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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的云层压的低低，仿佛就在头顶，站起来抬起手臂就能摸到。
海面上波涛起伏，深蓝色的海水泛起跌落，形成一座座如小丘一样高的海浪，起伏之间，激起了无数白色的泡沫浪花。
海风阴冷刺骨，带着“呜呜”的呼啸声吹过海面，如水手们传说中怨毒女妖的哭嚎。
这种恶劣的海况根本不适合船只航行，一般的运输船稍有不慎就会在海浪中倾覆。
而一旦落水，人在冰冷的海水只能挣扎几十分钟的时间，这之后就是死路一条。
尽管环境如此恶劣，在如墨色的海面上，在颠簸起伏的海浪中，一面悬挂在桅杆顶的旗帜正猎猎狂舞。
黑色的旗帜上画着一个狰狞的白色骷髅头，下面写着“胜利”的字样，显示这是一艘正大光明做没本买卖的海盗船。
尖锐的船头犁开海浪，撞碎了扑上来的浪头，激起一大片浪花。
从水线往上是高达四层的船体，如高山一般巍峨，直入云霄，仿佛已经插进了乌云中。
桅杆上的绳索密集的像是蜘蛛网一样。
船上的白色风帆已经落下来一半，但是由于风高浪急，船只操控有些困难，那些勇敢的水手不得不趴在绳索上，不停的按照船长的命令调整风帆。
远远望去，他们就像是爬在了白色糖块上的蚂蚁一样，微小而又忙碌。
海浪怒吼着，重重地拍打着巨大的船体，将战船拍打的左右摇摆，好像是要将它撕碎一般，但是那浪涛却像是撞击在了礁石之上，化成了无数的碎沫。
而那战船却依然顽固地挺立在海面之上。
在那颠簸的船头，一个一脸脸花白络腮胡子的老人叉开双脚，稳稳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铁铸的一般。
只见他有着一张方正的大脸，眼睛不大，但是却炯炯有神。古铜色的皮肤硬的如同树皮一般。
一望而知，这是一个在大海上讨了一辈子生活的老水手。
他身上裹着一件深蓝色的海军毛呢大衣，头上一顶纯白色的大檐帽，帽子正中金色的骷髅头徽章闪闪发光。
在他的口中还叼着一根雪茄，烟头的火光时明时暗。显的极为惬意。
如果走近的话，这才会发现，虽然他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天空上的乌云。
“船长～！”一名和老海员差不多同样打扮的年轻人来到身后，衣领上的徽标显示他是全体船员当中地位仅次于船长的大副。
船长吐出一口烟雾，头也不回的道：“杰克，我们到哪里了？”
大副杰克轻声道：“我们大概走了整个路程的三分之二。”
船长皱了皱眉头，颇有些不满地道：“大约？以前不都是挺准的吗？”
杰克苦笑了一下，然后向着他解释道：“今天因为阴天，咱们的六分仪无法准确定位，所以只能略略地估计一下。”
船长的喉咙里不由失望地咕哝了一声，但是心中却颇有些得意。
做为一个老船长，而且还是顽固的老船长，他对于现在这些个乱七八糟的新鲜玩意并不了解，准确地说，也不愿意去了解。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现在船上配备的那些个仪器确实是神奇：只要对好手表上的时间，然后拿着那个仪器对着太阳，略略一测一量，就可以准确地估算出船在大海上的位置——着实是太好用了。
有了它们，在海上航行的船只不管是驰出多远，都不会迷失方向。准确地到达目的地。
当他第一次看到那玩意儿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学过的那些航海知识和数十年来积累下来的经验好像一下子都已经过时了，甚至是感到有些悲哀。
但是后来才发现，那些玩意儿好又怎么样？
也有弱点～！
一到刮风下雨天，全都不管用。
怎么样？抓瞎了吧？
到头来，还得要靠着老船长的丰富经验来处理？
船长虽然心中得意，但是表面上却也不露声色，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道：“行程有些落后了，不过也不要紧。毕竟天气不好嘛。”
大副答应了一声，然后紧了紧衣领，用力地将自己裹的更紧：这天气也真是太冷了～！
他在心里咒骂了一声，然后抬头看看阴沉的天空，颇有些忧虑地道：“会不会有暴风雨？”
船长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随即沉着地道：“看风向，傍晚时候，乌云就会消散，晚上是个晴天。”
大副点点头，在判断风向和天象这些方面，他这个科班出身的职业军官，经验比在大海上混迹了五十年的船长差的太远。
大副杰克想了想，道：“船长，既然天气会好转，您还是回船舱吧。这里可是死亡之海～！”
死亡之海，人类大陆和闪族大陆之间宽阔的海洋。
