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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元武死了,看似是被楚云洲一脚踢死的,要不是他嘴角上的黑血,就连楚云洲都怀疑是自己一脚踢死了他。可是那黑色的血迹,纵然他不懂医理也知道常理,那是中了毒才会有的。
他清楚,可不代表楚菱香也清楚。
眼前的一对男女尽管做了一些有悖伦常之事,尽管他们所做的事会被世人唾骂,可毕竟是她是亲生爹娘……
“爹……”楚菱香哭得肝肠寸断,红肿得变形的双眼望着楚云洲,声嘶力竭的质问道,“为何要杀他们?为何啊?他们已经被你逼得有家不能回了,为何你还不愿意放过他们?为何你要这般残忍?为何啊——”
“我不是你爹!”楚云洲一字一字的磨牙溢出,眼中的恨意还未消退,特别是看着眼前的女子,那副凄楚的可怜样非但没让他升起一丝怜悯,反而让厌恶占满了心间。他们兄妹俩曾经是他引以为傲的骨肉,有几个人不羡慕他有这么一对孪生儿女的?
可是现在呢,只要想到他们,他就打心眼里感觉到愤怒和厌恶,他们不再是他的骄傲,而是他楚云洲的耻辱!想到他们、看到他们,就仿佛在提醒他他所得到的这些耻辱!
想他堂堂正正的男人,临老的时候享受的不是儿女承欢膝下的快乐,而是被人背叛所带来的痛苦!他付出一生到临老时究竟得到了什么?!家不像个家,亲娘残忍自私,妻子通奸背叛,在一连串残忍的伤害之后,就连自己的儿女都不是自己的……
苍天可鉴,他楚云洲到底做了何事需要如此惩罚他?他终其一生为国为民,可到老却连一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看着他脸上的恨意和对自己的厌恶,再看着身前一对死去的爹娘,楚菱香张着嘴嘶哑的大哭着,那哭声刺耳又充满了凄凉,甚至带着无法形容的绝望。
“娘啊——”
楚云洲转过身,带着一身戾气纵身跃出石洞——
……
得知程维带着人在落凤山搜索了一天一夜都没找到王元武三人,甚至也没发现楚云洲的踪影,楚雨凉和晏鸿煊商议了一番,决定把人召回来。
而就在他们刚派人去落凤山传话程维时,楚云洲突然回府了。
听到三德禀报,楚雨凉匆匆赶去主院,可在卧房外却被张海拦了下来。
“大小姐,老爷吩咐过说不让任何人打扰他。”张海为难的对她说道。
“我爹怎么样了?他有没有说去了哪儿?有没有受伤之类的?”楚雨凉紧张的问道。
“唉!”张海突然叹气,纠结的眉头似是被很多疑惑困住,“大小姐,老爷看起来没事,没有受伤的样子,不过……老爷的气色不太好,小的怕他身子有恙提出请大人来看看,但老爷不同意,只说自己一夜未眠身子疲乏、想休息,然后交代不让任何人打扰他。”
楚雨凉努嘴,一样觉得疑惑重重。这老头儿到底跑哪去了?
张海是今早回来的,因昨夜没在落凤山寻到楚云洲,想着楚云洲还要早朝,猜测他有可能早上回府,所以就让其他人继续在落凤山搜寻,而他则是先一步回府等着。可该去上朝的时候楚云洲也没出现,这晌午过了才回来,一回来就说累,张海是既不解又担心。
“大小姐,要不先让老爷休息吧,等他醒来小的再请您过来?”看着一脸担心的楚雨凉,张海担心的说道。他知道大小姐这几日都没休息好,她还怀着身子呢,本就身子不好,还整日操心这个担心那个,他看着都格外心疼。
“王妃,就听张管事的吧,您先回去休息,等楚大人醒了我们再过来。”岳嬷嬷也忍不住插嘴,严肃的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嗯。”楚雨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没坚持,只是临走时不放心的多看了卧房几眼,还认真的叮嘱张海,“张管事,麻烦多注意一些,若我爹有什么反常动静,一定要早点通知我。”
没看到楚云洲现在的样子,她也不敢乱猜测,落凤山下那么多人都没看到他出现,想来他应该没去吧?如今她只能侥幸的希望楚云洲是去了别的地方,或许是会见朋友,或许是在哪里玩乐。
带着沉重的心思,楚雨凉回了房。
晏鸿煊早朝后回了一趟楚府,安排了落凤山的事以后又离开了楚府。房间里,楚雨凉无聊的坐在床头,有些落寞,又有些不习惯,她也不知道自己从何时起居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岳嬷嬷。”楚雨凉抬头喊了一声。晏鸿煊怕她无聊,所以交代岳嬷嬷随时都要陪着她,她理解他的好意,可是对岳嬷嬷,楚雨凉只能用哭笑不得来形容,整日都扳着脸严肃无比的样子,就算她想找岳嬷嬷聊天,都得想好该说什么话。
“奴婢在。”岳嬷嬷上前,面无表情的应道。
“那灵芝让王爷看过了吗?”
