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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名堂’的一场高调慈善拍卖,最终变成了凶杀案的犯罪现场,当场的上百名商政名流,纷纷毛骨悚然,回到家中都还心有余悸。
尽管警察在第一时间封锁了犯罪现场,可是在法证科的人员到来之前,还是有少许胆大又好奇的人,悄悄在外围看了死者的模样一眼。
‘凄惨’二字都不足以形容。
……
“头儿,验尸报告出来了。”犯罪调查科室内,李琛连敲门都来不及,急匆匆推门而入。
靳正言目光从电脑中移开,道:“说说看。”
“死者后脑勺有流血重伤的痕迹,应该是被人从后方重击所致,致命的伤口是身上的八处枪伤。”说道这里,连李琛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死者身上多处动脉被割断,跟上一名死者一样,这些动脉是在死者断气后才被割破的,像是凶手为了泄愤所为。”
靳正言皱了皱眉:“就这些?”
“还有一点比较奇怪,这次我们在现场找到了这个,”李琛将一个证物袋放到桌上,里面是张旧照片,“头儿你看,照片上面,安千秉的头像被涂抹掉了,凶手明显是故意将照片留在现场的,像是一种挑衅——如果不及时抓获凶手的话,下一名受害者,很有可能就是照片上其余的十人之一。”
“不,不是挑衅,这应该是意外。”
李琛表情困惑。
靳正言道:“在萧远山的死亡现场,我们并没有找到照片,如果凶手真的是为了挑衅,那应该在第一现场也留下照片才对。”
李琛也皱起了眉头,显然是也不解,但继续道:
“不管怎样,这些已经足够证明,这两起凶杀案的凶手使用的是同一种手法,而且十有八-九是同一人所为,”说道这里,李琛的表情有些古怪,“安千秉的验尸报告中,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凶手是用左手开的枪。”
左手?
靳正言问:“凶器找到了吗?”
“你肯定猜不到,凶器被藏在哪里,”李琛俯身说:“当天唯一不在拍卖大厅的,只有那个叫庄浅的女人,而那把要了安千秉性命的手枪,我们的人搜遍现场之后,最终在洗手间垃圾袋里的一个废弃手提小包里找到,事后证明那个包正是她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刚好也右手受了伤吧?”
靳正言神色一怔,随即利落道:“申请搜查令,抓人。”
“是!”
临出门的时候,李琛又忍不住回过头来,道:“你说那个女人是真的疯了,还是当咱们警署的人都是瞎子?竟然真的敢不要命地顶风作案?而且还做得这么不干不净?”
靳正言:“先将人带会警署审讯过再说,让法政那边采集一下凶器上有没有留下指纹,与庄浅的指纹做个比对,一旦符合,即刻立案。”
……
李琛带着警察找上门的时候,庄浅正在哄母亲吃饭。
“我不想吃萝卜丝。”庄曼面色有些憔悴,难过地看着女儿。
庄浅板起脸:“不吃不行。”
庄曼无可奈何吃了两口,难受得皱紧了眉头,“好难吃。”
“总比药,好吃吧,”庄浅笑笑,抚了抚母亲紧皱的眉头,“你乖点,吃了饭,早点,休息。”
庄曼一听她说话断续,再看到她拼命用力才能控制住端碗的右手,眼泪立刻就滚了出来,颤抖着握住她的手,低声哽咽,“小浅,小浅,你怎么会这么命苦,我们怎么会这么命苦……”
庄浅嗓子一涩,说不出话来。
庄曼紧紧抱着她哭:“都是妈妈不好,都是妈妈没有照顾好你。”
庄浅眼圈泛红,小声说:“妈妈,不关,你的事。”
敲门声骤然响起,一声激烈过一声,庄曼浑身一抖,紧紧抱着她。
“别怕,没事。”庄浅拍拍母亲,起身去开门。
门口李琛公事公办道:“庄小姐,又见面了,警方现在怀疑,你跟两起连环凶杀案有关,请跟我们回警署协助调查,这是搜查令。”
他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搜查令,然后吩咐手下,“进去搜,仔细点!”
