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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楚云洲态度诚恳,王贞眯着眼打量了好一会儿,心情才有所好转,于是语重心长的说起来,“云洲啊,不要怪姨娘多嘴,姨娘可是一直都在为你和你娘着想。所谓忠言逆耳,姨娘就算话说得不好听,那也绝非是害你。你一时糊涂不要紧,姨娘最担心的就是怕你一直犯糊涂。姨娘到楚府的日子不久,可却接连发生了好几桩糟心的事,姨娘是看在眼中,急在心中。如今你娘危在旦夕,你说,姨娘还能看着你继续糊涂下去吗?”
王贞的话苦口婆心,楚云洲谦诚的听着,时不时还严肃的点头,“姨娘说的在理,云洲一定谨记姨娘的话。”
闻言,王贞试探性的问道,“云洲,你对雨凉到底是如何想的?姨娘就想知道,你为何要将家业交到她手中?”
楚云洲先是一愣,随即对着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但什么都没解释。
王贞盯着他反应,“是不是你有何难言之隐?还是说你有何把柄被雨凉拿捏着,让你不得不做出这样不合礼数规矩的事?”
楚云洲紧紧的抿着唇,脸色又冷又严肃,在王贞追问的目光中,他点了点头。
见状,王贞怒拍起桌子,“我就说你怎么会如此糊涂呢,果然这其中有隐情!”起身,她走到楚云洲身前,又是语重心长的说教道,“云洲啊,不是姨娘说你,你堂堂的一个将军怎么还惧怕一个丫头,而且还是自己的女儿,你可真是……唉!姨娘都不知道要如何说你好了,你瞧瞧这府中都乱成何样了,你也不好好反思一样,还被女儿牵着鼻子走,你说你要再这么下去,这楚家以后可怎么办啊?”
楚云洲面无表情,垂眸看着地上,在王贞看来就是他心虚的表现,于是说话更加直言不讳了,“云洲,听姨娘的话,那丫头不是善心之人,她前后变化如此大,绝非只是偶然,在她身上一定有不可告人的事发生,你看看,就是因为她在这个家,所以这个家接二连三的出事,你现在也真该醒醒了,再如此下去,这个家可就完了……她现在既已嫁人,已经不算楚家的人了,趁着机会你就远离她一些吧。姨娘也不是要你狠心对她,只是适当的远离她,让她少出现在楚家之中,唯有此,才能保楚家安宁啊。”
楚云洲听完之后,淡淡的颔首,似是觉得她说得在理,“嗯,姨娘,云洲记下了,您放心,云洲会处理好这事的。”
听到他保证般的话,王贞这才满意起来,“你能明白就好,我早就猜到这其中有隐情,既然你心中有数,那姨娘就不多说了,姨娘相信为了楚家的现在和将来,你一定不会大意的。”
这一晚,王贞说教了至少半个时辰,楚云洲一直都谦虚的听着,偶尔还会附和几句。
对他的态度,王贞很是满意,楚云洲花了半个时辰听她说教,早已经把她之前受的气给盖了下去。在她看来,楚云洲在厅堂里说的那些话也确实像气话,况且当时还有那么多人在场。若他真是有心怀疑她,以他的身份早都让侍卫将她抓了,哪可能还会大半夜的跑到她这里来听她说教?
更何况,楚云洲也答应由她继续照看他娘,这就说明楚云洲还是相信她的。
如此,她心中的疑虑自然就打消了,甚至在送走楚云洲之后,自个在房里得意了一晚上。
……。
回到自己住的院里,岳嬷嬷还在院门口等着一对主子回来,待楚雨凉和晏鸿煊回房歇下之,岳嬷嬷交代了值夜的丫鬟后,这才离开回自己的房去了。
躺在床上,楚雨凉还没睡意。枕在晏鸿煊肩窝里,闻着他呼吸声,楚雨凉知道他也没睡着,于是有些调皮的翻爬到他身上,“爷?”
晏鸿煊掀开眼皮,冷飕飕的睨着她,“不睡觉是打算勾引本王?”
“……”楚雨凉囧。发现他身体在起变化,她又急着爬下去,可晏鸿煊去突然将她按压着,不让她跑。楚雨凉没法,只能如此和他说起正事来,“王爷,你说要是让王贞继续守在太夫人身边,万一她发现太夫人没死,会不会心一横,直接将太夫人弄死?”
