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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齐玉湮的话,罗巧儿讪讪笑道:“可齐姐姐再怎么样,也比我好呀.明里皇上招了我好几次,却没一次是真的。”
齐玉湮怔了怔,顿了半晌才问道:“那……梁贵仪与潘姬她们呢?她们侍寝是真是假?”
“梁贵仪的事,我不清楚。”罗巧儿摇了摇头,说道:“自从上次在园子里她扯珠子来害我之后,我便不与她来往了。”
“至于,潘姐姐……”说起潘莠君,罗巧儿眉头轻蹙:“该也是真的吧?”
一听此话,齐玉湮的心便猛地一缩,追问道:“为何说是真的呢?”
“潘姐姐侍寝后第二天,我也去向她道过贺。”罗巧儿说道:“不过,我与潘姐姐之间,毕竟不如与齐姐姐你亲厚,有些话也不好说。我只是隐晦地问了一下,潘姐姐却一脸欢喜地跟我说,希望老天垂怜,能让她如愿怀上龙裔。”
“听了她的话,我觉得她应该是真的侍寝了吧。”说到这里,罗巧儿抬头对着齐玉湮一笑:“不然,她怎么会说想早日怀上龙裔?你说是不是,齐姐姐?”
闻言,齐玉湮呆了呆。她没想到,李璟没让罗巧儿侍寝,却真让潘莠君侍寝,而且从潘莠君说的这番话看,他应该没有让她喝避子汤,却让自己喝。
想到这里,她心底一片酸楚。
她强压下心中的涩意,对着罗巧儿勉强笑了笑,说道:“听罗小仪这么说,潘姬也应该是真的。”
“嗯。”罗巧儿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四个嫔妃中,以齐姐姐和潘姐姐容貌最是出众,皇上喜欢你们,也不足为奇。”
说到这里,罗巧儿望着齐玉湮,一脸纯真的笑容:“对了,齐姐姐,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去坤阳宫了。”说着罗巧儿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今天可是姐姐的好日子呢,一会儿皇后便要宣布姐姐晋位份的事呢。”
皇后是中宫之主,所有嫔妃的晋升,就由皇帝拟好诏书之后,再由皇后来颁布的。按惯例,在齐玉湮见礼结束后,皇后便会宣布她晋位份之事。
上一世她侍寝之后,便连升五级,被封为贵嫔。这一世,她初封的位份原本就比前世低,当然不可以再被封为贵嫔了。其余三名嫔妃在侍寝后,除了梁紫云升了四级,其余两人,只升了两级。不知道这一世,她会被封为什么。如果升两级的话,也只是嫔而已,与潘莠君入宫里的位份一致。
到了坤阳宫时,梁紫云与潘莠君已经到了。
看见齐玉湮进了门,梁紫云撇了撇嘴:“齐贵人今日可姗姗来迟了呀?是不是因为自己刚刚受了宠幸,便娇纵了?”
齐玉湮听梁紫云话里带刺,眉头轻轻皱起,还未及搭话,便听到罗巧儿冷笑回道:“这才什么时候呀,不算晚吧?我记得前两天梁贵仪过来时,比现在还晚吧?况且,这是坤阳宫中不还有皇后娘娘在吗,要怪罪,也轮不到你呀?你说是不是呀,梁贵仪?”
罗巧儿将“贵仪”两个字咬得特别重,提醒着梁紫云自己的身份。
没想到罗巧儿公然这么呛着自己,梁紫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又无从反驳。皇后都没有发话,她便抢着数落齐玉湮,纵使她位份比齐玉湮高不少,确实也不合规矩。想到这里,她只好闷声不再说话。
潘莠君闻言,在一旁和煦地笑了笑,说道:“都是姐妹,若为这些无端小事伤了和气,可就不好了。”说着她看了齐玉湮一眼,嘴角带着笑意:“昨晚天冷,齐贵人半夜回宫,自然辛苦一些,晚一些也是无妨的。”
明里潘莠君似乎在帮着齐玉湮说话,其实却是讽刺她昨晚被李璟半夜赶回了寝宫。而其余三人侍寝之时,可都是在乾阳宫宿到第二日才离开的。
果然,听了潘莠君的话,梁紫云一脸的惊异:“什么,齐贵人昨晚没在乾阳宫呆在天明?”
