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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朗怔了怔,慢慢的,他的手忽然覆上我的脸,他的唇如同狂风暴雨凑来过来,我听到他含含糊糊地说:“陈三三,你是我的!永远都只能是我的!”
本来应该温热的唇此刻却冰冰凉凉,像是被养在水族馆里面的鱼。我瞪大眼睛看到他的表情很绝望,他的眼眸是一片毫无声息的黯淡。
哪怕两个人贴在一起,我也能感觉他就近在眼前,却也像远在天边。
很快,他像是一头失去理智的狮子一样,粗暴地亲吻着我,我的手正打算狠狠地推开他,却被他反手将我的手抓住按在了他的胸脯上。
他没有回答再说话,反而是飞快地跑去关了灯,然后倒回来,把我刚刚套好的衣服扯下来,然后急急忙忙去脱自己的衣服。
犹如昨日重现一般,我们在经历了三年之后,在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惊慌,两个人裸露相对。
黑暗中我听到了他沉重的喘息声,然后他在我猝不及防中把我拉进他的怀里面。
似乎是这样的黑暗给了他很多勇气,也似乎是这些年他经历太多这样的事情,他显得轻车熟路,不断地亲吻挑.逗,却迟迟没有下一步。
就像是放录音带的时候,被卡在了那里,没一下子停止掉,也没一直往下走。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忽然颓然松开我,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还没明白这句抱歉的话的含义,他很快抓过我的衣服,手忙脚乱再一次往我的身套,一边套一边说:“我们还是别这样了。”
明白了过来,我尴尬地推开他的手,慌乱地往自己的身上穿衣服,越慌乱那些衣服就越跟我作对,在黑暗中它们像是一个跟我有仇的小小的藤蔓,全数纠葛在一起,乱成一团麻。
最终我难堪地拉过被子盖过了头,在空气稀薄的被子城堡里面拼命和那些廉价的衣服死磕。
我以为我可以忍住自己再次汹涌的眼泪,可是它们早已经流了下来。
我也很想问:“张明朗,你是嫌弃我脏吗?”
可是我没有这个勇气。
我明白自己在强人所难。
悲伤忽然就这样袭来,下手如此狠毒,宛如扫过沙漠的尘暴,爆裂喷击的火山,波涛汹涌的海啸,我的脑海像是被什么占据了一样,明明腾不出任何空间,却显得空空荡荡。
穿好衣服冒出头来,我依然用被子盖着自己,转过身去盯着那边惨白的有点反光的墙,假装若无其事地打破这一份沉默。
我说:“张明朗,我跟你开玩笑的。我压根就没想过要嫁给你,以前没想过现在也没想过。因为我老觉得咱们不是同一类人。对而你而言,我不过是一个仅仅和你睡过一晚的前任,我也明白你现在有你自己的感情和责任,我也知道你玩腻了还知道哪里才是归属。而我呢,不过是一个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还贪心的女人,我刚才那样说,不过是看你混得好,我想试试看看我们还有没有可能,一时贪念而已。”
说完,我再一次拉了拉被子,蒙上了我的头,我怕他会看到我恣意挥洒的眼泪,那是我再也不能展露给他看到的软弱。
我总是太会撒谎,我还爱口是心非,我觉得只要我说得一副很不在乎的样子,我就能在他面前给自己保留哪怕一丝半毫的尊严。
张明朗没说话,也没发出一丝的声响。
接下来又是让人难熬的沉默。
不知道大概过了多久,他忽然掀开被子背对贴着我躺下来,半响才说:“陈三三,给我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我给你答案。”
我假装就要睡着了,没立刻回话。
我怕自己一张嘴,就会泣不成声。
最后,稳了稳声音,我还是微微颤抖着说:“算了吧。我刚才就是开玩笑的,我可能快要结婚了,你知道吗?罗建文他可喜欢我了,他没我不行的,他应该快要求婚了。”
我还真是一个谎话精,谎言信手拈来,也不管自己能不能真的做到,只想着赶紧撒个谎解除他的纠结和困境。
是的,张明朗,我知道我不能怪你什么。
随着时光的拉扯,它毫不留情地拖着我们往前走,当年那些不用顾忌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青春时光一去不复返。
慢慢的我们会学着权衡利弊,慢慢的我们会学着取舍得失,爱情忽然就显得没像以前那么重要了,爱情忽然就显得没那么万能了。
所以张明朗,我一直以来,都觉得我能给你的东西少得可怜,我那么卑微,那么贫乏,那么抱歉。
于是我只能把被我逼到悬崖边的你换回来,用我的进退维谷来换你的海阔天空。
然后我坐起来,摸索到了丢到一边的手机,在黑暗中开了解锁,却郝然看到罗建文的短信。
他连续发了五个。
“陈三三,你穿多少码的鞋子?我想送一双合脚一点的鞋子给你呢。”
“喂喂喂,女人,你不回短信不礼貌。”
“哎,我跟你说,怎么我老觉得你眼熟呢。你08年是不是在名匠咖啡店上班啊,你还不小心给我手机上面泼水了,那时候大爷我宽宏大量,放过你啦!”
“明天有安排吗?约你去海边去不去啊?如果不想去海边,那么我陪你去爬山咯,上次你在qq上面跟我说很久没爬梧桐山啦!”
