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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洲这一次病倒,高热当天就退下了,可从他醒来后,精神却大变,别说同人说话了,躺在床上,连食物都不想进,平日威严冷肃的人短短几个时辰,就仿佛苍老了好多岁,不光是神色还是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都死气沉沉的,看着他颓废、落寞的样子,比真正重病的人还让人揪心难受。
为了不再让楚金涵和楚菱香兄妹俩生事,也为了楚云洲能安心养伤,楚雨凉可是花了大力的把那对兄妹禁了足。楚金涵还好,似是知道楚雨凉是故意的,所以也忍了下来,整日待在房里倒也安静。
可楚菱香大小姐脾气似乎就没那么好对付了,不是在房里绝食、就是闹着要自杀,说什么也不愿听从楚雨凉的命令。
楚雨凉都懒得去理她了,直接给三德下了狠话,若是楚菱香再不安分,就给她送跟绳子去,她若有种,就悬梁把自己吊上去。
反正现在府里已经很乱了,多死一个人也无所谓,她还巴不得楚菱香硬气点,能在第二天起床就听到她吊死的消息呢。有那个精神闹,却没想过楚云洲的感受,这样的女儿要来何用?
她也不想想,这个家靠的是谁,若是楚云洲真出了什么意外,她楚菱香算什么东西?这楚家没了楚云洲顶着,别说她楚菱香,就是整个楚家都有劫难。楚云洲说过,皇上已经在暗中削减他的势力了,就是想控制楚云洲,帝王可敬,但帝王心可畏,身在楚家,作为楚云洲的女儿,连一点忧患意识都没有,她是吃米田共长大的吗?
楚云洲卧病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宫里,晏傅天也在第一时间派了御医到楚府,以彰显对楚云洲的重视。御医在给楚云洲把脉诊治后,开了房子,并关切的叮嘱楚云洲好好养身之后就回宫复命了。当天下午,晏傅天就让另一名大臣送来口谕,让楚云洲安心养身,朝中之事暂且不需要楚云洲过问,待他病愈之后再入朝复职。
这消息一出,所有的人都觉得皇上大仁大义,体恤朝臣,实乃仁君之举。
可楚雨凉得到这消息时就忍不住替楚云洲捏了一把汗,估计皇上巴不得楚云洲一辈子都躺病床上才好。
这一早,她睁开眼就开始叹气。
“有何可叹的?”晏鸿煊掀开眼皮冷飕飕的瞪着她。这女人,把心思都放楚云洲身上了,他都没叹气,她一天到晚叹哪样?
楚雨凉在他怀中扭了扭身子,晏鸿煊下意识的收紧手臂。见状,楚雨凉捏了捏他腰间的软肉,“你别抱这么紧,我没说要起床。”
晏鸿煊依旧冷飕飕的瞪着她。
楚雨凉也知道他这阵子不爽的原因,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楚府跟一锅乱粥似的,楚云洲卧病,楚家那对双胞胎兄妹还要防着,偏院里还有个王贞疯疯癫癫的,除了楚云洲的事外,尽管其他消息都被她严令封锁了,可谁知道外面有多少眼睛在盯着他们楚家。
她这阵子也是心力交瘁,所以对他有冷落的嫌疑也可以理解的嘛。
“鸿煊。”想到什么,她突然轻声唤道。
“嗯?”晏鸿煊冷飕飕的俊脸这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等我爹好了,我们就出去好好玩一趟,好不?”她真想出去散散心。长期在大院里面,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她都快得抑郁症了。现在她终于体会到大院里的女人是多么的不容易了,人多事多,意志力不够坚定,想要成为变态,那真是太容易了。
