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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了一天才走出乐河谷,又走了一天才到这个叫召安的小镇。两天都没好好休息,说不累是假的。
吃过东西后,元雪琪坐在床上都忍不住打瞌睡,可一听到屏风后‘哗哗’的水声,她又没胆子先睡。
就在她晕晕沉沉不停点头的时候,突闻身边有动静,她一睁眼,下意识的叫了一声。看着男人*着身子、下身只围着一张布巾,她脸颊瞬间红得跟滴血似的,想都没想到的恼道,“谁让你这么出来的?”
晏子斌冷着脸在床边抱臂瞪着她,“你是想我泡一夜凉水?”
元雪琪赶紧把被子扔给他,随即就要去取他穿过的裤子。
晏子斌冷声开口,“别忙了,如此脏的衣物我是不会在穿的!”
元雪琪下床的动作僵住,看着衣架上的衣物,她也忍不住为难。的确,这身衣裳他都穿了好几日了,是挺脏。可是……不穿这些她去哪里给他找干净的衣裳?他突然从天而降,而她也没那么多时间去给他准备穿的,这能怨她吗?
嘟着嘴,她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你就不能先将就一下?明日我陪你去买两身衣裳就是!”
晏子斌冷哼一声,随即抱着被子就往床上一倒。
元雪琪赶紧让开,不想被他庞大的身子砸到。看着不大的床铺被他一下子霸占完了,她苦拉着脸又气又恨。说要两间房的,就是他嘛,非要一间,现在好了,她往哪睡啊?
就在她纠结又恼火之时,晏子斌突然从被子里伸出手,将她手臂拉住,一拽一抱,就将她人一同裹进了被窝里。
元雪琪身子绷得紧紧的,动都不敢动,许是尴尬到了极点,她突然脱口道,“我还没洗澡呢!”
晏子斌突然干咳了起来,“咳咳……”
元雪琪这才发现自己说得很让人遐想联翩,尴尬得就差在他身上撞死了。
而这时,晏子斌突然在她头顶上回了一句,“我不嫌弃。”
元雪琪脑门淌着冷汗,身子绷得更紧,耳朵就跟被煮熟一般。
眼下不仅两人姿势暧昧,就连说话都带着别样的味道。这气氛……
她紧紧闭着眼,突然迸了一句,“我累了,别打扰我休息!”
她的紧张如临大敌,晏子斌全都看在眼中,不甘心归不甘心,可实在是被她的样子逗乐了。要是以前,她敢这么个态度,他绝对会当场惩罚她,最少也是一顿板子。
可现在……
他突然觉得这样的她很让人乐,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了,有必要如此吗?
抱着她依旧紧绷的身子,他低头凝视着她姣美的容颜,第一次心中有种很满足的感觉。
即便将她困在身边是他强迫来的,可是在这个时候身边还有个人陪着,哪怕心有绝望,但已然无憾。剩下的日子不知还有多少,他只希望在这不多的日子里将她抓在手中,圆自己一个心愿……
靠着他,元雪琪先是提防,可的确是累极了,闻着他身上沐浴后清爽的男性气息,她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察觉到她身子放松、呼吸平缓,晏子斌抽了抽冷硬的唇角,然后轻缓的替她挪了下睡姿。这女人,不是防着他么?还能睡如此踏实?
手指替她拂去脸颊上的一缕发丝,露出她整张无瑕且绝色的脸庞。这个天生的美人哪怕不失一点脂粉那也是美得让人心动的。摸着她樱红的唇瓣,他喉结忍不住滚动。可一想到她之前抗拒的样子,他所有的欲念不得不压下。
他承认,他有被她在乐河谷说的那些话震住,早些年她的确受了许多委屈、所以她有资格恨他,如今他迟迟不敢越雷池一步,也是怕她再添新恨……
仰着下巴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靠着她安静的脸颊合上双眼。他们这般摸样也应该算一对寻常的夫妻吧?他不知道寻常夫妻是如何过的,但这一刻他却很满足,甚至希望时间就这么停住,夜永远这么深,永远都不要天亮……
翌日,元雪琪早早的醒来,见自己衣裳完好,第一个反应就是松气。她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毛病,居然能在他怀中睡沉,更没想到他居然能自觉不碰她。
尽管一晚上相安无事,可她现在也尴尬,这混蛋光溜溜的,而且一大早的反应太明显了。
可就在她刚扭动,晏子斌突然收紧手臂,在她耳边低嚷了一句,“我还想多睡会,别扰我。”
元雪琪哭笑不得,他倒是把她放了啊!