对潘莠君话的的意思,齐玉湮心里清清楚楚。她心中虽然厌恶潘莠君,也不想与她撕了脸,便淡淡地笑了笑,也没没多说话,便径直走到郑皇后面前见了礼。
这郑皇后与李璟成婚三年来,一直没有圆过房。而此时,座下的四个嫔妃却都已经侍过寝了,想到这里,她心中甚是郁闷,看谁都不顺眼。大家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后,她便没好气地说道:“好了,本宫今日有些头疼,你们也早些回去吧。”
看见郑皇后让大家回去,座下四人皆是一怔,直愣愣地看着她。
“怎么,你们还有事?”郑皇后抬眉问道。
梁紫云对潘莠君对视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齐玉湮则低头不语。
按道理,皇后此时应该宣布她晋位份之事。但皇后对此事丝毫未提,她心中虽然甚是纳闷,却不好开口问。
罗巧儿转脸看了齐玉湮一眼,转过身,对着郑皇后怯怯地问道:“皇后娘娘,您是不是忘了宣布齐姐姐晋位份的事?”
郑皇后一怔,瞟了齐玉湮一眼,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说道:“这种事,本宫怎么可能忘?”
罗巧儿一听,当即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我就说,皇后娘娘怎会忘掉如此重要之事?那还是等皇后娘娘宣布后,嫔妾们再退下吧。”
郑皇后却是冷冷一笑,说道:“宣布什么?皇上今日根本给过本宫要晋升齐贵人位份的诏书。”
郑皇后的话一出口,满座皆惊。
众人皆一脸震惊望着郑皇后,
齐玉湮听了,更是如被雷亟。她猛地抬起头,望着郑皇后,整个人仿佛被人施法定住,不能动弹。
侍寝之后,如果没有晋升位份,便表示皇帝非常不满意她。对众人而言,这个嫔妃从此便不会再有出头之日。
齐玉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坤阳宫的。她只知道,今日之后,自己将是整个皇宫的笑柄。这事想必很快便会传出宫去,到时自己会是整个京城的笑柄吧?父兄也会因为自己,颜面尽失,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吧?
想到这里,她的眼中瞬间便蒙上了一层薄雾。
看着齐玉湮伤心的模样,罗巧儿的神色也是一黯:“齐姐姐,皇上是不是太忙,忘了你晋位份的事了?要不,你去乾阳宫问问皇上吧?”
她摇了摇头,说道:“有什么可问的?就算问了他,他说他没忘,我又该如何自处?既是如此,我何必再去自取其辱呢?”
她心里很清楚,这种事,他怎么可能会忘?罗巧儿睡在偏殿的,第二天他都没忘了晋升她的位份,何况自己还与他有一夜欢好。
没有晋位份的诏书,只能是他故意不晋封她。昨夜他将自己赶回寝宫,今日又不晋封自己的位份,他果真厌恶了自己?想到这里,心底一阵阵的抽痛,让她似乎不能呼吸。
齐玉湮侍寝之后没有被晋封位份,皇宫中人都知道齐贵人不被皇帝所喜,连带着昭纯宫的宫人也在受了些气。
齐玉湮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叫着自己身边的人凡是多忍让一些。可没曾想,没隔几日,竹韵便在与人发生的冲突。
因为寒冬已至,内宫监便给各宫有品级的嫔妃及太妃们新配发了锡奴,用于夜晚暖床。
竹韵去内宫监将锡奴领回来之后,装上热水试了一下,发现漏水,便返回内宫监,要求调换一个。
可内宫监的监丞不同意,说是每一个锡奴都是有分配到殿,没有多余的可供调换。
竹韵解释说齐玉湮畏寒,晚上凉了脚便无法安睡,苦苦哀求监丞换一个。
可监丞就是不同意,两人话不投机,便起了争执。
最后监丞可能也确实被竹韵烦着了,便冷笑着说道:“你凭何在我面前指手划脚?狐假虎威也要有虎可依才行。你家齐贵人侍寝之后,也不见皇上为她晋封位份,能给她一个锡奴便不错了,还想挑三拣四?”
这监丞的一番话,将竹韵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这竹韵虽是侍女身份,但从小可是被齐夫人当半个女儿养着的,哪受得了这气?当场便不依,与监丞吵了起来,后面差点动起手来。直到内宫监少监被惊着了,出来打了圆场,两人才作罢。
竹韵没有换到锡奴,反而受了一肚子气,回来便守着齐玉湮哭了半晌。
齐玉湮正在房里练字,听了竹韵的话,将笔搁在笔架上,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以她现在如此位份,品级还没有内宫监少监高,如何能说话?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忍气吞声。
看竹韵哭累了,齐玉湮叹了一口气,劝着她道:“竹韵,这锡奴我们不换便是。你也无谓再去找他们了,省得受气。”
“那,那就任凭他们欺负贵人?”竹韵似是不服。
齐玉湮说道:“想必他们也不是故意将这坏掉的锡奴派给我的,既然也没有多余的锡奴调换,我们也不去为难他们,我不用锡奴便是。”想了想,齐玉湮又道,“竹韵,这宫里本就是捧高踩低的。如今我被皇上所厌,别人自然看低于我,怎么可能有好脸色给你看?只怕今天这样的事,以后更是常见。今日你都无法承受,以后遇到更艰难的事,你可怎么办啊?”
