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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从小到大他和我打过多次了,我们俩那是不分胜负,而且就冲着我们两家的关系,我们俩打了架之后,不管谁胜谁负,结果俩人都会被双方的父母给狠狠地揍一顿,然后双方的父母见了面都会互相道歉,保证管好自己家孩子,让对方父母放心吧,那小子已经在家里被打得躺在炕上起不来了……
废话不多说,且说当时陈金娘如同一只下山的猛虎,拎着菜刀冲了出去,要把铜锁他娘剁成肉酱去,我和陈金俩人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啊。这家伙女人发起疯来,比我们这帮年轻人还要气盛还要冲动,还要不计后果。
于是我们俩急忙追了出去,将亲娘亲婶子给拦腰抱住,连推带拖加上劝着哄着,这才好不容易把陈金娘给拉回了家中。
大街上不一会儿就站满了人,纷纷凑到陈金家门口向里面瞅。
没办法,陈金娘刚才那虎啸声早已经震荡了整条街,甚至那远处的奶奶庙里的人,都能听见这边儿的虎啸声,剩下在庙里坐着的俩老太太还颤巍巍地出来看了看,接着就吓得赶紧关门儿,回去给许老太太送信儿了。
陈金娘被我们拉到屋里,按在炕边儿上坐好了,依然气愤不已,像个纯粹的泼妇似的大声吼着:“金子,你个兔崽子傻了还是怂了?平时在村里你们这帮人不是挺凶的么?怎么让个老太太把你砸得流血啦?这以后咱们家在村里还抬得起头来么?是个人还不得欺负我们啊?呜呜……”
说着说着,得,又哭上了。
好嘛,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比窦娥还冤枉呢,不知道的人一看这架势,还真会以为她是平日里饱受街坊四邻欺负的主儿。
我劝道:“婶子,您消消气,那老太太岁数大了,招不得碰不得,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咱们跟她换了命不就赔大发了么……”
“还有你银乐,你说我们家金子跟你什么关系吧?打小玩儿到大的铁子啊。”陈金娘冲着我瞪着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你怎么也不向着金子啊?金子这孩子老实,你就看着他受欺负也不管啊,你说……”
我差点儿晕过去,心说这不是扯淡么?你们家金子老实的话,这个世界上还他妈有地痞混蛋么?
陈金在旁边儿也是尴尬不已,哭笑不得,连声劝道:“娘,娘,您别生气,我跟铜锁他娘说啦,让她中午十二点之前,送过来一千块钱算是赔偿我,不然的话,哼哼!”
“嗯?对对,不送的话,咱们跟她老郑家没完!”陈金娘立刻凶巴巴地点头称是,然后又皱眉说道:“金子,你要得也太多了点儿吧?咱们不能不讲理,不能欺负人啊!”
我耳朵里嗡一声,眼前一花,差点儿栽倒在地上。
陈金说:“娘,不多,反正我说了,十二点之前她不来送钱,那就别来了,晚一分钟我也不要那钱了。”
“干嘛不要?”陈金娘诧异地问道。
“来的晚了还要钱干嘛?我把她孙子郑四毛的腿给打折咯!”陈金冷笑一声,脸上凶相毕露。
陈金娘点了点头,说道:“金子,要不……娘这就找个人说说去,别把事儿闹大了,不好,你说人家铜锁的儿子郑四毛没招惹咱,打折了人家孩子的腿,闹不好,闹不好还得赔人家钱……”
“娘,您就放心吧,哎呀躺下歇会儿歇会儿,刚才气坏了吧?嘿嘿,别担心了,我啥事儿没有,就是破了层皮,没事儿没事儿,您看,都不用包扎呢。”陈金连哄带劝地让他娘躺在了炕上。
我和陈金俩人急忙去往东屋了,跟陈金娘在一块儿,真有点儿受不了她那一会儿要发疯,一会儿又要讲仁慈的样子。
等我们走了之后,陈金娘才有点儿郁闷的从炕上坐起来,自言自语地嘀咕道:“我干嘛要躺下?”
……
陈金的伤口确实不算重,铜锁他娘岁数大了,没多大力气,而且陈金这小子皮糙肉厚的,那烛台砸在他脑袋上,无非也就是划开了两层皮,看起来流出了不少血,其实压根儿就没多大问题。
这不,自己拿来家里备着的晒干了的猪苦胆,从里面倒出点儿粉末来,洒在上面,用布压了会权当消毒了,血早就凝固了,连包都不用包。(猪胆,晒干后内部成白色粉状物,可止血消毒。)
没多大会儿,几个哥们儿就全都来了,消息传得太快,村里人已经十有八、九都知道了。
兄弟们一看陈金这小子没事儿,不像是村里散播的谣言所说的那么厉害——好嘛,村里的谣言说陈金的脑壳子都被铜锁他娘给砸开了,据说还流出了血,哦不止是血,还有脑浆呐,估摸着活不了多久了……
于是兄弟们嘻嘻哈哈地挖苦了一顿陈金,说没想到你陈金小阴沟里翻了船,让一老太太给花了,真-他娘-的丢脸啊!