推了推他肩膀,她没好气的道,“你睡你的,我还要去煎药。你不是要衣裳吗,等天亮我就陪你上街买去!”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大一点的成衣铺,临时给他缝制肯定来不及,只能去碰碰运气,希望能买到合适的。
晏子斌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倒也松开了双手。
元雪琪赶紧钻出被窝从床尾爬到床下。把自己整理好以后,回头看了一眼赖床的男人,这才赶紧去打开房门——
洗漱过后用过早饭,问过掌柜小镇上赶集的地方,元雪琪就匆匆离开了客栈。而她身后跟着一名高大冷面的男人,穿的依然是她缝制的那身粗布衣裳。许是鲜少这么在街上行走,晏子斌绷紧着脸,走路都显得有些僵硬。
尽管他穿着穷酸,可走在路上的回头率却极高,路过他身旁的人就没有不停下来多看他两眼的。人倒是长得称头又俊俏,可这神色、这姿态咋就跟傻子一般?
被人看多了,晏子斌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一路上都不知道飚了多少冷气。要不是元雪琪早看出他不爽从而抓住他的手腕,他都恨不得戳人眼珠子了。就算他再落魄,他也是当今的皇子,又不是笼里的动物,这些人居然敢直视他!
最终元雪琪把他拉到一拐角处,忍不住抱怨,“我说你别老板着个脸行么?你越是这样越引人注目。”
晏子斌有些怒,“那你要我如何做?”
元雪琪哼了一声,“你要再这样我就只能让你回客栈去,我自己上街,不要你陪!”
晏子斌脸色一沉,“你敢!”
元雪琪有些恼,“你还凶?你以为我喜欢没事在外闲逛?还不是因为你!又要嫌这嫌那的,又要摆一副大爷摸样,晏子斌,你究竟有何不满的?我们这是在京外,不是京城,有太多事需要我们自己去做,你如果真要使性子,那就请你回去!”
她再也受不了他的霸道和专横,身在异乡不可能事事都靠别人,很多事都需要亲力亲为,他觉得委屈,那她还委屈呢,处处都在为他着想,可这人也太不识趣了!再这样她真不伺候了!
看着她逐渐红起的眼眶,晏子斌紧抿着薄唇一句话没敢搭。伸手将她揽到身前,迟疑片刻之后大手僵硬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元雪琪咬着唇,他罕见的讨好之举让她不停的吸鼻子。
晏子斌还是绷着俊脸,尽管面上冷酷,可却突然抬起手摸了摸她的眼角,然后冷硬的说了句,“要买什么我陪你去就是。”
元雪琪泪眼汪汪的瞪他,气得都说不出话了。说得好像她强迫他出来一样,也不知道是谁要跟着出来的,就跟怕她会逃跑似的。真是气死个人了!
成亲多年,他们不是第一次出门,但绝对是第一次上街闲逛。这一出来就闹了个不愉快,重新走上街,元雪琪气呼呼的,晏子斌也知道她又气,也不敢多说什么。不过大街之上,他却是主动牵着元雪琪的手,时不时拉她一下,暗中示意着她能回头。
大街上就算有男女出行,可也没人敢这么手牵手的,本来他那张冷脸就足够引人注目,结果这一牵手,回头率更高。元雪琪好几次想挣脱都没得逞,气得故意踩了他好几脚。可晏子斌就跟没事人一样,依旧握着她手不放。
而且他还学聪明了,人家要看就让他们看,反正也不少块肉,最重要的就是让身旁的女人把气消了。
找了家比较大的成衣铺,因为急着要穿,元雪琪也管不了那么多,让铺里的人把做好的成衣都拿了出来,挑了几身最大的买下,还让晏子斌在铺里把身上的粗布衣裳换了。
看着换好衣裳的他从帘子后出来,元雪琪也没说话,拉着他就要离开。
可晏子斌却突然走向掌柜,将手中换下的衣物递了过去,冷声道,“把这些包起来,我要带走。”
元雪琪回头一看,赶紧上前拉他,“既然买了新的,这些就不要了,留着也没用。”他都嫌弃得不行,还留着做何?