“回王妃,王爷离开的时候看过了。”
“他怎么说?那些灵芝有问题吗?”
“回王妃,王爷说那些灵芝都是上品货色,还吩咐奴婢加在汤药中给您食用。”
“哦?”楚雨凉诧异的挑眉。上品货色?这么说红庄是有心讨好她了?
红庄突然送来一篮子灵芝,本就对他们有些不满,加上心中有很多疑惑,在没有弄清楚灵芝是否有问题之前她肯定不会乱吃的。上一次王贞误吃毒灵芝的事她可是记忆犹新,别人送的东西再好那也得多个心眼,谁知道对方是真好心还是另有目的?
既然她家男人都说灵芝没问题,那肯定就没问题……
“岳嬷嬷,把那些灵芝分一分,送一些去主院给我爹用,送一些去许副将家中,我们自己留一点就是。”
“王妃?”岳嬷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很明显是有些不舍,“王爷说那些灵芝都是难得的上品,您还是留着自己用吧。”送人也太可惜了!王爷说灵芝有安胎的作用,王妃身子本就不好,她食用最应该不过,其他人食用这些,总感觉是在浪费食材。
看着她舍不得的样子,楚雨凉忍不住失笑,原来岳嬷嬷也是这般小气的!“没事,岳嬷嬷,按我说的去做吧,好东西大家分享,那灵芝是大补的东西,吃一些就行了,吃多了我怕上火。”
见她坚持,岳嬷嬷只能叹气的应声,“是,奴婢这就去。”
房间里就剩下楚雨凉一个人了,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楚雨凉抿了抿红唇,脱掉了外衫躺在床上。
静谧的气氛围绕着她,没多久,她还真睡沉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听到门外有说话的声音,她惺忪的睁开眼,没发现身旁有熟悉的身影,一阵失落感又袭上心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灰灰暗暗的,明显天要黑了。
穿好外衫,套好鞋子,对着铜镜理了理有些微乱的发丝,这才前去打开房门。
“大小姐,您醒了?”门外,张海和岳嬷嬷同时问候道。
“张管事,是我爹醒了吗?”楚雨凉问着话,脚已经跨出了房门,她知道张海没事是不可能来这边的,肯定是楚云洲醒了。
“回大小姐,老爷是醒了,而且是老爷派小的来请大小姐前去主院。”张海恭敬的说道。
闻言,楚雨凉更没有犹豫,赶紧提着裙摆率先朝主院而去。
楚云洲没在书房里,依旧在卧房中。
楚雨凉去的时候他是穿戴好的,只不过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精神备显萎靡无力。
“爹,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在床头的绣墩上坐下,她皱紧了眉头紧张的问道。
“为父无事。”楚云洲淡淡的摇头,平日里低沉浑厚的嗓音此刻显得格外沙哑,像是没吃饱饭一样使不上力。
看着他此刻的样子,再听他无所谓的话,担心了一晚上的楚雨凉顿时就有些恼了,“你这样子还叫没事?可是需要我拿面铜镜过来给你照照?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就跟被妖怪吸了阳气似的!老头儿,你是不是嫌日子太无聊,故意要我跟你吵架?”
“凉儿……”楚云洲掀了掀眼皮,抬头看着她,那眸光幽深沉冷,跟他此刻身上的气息相同,张合的唇瓣欲言又止,整个人有点要死不活的感觉。
反正楚雨凉就是这么感觉的,在他刚开口换自己的名字时,她就将他打断,“有什么话你给我好好说,别搞得像临终遗言一样,你是想让我担心死对不对?”不管他发生了何事,此刻他的样子和神情真是刺痛了她的眼和心。
从绣墩上站起身,楚雨凉没好气的训道,“臭老头,你知不知道年轻人最讨厌什么?最讨厌你们这样折磨子女的!有什么不开心的你就说出来,你装在心里做什么?你不是在给自己找难受,你是在给我找难受你知道不?你说你都四十好几的人了,再过几年都半百了,啥事没见过?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像什么?到底是天要塌了,还是地要陷了,你倒是给我一口气说清楚啊!”