陈金笑着摆手,不以为是。
接下来,兄弟们也都不走了,等着铜锁娘那边儿登门赔罪吧。
不管哥儿几个心里是如何想的,现在这个时候,大家都不能走,因为陈金受伤了,假如许老太太家里人不来赔罪赔钱,不给个说法,那没辙,一准儿得干仗了,而干仗……我们能不参加么?哥们儿啊!
当然了,我们这帮兄弟心里真的很有把握,觉得铜锁他娘一定会来的,起码,许家的人会来。
他们绝对不会轻视陈金和我从庙里出来的时候,说的那几句话。
假如那几句充满威胁意义的话是出自别人的口中,郑家的人可以完全无视,甚至说这些话的人还会遭到其他老娘们儿的鄙夷和不屑。不过这话是从陈金还有我的嘴里说出来的,那可就不能轻视更不能无视了。
因为村里人都知道,我们俩愣头青,尤其是陈金,说的出来,做的出来,这天底下,就他娘-的没有他陈金不敢干的事儿。
这话绝对一点儿都不冤枉他——去年春天的时候,陈金独自跟邻村儿一个比我们还大三四岁的年轻人发生了冲突,当时对方人多,又在人家村里面,陈金吃了亏,让人打得都成猪头了,愣是一句软化都不说,照样跟人打得要死要活的,战到最后,好几个比我们大点儿的年轻人,竟然都被吓跑了。
陈金吃了大亏,可又追不上人家,临回来的时候,对街道两旁看热闹的人说道:“我是双河村人,我叫陈金,我爹叫陈锁柱,各位帮个忙,去通知下那几个人,今天下午都拎着东西去我们家,给我磕头赔罪,不然我今天晚上找到他们家,让他们全家磕头赔罪。”
丢下这么句话,陈金顶着被人打得肿成了猪头的脑袋,扬长而去,好像他打了别人,而不是别人打了他。
他留下的话过分,可还是传到了那几个年轻人的耳朵里,他们犹豫一番,觉得这是丢脸的事儿,和家里人一商量,虽然说陈锁柱这个名字是有点儿让人振聋发聩,可真要是登门磕头赔罪……谁也做不出来这种丢人的事儿。
于是不出意料,他们那天下午没有来。
当天晚上,我们哥儿几个拎着刀子去了他们村儿。本想着挨个儿进门捅人的,可人家家里虽然因为低不下头来登门磕头赔罪,可也小心着呢,天一黑就把门儿给插上了。
我们只认识两户人家的家门儿,其他几个人的家根本不知道住哪儿。
怎么办?
简单啊!
我们几个拎着砖头砸门,隔着墙头往院子里扔砖,砸得那两家的玻璃都哐当哗啦啦碎了好多块儿。
这还不算完,我们几个在那个村里满大街小巷地转悠着,高声叫骂着,大喊着,告诉他们,别以为躲在家里当缩头乌龟就没事儿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反正两个村儿都紧挨着的,总有碰面的时候,只要碰上了,见一次,打一次。
陈金更狠,他喊道:“村里人都挺好了,我是双河村的陈金,我不是跟你们过不去,今天我在你们村挨打了,打了人就想没事儿,那是做梦,我陈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了,从明天开始,不管刮风还是下雨,我天天来你们村转悠,只要让我看见打我的人了,我一准儿先捅了他,见一个捅一个,见俩我捅一对儿,我要是说到做不到,我他妈不姓陈!”
当时把我们几个都吓了一跳。
乖乖,这小子可是说到就能做到,他还真敢什么事儿都不干了,天天拎着把刀子在那个村里转悠。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那个村的支书和我们村的支书,也就是常云亮他爹常忠,还有乡派出所的所长,一起去了陈金家,给陈金做思想工作。陈锁柱和他老婆俩人一声不吭,就坐在屋子里一个劲儿地冷哼个不停。
而陈金更绝了,硬邦邦地说道:“要么就把我抓紧监狱去,不然我肯定去,谁说都没用!就算是住了监狱,从里面出来了,我照样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