晏子斌没理会她,朝掌柜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赶紧照做。这是她第一次为他做的,他只是嫌弃脏,可没说不喜欢。
从成衣铺里出去,看着手上两只包袱,元雪琪暗自瞪了他好几眼。既然嫌弃,为何又不愿扔掉?最终她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这男人毛病多!
虽然集市热闹,可元雪琪也没打算给自己买点什么。这几年她简朴惯了,就算怀里揣着银子她也不想花,一来觉得浪费,二来她觉得没必要。远离曾经的富贵荣华,她现在所求不过是能吃饱穿暖而已。
就在她决定回客栈时,突然余光瞥到一间药铺,脚步瞬间停了下来。
晏子斌随她一起停下,眯眼看向她,“怎么了?”
元雪琪一边将两只包袱塞给他,一边说道,“你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完,她快速的朝对面药铺走去。
晏子斌愣了一下,看着她瘦弱的背影走远,紧抿着薄唇就跟了上去。
他原本以为她是去药铺问药,可一到门口听到她同铺里的人说话时,整个人神色大变,俊脸阴沉沉的,浑身寒气乍现。
“掌柜的,你听说过谷医吗?”
“谷医?没听说过。”
“……”药铺里的女人愣了一瞬,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很客气的谢了对方,“多谢。”
转过身,元雪琪准备离开,看着男人那张铁青的脸,她忍不住皱起了眉,“怎么了?”
晏子斌咬着后牙槽,转身大步的离去,只留下一道冷风朝她袭去。
元雪琪一头雾水,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神经,回过神后,赶忙追了上去。
行至一街角巷口,见来往的人少了,她这才跑上前拦在他身前,瞪眼问道,“你做何啊?我惹你了吗?”
晏子斌眼中溢着寒意,“怎么,嫌我命短?”
元雪琪气得不行,“你胡说什么?我是听老邬说你的病只有谷医能治,所以想打听他的下落,希望他能救你。你说我到底哪里惹你了?”
晏子斌磨牙怒道,“我不需要人救!”
元雪琪揉了揉额头,气得胸口一颤一颤的,语气也冷了起来,“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那行,你不要人救是吧,那就不救!晏子斌,你是死是活我再也不想管你!”
语毕,她转身就朝巷子里跑去。
一路上,泪水模糊了双眼,哪怕前头的路都变得朦胧起来,她也一个劲儿的往前冲。
她也是真傻,居然怀揣好心想帮他,结果呢,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屑。他是觉得老邬说的话是吓唬人的,对吗?他难道就不知道自己发病起来已经很严重了?
她离开乐河谷好心好意陪他寻医,结果他却给她这种态度和脸色。
她一直没问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因为她知道就算她问了也是白问,而且凭他的为人,他今日落魄绝非一点小事,说不定还是他咎由自取造成的。
泪眼模糊的她只想着远离身后的人,不想脚下突然踩到一处凹地,整个人瞬间朝前扑去——
“啊——”她出于本能的伸出双手撑在地面上,尽管脑袋没撞地上,可脚踝却生疼生疼的。
“该死的,你眼瞎了吗?”伴随着男人的低吼声,她被抱里地面。
一边是脚上的疼痛,一边是对他无法形容的怨恨,她颤抖着身子任由眼泪飞流,对着他就是一顿乱打乱拍,“你滚……离我远点……我不想再看到你……”
晏子斌寒着脸收紧手臂,避免她挣扎摔下去。
元雪琪见他不放手,只能闭着眼痛苦的流泪,“晏子斌,我也不求你什么,只希望你能告诉我骅儿的下落,你是生是死我不想管,我只想知道骅儿到底过得如何?我们都不在他身边,他那么小……”
对儿子,晏子斌不是没感情,可他又能如何?以前他是不甘心有人抢走他儿子,如今他却想明白了。与其让儿子跟着他,还不如让他在贤王手中。
他承认,他对儿子忽略太多……自从她离开,他甚至不愿多见儿子一面,最怕他当面问他‘娘去哪了’。
见他不说话,元雪琪突然激动起来,抓着他衣襟哭着质问道,“你说,是不是骅儿也出事了?是不是?你快告诉我骅儿到底在哪?他到底如何了?”
晏子斌将脸扭向一旁,沙哑的道了一句,“他很好。”
元雪琪哪里会信他的话,抓着他衣襟猛摇,“你说谎!你这个做爹的都不在他身边,他一个七岁的孩子能好到哪里去?晏子斌,你若真想死,你就快告诉我骅儿的下落、快告诉我!”
