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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瑛莺根本就不关心苏瑛玥是死是活,故此昨日派人往平邑侯府送了消息后,她便只关注着祁阳王府那边的情况。
知道平邑侯府的人在祁阳王府门前闹事儿,她还高兴了一会,谁知紧接着便是平邑侯府被褫夺爵位。
这倒像是自己帮了苏璎珞姐弟一样,没有平邑侯府被褫夺爵位的事儿,京城人还会三不五时的嚼苏璎珞姐弟的舌根,对两人的身世表示质疑。
可如今有了平邑侯府的事儿,谁还敢胡说八道?
那姐弟二人岂不是更加高枕无忧,彻底摆脱苏家这个泥潭,过上贵人的生活了?
想到自己一番折腾,没能算计到苏璎珞姐弟,反倒间接帮了他们,苏瑛莺便胸口发堵,今儿一天都在时不时犯心绞痛的毛病。
如今苏家完了,家业败的也差不多了,苏瑛莺做不成侯府千金,便更加重视起琉璃阁的生意来,就指靠着琉璃阁的银子过日子,这些时日她都是一早便离开苏府到琉璃阁去,傍晚方归,她已经在筹谋着开分店的事儿。
这会子回来就撞上了苏瑛玥,苏瑛莺倒听说了乔家要离京遣散妾室的事儿,她不知道苏瑛玥方才遭遇了巨变,更不知这会子苏瑛玥有多恨她这个挑事儿的,只以为苏瑛玥是被乔家赶了出来,求助娘家,苏景涵便将她带了回来。
故此她对苏瑛玥完全没有防备,根本就没想到苏瑛玥会突然发疯,当苏瑛玥挥舞着金簪狠狠戳向她时,她才尖叫了一声欲退后躲闪,可到底晚了些,那金簪带起一道金芒,噗地一下就扎进了她的胸口。
苏瑛玥到底没有力气,金簪刺入三寸便脱了手,往后跌了两步,瞧着双手颤抖捂着胸口,满脸惊恐苍白跌坐在地的苏瑛莺,苏瑛玥像疯子一般哈哈笑了起来。
“四姑娘!”
丫鬟们这时才惊慌地尖叫着围上苏瑛莺,苏景涵也全然未曾料到会这样,此刻回过神来,忙忙吩咐丫鬟将痛的满头冷汗,哆嗦着已说不出话的苏瑛莺给搀扶回去,急急去请大夫。
大夫请来,为苏瑛莺处理了伤口,好在苏瑛玥力气不大,金簪只没进去了三分之一,并无生命之忧,不过饶是如此,胸前被戳了个大血洞也够苏瑛莺受的了,躺在床上晕晕沉沉地呻口今不已。
长房子嗣本就少,苏瑛莺的弟弟还是个病弱的,又被白氏娇宠惯了,苏定功如今倒将指望都放在了苏瑛莺身上,如今争气的女儿被三房坏了名声的女儿给当众戳伤了,苏定功哪里能善罢甘休。
寻到了苏定文面前便是一阵的争论指责,而苏定文自从丢了官便一蹶不振,人一下子便苍老了十多岁一般。
他一直都是个有野心的,可以说除了仕途旁的统没放在心上,如今仕途毁了,再被起复一点希望都没有,苏定文觉得他的人生也完了,整日里花天酒地,喝的烂醉如泥。
苏定功寻过去时,苏定文正醉酒熏熏地睡大觉,被苏定功从床上拽了起来,一通指责,苏定文半响才弄清楚出了什么事儿。
听闻平邑侯府被褫夺爵位,苏定文倒觉得畅快,只因他丢官后也到平邑侯府走动过,平邑侯竟连府门都没让他进去,还有昌平侯府也是,甚至让苏瑛琼和苏家断绝了关系,之前的姻亲之家纷纷远离了苏家,苏定文恨不能这些落井下石的人都倒霉才好。
苏瑛玥的事儿他半点都不在意,闻言摆手,道:“那个孽障已经和我没半点关系了,她惹的事儿,大哥自寻她便是,大不了你也捅她一刀,寻我干什么。”
苏定功见苏定文如此无赖,不觉气的面皮涨红,道:“三弟,你看看你如今成了什么样子!我看你才是看着精明,实则糊涂了一辈子,三房没回京时,侯府好好的,都是三房回了京,搅的家宅不宁,丑事不断,连着侯府也被带累的褫夺了爵位,你这样难怪给人养了十多年的野种,给个妾室带了十多年的绿帽子,我要是你,我都没脸还活在这世上!”