其最中心的海域常年浪高风疾，海况恶劣，时不时还会爆发一场大风暴，一直被视为是不可能通航的禁地。
想要从人类大陆由海路通向闪族，只能选择绕过死亡之海水域的迂回航路，
比如从人类的港口出发，需要绕一个弧形大圈，到闪族的加勒比港，路途遥远，费时更久，而且航路两端都有海军把守。
所以直接穿过死亡之海，就成了一条不为人知的安全航线，可以避开人类大陆和闪族大陆的监控。
当然前提是不会在死亡之海的风暴中沉没。
除非知晓天气和洋流的秘密，或者拥有像眼前这艘大船一样的坚固海船，否则没有人敢深入这片危险狂暴的海域。
因而这里成了连最亡命的海盗们都望而生畏的海域。
大副扫了一眼那空旷的海面，肯定的道：“除了我们，这里不会有其他人胆敢涉足。”
船长深吸了一口气，将雪茄香醇的烟雾和冷腥的海风同时吸入肺中。
熟悉的味道让船长舒服的喟叹一声，道：“出航之前从总公司传下来消息，对面现在不太平，可能会有异常情况发生。”
他顿了一下，随即高声叫道：“弟兄们，把招子放亮点～！”
多年的海上生活，煅练出了海员们特有的大嗓门。虽然风高浪疾，海风呼啸，但是他这一嗓子吼出来，却清楚地传到了甲板上每一个人的耳朵中。
“喝～！”周围的水手们高高地举起了拳头，齐声答应一声。
随着海风不懈的吹动，天上的乌云果然越来越淡，阳光透过乌云见的裂缝照射下来，形成一道道美丽的光柱。
正当船上的船员们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忽然从桅杆顶的瞭望哨上，传来一声惊讶的呼喊：“前方有船，两点钟方向～！”
船长正打算着回舱，听到声音，不由愣了一下，迅速抽出自己的望远镜看向海面，海员们特有的锐利的视力扫视了一遍海面，很快在海平线中寻到一个异常的黑点。
大副杰克愣了一下，惊讶的道：“这里居然有船？会是谁的人？”
船长瞥了他一眼，波澜不惊的道：“从对面过来，当然不是我们的人。”
“闪族的～！”大副杰克震惊的叫了出来，道：“见鬼，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发现我们了？是否暂且躲避一下？”
船长摇摇头，道：“既然我们发现他们，他们也一定发现我们了，现在想躲是来不及了。我也想不出他们为什么敢进死亡海。
不过，没关系，传令～！”
船长雄浑的声音大吼道：“准备战斗，那家伙既然发现我们，就不能让它跑了。”
船上的警钟声迅即响起，水手们从船舱中飞快的跑出来，飞奔上自己的岗位。
船侧的舷窗一扇接一扇开启，随着水手们嘹亮的号子声，乌黑的炮管从舷窗中伸了出来，沉默的炮口直指天空。
“一号就位。”
“二号就位。”
“……”
“很好，”船长满意的点点头，站在船头发布命令：“满帆，右舵二。”
体积庞大的战舰灵活的转过船头，风帆兜着海风，以最快的速度向海平线上的未知海船冲了过去。
对方很快也发现了这艘大的惊人的船只，同样惊讶于在这片海域居然还有人在。
但是在愣了片刻之后，那艘船可能发现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准备掉头顺着风向准备逃走。
但是战舰上的众人意外的看到对方掉头的速度出乎预料的慢，像一只沙滩上的海龟一样迟钝。
大副疑惑的问道：“那艘船怎么回事？”
船长冷笑一声，慢悠悠的道：“死亡海不是那么好进的，对方的船应该是在风暴中受损了。”
双方在无限宽阔的大洋上展开一场追逐战，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战舰上的水手们已经可以看到对方是一艘三桅杆，三层甲板的大船，船身宽大，这种船型较为安全，但是速度也较慢。
对方也发现比拼速度自己无法躲过追在身后的大船，迟早会被追上。
最终横下一条心来，准备利用这个难得的好天气硬拼一把。
战舰缓缓的追进自己火炮的射程之内，对方的船长明显也是个行家，通过不断的拐弯，想要诱骗身后的大船转向，取得对自己有力的上风地位。
但是这正中船长的下怀，跟着命令转向，作出上当的样子，冷眼看着对方缓慢出现在自己的左侧。
这时双方已经可以看清对方战舰上活动的人群。
对面闪族的战舰上甲板上密密麻麻的排列着武装水兵，抓钩抛索一类的工具早已准备齐备，船头和船尾的两台弩机也正在瞄准战舰。
显然对方是准备打一场接舷战。
大副杰克放下望眼镜，请示道：“是闪族海军的标准大型战舰，满载应该有一百八十人，对方已进入射程，是是否开火？”
船长摆摆手，道：“放进了打，争取一轮齐射就轰掉他们。”
战舰微微偏头，向闪族海军战舰靠了过去，对方也以为战舰准备接舷，呼喊着口号鼓动士气，只等着一场大拼杀。
忽然从对方的战舰上射出一枚弩炮的铁头箭，划过一个高高的弧形，最终落在距离战列舰几十米的地方。
船长举起手臂，用力的向下一挥，大喝道：“开火～！”