“我……”楚云洲张着嘴,被她突然的训话弄得哑口起来。
“你什么你?”楚雨凉叉腰,一副凶样,“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别给我吞吞吐吐的!”
“我想辞官……”低沉的嗓音从楚云洲喉间溢出,他没看身前的女儿,而是闭着双眼说的。
“……”楚雨凉瞬间怔愣住。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话之后,她猛的伸出双手抓住楚云洲的衣襟,不敢置信的问道,“臭老头儿,你发什么疯?啊!你给我说清楚,你受什么刺了?”
辞官!
若是他之前说他想辞官她可能会信,可是经过这几个月对他的了解后,打死她都不相信他会辞官!
好端端的他辞官做何?养老吗?他才多大年纪?四十出头而已!这个岁数在当下的社会或许显得有些老,因为这里的人大都早婚,四十出头的人有些早就儿孙满堂了,所以她动不动就喊他‘老头’,其实并不是嫌他老,只是故意这么叫而已。在她看来,四十岁的男人正值壮年,也正是大干一番事业的时候,在二十一世纪,离退休养老还差二十年呢,他一个四十出头的人好意思说自己要养老么?
他曾经明明白白的说过,舍不得手下那几万精兵将士,那些人都是陪同他一起出生入死之人,就算皇上打压,他也会竭尽全力的保全那些将士。
如今,‘辞官’两个字从他嘴里轻易说出,这其中要是没什么隐情,鬼都不信!
睁开眼,看着凶神恶煞的女儿,看着她眼中布满的震惊和不解,楚云洲移开目光,视线突然变得空洞起来,就连语气都带着一种凄凉的气息,“凉儿,为父劳累多年,如今深感疲惫,想找一处清净之所颐养天年。”
楚雨凉有些怒,拽着他衣襟拉了拉,试图让他看着自己,“臭老头,你是喝醉酒了说胡话对不对?”
楚云洲又闭着双眼。
楚雨凉逼不得已,只能咬牙问道,“是不是为了那一对兄妹的事?”
闻言,楚云洲身子突然僵硬起来,垂下的眼皮突然颤了颤,就连脸色都不自然的变青了。
果然!楚雨凉心中立马有了数。昨天她对楚菱香说的话他是真的听到了!
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她将双手从他衣襟上放开,锁着眉头坐回绣墩上。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空中飘浮着冷沉的气息,压抑得让人难受。
“爹。”许久之后,楚雨凉才抬头望着床上木讷无神的楚云洲,幽幽问道,“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楚云洲紧紧的抿着薄唇,脸色一直都乌青乌青的,就连放在身侧的双手都攥得紧紧的,手背上一道道筋脉不停的跳动着。
“对不起,我不是不想早些告诉你,我是怕……”楚雨凉低下了头,歉意的说道。
楚云洲依旧没出声。
“你别这样好不好?”实在不想看到他既伤痛又隐忍的样子,楚雨凉只能软了语气安慰他,“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心里有恨,就是因为知道你接受不了所以我才一直不敢对你说。爹,你能不能想开一些?这不是天塌地陷的事儿,咱们把它当成一种磨难好不好?只好克服了、挺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楚云洲闭着眼,尽管看不到眼中的神色,可脸上却露出了无尽的痛苦,“凉儿……别说了……”
“不,我就要说!”楚雨凉瞪着他,“你不就是因为他们兄妹俩不是你的孩子才这个样子么?他们兄妹俩有什么好值得你痛苦的?一个个都不争气,幸好不是你亲生的,要是你亲生的,摊上这样的儿女你才会真正的痛苦。”
“凉儿……你不懂……”楚云洲突然睁眼,痛声道。
“我什么不懂?”楚雨凉不赞同的看着他,“你不就是觉得白养了他们这么多年吗?你不就是觉得身负耻辱吗?人生苦短,难道面子就这么重要?你觉得亏了、丢人了、没脸见人了,可这世上还有那么多人做着亏本的事、也有丢人现眼的,可是你看看别人,不也照样活得好好的?谁敢拍着胸口说他这辈子没丢过人?是,我承认,你这次丢脸是丢大发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堂堂男子汉连死都不怕,难道就因为丢脸就活不下去了?我要是你,我才不会让自己这么难过,我要是你,我一定会想法设法让自己抛弃这些痛苦,用其他方式去扭转局面。”
“我……”楚云洲双唇颤抖着。
楚雨凉抬起手将他打断,“爹,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好吗?”