她不是同情王氏,而是觉得王氏真要这么死了太可惜了,这还真的是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其实她很想看一看王氏在知道自己的姐姐要加害自己时的样子,那表情绝对很精彩。姐妹反目成仇本来是挺心酸的事,可是发生在王氏和王贞身上,她特兴奋、特期待。
如果他们姐妹俩当真互相把对方掐死了,她绝对不会同情那一方,只会拍手叫好。
晏鸿煊捏着她的脸,像是陪她玩闹般搓揉起她的脸颊,嘴里却是认真的说道,“若王贞知道太夫人只有几日寿命,不会多此一举的再对她下手。你放心就可,太夫人虽说解了毒,但这几日会和死人无异,我让她只剩一口气,王贞也发现不了什么。”
“嗯。”楚雨凉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王氏跟个死人一样,大夫也当着王贞的面说了王氏只有几天活头了,这么个样子王贞要是再下手,实在没必要,而且还容易引人怀疑。
心情放宽了一些,楚雨凉也就准备睡觉了,可是身下的某个男人那身子越来越热,亢奋得很是明显,楚雨凉试着爬下去,还是不行,于是闭上眼,装什么都不知道。
“想睡了?”晏鸿煊沙哑的出声,双手在她腰线上游移。
“已经睡着了。”楚雨凉眼都没睁。
“睡着了还能说话?”晏鸿煊闷闷一笑,只觉得她此刻的样子特傻气。
“说梦话而已。”
“……”晏鸿煊唇角狠狠抽搐起来。
夹着她的腿,他突然翻身,瞬间就让彼此换了个姿势。
“爷,好晚了,明天成不?”无奈之下,楚雨凉只得求饶。早点上床她或许还能有点休息的时间,可这么晚了,要随了他的意,估计今晚又没得睡了。别以为他是好人只会一次两次,对他来说,一次两次不过是打打牙祭而已,或许是刚成亲的缘故,这男人对房事兴致好得不行,她不用挑逗,他自己都会‘上火’,还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背着她用过什么药,那精力好得让她仇恨,她一夜不睡就跟要断气似的,可他还能一早就起床。
好在他们身在楚府,放纵也就一两次,若是在贤王府他的地盘上,她都不敢想他到底会放纵到什么程度。
看出她不愿意配合,晏鸿煊绷紧着身子,在黑暗中还是忍不住瞪她。这女人爬到他身上惹了火就不管他了,简直是存心让他难受。
压着她身子,他并未离开,而是捧起她脸蛋,准确的覆上她的唇——
“王爷……”楚雨凉扭着身子想推他。
“本王就只是亲一下。”
“……”楚雨凉无语。
没过多久——
“晏鸿煊,你说了只是亲一下的……啊……”
房间里,再次传来木床摇晃的声响,节奏分明,起伏有力,一直持续了许久许久……
……
早上,用过早膳,王贞准备带着丫鬟去王氏院中。
她要去看看咏兰到底怎么样了?尽管她心中有数自己妹妹已经无力回天,但没有亲眼看到依旧不怎么放心。而且有一件事让她觉得奇怪,那蔓草的毒性一旦发作,中毒之人一个时辰内就会断气,死得无声无息。为何大夫却说咏兰还能多活几日?
难道说药下的不够分量?是丫鬟在下药过程中偷了一些去,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导致咏兰没有立刻死去?
所以说她要亲自去看一下,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才是。
要不然,那几万两银子可就没了。
就在王贞准备把丫鬟叫上准备出去时,突然发现水瑶不在。
“水清,水瑶去哪了?去把她找来。”她看向另一名丫鬟。
“回太夫人,水瑶说今早补身的药膳您还未用,她去厨房催去了。奴婢这就去看看好没有,顺便让她过来。”叫水清的丫鬟恭敬的说完,随后退出了房门。
不得已,王贞只得在房里等她们二人回来。
看着宽敞又豪华的房间,她眼中既是羡慕,又泛着憎恨的光。
楚云洲说什么把她当亲娘对待,可是却对他们刘家的人一点都不上心。他手握兵权、权倾朝野,两个女儿的婚事都由皇上亲自做主,可见皇上对他是有多器重。
他让楚家的人在京城享受各种荣华,可却不愿意把他们刘家弄到京城里来。让他把他表哥提拔到京城,他却只把他表哥举荐到穷乡僻壤之地,还只是一个六品的芝麻县令。他们一家在京城活得逍遥自在,受尽别人艳羡,可是他们刘家却只能在贫瘠之地挣扎,还不知道她儿子何时才能真正的出人头地。
想到这些,她心中就忍不住生怨。这楚云洲真的是太自私了!