“小浅!”庄曼哭着冲到门口,紧紧抓着庄浅的手,不住地掉眼泪。
李琛皱紧眉:“庄女士,别让我们难做。”
“小浅不会杀人的!”庄曼激动地大声道:“阿sir你们相信她,小浅绝对没有杀人!她不会做那种事情的!”
庄浅难过地看着母亲,置于身侧的双手紧紧拧握成拳,痛到麻木都没有吭一声。
她最终还是被带到了警署。
审讯室内。
靳正言盯着她看了很久,才出声问:“昨天晚上九点十分到三十分,儒名堂的慈善拍卖现场,死者安千秉离场的时候,是不是跟你见了面?”
庄浅安静地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庄小姐,请你配合点!”李琛在一边唱白脸,厉呵。
“律师,到来前,我不会,多说一个字。”庄浅说完这句话,彻底没话说了。
靳正言看她一眼:“庄小姐,希望你能明白,如果你真的犯了罪,哪怕出再多的钱,律师也救不了你。”
他继续道:“当天晚上,所有人都在拍卖大厅,就你一人消失不见,拿不出合理的不在场证据,警方又在你丢弃的包里搜出了凶器,并且事发后你才从洗手间出现,而你也最具杀人动机,种种迹象都表明,你就是凶手。”
庄浅依然波澜不惊。
“谁说她没有不在场证据?”
审讯室的门口突然传来声音,乔焱急匆匆带着律师过来,看了一眼浑身狼狈的庄浅,沉声道:“她跟我在一起,那天慈善拍卖的时候,我们约好的先后离场,她一直跟我在一起。”
“乔先生,作伪证是什么后果你应该很清楚吧?”李琛冷笑着问。
“我说的是事实。”乔焱上前一步,扶起庄浅,小声在她耳边说:“怎么不跟警察说实话?你明明就跟我在一起,咱们男未婚女未嫁,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偷-情,有什么不好说的?”
庄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却终究没有出声。
乔焱心里又急又气,吼她,“你倒是跟警察说啊!说你一直跟我在一起!根本没有见那个姓安的老头!”
“小焱——”
庄浅轻轻推开了他。
“乔先生,请不要妨碍司法公正。”靳正言上前一步,“我们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在死者离开慈善拍卖大厅之后,的确是与庄小姐见了面。”
靳正言问庄浅:“被害人离场,是因为收到了一条匿名邀约短信,发信人,我们查出来正是庄小姐你,这点没有错吧?”
庄浅沉默良久,才小声从唇中溢出一个字,“是。”
靳正言:“短信内容是什么?”
庄浅:“你,有危险,见面聊,洗手间外,门廊。”
靳正言:“被害人是不是如约跟你见了面?”
庄浅一顿,揪在一起的手指泛着疼,小声嗫嚅,“是。”
靳正言:“你是不是觉得被害人促成了你父亲的死亡,然后一直怀恨在心,所以在见面之后有预谋地杀害了他?”
“我没有!”庄浅紧紧盯着他咄咄逼人的眼神,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我没有,杀人。”
“那你怎么解释凶器在你身上!”李琛接话,“那你怎么解释,被害人死去的时间,与你约他后的时间完全吻合?”
庄浅不再开口了,紧紧蹙眉,情绪明显很烦躁。
乔焱见她这般反应,心彻底凉了下去。
庄浅的代理律师道:“李警官,请别用激烈言辞逼问我的当事人,她身体还没复原,四十八小时内如果拿不出有利的指控证据,警方没权利再限定我当事人的人身自由。”
“急什么,四十八小时还早着呢!”李琛冷冷地瞧了庄浅一眼,“等指纹对比报告出来了,该走的自然能能走。”
场面一下子僵持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众多眼光注目下,庄浅脸上血色缓缓褪尽,额头上开始冒出细汗,紧咬着的唇渗出了血渍,然后,她突然捂着唇将脸别向一边,控制不住地干呕了两声——
“小浅!”乔焱紧张地上前扶住她,“你怎么样了?”
“没,没事,”庄浅声音艰涩,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几顿没吃饭,肚子,难受。”
李琛冷眼看着她装模作样。
靳正言皱了皱眉,吩咐:“阿琛,去给庄小姐请个医生过来。”
李琛不满,“头儿,这女人明显是装的!”
“叫你去就去!”