“嗯。”晏鸿煊淡淡的应了一声,低沉的嗓音多了一丝磁性,少了一丝冷意。
楚雨凉抬起手摸到他轮廓优美的脸颊上,暖心的一笑,红唇主动的贴向了他绯红而性感的薄唇,“鸿煊,幸好有你在,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他的小心眼,她忍了。这男人做的已经够多了,楚云洲一病,也都是他陪着她一起照顾楚云洲,尽管表现得很不在意,可她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在帮忙楚云洲。要不然,以他的性子,早都甩手走人了,哪里还会在楚府住下。
看着她主动的亲上来,晏鸿煊微微怔着,一动不动,眸光也随时变得深邃起来,就在他等着她深入时,谁知道楚雨凉只是蜻蜓点水,眼看着她要离开,他圈着在她腰间的手臂猛然一收,并快速的翻身将她压在自己身下,不解馋的薄唇随即堵上她红唇,没有温柔的缠绵亲吮,而是霸道的长驱直入。
“唔唔——”楚雨凉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却发现他身体已经起了变化。
晏鸿煊压根就不给她说不的机会,衣物在被抛出被子的同时,楚雨凉闷闷的惊呼声就在房间里传散开了。
一早,激情满室——
直到晌午,两人才穿戴整齐走出房门。
去主院的路上,楚雨凉时不时揉揉自己的腰,尽管有短暂的时间修整,可她脸上依旧带着别样的红晕,很大一部分都是臊的。
“可是还疼?”晏鸿煊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她,俊脸绷得紧紧的,大有她喊疼就要带她回去的意思。
楚雨凉对他使劲的翻白眼,“这下你满意了吧?”说着话,她双手摸到他腰间使劲的掐了掐,“你这人就是,做就做嘛,每次都掐我,你自己想想,我要一直这么掐你你舒服不?”她那腰啊全是被他捏疼的。
晏鸿煊抿着唇,眸光心虚的扫了一眼别处。随后将她带到自己胸前,一边圈着她纤腰揉了揉,一边低头在她耳边轻道,“我说给你用药,你又不同意,这能怨我?”
楚雨凉被他说得忍不住红了脸,“你要有点分寸我至于这样?”他这什么逻辑?难道擦了药就能随便乱来?
看着她脸上那两抹红晕,晏鸿煊眸光微闪,突然朝她靠近。
“走开——”楚雨凉眼快的用手掌覆在他俊脸上,阻挡了他的偷袭。担心被过路的下人撞见,她也没敢再停留,拉着他的手赶紧往楚云洲那边去,“赶紧的,别耽误时间了,一会儿还得回去看帐薄呢。”
没偷着香,晏鸿煊又忍不住绷紧了脸,整个人都在不爽中。早知道今早就该整狠一些,让她下不床才好。
楚云洲整日卧床,别说出房门了,就连书房都不去了。
楚雨凉也知道他身体没毛病,只是心理上出了问题,眼看着他日渐消瘦,她心里也急。
夫妻俩进房的时候,张海刚好端着药碗从房里出来。
“王爷,大小姐,你们来了?”张海躬身行礼。
“张管事,我爹怎么样了?”楚雨凉看着他手中的空碗,“他服了药了?睡了吗?”
“回大小姐,老爷刚服了药,不过没睡。”张海如实回道。
“嗯。”楚雨凉对他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我们进去陪陪他。”
“是。”张海应声,感激的看着夫妻俩推门进屋。比起二少爷和三小姐,大小姐好太多了。到现在为止,二少爷都没提过要来看老爷一眼,三小姐更过分,不但不关心老爷的身子,还整日在房里吵闹发气。想当初,老爷对他们兄妹俩可没少疼爱,什么东西都是给最好的,就算在外,一说起他们这对孪生兄妹,老爷都颇为自傲。
可现在。真是让人失望啊!
