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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都以为赵文从首都回到大王县后,会对周国栋借着有市长李西田撑腰,对自己背后搞小把戏夺权颠覆的行为进行打击报复,但是大家都想错了,赵文没有动静,一直很安静。
时间缓缓而又静静的过去,大王县的各项工作忙碌而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郭爱国被送到了首都一家军方医院进行深入的治疗,这是赵文给联系的。
据说,郭爱国的病情可以得到控制,但是最后结果如何,还是未知,而咆哮市纪检委的于一英,最后也没有得到什么处分。
纪检委在大王县的工作无疾而终,轻轻的来,轻轻的走,真是不带走一点云彩。
后来,有人猜测是于一英真的跑到省委找到了书记反映情况了,但是也有人说其实还是赵文找了人,那个人的能力足以让李西田偃旗息鼓不再想要对大王开刀,所以所有的事情都不了了之。
再后来,一次招商办主任穆开山喝多了酒,才露了点口风,其实那件事解决的很简单,于一英没有去什么省里,赵文也没有让某一个大领导给李西田施加压力,倒是来大王投资的辛德海在西铭省的一次企业家联盟茶话会上说大王要是换了领导,他就撤资,将鼎鑫集团所有的投资项目全都停下来,谁爱干谁干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多在大王乃至于朔坝市投资的老板也都这样表态,影响很大。西铭省发改委和商务厅的主管就问朔坝市、大王县到底怎么了,李西田才觉着有些不对劲。考虑再三,于是就让纪检委撤回了。
但是李西田绝对心里很不满,认为赵文这是变相的在胁迫自己,不过他刚刚的成为朔坝的一把手,不能对有些事情操之过急,所以,大王这一段就相对的平静一些。
转眼夏季就要过完了,这时西铭省委省政府通过了一项决议。要对西铭省中北部地区进行土地整改,同时送报中央国土资源部批准立项。
很快的,国土资源部就回函同意支持了。
朔坝市就在西铭省这个土地整改的范围里。
这件事当时根本没人注意到,也没人仔细想过,从朔坝市市委市政府来讲,省里的这项决议就是一个工作流程,和其他多如牛毛的文件报表一样。它也只是几张红头文件,文件纸薄而轻,算不上什么,如今这里开辟开发区,那里搞搞工业园的,也没有人意识到省里的这张纸里蕴含着什么。
文件下达到了朔坝市。朔坝市里又下达到了大王县,赵文接到文件后,就传达大家学习,贯彻执行。
酷暑已过,天气还是有些热。如今的大王县府办公室基本上都安装了空调,大家办公也不会像从前那样的燥热烦闷了。工作起来效率也高了些。
这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赵文将屋里的空调开得很大,看了一会文件,觉得脑子混混沌沌的,就打开门,到外面洗手间去洗了把脸,回来后也没关办公室的门,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接通后,里面传出了土洼乡代理乡长赵志国的声音:“书记,和李玉凤的谈判很不顺利,施工队这里情绪很暴躁,有失控的迹象,李玉凤那边的她态度很强硬,两家差点又动武了。”
赵文嗯了一声,赵志国接着说:“李玉凤那边说承包乡里几百亩的土地是签了合同的,如今的承包日期还有四十年,凭什么县里要单方违约?就是真的要征收她承包的土地,那也得依据法定标准,严格按照法定程序进行征用,在没有得到合理的解决之前,任何的拆迁和侵占都是违法行为,她是坚决不会同意的。”
“施工队说自己拿到了市政府的批文,耽误了工期是要赔钱的,所以就更加的硬气,要强行施工。”
“李玉凤的家人还睡在了推土机前面,说谁要敢开动机器,就从他的身上压过去。”