李琛不情不愿地请医生去了。
“靳、靳督察,我想,单独跟你,谈谈。”庄浅声音虚弱地对靳正言道。
“小浅?”乔焱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你先、先,回去。”庄浅推他。
“头儿,指纹对比报告出来了。”审讯室外有人喊。
“我先出去一下,”靳正言对庄浅说了一句,然后出去拿报告,问前来送报告的同事:“对比结果怎么样?”
“百分百符合,凶器上只有她一人的指纹。”送报告的人道:“而且那张旧照片的鉴定结果也已经出来了,照片上,涂掉死者安千秉头像的材料,不是普通的水彩颜料,而是女人用的指甲油,nala今年秋季首发的限量款。”
“我知道了,有劳。”靳正言收了报告。
乔焱出门离开审讯室的时候,碰巧听到两人的谈话,一瞬间面若死灰。
靳正言重回审讯室,关了监视器,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他盯着椅子上的庄浅,沉声问道:“庄小姐,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的,手机?”庄浅看着他。
靳正言一愣,反应过来她是在问他要手机,随即又见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他意识到她是想说话却又不方便,掏出手机递给她,“你想说什么?”
庄浅开始迅速打字,三四十秒钟,就将手机还给他:你当警察多少年了?从来没有错判过命案吗?还是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好警察,手上绝对不会出现冤案?”
她看着他,脸上表情安静,就像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靳正言接过手机,有片刻的沉顿,再开口,“我从警校毕业后一直都在司法机关,手上处理过的案件无数,每一个被我送进监狱的人,都是罪有应得。
只除了一个。
他却没有说。
庄浅淡淡地笑了笑,笑容很苍白,拿过手机继续打字:这世上坏人那么多,你抓得完吗?法律抓得完吗?如果你做不到,司法机关做不到,那谁来惩罚那些犯了罪却依旧心安理得逍遥法外的人?谁来还那些含冤入狱之人的清白?
靳正言脸上出现了恼色,显然是不满她的执迷不悟,沉声道:“坏人再多,抓一个少一个,总归轮不到你,用这种丧心病狂的方式来为民除害。”
庄浅嘲讽地笑,看着他义正言辞的模样,将手机还给他:“你看、看,今天的,新闻。”
靳正言狐疑地划开手机,才刚进入新闻网,就被头条触目惊心的两条新闻震住:
分别是关于两名死者萧远山和安千秉的。
萧远山,曾经的司法干部,如今却被曝参与数宗妇女卖-淫案,且在职期间,受贿无数,本人亦是个瘾君子,现毒品调查科还在追踪与其相关的数宗毒品营销案;
安千秉,司法高层,退休后主力从事慈善事业,大获赞誉,其名下的安灵基金会,现因涉嫌洗黑钱而面临商业调查,而他本人也与数位臭名昭著的黑道大佬有着密切往来……
靳正言没有看完详细报道,
他从手机中抬头的时候,看向庄浅的目光深重。
她却依旧表情恬淡。
两人沉默很久,庄浅伸手拿过他手机,轻轻敲下几个字:是我做的。
靳正言亲眼看着她继续打字:我父亲含冤入狱,死得无辜,那些害他入狱的人却不知收敛,这么多年害了一个又一个跟我父亲一样无辜的人,造成一个又一个难以挽回的悲剧。既然法律没有办法制裁这些人,既然你们警察没有能耐制裁这些人,那就我来,我心有不甘,又愤怒难挡,所以就设计杀死了他们,我原本还打算杀死很多人,可惜现在貌似没机会了。
她在笑,容颜清瘦,神色疯狂。
靳正言发誓,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忘记这个女人此刻的表情。
“你父亲,军装里的刀片,也是你所为?”他问。
“是。”庄浅哽咽了声音,想到了秦贺云,双手紧紧揪在一起,“爸爸求我,给他个,了断,所以我,想了这个,办法。”
靳正言看着她开始掉眼泪,心绪压抑。
许久,他声音僵硬地问:“你知道蓄意谋杀三名受害者,会是什么样的刑罚吗?”
“我知道。”庄浅平静地看着他,专注而认真地说:“但我,不后悔;因为,你,你们,警察,无能。”
因为你们警察无能。
这是靳正言第二次听到这句话。
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是在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