凭她从小视他如己出,再怎么着,也该把他们刘家弄到京城里来,就算官职小一些,也是个京官,总比窝在一个穷沟沟的地方强吧?
害得儿子这些年对她都生了抱怨,总说她这个做娘的没用,明明可以巴结上楚家,可到头来根本没享受到楚家给的半点好处。
幸而她那个兄弟还有些良心,说是可以帮助他们刘家迁来京城,韩家也许诺会给她五万两银子。有了这些,她也不愁儿子不能扬眉吐气,只要楚家败落,没人再压制他们,那他们刘家的人早晚会出人头地。
至于咏兰,她只能说一声抱歉了,枉自她活了一把岁数,连个儿子都教导不好,简直没用到了极点。用这个妹妹,她也是怨恨颇多,自从咏兰嫁入楚家,成了身份高贵的楚夫人,对娘家就一点都不上心了,还处处看不起娘家的人,让她帮着说点好话,也尽是敷衍人,从来她都只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对其他人的死活根本就不在意。
她连自己的儿媳都舍得下手,连自己的亲孙女都想弄死,可见她心是有多狠。
反正她知道要指望楚家帮扶他们刘家是不可能的了。
反正咏兰也一把岁数了,她享受了一辈子荣华富贵也该到尽头了,提早让她死她也没白活一场。
当然,她也并不是只有这一种方式报复她,她还留着一手狠的呢,只要她将尹秋萍被害的真相说出去,咏兰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虽说楚云洲不可能会杀她,但她以后想继续过富贵荣华的日子,根本就是做梦。楚云洲对尹秋萍的感情她清楚得很,也就只有咏兰自己看不透,还以为把尹秋萍杀了儿子就会继续受她掌控,殊不知,她儿子楚云洲的心早就随着尹秋萍死了。
想起来,她真是觉得好笑又讽刺。那尹秋萍说起来比韩娇那。淫。妇可好多了,人贤惠、听话、还事事顺从她这个婆婆,只不过因为尹秋萍娘家中途败落而已,她就因此看不起尹秋萍,事事挑尹秋萍的错,还因为楚云洲对尹秋萍过多在乎而心生妒忌。
结果呢,她亲手把贤惠善良的儿媳弄死了,还自作聪明的给儿子找了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这难道不可笑?难道不讽刺?呵呵。这还真的是咏兰的报应啊!
本来她是想揭发咏兰杀害尹秋萍的真相,让他们母子之间反目成仇,但后来她认真想想,觉得这招太狠,咏兰说到底还是她胞妹,看到她痛苦她也会于心不忍,毕竟姐妹一场,不如给她个了断,让她去的安静,也少了许多痛苦。
比起咏兰的心狠,她这个姐姐可心软多了。
王贞陷入自己的思绪中,许久之后她才返回现实,这才发现水清似乎去的有些久。
“来人啊。”她忍不住朝门外唤了一声。
“大姨老夫人,您有何事要吩咐?”一名小丫鬟走进房门一边行礼一边恭敬的问道。
王贞这次来楚府也就带了两个贴身丫鬟,毕竟是做客,她也不可能带太多人在身边,除了水清和水瑶两人外,这院子里其他的下人都是楚府的人。
“你去看看,水清和水瑶在厨房里做何,为何磨磨蹭蹭的还不过来。”王贞不客气的命令道。
“是。”小丫鬟卑微的退下。
又过了一刻钟,王贞依旧没等到水瑶和水清回来,只把刚刚的那名小丫鬟等回来了。
小丫鬟神色有些慌乱,进房之后就朝王贞禀报,“启禀大姨老夫人,水瑶和水清出事了。”
王贞瞬间从凳子上站起身,有些灰白的眉头一横,额头上立刻布满了皱褶,“出何事了?”
