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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草祭的选拔在几重筛摇之后终于敲定，莫尔殷、尹佫泺、沈朝言，三人不负众望也算是情理之中，第四位却是新来的转学生乐洛伊。

很多学生大跌眼镜，但一份份证书交出之后堵住了他们的嘴。

廖言落步于圣德学院学生们准备的红毯，身边的人，是尹佫泺。

——带着阳光和煦的完美笑容，身上纯白无纹的制服包裹着一颗淬过毒汁的心脏，显露出来的只有沁人的招惹意味。

勾引你，让你沉沦，最后为他所用。

“朝言？”

廖言听着尹佫泺开口，声音清澈，带着少年般的稚嫩，青涩足以让听者沉迷。无限的纯净，尹佫泺瓷白的面颊渲染着光线，金发映着，恍惚觉得软软地有点像泰迪熊。

走在前面的莫尔殷滞留了一下，微转过身子，“朝，别睡着。”是提醒，也是在尹佫泺面前强调自己和朝言之间的关系，不会因为其他事情而改变。

廖言拨唇，轻轻地勾起一个弧度，“什么时候都这么爱管人了？”如羽毛般轻盈的撩拨声线，悬浮在空气中，然后发散开来，落在耳中的只剩下虚妄的情绪。

尹佫泺抿唇，余光落在乐洛伊身上，黑眸泛起几分得意。洛洛，很快，你就是我的了，不会有其他人再抢走你，永远不会。

莫尔殷没搭话，侧身让沈朝言与自己并行，此时形成三排，乐洛伊在首，中间是莫尔殷和沈朝言，最后面才是尹佫泺。

这一幕引起了圣德学院少女们的惊叫和窃窃私语。

从圣德学院出来是女生与四人擦肩而过，廖言清楚地看到，艾黎儿的视线从乐洛伊转到尹佫泺身上，由狠戾转至柔情，廖言的心里涌起不安。

这类书的世界呈现着少女们幻想的真善美，也有极端的黑暗，正反对比很鲜明。尹佫泺会保护乐洛伊不假，但艾黎儿的嫉妒，尹佫泺管不了。

廖言目光转开，暗酌片刻，浅浅地叹了口气。

圣德学院给四人安排的是一幢小别墅，时隔十年再有人踏入的地方，象牙白的柱子光洁，盘踞着龙纹。

房间是极大的，但……只有一间，四张床。

乐洛伊脸色惨白，红唇都褪了血色。

莫尔殷凝住眼珠，他们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圣德学生的评判，纵使有气，此刻也不能表露。万分庆幸朝言和尹佫泺都知道洛伊的身份，只要晚上不被查寝，一个月，他护得住洛伊。

圣德学院给四人安排的课程很满，除去主修课程，辅修部分每个班级都轮一遍，让学生对四人有所了解，强制要求的是，晚餐必须在学生餐厅的一号桌。

乐洛伊抱怨出声：“什么嘛，我们又不是熊猫……”

莫尔殷按住洛伊的肩，美眸凌厉，让乐洛伊闭上了嘴。

在这里的三个人都很清楚，他们想要的名额是多难得，是外界挤破脑袋都求不到的机会，这样的要求在唯一的名额面前不堪一提，如果传出他们有所抱怨的流言，就完了。

尹佫泺检查了一遍，别墅里只有书房、起居室安装了摄听设备，应该没录到洛洛说的话，心稍稍安了点。

莫尔殷翻看了课程，先给自家女友划了几个弱项，提早做些准备。四个人的竞选，无论是谁能够得到最后的名额，莫尔殷都不介意，他也想要，只能靠自己争取一把，却不至于打压谁。朝言和佫泺是自己多年的好友，前者关系尚好，后者……他多少抱了些愧疚。

笔下的纸张泛着墨香味，廖言收起睡意，为接下来的课程做准备。他对校草祭的热衷并不亚于其他人，就算这是沈朝言的人生而非廖言，但唾手可得的荣耀，为何不要？

想起那个失聪失声的结局，廖言讽刺地翘了一下唇角。

圣英学院和圣德学院以修学分作为毕业的标准，一个月的交换期是没有任何主课学分，只有一项校草祭的活动提名分数，能够夺冠的会给更多。

廖言的第一堂课是二年三班的钢琴课，于他不算难，一进教室便被瞩目，报以清澈如泉的笑容，刷爆了好感。

相比于沈朝言这边的如鱼得水，其他三人各有所困。

“咳……芭蕾、礼仪、游泳？”廖言被莫尔殷今天的课程惊呆了，这样的课程好像都要求贴身的服装，默默点蜡，怎么没人录个视频呢。

莫尔殷面颊的肌肉僵着，他好歹熬过了一节芭蕾，“某人更惨。”此时也顾不得之前的矛盾，直接拉尹佫泺出来挡箭。

抹了把辛酸泪，尹佫泺笑眯眯地说起早上这堂拳击课学生们的“温柔体贴”，然后把话题抛向乐洛伊，“洛洛，你的雕塑课怎么样？”

乐洛伊丧气，伸出一双有划痕的手，得到的自然是两个男人的几番哄慰。

安慰只是一时的止疼剂，不是长久的良药。

翻出笔记本，廖言圈了些女性超爱的课程，梳理出教师的资料和课堂的进度，给三人邮箱都发了一份。“记得查收，下午的课不要掉以轻心。”