楚云洲重新闭上双眼,沉沉的点了点头。
楚雨凉坐直身子,严肃而又认真的继续道,“爹,过去的就当过去了吧,别再纠结了,也别管他们兄妹俩到底是谁的孩子,就当自己做了一件善事全当施舍好吗?我知道你嫌我是个女儿身,也知道你想让楚家有后能继承你的一切,其实这些事不难的,真的,你现在还不老,想要儿子再找个女人生就是了……”
“胡闹!”楚雨凉的话还没说完,楚云洲突然睁开眼训斥了一声,沉痛的脸上还露出了一丝尴尬。
楚雨凉撇嘴,“我哪胡闹了?对你来说再找个女人生儿子难道很难么?”
楚云洲黑着脸咬牙道,“为父已经辜负了你娘,不想再继续辜负她!”
闻言,楚雨凉使劲的翻白眼,把他从头到脚鄙视了好几遍,甚至讽刺的道,“说这些话你不觉得心虚么?说得自己好像是个‘贞洁烈女’似的,你要真在乎我娘就不会想着还要传宗接代了、就不会娶韩娇为妻了。说得自己好像有多干净似的,这府里可还有三个你的女人呢!”
“我……”楚云洲被堵得哑口无言,甚至脸颊莫名的涨红起来。
楚雨凉像是没看到他尴尬又心虚的样子,继续挖苦,“我要是你,在知道他们兄妹俩不是自己的骨肉时我才不会伤心难过呢,早发现总比晚发现好,要是家产被他们夺去了才知道事情真相,到那时候你才真是想哭都哭不出来。反正这府里还有其他女人,你也别装什么矜持了,更别说什么对不住我娘的话,趁着没老掉牙之前赶紧找个女人生孩子去,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看着都难受。我娘死了那么久了,你放心,她肯定不会有意见的,她要有意见,早就托梦给你了。”
楚云洲老脸被她说得忽青忽白忽红忽绿,第一次遇到这么子安慰人的,而且对方不是别人,还是他的女儿。
他是真心尴尬,甚至无言以对。
他也知道女儿说这些话只是为了开导他,可是……
他心里的那些伤痛哪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治好的?
看着他沉默起来,楚雨凉突然闭了嘴,坐在绣墩上静静的陪他沉默。
尽管他没说什么话,可是她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至少脸上的痛色没那么多了。她知道要想让他想通并不是那么容易,总得给他时间让他好好消化、好好想想。
她已经尽力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了。
“凉儿……”许久之后,楚云洲终于又开了口,低沉的嗓音很平和,尽管听得出来他依旧压抑着许多情绪,但比起之前他面带无助的样子,已经好了很多。
“爹,你有话就说。”楚雨凉佯装没耐心。
“你回去吧,爹想一个人静静。”
楚雨凉认真的看了他片刻,那表情虽然不好看,但脸色却已经恢复如常,她这才起身,临走前,有些语重心长的道,“爹,刚才我已经说过,世上没有迈不过的坎,是要逃避还是勇敢的迈过那道坎,你应该比我更懂。原谅我刚才的态度,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就算所有的人都远离了你,你还有我、还有你未出世的外孙。”
语毕,她转身朝房门口走了出去。
楚云洲僵硬的躺在床上,沉痛的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头顶虚空处,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女儿掏心掏肺所说的话……
……
楚雨凉刚回房,晏鸿煊正好也刚从外面回来。
分开好几个时辰,一见面,夫妻俩自然而然的黏在了一起,那场面让岳嬷嬷都没好意思看下去,赶紧默默的退出房门。
晏鸿煊第一时间就是给自家女人把脉。
看着他严肃认真的样子,楚雨凉忍不住笑道,“孩子挺乖的,今天我一次都没吐,你放心好了。”
晏鸿煊还是认真的摸完脉象才收手,将她抱到自己腿上,一手圈着她一手覆在她小腹上,尽管还未显怀,但贴着她肌肤依然摸得出有些变化。
“做何啊?”楚雨凉有些不满,“你一回来就检查来检查去的,你都只想孩子不想我的么?”