小丫鬟如实道,“回大姨老夫人的话,是这样的,水瑶在厨房里同烧火的庆嫂起了争执,还险些把庆嫂给烫伤,庆嫂不服气,想去找管事的评理,刚好水清去厨房,见到两人争吵得厉害,水清帮水瑶说了庆嫂几句,庆嫂更加不服,说是要去找大小姐告状,说水瑶和水清合伙欺负人,要让她们俩一起向她道歉。结果水瑶冲动之下就把庆嫂给打伤了,听说庆嫂的手都被折断了,现在三德总管和大小姐也在厨房,大小姐还让奴婢来请您过去。”
“什么?!”听说完事情经过,王贞又惊又怒。
那两个贱婢,怎么做事如此冲动?
就算对何人不满,私下里教训就是了,她们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何地方,如此任性,岂不是让她为难?!
这两个狗东西,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不再耽搁,王贞匆匆赶去厨房。
而就在她刚经过花园时,楚雨凉已经带着人朝她走来了。
三德跟在她后面,而她那两个丫鬟水瑶和水清则是被楚府的侍卫用刀比着脖子押着她们过来。
见状,王贞脸色唰的就青了,不光目光带恨的看向楚雨凉,且看自己的两名丫鬟时也是带狠色的。这些没用的东西,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给她添乱呢?
“大姨婆。”楚雨凉上前招呼了一句,也没给她行礼。一来没那个心情、二来没那个必要。以前她还会装装客气,可后来想想,那么客气做什么,人家领了她的情吗?昨天晚上还在背后妖言惑众的诬陷她、中伤她,她还要给她好脸那真是犯贱。
“她们犯了何事?”王贞指着侍卫手中的两名丫鬟佯装不解的问道。
楚雨凉对一旁的三德抬了抬下巴,三德立刻上前向王贞回道,“大姨老夫人,是这样的,这两名丫鬟在府中行凶,还联手把庆嫂打残了,我们过来呢是想向您说一声,这两人我们要带走,还请大姨老夫人见谅。”
“带走?”王贞皱眉,“你们要带她们去何处?”
三德拱手回道,“回大姨老夫人,楚家有家规,任何人不得在府中生事、惹事,一经发现定会受家规惩处,这两名丫鬟不仅生事,还把人打伤,其属于重犯,按照楚家家规,肯定不会轻饶她们。”
“太夫人,求您救救奴婢。”被押着的水清开始向王贞求救。
“太夫人,求您救救奴婢,奴婢只是失手,并不是故意要伤人的。”水瑶也慌张的开口求救。
“你们闭嘴!”王贞气得要牙启齿,呵斥住两人以后她冷着脸看向楚雨凉,说道,“那庆嫂伤得如何?我可否去看看她?这事肯定是一场误会,我可以亲自向庆嫂解释,如果她能原谅水瑶和水清,我可以给庆嫂一些补偿。不是我要包庇水瑶和水清,而是我身边就她们二人,要是她们不在我身边,我会不习惯。”
楚雨凉冷笑,“大姨婆,这滋事、惹事本就不对,更何况还行凶伤人,虽说受伤的只是一名下人,但这事关楚府的纪律,任何人都不得违反。大姨婆,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而是处在我这个位置上也挺为难的。这事看来是小,可在我眼中并非小事,楚家的规矩在那里摆着,做错事理应受罚,我若是对此不闻不问,一来我失职不说,以后也难以服众。我们府中那么多人,若人人都像她们一样,做事冲动、不计较后果,那这府中岂不是要大乱?大姨婆,你说我说的对不?”