方才苏定功只说苏瑛玥惹了祸,害的平邑侯府被褫夺了爵位,如今回来又发疯地伤了苏瑛莺,至于苏瑛玥闯的什么祸,并没说清。这会子苏定文还不知道苏璎珞姐弟的事儿,闻言面露疑惑,蹙眉道:“什么被个妾室带了十多年绿帽子,养了十多年的野种?”
苏定功见他竟然还不知所以,不由地失笑,道:“三弟还不知道吗?你那一双庶出的好儿女如今可是祁阳王府的宝贝金孙,一个封了世袭三品将军,一个还成了有私邑的真宁县主,大哥在这里恭喜三弟了,养了一双好儿女,当真是出息啊。三弟有这样一双好儿女,做什么还蜗居在这小院里呢,还不赶紧的找了一双儿女享福去?”
苏定文这次才听懂了,他不可置信地瞪着苏定功,上前钳住苏定功的肩,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苏定功见他发疯,冷笑一声,也懒得再和这样拎不清的苏定文做无谓争执,一把甩开苏定文便转身走了。
苏定文却浑身发抖,双眼赤红。
他早便怀疑苏景华不是自己的孩子了,只是一直也没证据,而且当年他怀疑的是一个跑商的和寄瑶有些不清不楚,万没想到苏景华竟然是祁阳王府萧家的种。
祁阳王府接回一对孙子,且一个受封世袭将军,一个封为真宁县主指婚靖王世子的事儿闹的沸沸扬扬,满城皆知,苏定文自然也听说了,当时心中还感叹过,这世间人可真不一样,同人不同命,有人那么幸运,天降洪福,有人如此倒霉,一败涂地。
可他没想到他感叹的天降鸿福的一双姐弟竟然是被自己赶出家门的那一双庶出子女。
想到若是苏璎珞姐弟二人此刻还捏在他手中的话,便连祁阳王府和靖王世子都可能受制于他,成为他苏定文的仪仗,苏定文便懊悔的无以复加。
随即他便又觉出了不对劲来,怎么想当日不得不将苏璎珞姐弟赶出苏家的事儿都有许多蹊跷之处,彼时他明明去寻过靖王世子,靖王世子明明表示厌弃了苏璎珞,可如今苏璎珞却被赐婚给了靖王世子。
不仅如此,那两个孽障离开苏府后,立马事情便闹上了京兆府,那蔡妈妈二人将白氏和宋氏告上京兆尹更是像传奇话本一样,处处透着古怪和离奇。
苏定文不是傻子,立马便觉悟了过来,分明是祁阳王府和靖王世子都伙同了那一双孽障,就是要让那一双孽障彻底脱离苏家,彻底和他苏定文断绝了一切关系!
那一双孽障离开也便罢了,竟然还要害的定安侯府彻底覆灭,害的他被罢官成了庶民。
苏定文顿时便气地血脉奔涌,一口喷出满嘴血来,跪倒在了地上。
丫鬟听到动静奔了进来,尖叫着搀扶起苏定文来,又让人往前头去请苏景涵,等苏景涵焦头烂额的赶到时,苏定文已经挣扎着要起身,往外冲,口中尚且喊着,“这两个逆子,畜生,养恩大过生恩,如此不孝,是何道理,放开爷,爷要去寻他们,他们不能不对爷尽孝,他们敢不遂爷心意,爷便将这事儿宣扬得天下皆知,倒要看看如此不知尽孝,畜生不如的东西如何立世!”