“惨了,我一直在想你,完全睡不着,这下完了。”
我咬了咬唇,退出了短信箱。
然后翻了翻通讯记录点了拨打键。
刚好这漆黑让我很好地掩饰自己,我装作很轻松的样子对着电话说:“嘿,罗建文,我在深大小西门这边,你能来接我一下嘛?”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我站起来,摸索到自己的小外套飞快地套上,然后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照到洗手间去洗了一个脸,最后准备开门出去。
可是,张明朗还是按住了那个门柄。
看不到他的表情,我只听到他疲惫的声音,带着一点点乞求。
他说:“陈三三,我不准你走了,不可能再准许你走了。”
我忽然想冷笑,我也突然觉得这段时间那个在职场有点无情有点冷酷的看似厚重精明的他其实很幼稚。
他的反应其实已经告诉了我,他内心的答案。
可是他确实是凡夫俗子,他一方面有了答案,却又可能顾及其他的东西无法一下子放下。
或者他曾经很爱我,可是那些爱在灾难面前,显得太微不足道。
也可能是我非要用自己那点可怜的想象力,高估爱情的力量。
我慢慢地掰开了他的手指,试图在黑暗中也能冲他笑得明媚如花。
我尽量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妩媚而无所谓地说:“张总,游戏结束了。很感谢你百忙之中听我倾诉,毕竟那么惨的事不是逢人能说的。也谢谢你刚才的反应,这是对我的演技非常大的肯定。只是现在我男朋友很快就来了,我不想被捉.奸在床,你那10万块,我实在无福消受了。下周一见,拜拜。”
说完,我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踏过那条长长的走廊,走过还是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厅,越过那些路灯昏暗的小马路,安安静静地等在深大小西门那边。
我想我逃离他的时候,身影肯定无比神勇,反正我从头到尾除了眼泪掉得跟傻逼似的,没有哭出声来。
然而我也知道我逃离的时候,带着一些很难尽如人意的幻想。
我多想我心里面那个难以磨灭的男孩子,可以拉住我,可以在身后狠狠抱住我,哪怕他什么也无法给予我,我也会因为他的些少带着犹豫的挽留,不至于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可是没有,我的身后除了一片寂寥的路灯和陌生欢笑交织的人群,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坐在车上,我把头别过去看马路上的万家灯火,抱歉地对罗建文说:“罗建文,对不起,那么晚还打扰你。”
罗建文一边开车一边抽烟,淡淡地说:“没看到我一直给你发的短信吗?我没那么早睡。”
两个人沉默了好一阵,罗建文突兀地说:“别哭太多,对身体不好。”
我轻笑了一下,前言不搭后语地说:“深圳这个城市很漂亮,我很讨厌,却无法逃离,怎么办才好。”
罗建文却没有回答这个脑残的问题,而是转而问:“想去哪里?”
我把手机塞回去包包里面,轻松自在地说:“最想去死。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还没去死,为什么我还要活着,太可悲了。”
罗建文忽然在路边踩了一个急刹车。
他把烟头按掉火,丢出窗外,伸出手来扳过我的脸,盯着我认真地问:“陈三三,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需要打架的话,我随意可以上。”
我嘲讽地笑笑,轻轻打掉罗建文覆在我脸上的手,慢腾腾地说:“你要帮我打架?然后我十分感动,最后我还得想尽办法努力去嫁给一个韩国长腿欧巴吗?”
我知道我很过分。
可是我真是一个过分的疯子。
因为我看不得罗建文他跟我一样蠢,我必须提醒他别太蠢。
所有曾经拥有真心和正在拥有真心的人,都不应该那么蠢。
罗建文愣了一下,忽然没好气地叫嚷起来,冲着我就骂:“我操!陈三三,你这话是要找架打是不是?我只是看不得你被别人欺负想帮你出头,你还变得法子来损我。”
被罗建文这样一骂,我反而歪着脸盯着他,很认真地说:“罗建文,你别傻了。在深圳这样的地方,不需要那种很蠢很蠢的人。每个人都会变,没有什么能敌得过时间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像当初那样把我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赶下车,把我丢在路边任我自生自灭。”
罗建文愣了愣,忽然俯身过来,凑得很近,声音认真而肃穆:“如果我不愿意让你自生自灭呢?如果我想拯救你呢?”
我顺手拉了拉自己的小外套,跳过罗建文的眼神,淡淡地说:“罗建文,你别逗了,你不是救世主,而我也不过是一个有很多缺口就快腐烂完的桃子,肮脏得很。”
罗建文忽然伸出手来覆上我的脸,把我的脸扳过去直视着他,然后他用极其认真的语气说:“哎,陈三三,你这人有点儿奇怪啊!你说说我哪里没长好,让你就那么看不上我?我觉得我长得虽然不是帅可敌国,但是拿出去也上得了台面对得起观众,然后我也不是那种人傻钱多仅仅靠着家里给钱过活的败家子,你说说,你怎么就老是想着跟我撇清关系呢?我不就是喜欢你吗?你用得着这样吗?”
我没拿下罗建文的手,而是像是发神经了一样,盯着他冷笑着说:“罗建文,你确定喜欢我吗?你就那么喜欢残花败柳么?你知道我这副身体有多少男人睡过不?伸出一只手估计都数不完!”
罗建文的脸色忽然一冷,变得很难看,他的手一把捏住我的嘴,恨恨地骂:“让你瞎说!陈三三你就是一脑残!没见过像你这样逮住个空档就这样作践自己的女人,傻逼!”
我这才把他的手拿下来,自顾自地说:“对啊,我是一个没点道德的傻逼,我肯定是鬼迷心窍了,我刚才跟别人的男朋友去酒店开房去了。最后你知道吗,我太脏了,我可能被嫌弃了,所以我终究没机会踏出这道德败坏的那一步。罗建文,你说说,像我这样的人,是不是特傻逼?”
话音刚落,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面,罗建文忽然伸出手抱住我,他的拥抱温和,毫无其他的杂质,他说:“你哭吧,哭出来会好很多。”
我迟疑了一下,最终伏在罗建文的肩膀上,失声痛哭。
就在我哭得好像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似的时候,车门忽然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