王贞被反驳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老脸一边青一边白,很是难看。
看着她浑身怒火憋着就跟便秘似的,楚雨凉牵了牵嘴角,朝三德睨了一眼过去,三德反应也机敏,收到她眼色,赶紧朝几名侍卫挥手,“带下去。”
楚雨凉临走时还叹了口气,似是很为王贞着想,安慰道,“大姨婆,我知道你舍不得这两丫鬟,放心吧,杖刑的时候我会让人轻一些的,尽量保住她俩的小命。哦,对了,没她们在身边,大姨婆的饮食起居肯定不方便,我一会儿让三德挑两个做事机灵些的人过来,放心,府中大部分丫鬟都是刚买回来的,心眼都不多,大姨婆可以任意差遣。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大姨婆了。”
挺着背,端着温和的笑,楚雨凉优雅的转身,给了王贞一个得意的背影。
对付这个老太婆,就得这么干,楚云洲唱红脸,假意尊敬她,她唱黑脸,处处和她作对,如此一来,这老太婆就会仗着楚云洲的尊重越加放肆,她越是放肆的对她,越是容易露出尾巴。
这‘战术’还是岳嬷嬷出的主意。
老实说,她对岳嬷嬷挺好奇的,别看她平日里做事一板一眼,其心眼还真不少,懂得也多,幸好她只是做事的下人,若她是某个大院中像王氏一样有身份地位的人,肯定了不得,像王贞这样自以为是的人,岳嬷嬷绝对是分分钟玩死他们。
王贞就这么看着自己的两个丫鬟被带走,偏偏自己还一点办法都没有。气得她一双枯老的手紧紧的攥着,指甲都快掐破手心上的老皮了,甚至连嘴里剩余的几颗老牙也险些被她自己磨掉。
她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孽畜是故意和她作对的。她就是故意的!
估计是这孽畜听到昨晚她对涵儿和香儿说的那番话对她生了恨意,所以才会发生伤人的事,她很怀疑这一出都是这孽畜设计的,如此做,就是想逼她离开楚府,一定是这样的!
想到什么,王贞突然大骇,抬脚就追了上去——
那两个丫鬟知道的事情太多,绝对不能让她们落在那孽畜手中。万一在对那两丫鬟用刑时她们受不了皮肉之苦而从出卖她,那她所有的算计可就全白费了。不仅几万两银子拿不到手,还有可能连命都活不了。
此刻的王贞反应过来两个丫鬟的重要性,这才想到要去阻拦,可等她跑出自己的院门时,前方已经看不到人了。
她想都没想的就往楚雨凉的院子跑去,平日里不怎么利索的腿脚这会儿矫健又灵活,一路上,把好几个下人惊了一跳,看着她火急火燎的样子,还以为她身后又恶狗在追呢,结果定眼一看,就她一个人在跑,身后啥都没有。
“楚雨凉——楚雨凉——”在楚雨凉院门口停下,王贞一手捂着捂胸喘气,一手用力的拍着大门,声音又尖锐又沙哑又急躁。
没过久,大门被打开。
“大姨老夫人,您有何事吗?”岳嬷嬷站在门内,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不是楚府的人,自然没必要向王贞行礼,非但没对王贞露出半分恭敬的态度,反而还格外的冷漠,似乎是不满王贞突然打扰。
“楚雨凉呢?”王贞压了压心中的急躁,直呼楚雨凉的名字。
岳嬷嬷眼中露出一丝冷色,并未回答她的话,而是一字一句说道,“大姨老夫人,请您注意礼数,我们王妃虽说是您的小辈,但我们王妃是入了皇族玉册的,若您要继续如此对我们王妃不敬,我们或许会按藐视皇族之罪对你施以惩罚。所以请大姨老夫人自重。”
闻言,王贞老脸骤变,好比咽了苍蝇似的,嘴巴哆嗦着,不知道是要说话还是想把即将出口的话吞回肚里去。此刻,她才正眼打量起面前的中年妇人来。
眼前的妇人,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很简单,但衣料上乘,一看就是大府之中的下人。长的很普通,脸颊也有些削瘦,不过脸上的神色跟一般的下人有些不同,那双看人的眼有些冷,在她看来,是有些傲慢的表现。明明只是一个下人,上不得台面的人,可言语神态居然如此傲慢冷漠,这让王贞心中很是不悦,这人不过就是贤王府的一个贱奴,居然也能如此目中无人,同贤王比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主子呢。
心中憋着不满,可王贞也不敢再造次,对方的确没说错,她是忘了楚雨凉那孽畜如今的身份,那孽畜现在可不是一般人能比较的。贤王虽说没什么势力,平日里不用把他看在眼中,但若他们真计较起来,他们的确是冒犯了皇族。
以后她还真的注意一些。
快速的收回思绪,王贞这次问得比较规矩了,“请问贤王妃在吗?”
岳嬷嬷不紧不慢的反问道,“请问您找我们王妃有何要事?”