到头来这个家还是靠曾经大家认为是废物的大小姐撑着,在老爷最需要关心的时候还是最不受人重视的大小姐陪着,要是盼着那对兄妹,估计今日老爷的日子过得更加难受。
可怜老爷半生戎马、一世英名,这一辈子都在为国为民操心,可到头来,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夫人红杏出墙,儿女近而不亲,就连太夫人都在背后捅老爷刀子,给老爷如此大的打击。
他是真心为老爷感到不值啊。
……
走进房间,看着楚云洲还是那副恹恹无生机的样子,楚雨凉又忍不住叹气。见晏鸿煊很自觉的到椅子上坐着,她走到床边在绣墩上坐下,盯着楚云洲毫无神采的脸,如同往常一样自顾自的说话。不管楚云洲听没听进去,她也一直都在尽力的开导他。
“爹,不管你心中压着什么,我还是希望你能想通、想开,早点好起来。”
“你一直都这样,我的日子都跟着不好过了,府里的事虽然不多,有三德和张管事帮忙打理,可是操心的事却不少,你不能这么自私把所有的事都推给我做。”
“我知道你心里愧疚,觉得对不起我娘,可是娘已经去了那么久了,如今你也为她讨了公道了,娘在天之灵也能看到的。”
“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我不恨你,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你的本意,我也知道你身上有太多无奈。我虽说不是宽宏大量的人,可我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别说你不知情,就算你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又能怎样?很多事真的是防不胜防的……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了,我只希望你能早点想开,早点好起来。”
楚雨凉一直唠叨,一直说着宽慰他的话,可楚云洲死气沉沉的连眼都没眨。
这都好些日子,一点起色都没有,不说楚雨凉耐性被磨尽,光是看着他一蹶不振、要死不活的样子,她就又烦又急。那死灰般的脸色,空洞的眼色,很多时候让她晚上睡觉都不安稳,总担心他会突然想不开然后抹脖子去了。
要这那样,这才是真正的大乱!
楚家暂且不提,他手下那几万精兵将士该如何办?谁来领导他们?难道让皇上把他们收了,让皇上白白捡这么个大便宜?
就皇上对她家男人那个冷漠的态度,她就不同意!
她这人也是认死理不认人的,谁对她好,她就想着谁好,谁对她不好,她自然也不会向着那人。
别说她在背后说她那皇帝公公的坏话,实在是她找不到好话说。
她和晏鸿煊成亲也快一个月了,那皇帝公公就跟忘了他们的存在似的,过都不过问一声,他不宣召,她也不好冒然进宫。想到之前几次见面,人家都恨不得早早打发他们,那种不待见他们夫妻的态度,她感觉很明显,真的没有瞎说。
再说晏鸿煊,在京城这么久了,就没做过一件正事,不是他不做,而是皇上有事压根就没想到过这个儿子,就连晏鸿煊去不去早朝皇上都没责问过一句。
有如此公爹,加上自家男人都没意见,她能说什么、能做什么?她也不是那种会主动讨好人的人,人家种种迹象都摆明了不待见他们,难道还要她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如今楚云洲躺在这里,她敢说,皇上那死老头绝对在背后偷笑,搞不好还在盼着他早点翘屁股呢,这样皇上那不用在忌惮他、怀疑他有可能造反了,也就能高枕无忧了。
面对楚云洲没有知觉的样子,楚雨凉也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越想越觉得不能让楚云洲再这么下去,他死了,走得倒干脆,剩下的人怎么办?说自私点,就她和晏鸿煊以后的日子估计都会不好过,没这个老丈人撑腰,那些人更加不会把他们夫妻俩看在眼中。
加之这几天下来,她耐心都快磨完了,想到眼前的情况以及往后的种种,楚雨凉一咬牙,突然拽着楚云洲的衣襟将他脖子提了起来,横眉怒眼的对着那张无生机的脸吼了起来,“死老头儿,我说你到底想怎样?你到底想赖床到什么时候?跟你说话你聋了是不是?你要再这样要死不活的,信不信我揍你?”
楚云洲没反应,就连目光都还是空洞的。
但一旁的晏鸿煊却被她突来的脾气吓了一跳,幸好坐得稳,要不然绝对形象大损。
楚雨凉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把楚云洲拉着半坐起身,而她因为吼了一通,心里的憋屈就跟找到发泄的地儿似的,那口郁气蹭蹭的往上涌,本来只是打算吼吼的,结果突然就变成了一通无休止的抱怨。
“楚云洲,我告诉你,今日你醒也得醒,不醒也得醒,你要再这样给我装死下去,我就真把你扔出去睡大街,让人都来看看你楚云洲今日的狼狈样!”
