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归期: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2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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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尔佳氏的三子也受到牵连,一并都被老单于贬到匈奴最偏远的部落去了。

有那瓜尔佳氏做榜样,自然匈奴人再不敢轻看了那娇滴滴的大兴公主。

自然曹月茹的心高的很,除去了一个瓜尔佳氏显然是不够的,在寂寂深宫陪着母后十多年,她学会的无非就是和女人斗,尤其是对手根本和她不在一个档次上,她自然一路顺分顺水。

如此十多年之后,等到俄日勒和克十八岁、苏日勒和克十五岁那年,匈奴大帐中就只剩下了曹月茹这么一个女人,而老单于的其他七子也死的死、贬的贬、远放的远放,彼时,老单于也已经垂垂老矣,曹月茹虽然伤心不已,但更多的是期待,因为整个匈奴都即将落日自己和儿子的手中。

说起来,老单于最后的那一段时光,还真是曹月茹最痛快的时候,人一旦老了,自然需要依靠,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而那时候陪在老单于身边的只剩下曹月茹和两个幼子,自然老单于的心是再也偏不回去了的,老单于在立遗照的时候,不顾群臣反对,一意孤行要在百年之后传位于俄日勒和克,要知道俄日勒和克乃是匈奴史上第一位身体中流淌着汉人血统的匈奴单于。

但是偏生那是时候,大兴亡了,这对于曹月茹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她在匈奴的地位不仅来自于老单于的宠爱,更多是因为有大兴做后盾,登高跌重,自是避免不了的踝。

同年老单于驾崩,在俄日勒和克在匈奴人怨声载道中即位单于,只是第二天,瓜尔佳氏的三子就起兵造反,那真真是振臂一呼,应者云集,不到三个月,叛军就攻入京师直捣黄龙,曹月茹绝望自刎于老单于墓前,俄日勒和克带着弟弟苏日勒和克开始了为期五年的逃亡生涯。

第五年,天池大征匈奴,赵志胜挂帅,恰逢匈奴多灾之时,天池大胜,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牧马,瓜尔佳氏三子战死,俄日勒和克带着苏日勒和克回归匈奴,重登单于之位,自称努西单于,开启了匈奴与天池和平共处三百年的历史,努西单于夜成为匈奴史上最伟大的一位帝王,当然这是后话。

这一次,努西单于派弟弟并肩王苏日勒和克前往恰克图与天池和谈,也显示了对此次和谈的重视。

陶连亭和周瑾与苏日勒和克相互谦让着进了大帐,两方人马也都开门见山,将双方的条件都提了出来,说起来都是互市通商等利于双发的条件,自然双方也都乐得同意,绝无二话的,只是一点,让苏日勒和克颇显为难,那就是成卓远亲手书写的婚书。

成卓远是为雍宁王成卓熙提亲来着。

宁国长公主如今是待嫁闺中不假,苏日勒和克和谈之前还特特询问了哥哥一番,若是谈到了公主的婚事,该如何决定,当时哥哥是这样说的——

“且问一问沈同泽的意思,一切都按照沈同泽的意思来做。”

苏日勒和克自然是二丈摸不着头脑,这沈同泽虽然曾经为匈奴人做事儿,也给宁国长公主做过汉教先生,但是却从未涉及匈奴内政,一则是沈同泽是天池人,委实不适合,二则是沈同泽一早就表明了态度,只当传道授业的教书先生,而不当臣子,声明日后还要回归天池。

苏日勒和克是不喜欢沈同泽其人的,明明是流离失所的落魄人,若不是哥哥欣赏他的才华,怕早就暴尸荒野了,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个身无长物的沈同泽,却这般清高傲慢,哥哥说这叫文人气节,不光收留了他,还特特请他教习公主汉文,让他做单于大帐的座上宾。

以前是纵容他可随意出入匈奴大帐,后来又允他回归天池,如今又将公主的婚事全权交由他处置。

哥哥真是太纵容这个沈同泽了。

苏日勒和克其实看不惯很久了,但既然哥哥这样交代了的,他便也不能当做耳边风来的。

和谈告一段落,除了公主的婚事,其他和谈项目都十分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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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周瑾在恰克图将军府设宴,邀苏日勒和克等赴宴,自然陶不凡和慕容南风也在座,沈同泽也来了,只是瞧着沈同泽的脸色十分不好,像是得了什么要紧的病似的,整个席间,沈同泽也一直缄默不语,倒是喝了许多烧刀子,他素来是滴酒不沾的,这一来,更是醉的结实,宴席才开始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他便就早早地被下人抬到了偏殿歇息去了。

