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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小姐,该出发了。”
前来提醒庄浅登机的,是乔焱那位一丝不苟的二叔,乔燃。
这时候庄浅刚刚喝下一碗浓浓的安胎药水,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内看电视,眼神紧紧盯着新闻画面,也不知听没听见男人的话。
乔燃瞥一眼电视屏幕,看到电视上一身长款黑色西装的沈思安,脸色下意识沉了几分,不冷不淡道,“今天上午九点,是沈思安就任内政部长的就职典礼,历时两个多小时,他绝对不可能缺席,也没办法中途离场,你可以安心离开。”
“嗯。”
庄浅应声,依旧没多余的反应。
最后,她又看了电视上正在接受记者幕后采访的男人一眼,耳边听着的还是男人在记者面前的侃侃而谈,讲他会如何为国家鞠躬尽瘁,为百姓谋福祉……
配上他明显带着血丝的眼睛,与眼下淡淡的乌青,他的宣讲确实很有说服力。
看久了,她眼睛酸涩得发疼,面无表情地关了电视。
“我们走吧。”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两人朝军用机场走去的时候,庄浅随口问了一句身边的乔燃。
“不,我感激你。”显然,能担任将帅的人别的不说,胸襟与气度绝对是有的,乔燃直言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父亲是什么人,你丈夫是什么人,不在你的可控范围内,我不会因此而对你有偏见。”
庄浅自嘲地笑,“那也谈不上感激。”
“我只是感激,在你最孤立无援、最困顿不堪的时候,没有将小焱当成救生的浮木拼死抓住。”乔燃顿了一下,谈及亲侄,他常年绷紧的面部表情柔和了些许,对庄浅道,“若你执意求他……替你做一些不好的事,他一定不会拒绝你,这会让我很难做。”
“乔焱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你们却依然将他当小孩子养。”庄浅闻言似乎觉得好笑,却没有笑出来,只是语速稍快,“你以为我会让他做什么不好的事?放过我父亲?还是放过沈思安?别说你们拿不出有利的证据指控沈思安,连我父亲的人影都摸不着——就算真有证据,他们最大不过一死,死了我顶多再埋一次尸——我不需要向任何人摇尾乞怜。”
乔燃闻言,看向她的眼神有了波澜,动了动唇却首次没有说得上话。
“不管您信不信,我对待乔焱的心,跟您是一样的——我希望他好。”庄浅目光轻扬,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干净利落:
“是,曾经在我对他予取予求的时候,我利用过他,这从某种程度上填补了我对生活现状的不满,因为我也付出了代价,所以我并不觉得有对不起乔焱的地方;可如今,在他对我予取予求的时候,我却拿不出等价交换的东西,也就没有再向他继续提要求的资格。”
“首长,距离登机时间还有五分钟。”一名士兵前来报告。
乔燃点头,将手中准备好的全新证件交给庄浅,“这是你新的身份,到了那边会有人照顾你的饮食起居,等过段时间生下了孩子,后续你可以选择要不要继续留在俄国。”
“但别再回来——这是乔焱对你唯一的要求。”他补充。
“嗯。”庄浅接过证件,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冒昧多说一句,凭乔焱的天赋,留在国安局原本是绝佳的出路,部队的腥杀不适合他,他是您的亲侄儿,不该像您手下那些训练有素的特工一样,在枪林弹雨中讨生活。”
乔燃闻言表情一僵,“原来你竟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庄浅皱眉。
“被上帝收回天赋的人,已经没有资格再走那条曾经的辉煌大道。”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一哽,这时正值有人来催,他便收了话,催促庄浅登机。
“庄小姐,一路顺风。”
告别的话简单而干脆,乔燃目送着她登上悬梯,才转身离开,转角出了机场,毫不意外地见到了明显久候的乔焱。
“嗨,二叔。”乔焱站姿笔挺,俊脸上笑容灿烂。
“笑不出来的时候就别笑了,很渗人。”乔燃几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两步上前,双手将他歪着的军帽扶正,认真道,“小焱,你若是后悔了,趁现在飞机还没起飞,你可以——”
“让她留下?”乔焱轻轻敛下了眼皮,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带着委屈,“二叔,她的心不在这里,我能留下的不过是一具千疮百孔的行尸走肉,有什么用?”
乔燃皱眉,“小焱,感情这种事情不能勉强的。”
“勉强?您知道什么叫勉强?”乔焱红了眼眶,垂于身侧的双手狠握成拳头,声音颤抖而沉戾,“是我先遇上的,是我先爱上的,也是我先摧毁的……沈思安不过是在正确的时间用正确的手段,将她耍得一无所有,只剩下他一个人可以依靠——”
他难受地别开了脸,“我了解她,她爱上那个男人了,即便她一个字不说,我也知道,她爱上他了。”
说道这里,乔焱深深吸了一口气,笑得坦荡又讥诮,“可这种爱不会长久,她对沈思安不会长久。五年?十年?她能用多长时间忘掉他,我就能用多长时间让沈思安死无葬身之地。”
乔焱不怕输,也不在乎输,却受不了输给沈思安。
“小焱,你别乱来。”
乔燃沉声警告,陡然之间心惊胆颤:
乔燃原以为主动送走庄浅,意味着乔焱放下了,可是现在看来,他分明就是要对沈思安下狠手,却又怕招来庄浅反感,所以才故意送走了她。
……
上午九点,同一时间,**大会堂热闹的就职典礼现场,观众席上渐渐开始坐满了人。
而后台,本该春风得意的男人却还在大发雷霆:
“废物!全都是废物!连个孕妇都找不到养你们有什么用!”狠狠砸了手中的讲稿,沈思安顺手就将桌上物件拂了一地,怒吼一通之后,又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用手机一次次播出那个快被自己按烂了的号码。
毫无意外没有任何回应。
林淑颤颤巍巍地将讲稿捡起来,硬着头皮递给男人,“沈、沈先生,就职大典快,快开始了——”
沈思安一眼瞪过去,林淑紧张地一倒退,讲稿撒了满地。
林淑连忙说,“您别急,别着急,夫人可能是出去散心了,说不定很快就会打电话来的……”
“那你告诉我她去哪里散心了!”沈思安突然狠狠拽住林淑的肩膀,赤红眼大声吼道,“那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她去哪里散心了好不好?你让她回来听我解释好不好?你告诉她,我再也不会骗她了,什么都不会瞒着她了,真的,我发誓!我发誓!”