李玉凤是土洼乡人,她前些年带着全家在土洼乡承包了几百亩的沙漠,在沙漠中植树造林,围沙种田,将昔日人迹罕至的不毛之地、荒漠沙丘改造成了一片片适合生产、生活的绿洲,取得了卓绝的成就。
李玉凤个人被评为全国劳动模范、三八红旗手、多次受到省市乃至中央领导的接见。
前一段时间,西铭省将中北部地区进行土地整改,朔坝市这一块规划为省里土改的重大工程,并且将别的地区的民众移民到朔坝市,准确的说就是移民到大王县来。
而在大王县的移民安置点,就在土洼乡李玉凤承包的那一片土地上。
在赵文来到大王县之前,大王县是西铭省倒数第二的贫困县,经过将近两年的发展,大王的面貌得到了彻底的改变,经济指数突飙猛进,大王人的生活也得到了明显的提高,如今大王的gdp值已经达到了西铭省中等县市的级别,无疑进步是很大的。
而这次移民的来源,就是西铭省的那个最穷的县。
所以,有人就调侃说大王这个已经扯了西铭经济发展后腿的县,绕来绕去的怎么都逃脱不了落后的名声。
不过说是说,大家心里清楚,大王县今天的面茂到底是怎么样的。
对于上级做出的决定,大王县是坚决的执行,但是执行中间就得到了阻挠。
阻挠力量的来源就是李玉凤。
李玉凤坚决不同意朔坝市这种粗鲁占用自己承包土地的做法。
李玉凤拿出了这些年一些报纸和上级有关领导对于自己治理荒沙行为作出的报道肯定,说:“以前,省里甚至中央领导都对我说。治理荒沙是一项造福子孙后代利国、利民的生态环保工程。”
“我当初承包治理荒沙时,你们各级政府没有不大力支持、鼓励的。巴不得我尽快签合同,多签大合同,如今等到昔日荒沙被我用血汗浇灌得林茂草丰了,你们当初信誓旦旦的这些干部们就有想法了,想白白的坐享别人的劳动成果,千方百计地不履行合同。”
“你们借国家土地开发整理之机,将任劳任怨、流血流汗、疾病缠身乃至家破人亡的我一脚踢开,好。想让我走也行,那也得依据法定标准,严格按照法定程序进行征收、征用。”
“再者,你们这些单位违反法律、法规规定,采取粗暴野蛮的方法强迫我签订所谓的协议,仅仅给补助三百余万元,这简直就是抢。”
赵文就说:“关于土地占用补偿的问题。你是怎么解释的?”
赵志国回答:“书记,我回答的是这些标准是严格按照上级政府关于建设用地补偿方法来执行的,还拿出了朔坝市的文件让李玉凤看,她看完后只说了两个字。”
“嗯?”
赵志国说:“人家说,胡扯。”
赵文沉默了一下,说:“不要激化矛盾。你自己是土洼人,算起来和李玉凤也是老乡邻居了,治沙是艰难的,她的心情,我们应该理解。”
“不过。你们那是工作,这一点。希望你能深刻的领悟。”
赵志国就说:“是,我知道,书记,我们土洼人都很服气李玉凤,说句不该说的话,如果没有李玉凤圈沙造林几十年,那儿如今就不会绿树成荫,当然这次移民的地址更不会选择这里。”
“再说,人家和政府签订的合同还在,这实在是政府这边理亏,属于单方面违约。”
挂了电话,赵文伏在案上捏捏额头,就听到有人在轻轻的敲门,他看过去,见到果琳站在门外。
“怎么,还不去休息?”
果琳说着就走了进来,看看空调开着,就准备关门,赵文说:“不用了,我也准备走,刚刚接了个电话。”
赵文说着将空调一关,果琳见他头发稍湿漉漉的,说:“你都出汗了?”
“不是,刚刚有些闷,我去洗了一下脸。”
赵文说着叹了口气,果琳问:“怎么了?”
果琳如今和赵文之间说话比较随意,至少她自己觉得两人之间比普通的上下级关系要好些,更何况何况赵文救过自己两次。
“还是移民的事。”
果琳听了说:“说到这个,我觉得那几百万的补偿款,可能是有些少的,体现不了李玉凤治沙的价值。”
“即使是国家项目要征地,也要严格的根据《土地管理法》中对所征收土地性质、数量及补偿来慎重的执行。”
赵文就说:“征地是合法的行为。”
果琳说:“没人说不合法,我们是公有社会,土地是国有的,就算是个人承包了土地使用,在国家需要的情况下,是可以进行征收征用的,国家对于个人要进行补偿。”
“只是在合法征收行为下,政府给予李玉芬的三百万元的补偿是否合理?这个赔偿数据又是怎么计算出来的?根据是什么?”