苏定文嚷嚷着要往外冲,丫鬟们拉扯着,劝他卧床等大夫,苏景涵瞧着眼前乱糟糟的一幕,心里充满了厌烦和痛处,憎恶和颓丧。
他不觉闭了闭眼睛,道:“都退下!让他去!”
他声音沉冷如冰,丫鬟们吓得一抖,纷纷退了下去,苏定文愣了一下,指着苏景涵的鼻子怒声道:“逆子!连你也是逆子,你这是什么态度!对为父大吼小叫的,你这样不知孝道为何的还考什么科举!”
苏景涵见苏定文神情狰狞谩骂到了脸前,他脸上神情纹丝不动,像是已经麻木了一样,只声音清冷的道:“孝道?为父不慈,何来孝道?那一双姐弟早便脱离了苏家,早便被除宗了,唯今和父亲半点干系都没有,便是父亲说破了天,当初也是苏家对他们不慈,对他们不公,让他们赶出苏家的,唯今再想用孝道约束他们,父亲不觉得笑话吗?”
见苏定文被堵得脸红脖子粗,直喘粗气,苏景涵神情冷漠,又道:“平邑侯府已经被褫夺爵位了,父亲也去闹事,不怕将咱们苏家再带进万劫不复之地的话,做儿子的为着孝道,也不拦着父亲。父亲自便吧。”
苏景涵言罢便拂袖出去了,再没回头。
苏定文怒火三丈,摔打了不少东西,狠发了一通火,到底没出去跑到祁阳府去胡闹。
他不过是急怒攻心才会吐血,并无多大碍,苏定文用了药却是躺在床上越来越烦躁,到了傍晚时只觉憋闷郁结的快要疯掉,便不顾丫鬟劝阻,带着个小厮离开了苏府,直奔酒楼买醉去了。
他直喝到夜半时分才摇摇晃晃,醉醺醺的从酒楼中出来,被小厮扶着往家中去,谁知还没走出几步便不小心撞上了个贵公子打扮的青年男子。
这条街巷上本就多酒楼,花楼的,夜里来此消遣的也多纨绔子弟,那男子一身锦缎,满身脂粉酒气,也是刚从青楼中厮混出来,被苏定文撞了,当场便怒目满面,一把拎住苏定文的衣领,非要苏定文跪下来道歉不可。
旁边几个小厮长随哄闹不停,苏定文哪里肯跪下道歉?疯疯癫癫地大笑着指着自己道:“跪下认错?你也配?你可知道爷是谁?!爷是祁阳王府金孙……咯……真宁县主的父亲,是靖王世子未来的老泰山!你让爷给你跪下认错?哈哈,先吃爷一拳再说!”
苏定文说着一拳砸向那公子,他虽然醉醺醺的没什么气力,可那公子不防备下也被他撞地退了两步,险些栽倒,顿时便烧红了眼睛,道:“真宁县主?祁阳王府孙子的父亲?哈哈,谁不知道祁阳王世子早过世了,你要冒充,也他娘找个靠谱点的身份!以为小爷我是乡下来的呢!龟孙子!给爷打!”