晏子斌扭回头瞪着她,突然厉声喝道,“我说了他很好!”
元雪琪流着泪望着他,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所说的。看着他苍白的脸,她不甘心的问道,“你为何不求医?为何啊?晏子斌,为何你总是这么任性妄为?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怕死吗?”
提起自己的病,晏子斌脸色又是一片阴沉,突然低吼起来,“那你可知道谷医是何人?他是贤王的师父!”
元雪琪瞬间怔愣住,震惊的张着嘴。老邬所说的神医是贤王的师父?反应过来之后,她激动中突然多了一丝欣喜,“晏子斌,谷医既是贤王之师,那贤王岂不是也有医术?你为何不找贤王相救?”
晏子斌绷着冷脸,身子莫名的僵直起来。贤王会出手救他早就救了,他们怕是巴不得他早点死吧?哼!
见他又不说话,元雪琪又开始摇晃他,“说话啊!为何你不找贤王救你?难道你真想死?”
晏子斌咬牙道,“我宁愿死也不会去求他!”
元雪琪睁大眼,对他的反应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她甚至猜到了一些事……
曾经是他的枕边人,她很清楚他的为人。他如此排斥向贤王求救,怕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才会导致他如此讳忌求人。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骄傲自大的,要让他轻易低头,太难了。如果他真的做了亏心事再想让他低头,更是难上加难。凭着他骨子里的傲性和任性,他宁愿死也不会轻易向人服软,这是他的秉性。
她已经不用再多问了……
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她逼着自己将眼泪咽回去。抬头看着他冷硬的俊脸,她唇角突然勾出一抹浅笑,温声道,“放我下去吧,我想回客栈。”
晏子斌眸光沉沉的盯着她,肩上还挂着两只包袱,抱着她不放,抬脚就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一路回到客栈,两人谁都没再说一句话。哪怕他替她检查崴了的脚,元雪琪也没吭一声,目光呆滞的她依靠在床柱上,似乎魂儿脱离了她躯体一般。
直到晏子斌突然喷出一口鲜血,低头的闷咳声将她游走的甚至拉回了现实。看着他难受又故意隐忍的样子,她突然倾身,双手像是不受控制般握上他的大手,含泪的双眼痛苦的望着他,“晏子斌,你若还想我们再在一起,那就去求贤王吧。”
晏子斌苍白的脸紧紧绷着,突然将她双手甩开。
元雪琪怒了,对着他侧脸破口大骂起来,“你既然想死,为何还要缠着我?你想死你就去死,别再我面前出现!你这样缠着我算什么?难道还想我陪你一起去死吗?晏子斌,你真的自私,你从来都只会为自己打算,你可有想过别人的感受?你知道我最恨什么吗?我最恨的就是自己,当初瞎了眼才会喜欢上你!我要早点看清楚你是如此自私的人,我元雪琪就是嫁猪嫁狗都不会嫁给你!在决定离开乐河谷之时,我还心存幻想、觉得你会为了我而改变自己的毛病,现在我才知道,我不过是再次自欺欺人罢了。你晏子斌死都改不了自私的德性!我也不怕告诉你,就你这样的人,我死都不会原谅你!”
她一股脑的骂完,跳下床一拐一拐的就要往房门冲。
“站住!”就在她双手刚抓住房门时,身后突然传来冷喝声。
元雪琪没有回头,骂完人之后的她已经冷静下来了,甚至脸上挂着一丝笑,“你知道吗?再见到你的那刻,其实我已经心软了。我没想到在那样的地方还能在见到你,感觉就像是老天安排的梦一般。可现在,梦醒了,我也该回去了……晏子斌,我不是个有抱负的女人,我要的不多,一个家、一个疼我宠我的男人、一个天真可爱的孩子,仅此而已。既然你给不了我这些,那就求你别再出现,好吗?”
就再她打开房门欲决然离去时,突然腰间一紧,身后贴上他宽阔的胸膛。
她刚要挣扎,只听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嗓音,“如果我愿意去求贤王,你是否就不再恨我?我已不是曾经的太子、或许会贫穷一生,你……可愿意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
元雪琪缓缓的转过身,泪眼望着他,“你觉得我是那种爱慕虚荣、贪图富贵之人吗?”
晏子斌猛的收紧手臂将她用力抱住,“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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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玛,好伤感,凉子果然不适合苦情戏。/(ㄒoㄒ)/~/(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