“我都给你说了好几日了,我说我不恨你、我不恨你,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死的那个人是我娘,我都没发表意见,你在这里纠结个毛线啊?你再这样下去,搞不好我娘都看不惯,信不信今晚她来找你,给你几个大耳瓜子?!”
说到激动处,楚雨凉眼眶都吼红了,“楚云洲,你睁开眼看看,你就这样倒下了,你对得起谁?你对不起那些和你出生入死的将士,你也对不起我!楚云洲,我是尹秋萍的女儿,你睁开眼睛看看,你对得起她留在这世上的骨肉吗?你不是说要弥补我吗?你的弥补呢?你的承诺呢?楚云洲,你这样说话不算话,我娘她更加不会原谅你!亏我以为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亏我还把你当英雄崇拜,亏我还想替我娘原谅你,可是你看看自己的样子,我根本就不配做我爹,更不配当我心中的大英雄,我娘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这种人!”
吼完,她双手狠狠一推——
“咳咳咳……”楚云洲也不知道是被撞到了还是那口气回来了,突然猛咳了起来。
“……”楚雨凉先是一愣,随即赶紧坐上床把他搀扶起来,不停的给他拍背,又惊又喜的问道,“老头儿,你终于还魂了是不是?”
“咳咳咳……”楚云洲一边猛咳,空洞的目光也逐渐恢复了一些清明。
“好了好了……”楚雨凉欣喜得不行,“你别激动,我下次下手轻点就是。”
她不说还好,一说,楚云洲突然抚上自己的腰,又是瞪眼又是恨道,“混账东西,你是想报复为父不成?”
楚雨凉翻白眼,“我要报复你早就报复你了,还用等到现在?”
楚云洲突然沉默的低下头,声音低沉而沙哑,“凉儿,你怎的不恨我?”
楚雨凉偷偷的擦了擦眼角,“恨你有用吗?是不是恨你我娘就会回来?是不是恨你你就会振作?”怕他还要多心,她停了一下,接着补充道,“你想要我和娘不恨你你就振作起来,以后对我好一些,把对娘的亏欠都弥补在我身上,这样我和娘就真正的不恨了。”
这些话尽管连她自己都觉得很无耻,毕竟她不是楚云洲的亲生女儿,根本没资格去要求他怎么做,可是她知道,只有这样说,楚云洲心里才会好受,给他一个目标,他才会有动力。她真不求他对她做什么,只求他好好活着就行。
“凉儿……”楚云洲动容的看着她,那逐渐清明的双眼中隐隐闪着水光。
“停!”楚雨凉赶紧将他打断,“有什么话现在别说,等你身子恢复了,想说什么都行。”她不要看到他这个样子,要不然她会想哭的。
见晏鸿煊朝他们走了过来,楚雨凉赶紧扶楚云洲躺下,并朝晏鸿煊道,“王爷,麻烦你给他看看。”替楚云洲掖好被子,她转身走向房门,“我去让张管事送点吃的来,好不容这老头儿醒了,可别被饿死了。”
听着她没心没肺的话,楚云洲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没有动怒,灰白的嘴角反而露出一抹浅笑,是释然,是欣慰,也是感动。
这女儿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好。
想到什么,他抬起头吸了吸鼻子。脾气不好也没什么,总比以前软弱的样子好。萍儿就是因为太温柔、太软弱了,所以才会落得那样的结果。
……
楚云洲醒来后,楚雨凉守着他填了些肚子,又让他在房里休息了一下午,晚上见他精神恢复了许多,吃得也多了,这才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
翌日,楚云洲病好的消息传了出去,最先到府中来探望的居然是许志,还把刘梅和许冬带了过来。
之前许志也来过,还有好些大臣也都来过,但都被楚雨凉婉言拒绝了。就楚云洲卧床的那个样子,她看着都揪心,要是被外人看了去,指不定怎么造谣呢。
现在楚云洲有精神了,楚雨凉自然就没理由拒绝别人的探望,反正那些人前来都是要见楚云洲的,她只需要让张海去问楚云洲的意思就行了,见不见客让他自己做决定。
听说刘梅和许冬来了,楚雨凉让岳嬷嬷去把母子俩带到了她院里。
许冬一进花园,看到楚雨凉坐在亭子里等他们,松开刘梅的手就往亭子那边跑,小家伙矮墩墩的,可两条腿儿跑的飞快,老远就喊道,“凉子姑姑……凉子姑姑……冬儿来了……”
楚雨凉见状,真怕他一不小心摔跟头,赶紧起身小跑过去,半路将他给抱住,“你这小皮蛋,跑什么跑,也不怕摔着?”