“开火～！”命令大声的传达下去。
听到命令之后，一号位的炮手点燃火炮上的导火线，在经过五秒的燃烧后，“轰”一声巨响，炮口突出一道耀眼的火焰，喷出大量的烟雾，炮架沿着地板上的轨道猛然向后一退。
炮弹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飞过海面，砸碎船板，冲进船体中距离爆炸，火焰从炮弹砸开的大洞中喷出，跟着木板和人体同时飞上天空，向四处抛撒。战舰立刻被炸掉了一角。
第二发炮弹跟着在同一位置爆炸，三层甲板被炸穿，露出一个贯通船体的大洞。
随后是第三发，第四发……
“轰轰”的炮火省在海面上响成一片，如同雷鸣一般。
从战舰中喷吐出的死亡火焰，如火龙的龙息一样可怕，在短短的两分钟之内，数十发炮弹准确的命中闪族战舰，将整艘战舰的外壳全部摧毁，只剩一个破碎的骨架。
破碎的桅杆和风帆倒在海面上，附近洒满了木头的碎片和各种不知名的东西。
闪族战舰仅剩的残体随之解体，从中间断成两段，扎进冰冷的海水中，在浪花中翻起几个气泡后就此消失。
炮火的烟雾被狂风吹散，海面上由刚刚的暴烈瞬间变得一片死寂。
原来闪族战舰的位置，只剩下铺满整个海面的碎片。
船长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战果，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根铜管，倒出里面的雪茄叼着嘴上。
大副杰克殷勤的掏出飞鹰集团限量版的防风打火机，为船长点燃雪茄。
深吸了一口自己的胜利雪茄，船长心里暗道：真不知道是哪个幸运的混蛋发明雪茄这种东西，简直就像十八九的妙龄少女一样美妙。
然后摆摆手道：“左舵四，降帆，搜寻生还者。”
庞大的战列舰犁开海浪，驶入碎片当中，海面上漂浮着形态各异的尸体，运气好的生还者有气无力的趴在木板上，冰冷的海水冻的他们脸上乌青。
战舰上放下小艇，水手们在凌乱的海面上搜寻活着的人。
求生的欲望战胜了对敌人的恐惧，生还者用力跃起招手，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呼喊着救命。
船长双手抱在胸前，看着眼前蜷缩在甲板上的敌人。因为寒冷和恐惧，他们互相紧紧的挤在一起，惊恐的看着对面水手。
“总计俘虏了二十四人，”大副杰克板着脸向船长汇报，感慨着道：“在那种炮火下还能活下来，他们还真是走狗屎运。”
船长仔细打量着被俘的闪族海军士兵，他们俱都是一身被阳光暴晒出的古铜色皮肤，手掌粗糙宽大，可见都是在海上飘荡多年的老水手。
“谁是你们的长官？”船长问道。
其中一个闪族水兵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他死了，整个人都碎了。”
船长撇撇嘴，道：“现在谁是你们当中军衔最高的？”
那人回头看看同伴，无奈的答道：“应该是我了，我是船上的水兵队长。”
“你们的番号。”船长冷冷的道。
“灵闪第四海军舰队雪风号，编号十二。”
“你们所执行的任务？”
闪族水兵犹豫了一下，船长身后的水手将手里的长刀在甲板上重重的一顿，闪族水兵吓的一哆嗦，急道：“侦查死亡海，为大部队开辟航道。”
船长不打的眼睛猛然一亮，喃喃的道：“为大部队开辟航道吗？麻烦了……你们大部队什么时候出航？”
闪族水兵摇摇头，道：“这个不知道，”
然后哭丧着脸道：“我们是抽生死签抽到的倒霉蛋，只是上面大人物的炮灰。”
船长嘬紧了雪茄，背着手脸色凝重的在甲板上来回踱步，其他人屏息静气连大气都不敢出。
紧张的思索了好一会，船长猛然站定，表情坚定的道：“任务终止，回航～！”
大副杰克急道：“可是，我们只剩三分之一的行程了。”
船长摇摇头，道：“敌人不会只派一艘船进来探索航道，再往前暴露的可能性太大。而且事关重大，必须立刻让老板知道。
杰克，他们交给你了。”
“是～！”大副举手敬了个军礼，转身看着俘虏们道：“你们已经被茹曼帝国飞鹰集团保安军俘虏，在合作的前提下，我们会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听到对方不是海盗而是正规军，闪族的俘虏们都松了一口气，海盗们可以没有保留俘虏的习惯，而正规军一般都会自觉遵守海战准则，援救对方落水船员，保证俘虏生命安全。
几个俘虏忍不住为自己悲惨的命运大声哭了出来。
杰克撇撇嘴，身为一名海员，他非常敬佩闪族海军探索死亡海的勇气，以他们战舰的吨位，这是一趟几乎必死的任务。他们的船甚至还没度过最可怕风暴眼就已经破损。
转过之际杰克忽然想起：自己这算不算在战争中首个俘虏了敌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