晏鸿煊皱眉瞪了她一眼,低头在她唇上轻咬了一口,训道,“再乱说话,今晚要你好看。”
楚雨凉撇嘴。
“听说你爹回来了,他人可好?”晏鸿煊突然问道。
“唉!”一提起楚云洲,楚雨凉就忍不住叹气,并将楚云洲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给了他听。
对于楚家的事,夫妻俩都有种无力感,这不仅是家丑,也是个人的私事,楚雨凉还好,还能以楚云洲女儿的身份开导他,可晏鸿煊就不行了,他不是楚家的人,而且又是一个晚辈,加上同样身为男人,他多嘴只会让人觉得他是在嘲笑楚云洲,反而有不敬之嫌。
楚雨凉说到最后,同情的叹气,“其实他伤心是应该的,别说养了十多年的人,就算养一只宠物,这么多年也是有感情的。更何况,生儿容易养儿难,他在那对兄妹身上投入的感情不止一点点,他要是一点都不难过,那才显得无情。”
晏鸿煊依旧保持沉默,只是默默的听她唠叨感慨。
楚雨凉现在最愁的就是怎么让楚云洲从伤痛中走出来,从主院出来她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此刻看着眼前的男人,她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晏鸿煊险些被她惊一跳,看着她咋咋呼呼的样子,脸都黑了。
不等他训人,楚雨凉突然抱住他脖子,原本焦愁的神情突然变得兴奋无比,“爷,帮个忙行不行?”
晏鸿煊真被她搞的一头雾水,他觉得自己一天不在她身边,这女人就有些乱来了。是不是以后得用绳子将她绑在身边才行?
“嗯?”他没好气的应了一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主要是看她心情好,不想破坏。
“爷,你手中有没有那种药啊?”楚雨凉眨眼问道。
“何药?”晏鸿煊更是不解。
“就是那种药……”楚雨凉挑起了细眉,还在他胸口上暧昧的蹭了蹭,“那种能让人发情的药,有没有啊?”
闻言,晏鸿煊脑门突黑,隐隐的似乎有黑线在不停的往下掉,耐着性子,他沉冷的问道,“要来做何用?”
楚雨凉咧嘴,笑得有些阴险,还故意压低了声音,“爷,老头儿现在正难过,咱们不如帮帮他吧。我猜他最难过的是舍不得楚金涵这个儿子,觉得楚家香火无望了。趁着老头还不算太老,咱帮他找个女人吧。不过那臭老头脾气有些犟,又好面子,肯定不会配合的。咱们给他弄点药让他和女人先把孩子弄出来,只要他再有儿子,就不会再去想那对兄妹俩了……嘿嘿。”
说道最后,楚雨凉得意的笑出了声。
噗!晏鸿煊没忍住,瞬间喷笑,甚至连形象都不要了。
做女儿的如此算计自己的爹,这样真的好吗?
“爷,行不行你说句话啊。”见他表情怪异又不开口,楚雨凉忍不住戳了戳他胸口。
晏鸿煊赶紧将她纤细的手指握在手心中,低头笑看着她,“你确定事后他不会找你算账?”
楚雨凉不以为意的撇嘴,“算什么帐?我可是在为了他子嗣考虑,要真有女人给他生下儿子,他还得感谢我呢。”
晏鸿煊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闷闷的笑着。想想楚云洲到时候的反应,他不觉得算计人有多卑鄙,反而有些期待。
此刻的楚雨凉沉浸在帮楚云洲找女人生孩子的想象中,压根就没想过楚云洲的感受,更没想过有一天楚云洲会毫无形象的提着笤帚追着她打——
其实楚雨凉真没觉得自己是在乱搞。在她看来,楚云洲也不是那种肯为女人守身如玉的男人,他心里或许深爱着过世的尹秋萍,但身体早就背叛尹秋萍了,韩娇和那三名妾室就是最好的证明。既然他能碰其他女人呢,那么让他再找一个女人生孩子也应该是没问题的。
至于找什么样的女人做自己的后娘,楚雨凉还没有目标,不过她肯定不会让楚云洲再找像韩娇一样的。至于年纪嘛,小点也无所谓,老夫少妻在哪个年代都不少见。
于是给楚云洲找女人生孩子的事就这么愉快的被她定下来……
……
对于楚云洲消失那晚去了什么地方,楚雨凉一直都惦记着。本以为楚云洲不会提,没想到第二天楚云洲就把她叫去了书房,并将自己杀了韩娇和王元武的事说了出来。
楚雨凉意外归意外,可对于那两人的死倒没多大反应。
他们道德败坏成这样,早就该死了!别说楚云洲忍不下这份屈辱,就算那两人活在世上,也会被世人的口水喷死。
他俩通奸就通奸吧,还让楚云洲替他们养了那么多年孩子,这不是坑人,这简直就是图谋不轨。在红庄偷听到王元武说的那些话,他分明就是想让自己的亲儿去霸占别人的家业,自己好坐享其成。可见他和韩娇是谋划了多年的,这样的人还让他们活在世上,真的是祸害!