许冬难得见到她,特兴奋,小胳膊小腿直往她身上攀,嘴巴还甜的腻死人,“凉子姑姑,冬儿好想你哦。”看了看楚雨凉的穿着打扮,两只黑眼仁笑成了一条缝,“凉子姑姑变漂亮了,真好看。”
“噗!”楚雨凉将他小身子抱起,忍俊不禁的在他屁股上拍了拍,“小马屁精,就知道拍我马屁。”
这是,刘梅也走近了,还规规矩矩的朝她蹲膝行礼,“拜见贤王妃——”
“梅姐。”楚雨凉一手托着许冬的小身子,一手去搀扶她,“这里没外人,你不必跟我那么客气。”
刘梅起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终归是贤王妃,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要不许志也会说我的。”
楚雨凉翻了个白眼球给她,“才没进京多久,你就变得这么俗气了?”
刘梅忍不住掩嘴笑,同时还对许冬说道,“冬儿,娘教过你多次了,让你不要乱叫,以后要改口叫王妃知道吗?”
许冬转头看向她,小眉头皱紧,“为何啊?娘,凉子姑姑一直都是冬儿的凉子姑姑,我不想改口。”
尽管许冬心智有些早熟,可在人与人的关系和称谓上,依旧没有那么深的理解能力。
楚雨凉也不勉强他,随即朝刘梅道,“梅姐,你就别在意这些了,冬儿他怎么叫都无所谓,我也一直把他当我侄子。就算我们现在分开住,但还是一家人,这样岂不是更好?”
许冬黝黑的小脸突然笑成了一朵话,抱着楚雨凉的脖子直夸,“还是凉子姑姑最好了。”
刘梅看着他小脑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刘姐,到那边坐坐吧。”楚雨凉拉着她的手往亭子里走。
亭子里,早就摆好了瓜果点心,许冬一见,顿时眼中放光,赶紧挣扎着要从楚雨凉身上下去,“凉子姑姑,好多吃的,你快放冬儿下去。”
看着他馋样,楚雨凉直觉得好笑。
刘梅忍不住训他,“冬儿,你怎么一点都不讲规矩?”
楚雨凉把许冬放下,让他自己去石桌上拿东西吃,然后拉着刘梅走到旁边凳子上坐下,“梅姐,你就随她吧。”
刘梅朝儿子瞪了一眼过去,叹道,“这孩子,一点都不受管束,连他爹都管不了,以前在老家的时候还不觉得他调皮,现在来京城……唉,我就怕他捣乱。”
楚雨凉笑道,“男孩子哪有不皮的?况且冬儿只是嘴皮,其他我觉得挺好的。你也别太在意,他大一些就会懂事的。”
刘梅抱怨,“你瞧他那个馋样,怎么教都教不了,哪有男娃馋成那样的?”
