。要是旁人这么不知道进退,陈调元早就不跟他玩了。不过这个蒋总司令却不是凡品,陈调元把自己后半辈的荣华富贵都压在他身上。老蒋一进安徽,陈调元就送了一个团的炮兵给他,后面更是鞍前马后的一路杀到鲁南。
想着投靠国民革命军这小半年来的点点滴滴,陈调元不禁得意起来,直到今日他对当日的决定还是非常的满意。作为一个军政人物,陈调元的军事才华、治政能力都极其的一般,可政治嗅觉极其的敏感,每次都能准确的判断时局的走向,一步步从一个小小的宪兵营长,走到如今握有数万兵力在各方都极具人脉的一方诸侯。
怨就该怨唐生智这个不知趣的学生,关键时刻拖后腿,否则陈老师说不定已经打到济南,当上国民政府的山东省政府主席了。
“砰砰砰……”忽然间一阵短促的枪声将陈军长从过往的回忆中惊醒。莫不是一语成箴了?从四十四军那边过来的小股部队打上门了?糟了,刚才打肿脸充胖子将军部直属队都派上去了,现在军部周围警戒的只有两个连?
“副官,副官!”陈调元没敢出去,只是叫喊着,可半天却没有人作答,此时外面的枪声差不多停息下来。
“崇武,你这么快就回来!”陈调元刚要出去看看,迎面看到沈崇武走了进来,顿时心安不少,想来骚扰的敌方小股部队已经被击退了。
“这几位是?”瞧见沈崇武身后的几个人面生的很,陈调元又诧异的问道:“刚才外面枪响是怎么回事?”
沈崇武一见陈调元仿佛看到了救星,大声的说道:“表、表舅,你可要救我啊!”
“韩刚,你们把沈参谋带到外面去,我要和陈军长单独谈谈。”杜焱不想耽搁时间,直接摆手让沈参谋下去。
“杜团长,杜团长,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做到了,你可不能杀我啊!”一瞧杜焱让手下带他出去,沈参谋吓得连连求饶道。
“崇武,这是什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陈调元瞪大眼睛的吼道:“什么人敢来我们三十七军撒野!”
“表舅,表舅,他们是……”沈崇武还没有来的及将话说完就被韩刚他们拖了出去,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该到旁边凉快去了。
“鄙人杜焱,直鲁联军第五军补充团团长。”杜焱轻轻抱拳说道:“能在此见到大名鼎鼎的陈军长,真是三生有幸。”
陈调元先是一愣,继而厉声吼道:“你、你们怎么进来的?来人、来人!”
杜焱淡淡的笑了笑道:“陈军长,你就别费口舌了。真得感谢你的外甥,如今你这军部已经完全被我控制起来了。”
虽然三十七军军部空虚,可至少还有两个警卫连守卫,加上林林总总的参谋人员,凑够一个营是绰绰有余,真的拼死抵抗想活捉陈军长不太现实。有沈崇武这个活宝在手,再换上国民革命军的军服,一路过来毫无压力,轻而易举就控制了三十七军军部。
陈调元不亏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霎时间就冷静下来,客客气气的问道:“不知杜团长大费周章来我军部有何贵干?”
“贵干谈不上,只是奉张大帅的命令请陈军长到济南叙叙旧。”杜焱笑了笑说道:“只是陈军长的庙太大,我只好请沈参谋带路了。”
陈调元憨憨一笑说道:“最近手头的事情太多,恐怕一时走不开,还请杜团长给效坤兄带个话……”
“陈军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的处境你应该明白,就算你的部队回援,你的命一样掌握在我手中。”杜焱打断陈调元的话,他的时间不多,要不了多久三十七军的部队就可能回援,将其反包围就被动了。
陈调元装作浑然不在意,大义凛然的说道:“陈某的命抓在杜团长手里,自然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了。”
“哈哈哈……”杜焱闻言大笑道,要是换做别人,他兴许还信。可眼前这个他穿越以来见到的第一个有点名气的历史人物是什么货色,他怎么会不清楚。贪财好色、见风使舵的人怎么会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呢?
杜焱爽朗的笑声传到陈调元的耳朵里却有点毛骨悚然,他也生怕眼前这个不知哪里钻出来的团长真的不分青红皂白就将自己给崩了。
看着陈调元浑身不自在,杜焱知道差不多了便说道:“原本我想好三条路给陈军长选的,没想到陈军长直接就选了第一条路,让人好生敬佩。”
“不知道蒋总司令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得到陈军长这样的豪杰誓死效忠,真是难得。”不等陈调元反问,杜焱就装作惋惜的说道:“陈军长你就安心的走,我会给你留个全……”
“慢着,杜团长刚才说有三条路,不知道怎么个说法?”陈调元这下哪里还敢打哈哈赶忙问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命还在就机会翻盘。
“第一条想必不说陈军长也明白。”杜焱径直说道:“第二条就是只要陈军长乖乖的跟我走,我一定保证你的安全,想必张大帅也很想看到您。”
“杜团长请说第三条路!”陈调元知道今晚自己是栽了,就看眼前这个年轻军官如何处置自己了。他跟张宗昌确实有多年的老交情,民国初年还义结金兰,共同在冯国璋麾下效命。冯国璋北上任大总统后,张宗昌也跟着北上,而他一直留下江苏发展。只是乱世之中,这所谓的老交情在利益面前一文不值。被抓着去见张宗昌就算可以勉强保住一条命,可自己的前途算是彻彻底底的完蛋了。
“通电归附安政府!”杜焱一字一字的说道,这是对杜焱和陈调元都非常有利的方案。
陈调元一听惊呼道:“你这是让我倒戈啊!我怎么能背叛……”
杜焱打断陈调元的话冷冷的说道:“反正陈军长也不是第一次换婆家,只要你的实力还在任谁都要捧着你、敬着你!”
陈调元还是有点不死心探询的说道:“我也有一条路,不知道杜团长是否愿意听?”
“陈军长的意思我懂,只是我没有你那么大的本钱,还没有改换门厅的资格。”杜焱摆了摆手说道:“我只给你五分钟考虑,五分钟到我会帮你选择!”
陈调元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就听你的。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想让我这么做,似乎对你也没有多大好处?”
“朋友多了路好走,何况还是陈军长这种财大气粗的朋友。”杜焱毫不掩饰的说道:“就是不知道陈军长有多大的把握做成这件事了。”
阵前策反陈调元对杜团长来说是风险最小、功劳最大的选择,要是真的端掉三十七军军部、干掉陈调元,一来张大也未必领着人情(人家多年的老关系),二来还要承受三十七军数万官兵的怒火。
“杜老弟果然够直接,你这个小朋友我认了!”陈调元大包大揽的说道:“三十七军是我一手带出来的,绝对是指哪打哪!”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好,三言两语杜团长就毫发无损的办成一件惊天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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