那公子一声令下,底下小厮长随便像一群恶狼一样冲了上来,扯着苏定文便打倒在地,拳打脚踢。
苏家早便不比往日,下人被一批批遣散,苏定文平日出门也就带三两个人,今日他出来的匆忙便只带着一个小厮,那小厮护了两下被踹倒在地,眼见着苏定文被一群人围着狠揍,人家人多势重,劝护皆是无用,索性爬起来往苏家奔去。
等苏景涵带着人过来时,却只找到了被揍的不成样子晕厥瘫软在墙角的苏定文。
将苏定文抬了回去,一番医治,虽然性命无忧,可脏器皆有损伤,右腿骨折,肋骨也断裂了两根,另外苏定文本就白日吐了血,没能好生养着,反倒是喝的烂醉躺在风口许久,又感染了风寒,病上加病。
再加上他心情郁结,小病便累成了大病,在床榻上晕晕噩噩的直拖了一个来月,到底没扛过去,郁郁而终。
死的时候,却连苏景涵也没在身边守着,凄凉无比地结束了一生,却只怪自己立身不正,咎由自取。
这些都是后话,却说祁阳王府,璎珞当日被秦严送回府时已是傍晚时分,璎珞先回飞雪院中洗漱一番,换了一身衣裳,这才到千禧园中陪着唐氏用晚膳。
祖孙二人用了膳移步暖阁说话,丫鬟刚上了茶,祁阳王却来了。说了两句话,璎珞见祁阳王没有离开的意思,显是有话要和唐氏说,便起身告退。
她这厢离开,屋中祁阳王却有些欲言又止,心事重重,唐氏心中大抵也猜到了所谓何事,呷了一口茶,到底开口,问道:“有话便直说,吞吞吐吐的不像你的性子!”
祁阳王讨好一笑,往唐氏身边凑了凑,道:“今儿大夫又来瞧过老三了,说是不大好,要静心休养,切忌忧思太重。方才我去瞧过,看着他确实不大好……”
萧敬亭在宴客当日的表现惹怒了祁阳王,祁阳王便罚了萧敬亭去跪祠堂,言道他何时知错便何时到外书房寻祁阳王回话。
可萧敬亭跪到了夜里也没去找祁阳王,祁阳王心中有火,自然也不曾派人去让萧敬亭起来,祁阳王不让步,萧敬亭也吃了秤砣心,直跪到后半夜一头栽倒晕厥了过去。
萧敬亭本来身体就弱,这一折腾便病了,今日大夫说他病的有些不大好。
到底是祁阳王唯一的儿子了,祁阳王如今瞧着却也心疼心软,忍不住到了唐氏面前说起此事来,其中用意唐氏却也明白。
瞧了祁阳王一眼,唐氏道:“亭哥儿也叫我一声母亲,他如今病的不成样子,我这个做嫡母的又岂能置之不理,既然大夫说他不可忧思过重,要好生静心养病,便解了乔侧妃的禁足,让乔侧妃好生照顾着吧。”
乔侧妃总归生养了萧敬亭,又是侧妃的位份,不同一般贱妾,唐氏其实也明白,乔侧妃没有犯下什么大错,不可能将她禁足一辈子。
如今算起来,从璎珞姐弟进府乔侧妃便禁足,也已经有三个来月了,祁阳王能将乔侧妃关上这么久,其实已经不容易。
唐氏让步,祁阳王顿时面上便露出了既感激又愧疚的神情来,抓着唐氏的手道:“我就是为老三,真没旁的心思,你若不耐烦见她,我让人去和她说,不让她过来扰你清净,你看可好?”
唐氏闻言却冷笑,道:“怎么?这是舍不得你那心肝来我这晨昏定省,伺候我这老太婆子受委屈?”
唐氏的话顿时便令祁阳王脸色涨红起来,要知道前些年,乔侧妃抖的厉害,加上唐氏避居在佛堂中,乔侧妃有那么两三年都没来给唐氏晨昏定省,请安伺候。
而祁阳王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做不知,未曾理会的。
如今唐氏再说这话,祁阳王自然满脸火辣辣的,不住陪着小意,半响才将唐氏给哄了过来。
而当夜,乔侧妃禁足被解的消息便传到了飞雪院璎珞的耳中,璎珞闻讯略叹了一声,却也只觉无可奈何。唯吩咐了云妈妈往前院萧承麟处走了一圈,再三叮嘱萧承麟身边伺候的丫鬟小厮们好生伺候,用心当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