“归根到底还是钱惹的事。”
赵文定定的看着果琳,他觉得果琳最近越发的漂亮了。
和果琳接触的多了,从前那些模糊的印象和她如今的言行逐渐的结合了起来,形成了一个饱满而生动的,更加鲜活的人,从而让赵文留在记忆里的那些幻想和期待慢慢的变成了现实,而这个现实就是,果琳她依旧的那么善良,例如刚才说土洼的那些话,作为一个常务副县长,是不应该说的,更何况诉说的对象是自己,一个县真正意义上的一把手。
如果不是对自己充满了信任,她是不会给自己说那么多能够列入没有组织观念这一范畴的、可以给她自己顶一个大帽子的不当言论。
当然,自己要是其他人,果琳未必会这样坦诚而淡然的讲出来,她一贯的将个人保护的很好,和接触的每个人都距离那么远,也那么近,自己也是在两人经历了那么多生死之间的考验之后,她才对自己这样随意了些。
“果琳,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呀,不适合做公务员。”
赵文温婉的点拨让果琳轻轻一笑,她就注意到赵文一直的看着自己,于是顺手拂了一下耳鬓,问:“走不走?”
赵文自然是想和果琳一起的,原来他在办公室里呆着的时间没有现在这样多,注意了几回,他发现果琳喜欢在办公室里看书,总是到了很晚才回宿舍里去,于是他潜移默化的,也改变了自己的作息时间。
县府这会已经没有了别人,安安静静的,楼道里的声控灯在两人走过去之后又熄灭了。
自从再见到果琳已经一年多了,赵文还是没法适应和果琳在一起那种有些兴奋的情绪,但是为了掩饰,他只有没话找话:“就像你刚才所说的,对于李玉凤和市政府签订所谓的补偿协议中的三百万元补偿款的计算方法,是有着问题的。”
果琳就在身侧看着赵文,赵文解释:“按照市里的说法,对李玉凤的补偿是按六千多棵树苗,每棵苗三十元计算,而草场按五百亩,每亩一百元计算的,不符合实际。”
“我们历届政府是认可她十多年时间在承包沙地里种树成活七十多万棵,按照五年前的标准,沙漠里成活一丛树的劳务费用是二百五十元到三百元,如今,肯定已不止是这个价。”
“任何的劳动都需要获得相应的回报,否则体现不到劳动的价值,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上的,这是社会平衡发展的一个规则。”
赵文说着,果琳将头摆了一下,发梢就甩到了赵文的眼睛上,他“啊”了一声,手就抬了起来,两个人挨的有些近,手指就触到果琳的肩膀上。
果琳一只脚在台阶下,一只在上,被赵文一推,身子一个趔辄,就撞到赵文身上。
赵文急忙的稳定住,眯着眼看着果琳说:“对不起,你没事吧?”
果琳看着他的样子就笑了起来,伸手就到了赵文的眼睛跟前,说:“让我看看,头发打住你眼睛了?”
果琳的手摸住了赵文的脸,凑着眼睛看,动作是那么的自然,两人几乎抱在一起,赵文就愣住了。
果琳也意识到了两人此时的动作太过于亲密,他身上那股男子的气味被嗅进了鼻子,于是身子绷得直直的,手还是放在他脸上没动,也不好抽回,眼睛瞅着赵文那只眯着的眼睛,两人的动作都很僵直。
似乎是很长时间,似乎只有几秒钟,赵文觉得果琳的眼睛就像是大海一样,能将自己整个的人都沉溺进去,而果琳轻轻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指却冰冷的像是刚从冷柜中拿出来的冰块一样,让自己的整张脸都有些麻木了,而那种麻木的感觉像是电流一样,一会就传遍了全身。
赵文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恍然间又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见到果琳给自己糖吃的那个时代,那时候他是倒立着的,但是他此刻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不是依旧的倒立,因为他的眼里只有果琳的眼眸。
果琳从赵文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熟悉的情感流露,这种情感从第一次自己见到他的时候他就表露过、
果琳知道这种眼神代表的是什么,她从小到大从投向自己的视线里见的太多了,每个男人都在欣赏自己的容颜,但是像他这样蕴含很复杂情感的,还没有过。
是容颜易老,果琳和赵文在上次七间房乡之后,以为赵文会早些对自己暗示什么的,可是他从来就没有,他一直对自己彬彬有礼。
今晚,果琳再次的看到了赵文眼中对自己的深情,这让她有些恍惚,以至于本来是两根手指在赵文的脸上触碰着,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整个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