趁着出来透气的功夫,苏日勒和克走进了偏殿。

整个偏殿都弥漫着浓重的酒味,偏殿中只点了一盏灯,而灯下就是沈同泽憔悴的睡颜,眉头紧锁,眼圈微红,眼角的细纹毕现。

说起来沈同泽今年也已经二十八了,只比自己小两岁,苏日勒和克心中想着,一边走到灯下,自己搬了个凳子坐下,默不作声,就这样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沈同泽。

这个男人生的并不十分好看,相貌平平,乍一看并无什么过人之处,若非要说有什么可取之处的话,便就是那双睫毛过分的浓密纤长,比个女人还好看,匈奴的男儿自小在马背上成长,自然都是皮

糙肉厚的,所以沈同泽的这张脸就显得格外恬然娇弱。

虽然娇弱这个词并不适合形容男子。

而和沈同泽相处久了之后,苏日勒和克更多的感受,就是这个男子到底有多倔强,决计与这脸上的娇弱没有半点关系。

哥哥曾许他匈奴丞相之职,他并不稀罕,只是日日认真的教习公主课业。

后来哥哥也曾将他打入大牢,想逼他就范,但是他却也不畏惧,在大牢中安安静静地待着,坐在蒲草上认认真真地看书,只把大牢当做家一般悠然自在。

那时候,他很看不过眼,这样的一个傲慢文人,他们匈奴才不稀罕,所以他让哥哥杀了他算了,不过是个教书先生,哪里就找不到了。

但是哥哥却没有,非但没有,后来还允他还乡,做回天池人。

他不理解地很,问哥哥为什么,哥哥说,求贤就像是求心上人一般,即便再渴望得到,也不能不顾对方的意思,成全对方的想法,才是给对方也是给自己最大的尊重。

他不大明白哥哥的意思,但是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在他心里哥哥从来都是对的,也都是最值得他拥戴的。

如今,这样的夜色中,他就坐在沈同泽的床前。

静默无语。

“沈同泽,我们聊聊。”半晌,苏日勒和克轻轻道。

沈同泽的睫毛颤了颤,然后睁开了眼,缓缓坐了起来,哑声道:“王爷从前最烦的就是沈同泽,如今王爷倒是想和我聊什么?”

苏日勒和克抿了抿唇,道:“吉日格勒的婚事。”

吉日格勒是宁国长公主的闺名,意思是幸福,因为吉日格勒是在俄日勒和克逃亡中所生,自然俄日勒和克对这个长女是疼爱至极的,也自然对这门婚事看的极重。

一听到吉日格勒的名字,沈同泽的眼睛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了阴阴的两团影,苏日勒和克看不清沈同泽的表情,却瞧得清楚他的手在颤抖。

“公主的婚事,自然由单于和王爷做主,怎么也不该在下置喙。”半晌,沈同泽才哑声道。

苏日勒和克抿了抿唇道:“临行前,单于交代,公主的婚事,全凭你做主,所以如今公主嫁与不嫁,只等你一句话。”

沈同泽的手抖得更加厉害了,他颤抖着伸手去取桌上的茶碗,却一个不小心将茶碗打翻,那茶水淅淅沥沥地打湿了他的官服。

苏日勒和克瞧着沈同泽的这一身官服,眼中都是戏谑之意,扬了扬眉道:“沈先生果然忠君爱国,不稀罕我匈奴的丞相之位,倒是稀罕这天池的四品官服。”

沈同泽似是没听到一般,死死咬着唇,半晌似乎是下了决心似的,对上苏日勒和克的眼,道:“雍宁王最得万岁爷看重,如今更是位高权重,又有自组亲王军队之权,自然是上佳人选,若是雍宁王做了单于的乘龙快婿,想来对匈奴对天池都有益处。”

“所以,你是同意长公主做雍宁王妃了?”苏日勒和克问道。

沈同泽不语,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不再多待,苏日勒和克转身便就走出了偏殿,却在门口停住了脚,一字一句认真地问:“沈同泽,离开匈奴,你究竟有没有后悔?”

【大家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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