王贞抬脚想往里走,“我找贤王妃的确有要事,她是不是刚回来?你让开些,我要进去找她。”本以为可以推开人,可王贞推了好几次,岳嬷嬷都纹丝不动,她立马就恼上了,“你挡着我做何?我都说了我有要事要找贤王妃,你走开,别耽搁了我的事!”
岳嬷嬷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大姨老夫人,要见我们王妃,还请庄重些,您如此冒失太失礼了,对我们王妃也有不敬之嫌。”
王贞忍不住瞪大眼,抬起的手准备指着她狠狠的训骂一通,但对上那双冷漠的眼时,她咬着牙又把手放了下去,站在岳嬷嬷身前,她强忍着怒意,一字一句咬牙道,“我要求见你们贤王妃,还请你帮我通禀一声。”
她打算趁这个冷傲的下人转身进去传话时就往里面冲。
可惜这一次王贞又算错了。
岳嬷嬷不仅没转身,反而朝她走近了一步,那双冷漠无波的眼逼得王贞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正防备她之际,岳嬷嬷突然两手抓着门,欲将大门掩上,“大姨老夫人,我这就去向王妃禀报您来了,还请您在门外稍等片刻。”
眼看着大门要关上,王贞又惊又怒的伸手将大门抵上,并将一只脚踩进门槛里,很是不满的怒道,“你这人怎的如此无礼,我在这里又不碍着你,你何以要把我赶到门外?”
岳嬷嬷严肃又冷漠的看着她,“大姨老夫人,请注意保持安静。”
“你!”王贞是真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此刻她也看出了面前的妇人不好对付,而且对方似乎是有意在拖延她的时间,想到被抓走的水清和水瑶,王贞耐性尽失,再拖延下去,谁知道那两个丫鬟是被打死了还是被收买了?
思及此,她也顾不了岳嬷嬷的提醒和警告了,拼足了老劲去推大门,想把岳嬷嬷给挤开。
岳嬷嬷也的确让了她,只不过是在她用足最大力气的时候一下子就闪到了一旁。
她一放手,王贞突然‘啊’的一声惨叫,只见大门是被她推开了,可她年迈而臃肿的身体却直直的扑进了门内,整个脸没有预兆的撞在了青石铺成的地面上。
“哎哟——哎哟——”很快地上传来王贞痛苦的呻吟。
岳嬷嬷站在一旁,冷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狼狈的惨样,丝毫没有要去扶她的意思。
“哎哟——哎哟——快、快扶我——”也不知道王贞这一摔到底摔倒了哪处,整个身子哆嗦着,连说话似乎都在打颤。
而岳嬷嬷依旧没上前搭把手,而是很平静的对她说道,“既然大姨老夫人要在此等候,那我这就进去通禀,大姨老夫人请稍等。”
说完,她转身,双脚冷漠的从王贞眼前走过去——
眼看着她终于离开,可王贞除了痛唤呻吟外,根本就爬不起来了,刚刚另一只脚尖在门槛上勾了一下,现在脚趾头钻心的疼,刚刚用力过猛,像是把腰闪到了,此刻动一下腰上的骨头都像断了一般,刚刚脸撞在地上,也不知道破相了没有,脸上火辣辣的痛,刚刚扑倒的时候双手撑在地上,手腕也像脱臼了。
最让她气恨的是刚才在四周明明有几个正在做事的下人,此刻他们居然全跑没影了!
“哎哟——哎哟——快救救我——”偌大的院子,只剩下王贞一个人的痛呼声。
过了差不多两刻钟,岳嬷嬷的双脚才又出现在王贞眼中,她痛苦的抬头仰望这岳嬷嬷,只听岳嬷嬷面无表情的说道,“大姨老夫人,实在对不住,我们王妃她出去了。”
王贞也不知道是气还是痛苦,老脸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你、你、你怎的不早说?!”
岳嬷嬷平静的回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那你、你为何去了如此久?!”
“我见王妃房中没人,又去了其他地方寻了一遍,还是没人,这才出来见你。”
“……?!”王贞是真要吐血了,整张老脸又脏又狰狞,眼中带着凶光,胆子小的估计能被她鬼魅似的样子给吓死过去,“你、你、你耍我的是不是?!”