“噗!”楚雨凉忍不住喷。其实说起许冬的嘴馋,这事还得怨她。
其实以前刘梅一个人带孩子时过得很节俭,许冬要吃上一回零嘴儿很不容易。刘梅不怎么给许冬买零食,很多时候都是邻居看许冬可怜,家里有烤饼子、烤红薯的会给许冬一些。她到刘梅家里住下后,有一次看到许冬跟隔壁小孩玩,恰好对方家长刚进城买了一些白面包子回来,人家吃包子,许冬就在一旁流口水,那小样儿特让她心酸。
后来她时常带许冬进城玩,给他买些零食,久而久之,许冬不仅亲他,而且对着她,那嘴巴就跟抹了蜜一样。
其实对她来说,也没花几个钱在许冬身上,只是觉得在适当的时候应该多满足一些他的愿望,他自己有才不会去眼红别人的,才不会滋生其他不好的想法。她和他们母子在一起半年,许冬贪吃归贪吃,但别人不给他的东西,他也不强求,更不会去吵着要刘梅买,最多就是逗她开心,然后哄着她上街玩。
两个女人坐在一起,聊了一些有关许冬的趣事,聊着聊着就聊到楚府的事上。楚雨凉信得过她,也说了一些楚府的近况,只是没说原因。
听说王氏出家,刘梅也没多问,只是安慰道,“既然是她自己选择的,你们就随她去吧,估计楚将军是为了这事病倒的,你有空就多劝劝他,让他想开点。他病倒这阵子,许志在家里也不好受,成天都在念叨就怕楚将军出什么意外。谢天谢地,楚将军总算没事了,我们也都松了一口气。”
楚雨凉没否定她的猜想,她肯定不会说王氏是被逼出家的,这不是她故意要隐瞒刘梅,而是不能说。这真实的原因一旦传出去,那外人会如何看待出家?
“梅姐,你放心吧,我会劝我爹的。”她朝刘梅保证道。
“对了,凉子,听说三小姐要嫁给太子,还有不到两月就要成亲了。你要是忙不过来,就让我过来帮你吧。虽然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但能帮上一些我也挺乐意的。”刘梅认真的说道。
“不用了,梅姐。”楚雨凉摇头,笑道,“嫁妆方面我爹已经准备妥当了,也没什么可忙的,剩下的都是一些小事情,我三妹院中有人,他们自己会忙活。”
“那就好。”刘梅也不勉强。
两个女人在亭子里聊了半个上午,许冬也不打岔,肚子填饱后就嚷着要睡觉,本来楚雨凉想让刘梅把孩子抱到房里去的,刚好许志找了过来,刘梅只得跟楚雨凉告别。
目送一家三口离开,楚雨凉这才想到房里还有个被她冷落的的男人。
不过她回房没看到晏鸿煊身影,而是在隔壁书房找到了他。
书房里,晏鸿煊正拿着她上次写的那张宣纸专注的看着,他目光移动得很慢,也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明白的?”楚雨凉走到桌边敲了敲桌面。
“嗯。”晏鸿煊抬头,眸中一片幽深,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打量的味道。
“看我做什么啊?”楚雨凉有些不解,只觉得他的样子有些怪异。
“过来。”晏鸿煊抬手。
楚雨凉走了过去,自觉的往他腿上一坐,搂着他脖子笑问道,“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直接问就是了,你放心,我既然把这东西交给你,肯定就会帮你解决到底。”
晏鸿煊突然指着宣纸上的字迹,目光沉沉的看着她的脸,“告诉我,这些字体出自何处?为何我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字?”
先不说她字丑的问题,她写的这些字笔画少,同他们平日所写的字比起来,就跟偷懒似的。可他知道,她并不是偷懒,而是只会这样写。
楚雨凉愣,“。”
这不是他第一次提问了,可是她到底要怎么说?
见她又想逃避,晏鸿煊神色突然沉冷起来,目光敛得紧紧的,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脸上,突然问道,“凉儿,你可信过我?”
“我……”楚雨凉躲着他的目光,开始学程维抓头。
晏鸿煊突然将她从大腿上拉开,起身走向一侧,含怒的指着桌上的宣纸,冷冰冰的开口,“楚雨凉,你既然不信我,为何又要将这些给我?你以为你装傻我就不会追问?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就不会怀疑?别人会信楚家大小姐改了性子,可我从来没信过!”
“晏鸿煊……”楚雨凉皱着眉,看着他大有要和她撕破脸追问到底的架势,突然觉得好头痛。
“楚雨凉,你今日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总之你要不给我露你的底,你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我晏鸿煊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