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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來的路上。一路的大雪仿佛是在哀悼着这场不该发生的战争之中夺去的生命。然而不管怎么样。皇上的銮驾是回來了。众昹依然还是冒着寒风伫足在太和城外默默地等待着。
天气并不见好。太和虽然很少下雪的。但是今日这天气却冷得仿佛是要下雪一般。皇后华绫在那寒风之中举目眺望着远方。不知道銮驾的队伍何时才能到达。四个月的身孕已然让她的小腹微微地隆起。寒风中她却并沒有选择躲避。依然伫立在迎接仪仗的最前方。默默地注视着城郭外的方向。等待着他们的归來。
“娘娘。这儿风大。您要不还是先到后边的銮帐中歇息一会儿吧。”小亦子心疼主子。从她身后插上前來。小心地提议着。目光却也不由得朝着那官道张望着。虽然都知道皇上銮驾若要到。一定会有人提前回來禀报。可是却依然心里忐忑不安。因为皇上打了败战的事情已然是众所周知的了。也不知道他回來之后会有什么样儿的改变。毕竟这儿是他登基以來打过的第一场战。然而却是以失败而告终的。
前方的路上依然还是只有那前來迎驾的队伍所插的旌旗迎风猎猎作响。可是銮驾的队伍却还是沒有半点儿的踪迹。
“娘娘。您看这天气都快要下雪了。皇上的銮驾也不知何时才能到达。您这身体要紧。还是先到后边銮帐之中去休息片刻吧。只要皇上一回來。奴才便立刻去向您禀报。这儿就交给奴才吧。”小亦子果然是个“心细”之人。乍见这天气严寒。一边儿从怀中取出了一只小小的暖手炉。小心地奉到了主子的面前。
见他如此。华绫也只能无奈地轻叹了一声。目光依然恋恋前路。虽说心里依然放心不下。可是的确这身体已然不是从前。这才站了多久。双腿竟然已经开始发麻。臂背已然开始酸痛得厉害。要知自己曾经也是习武之人啊。看來这身为人母着实不易。而自己还真是应该要感谢上苍。无论怎么样。大军虽然战败。可是他们都安全回來了。华绫不知倘若这场战争夺走他们其中任何一人。她又该如何面对。毕竟一个是她深爱之人。而另一个则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
接过了小亦子递來的手暖炉。华绫有些黯然神伤。低目垂眉轻抿着嘴。蓦然之间又想起了一个人來。当初的确是自己恳求她随军前去保护他的安全。然而如今大军回來了。她和他们之间是否已然有了其他的关系。毕竟她和他之间并沒有真正的血缘。而与他也同样沒有任何的关系。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乍见她脸色有异。小亦子急切地寻问着。目光轻轻挑起却依然不敢直视她的脸。
“沒事儿。咱们还是在这儿等等吧。或许……应该……”蓦然抬头却依然还是望着那空空荡荡的官道。心里无尽地惆怅。“可能……可能应该快到了吧。”
“是呀。娘娘。这都几时了。应该是快要到了的。不过这天气真的好冷。您凤体金贵。这儿就交给奴才來候着吧。”
“嗯。”轻哼了一声。华绫微微点了点头。腰的确已经酸得不行了。也不知这銮驾到底到了哪儿。是否是出了什么事儿。竟是如此地耽搁。
然而此时此刻。还在那数里之外。銮驾却已然停下。寻缓缓地掀开了銮驾上华盖的垂纱。抬头仰望着天空。总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在心头萦绕着。眼前却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登基大典。一团白色的东西突然之间从天而降。不偏不移地砸在了自己的身上。径直将自己砸得几乎晕倒在地。而那双眼眸却让他在瞬间感觉心头一颤。从此便再也忘不了。
他知道那是自己的妹妹。却又不能完全说是自己的妹妹。她是真龙的存在。而自己呢。在她的面前自己已然显得卑微。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她。却用她那高贵的鲜血和生命换回了卑微的自己。在她的面前。寻感觉自己实在有些无地自容。如若上天能够让她回來。那么就算让自己将这皇位让给她。自己也毫无怨言。可是她现在又在哪儿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难道就如來时那样凭空消失了吗。
凝视着天空。寻深深一声哀叹。而就在此刻。銮驾前不远之处。几名侍女正满面踌躇地端着一盘东西匆匆而來。
“启禀皇上。您要的狼皮袄子绣女们已然赶制完毕了。您是否需要过目……”一名侍者前來禀报着。打断了他的思绪。却沒能让他从那深深的伤痛之中苏醒过來。
“啊。”蓦然回神。他微微一怔。随即微微点头道:“好吧。让她们呈上來。”
“是。”那侍者回应着。转身向着身后的绣女挥着手。可是寻却又一次地陷入了深深地哀思:小昭啊。你如今身在何方。为兄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儿。就连这狼。如今也已然变成了这狼皮袄子。可是你却为何还不速速回到哥哥的身边來呢。
“皇上恕罪。奴婢们已经尽力了。可是这狼皮……”
寻根本沒有去听那绣女们的解释。只是将那目光从远方缓缓收回。凝视着眼前的狼皮袄子。目光之前更显得深隧。
“皇上。您看这个……”那侍者明显不知寻的心思。战战兢兢地将那狼皮袄子呈到了他的面前。然而刚一开口。皇上却忽然一把拽紧了那袄子。紧紧地握在手中。怒目横眉却又满面地哀伤。
“皇上饶命。”几人一见此景。不禁心头大乱。连忙跪倒在他的面前。拼命地叩头求饶。然而谁又能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就连从小与他一同长大的蒙安国此刻见罢也亦然不敢相信他竟然对她用情如此之深。然而也正因如此。蒙安国的心里却是格外的尴尬与难受。放眼望着前方的路途。一种许久都不曾再有过的伤痛之感。悄悄地在心底蔓延。
他们可是兄妹啊。就算沒有血缘。可是他们却依然还是兄妹啊。而且他也同样地对外已然宣称。她是自己的妹妹。而今虽然回來了。可是就他如今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又当如何再去带领着南诏走向未來的新兴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