岳嬷嬷似是不想看到她的样子,突然拍了怕巴掌,只见两名小厮摸样的男人从花园里跑过来。
岳嬷嬷朝着门外指了指,冷肃的吩咐道,“大姨老夫人摔了跟头,你们把她扶回去。对了,记得要主动向楚大人解释清楚,可别让人误会了,免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我们伤了大姨老夫人。你们做了好事得不到感激就算了,可不要被人反咬一口。”
“是。”两人严肃的应道,随即一人抬起王贞一只胳膊,转了个方向就将她往外拖。
“唉哟哟——放——放手——哎哟喂——”王贞一点反抗力都没有,痛苦得直叫唤。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听着王贞尖锐刺耳的痛呼声,岳嬷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即走上前将大门关上——
自以为是的老东西!就这点能耐还敢在她面前现,也不去打听打听她以前是做何的。
……
经大夫诊治,王贞重伤。身上多处骨折不说,从上到下,额头、鼻子、胸口、膝盖,几乎都磨破了皮。
听闻消息时,楚雨凉和楚云洲正在书房里说话。
如王贞担忧的那般,楚雨凉将那两名丫鬟带走之后还真打算对两人威逼利诱,试图从她们嘴里得到点可靠消息。结果还真让她问出了一些事,这不,就赶紧来跟楚云洲说了。
刚准备带楚云洲亲自去审问那两丫鬟,结果就听到三德来报,说王贞摔成了重伤。
听到这消息,楚云洲拍着桌子起身,“摔得好!她要不摔,老夫也会让身不如死!”
见他要出去,很明显是去找王贞算帐,楚雨凉赶紧将他拦下,“爹,你先别冲动。”
楚云洲手指着门外,恨道,“她如此包藏祸心,我岂能饶了她?”
楚雨凉叹气,“我没说不让你对付她,只不过你要想清楚,那两个丫鬟只知道大姨婆要祸害我们楚家,其他的怎么问她们都说不知道。你现在去把大姨婆杀了,你是解了恨,可是你不知道她害我们的目的。到底是她私心所为,还是受他人唆使,你起码要把这些搞清楚才能杀她吧。”
楚云洲背上手,皱眉,“难道就不能逼问她?”
楚雨凉反问,“如果是你,没确凿的证据下光是被人逼问几句你就会老老实实的交代?你以为人人都像那两个丫鬟贪生怕死?大姨婆敢起灭我们楚家的心思,你以为她当真怕死?”
闻言,楚云洲背着手在她面前来回走了两圈。
楚雨凉好笑的看着他,“我说你能不能别转了,现在有眉目总归是好事,你着什么急啊?她现在在我们监视之中,身边的人也已经被我们拿下了,你还怕她继续使坏心?而且你看看,她现在又摔成了重伤,要弄死她根本就不是难事。我觉得吧,对付这种心狠毒辣的人,杀她实在是太便宜她了,不如咱们继续把戏唱下去,你继续安抚她,我这边继续找她麻烦,争取配合好一些,让这种心思歹毒的人慢慢被折磨死,岂不是更解恨?”
楚云洲沉着脸安静的听她把话说完,尽管沉默,可也没反对。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一直敬重的姨娘居然有如此毒辣无情的心思,她不仅把他们骗得团团转,还想对他这个大侄子和自己的亲妹妹下手,他们到底做错了何事,值得她抛弃亲情变得心狠手辣?
对这样的人,他楚云洲绝对不能再心慈手软了!
这事关他们楚家的安危,人家都害上门来了,别说她只是姨娘,就算是皇上无缘无故要他的命,他也不会甘心的!
……
楚云洲去王贞那边的时候,王贞正躺在床上呻唤,不,应该说她痛苦的呻唤声一直都没停过。
大夫已经为她接了骨,也敷了药,只不过一时半会儿疼痛消散不去,对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来说,这次摔倒几乎是要了王贞半条老命。
看到楚云洲出现,王贞一边喊着疼,一边还向楚云洲哭诉,“云洲啊,快让雨凉把我那两个丫鬟放了吧,就是因为她们被雨凉带走,我才变成这般摸样。云洲,姨娘代她们向你求情,放过她们可好?有何错姨娘一定好好教训她们,她们一定会吸取教训不敢再犯错了。”
楚云洲在床边惊讶道,“姨娘,您是说您身边的水清和水瑶被凉儿抓去了?此事我怎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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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能早早更新了,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