过了一夜,再看楚云洲的神色,尽管精神欠佳,但情绪还算沉稳,楚雨凉也不敢断定他到底有没有想通,这人要是故意隐瞒一些事,还真让人琢磨不出来。
对于楚菱香,楚雨凉没过问太多。撇开她大小姐的性子让人生恨厌恶,说实话,她也算无辜。别怪他们这些人冷漠无情,要怪也只能怪她投胎没选好地儿。如果她心性善良一些,别像她娘一样满肚子算计的黑水,或许她还能同情她一把,可惜,她做人不行。如今落到这样的下场,有一半的原因也是她自己造成的。
但对楚金涵,楚雨凉就要上心得多。不为别的,只因为楚云洲一直把他当做楚家的香火。
唯一庆幸的就是老天开眼,让楚金涵没什么大的作为,要不然,楚云洲早就重用他了。
就在她准备提楚金涵时,张海突然来报,“启禀老爷,祈福庵的侍卫回来了,说是有急事向您禀报。”
闻言,楚云洲面色一沉,片刻之后才冷声道,“让他进来。”
楚雨凉坐在客椅上也是身子一震,祈福庵,不就是王氏被逼出家的地方吗?
楚云洲强制要她在那里吃斋念佛,怕她不从,所以派了侍卫长期驻扎在祈福庵附近,以便监视她。如今侍卫匆匆回来,肯定是王氏出是什么事。
尽管这只是她的猜测,可也够楚雨凉恼火的了。
如今府里的事都还没解决完,这王氏又整出幺蛾子,特么,到底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
很快,张海带了一名侍卫进入书房,这才知道不是王氏出了事,而是王氏远嫁的女儿、楚云洲的妹妹楚秀清得知自己的娘出家,特意赶到祈福庵探望王氏,并大闹祈福庵,还将王氏给强行带走了。
得知这一消息,楚云洲顿时拍桌震怒。
楚雨凉也很是震惊。搞什么啊?那个远嫁的姑姑这是打算回娘家替王氏出头吗?
更为重要的是谁泄露的消息?
楚云洲排行老大,有两个妹妹,一个嫁得比较远,嫁去了邻国,另一个嫁去了百里开外的一个县城,虽说嫁的地方不如京城,可夫家在当地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富之家。
“张海!”楚云洲沉声唤道。
“老爷,小的在。”
“多派些人去,务必将太夫人和大姑奶奶找到!”
“爹。”楚雨凉突然起身打断。
“嗯?”楚云洲不解的望着她。
“不用找了。”楚雨凉对张海和那名侍卫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下去了,“大姑母既然敢从祈福庵带走祖母,想必她这次归京就是为了替祖母打抱不平,我觉得你没必要费心去找她,她肯定会主动找上你的。”
楚云洲两道浓眉紧紧的拧着,面上紧绷,浑身罩着冷气,很明显,是被自己的妹妹给气着了。
对娘,他自认为自己并没做得太过分,让她去庵堂,只是希望她能认清自己所犯下的错,因为她手中沾的血不是别人的,是自己儿媳的!
如今秀清大闹庵寺,还把娘给带走,摆明就是想为娘出头,他如何能不气?就算她觉得他这个做大哥的太过分,那也该先找他问明情况,而不是如此偏激行事。
可恶!
这一个两个的,全是不让人省心的!
“你们下去。”听从了楚雨凉的话,楚云洲朝张海和侍卫沉声道。
待书房里再次剩下他们父女俩时,楚雨凉压根就没心思去想楚金涵的事了,而是全被这个突然跑回京并将王氏救走的姑姑给吸去了注意力。
她不问缘由就把人从庙里带走,这分明就是打她大哥的脸嘛!
------题外话------
别嫌王氏碍眼哈,咱要给她个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