林淑觉得男人已经情绪不正常了,吓得直发抖根本说不出话来,却又挣脱不得,肩膀都快被他捏碎。
旁边一大堆战战兢兢的大男人,却没一个敢上前来劝。
就在这样的一片混乱中,沈思安桌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铃声经久不衰。
“沈先生,是夫人打来的!”林淑只是不抱希望地瞥了一眼,就看到了来电显示上【球球de妈妈】几个大字,连忙惊喜地大叫。
紧接着,她就感觉肩膀上快要她命的力道骤松。
“小浅!”沈思安手忙脚乱划开手机,紧张凑到耳边,急切道,“小浅你在哪里?你告诉我位置,我过来接你,你告诉我位置好不好?”
“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就别为了我扫兴了;我马上就要登机,你来了也赶不上,白跑一趟没意思。”
电话里,庄浅声音平静,将想了一晚上的告别话一口气说出来,“你就是你,我不会要你为我改变,因为你已经试过了,结果却差点连命都赔了进去——思安,我不想让你丢掉武器来拥抱我,那样你会死的,我也不会开心。”
沈思安声音沙哑而困苦,“小浅,你听我说——”
“你先听我说。”庄浅打断他的话,握着手机的手骨节泛白,“思安,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模样,穷凶极恶也好,亡命之徒也罢,是最糟糕的你在我最糟糕的时候,给了我最妥帖的安稳。
“但有一件事让我很害怕——”她颤抖着声音在电话里说,“沈思安,我想我可能爱上了你。”
沈思安呼吸一窒,听着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决绝又坚定,“可能在很早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你,到现在依然爱你,以后或许一辈子都忘不了你——但这并不影响我选择更轻松的生活。”
“没有你的生活,我会很好,我们的孩子也会很好——等孩子出生,我会告诉它,它的爸爸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喜欢种花花草草,喜欢进出厨房,不会玩弄权术,没有杀人如麻,也不会不得善终……”
“小浅——”
沈思安眼睛通红,喉咙中哽咽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电话里最后一声‘再见’。
电话被挂断的瞬间,他踉跄着跌坐在地上,目光涣散。
登机,她说登机!
想到什么,沈思安猛地从地上爬起来,重重抓住身边的和一庭,大吼,“机场!立刻查机场九点飞出的航班!”
和一庭无奈:“思安,机场都是我们的人,没人有看到庄浅登机。”
“不对、不是民航,一定不是民航……”沈思安自说自话,突然扑到桌一台电脑前,迅速查找,“我知道了,是军机,她一定是搭乘的部队军机!一定有、近期一定有出境的军机!”
一语惊醒梦中人,和一庭如醍醐灌顶,猛地一拍脑袋,“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难怪搜遍了都找不到人。
连忙招呼傻楞在旁边的一行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分工查!”
整整半个小时的疯狂查找,就职典礼早已经开始,主角迟迟不登场,外面主持人快没有办法圆场,冷笑话越来越冷,已经逐渐引起了观礼席上的不满。
而忙成一团的后台内。
“我找到了!是飞往俄国的军机a9,起飞时间原本该在后天,却被莫名提前到了半小时前。”
和一庭兴奋的话音刚落,他身边的男人就已经奔了出去。
“哎哎思安!就职典礼怎么办啊——”和一庭追在后面气急败坏大喊。
沈思安当然管不了什么狗屁的就职典礼。
没了她,他的一切都没了意义。
“艹!有必要这么急吗?知道了目的地,她难道还能跑得掉不成——”和一庭看到前方已经消失的人影,愁苦着脸绞尽脑汁,想办法应对接下来的无主就职典礼。
这时候看到沈思安狂风一样卷到了别处,被吓坏的林淑终于喘了口气,瘫软在椅子上,心有余悸,“天哪,吓死我了,上帝保佑,让夫人快回来吧……”
“啧啧,瞧你那点胆子。”和一庭还打趣她。
“滚!”
两人吵嘴了几句,正当这时,两人的手机却同时响了起来。
狠瞪了对方一眼,两人默契地同时接起手机,又默契地同时惨白了脸色——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啪嗒两声,两支手机齐齐滑落在地上,被摔得四分五裂。
林淑整个人摇摇欲坠,惨白着小脸怔愣好几秒,然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哇地一声痛哭起来,摔坐在地上。
和一庭都险些站不住脚,连忙操作电脑,点开了热点新闻页面,只一眼都被吓得双腿一软。
女主播平铺直叙的声音:
“下面播报一则新闻快讯:今天上午九点十五分,我国一架飞往俄国的军机a9号,在**海湾遭遇强劲洋流,不幸遇难,现搜救工作正在进行,据现场搜救人员表示,已确认发现十具尸体,其中包括两名陆军上将,一位机长,六名大校,还有一位身份暂且不明的孕妇……”
空难,孕妇,无一人生还。
和一庭觉得,这天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