听了齐玉湮的话,竹韵抹了抹泪,也不说话。
梅香也在一旁劝着竹韵道:“竹韵,你就尽量忍着点吧。我们在宫里的日常用度都由内官监发放,与他们撕了脸,只怕以后吃亏的还是我们贵人。”
竹韵抬起头,眼泪汪汪地望着齐玉湮:“贵人,我不相信皇上会如此对你的,这其中定有什么因由。要不,你去求见皇上,问问他吧?”
闻言,齐玉湮微微一怔,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问他又有何益?无谓再去讨人嫌。”说着齐玉湮执起毛笔,蘸饱了墨汁,将笔落在洁白的宣纸之上,努力让自己将心思凝聚在笔尖,不再作他想。
日头刚落,御书殿便点上了烛灯。瞬间,满室便洒上了黄色的光华。
李璟批完了折子,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慢慢踱到墙边,走到一幅女子画像前,怔怔地看着画像上的人,发着呆。
常海走屋外走进来,看着李璟发呆的背影,怔了一下。
这几日皇帝无事之时,总爱站在画像前发呆。
他对皇帝心中的心思,自是一清而楚。
罗巧儿、梁紫云、潘莠君来侍寝时,皇帝叫人带她们直接去了偏殿,根本连面也没见。能进皇帝寝殿上龙床的女子,至今只有齐玉湮一人。
虽然事后皇帝没有晋升齐玉湮的位份,但他知道,对皇帝来说,齐玉湮是很不同的。
想到这里,常海轻轻走上前来,对着皇帝行礼道:“皇上,离齐贵人上回侍寝已经过了好些日子了?她身上的伤应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晚,要不要小人去传齐贵人侍寝?”
听了常海的话,李璟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这几日,虽然没有传齐玉湮,但他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那个夜晚的美好,让他一想到,至今心里仍然激荡不已。可对齐玉湮对他的逃避,他也久久不能释怀。
可如今,他望着齐玉湮的画像,心里却无比渴望能够见到她。
半晌,他才转过身来,对着常海问道:“这几日,她如何?”
“齐贵人与往日一般养花练字,并无异样。”常海想了想,又说道:“只是,前两日齐贵人的侍女竹韵与内官监的监丞起了争执。
他蹙了蹙眉:“为何争执?”
“听说内官监发放给齐贵人的锡奴破损,竹韵姑娘到内官监想换一下,内官监不允,两人便争执起来。”常海回答道。
“小小锡奴而已,若是坏的,换一个又有何难?这内官监的监丞为何不换?”李璟问道。
常海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宫中之人,惯会看脸色行事。齐贵人侍寝之后,皇上没有晋升位份,宫中皆传皇上不喜齐贵人,内官监的人自然给不了竹韵姑娘好脸色。”
“如此?”李璟眉间两锋锁得更深。
“在皇上面前,所有人自然恭敬和顺,不敢多言半句,皇上自是不知其中的利害。”常海说道:“听说那监丞便是说了齐贵人没有晋位份之事,惹了竹韵姑娘不快,两人才吵起来。”
听了常海的话,李璟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墙上的画像,神色不明。
夜色渐深,昭纯宫的宫门上照明的灯笼随着风起,轻轻地摆动着。
齐玉湮看了会儿书,觉得有些乏了,便叫竹韵和梅香烧了热水给自己烫脚。
齐玉湮畏寒,晚上若是凉了脚,便睡不着。没有锡奴暖脚,她上床后,不多时脚便凉了。为了能够安睡,她只好每日临睡前,用热水将双脚烫红,趁脚还暖着的时候赶紧入睡。若是耽搁久了,双脚凉了,她便又睡不着了。
烫好了脚,竹韵将木桶提了出去,梅香便上前来服侍她宽衣。
她坐到床沿,刚把外衣脱掉,便看见竹韵一脸惊喜地跑进屋来,叫道:“贵人,皇上来了!”
齐玉湮听了这话,顿时一愣。
李璟,来昭纯宫了?
他不是厌恶自己吗?他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