说着廖言又补了一句，“尔殷、佫泺，记得上药。”

莫尔殷不自觉地抚上膝盖关节，又疼了。

廖言下午的课程也略坑爹，插花串珠，还有一节刺绣……回到别墅已经十指连心地疼。

莫尔殷看到沈朝言皱着眉头用手帕裹着手指的样子，忍不住问：“朝，你怎么？”

翻开手帕，廖言伸出五指，圆润的指腹殷红，指纹流离着丹色，看起来像娇艳玫瑰哭泣流出的血泪，骇人得很。

轻叹了口气，“不会用针线……”廖言苦笑起来，表情是难得的气馁。此时廖言对圣德学院是完全的敬佩，在课堂上的学生大多能绣出一份出彩的作品，百般才艺作基础，培育了一整个学校的名媛淑女，加上主课，学习的东西比其他学校翻了不知多少倍。

就这么想要这个机会吗？

优美的唇并成一条线，莫尔殷顿了片刻，还是没有脱口这句话，毕竟朝言已经用行动告诉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想要踩着往昔兄弟的肩膀，步上所有人仰望着的高度。

他想要脱离家族窒息的束缚，凭一己之力创造属于自己的世界，这次校草祭，于他是最快亦绝佳的时机，不能放过。

“小格子！放我下来！”

莫尔殷迅速望向声源，黑色裤脚疯狂地抖动，拉出的曲线延伸到一只手臂上停止，莫尔殷瞳色微深，信步走过去直接给了尹佫泺一拳，抢回颠簸身子的乐洛伊。

眼睑隐忍着狂暴的怒气，莫尔殷重复早就说过的话，伴随着一字一句，握住乐洛伊腰肢的手也紧了起来，“我说过，不准你再接触洛伊。”纵使乐洛伊受伤，只要剩下一口气，他就有能力救回洛伊，无需他人操心和觊觎。

尹佫泺擦了擦唇角的血红液体，声音平和：“洛洛扭伤，作为发小，抱她回来治疗有什么关系？”

“发小？”用这种词做借口，莫尔殷盯着尹佫泺的黑眸，“你记住，她是我的未婚妻。”

尹佫泺轻笑，“合法吗？”没有订婚，没有认可，比起他和洛洛的娃娃亲，又算的了什么？

把乐洛伊放下，莫尔殷挥拳而上，所有的情绪被合法二字触怒，然后爆发。

闪身避开的尹佫泺也毫不手软，迅速反击！

乐洛伊按着受伤的腿大叫道：“尔殷、小格……佫泺，别打了！”

两人根本不听，默契地避开乐洛伊的视线继续肉搏。

见自己被忽略，乐洛伊看向旁观的沈朝言，盈盈翦瞳泛着水色，“朝言，你劝劝他们好不好？都是我的错，这样子打下去的话，肯定会受伤的……我不希望他们之间有任何一个为了我受伤，朝言，求求你劝劝他们！”

廖言瞥见二人的打斗范围，避开了有摄录设备的起居室，向乐洛伊叮嘱：“自己处理完伤口，换身衣服准备晚餐。”至于打架的两位，自己应该有分寸，廖言不打算多管。

“你……”乐洛伊唯诺半晌，还是没把后面谴责的话说出来，只是痛心，朝言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为了得到这次校草祭的胜利，都不顾自己朋友的安危吗？

她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尔殷、小格子、朝言，无论是谁得到胜利，都会让他们的友情破碎支离，那么只有自己奋力获胜……那样，他们三人就会握手言和了吧。陪校长参与至尊盛会的事情，应该可以有转圜余地，只要说清楚自己是女生就好啦，乐洛伊想着不小心笑了出来，却发现这个客厅只有自己一个人。

鼻尖微涩，乐洛伊觉得自己就是被全世界抛弃的人，无尽地酸苦。

莫尔殷和尹佫泺打完一架便摆着脸到房间拾掇自己，可惜战火未熄。

一看到尹佫泺准备大庭广众地脱衣服，莫尔殷开口道：“我不介意在书房放一张某人的地图海报。”尹佫泺婴儿期间尿床的照片，他还是找得到的。

尹佫泺毫不介意地挑了唇角，收敛着眸底的狠戾，看着坐在一边的乐洛伊，“谢谢提醒，我也不介意在起居室挂几幅青梅竹马合照。”

廖言随口胡诌：“乐洛伊，你有东西落在洗手间。”

“啊？什么？”乐洛伊想不起来自己有东西落了呀。

廖言注视着乐洛伊，语气真挚，“你进去看就知道。”

一如当初的温柔，乐洛伊忍不住沉沦，移步到洗手间去找沈朝言所说的东西。

廖言反锁洗手间，扫了眼扣子解了两颗的尹佫泺，转而对莫尔殷说：“你也快点换。”

莫尔殷轻弯眉眼，迅速地解了衣服，锻炼的蜜色肌肉显露出来，完胜刚脱完只有细白嫩肉的尹佫泺。

廖言甚至听到了莫尔殷嘲笑示威，真是孩子气。

立刻扒下裤子，尹佫泺抬了抬下身的雄伟，揶揄地看向莫尔殷。

一张椅子啪地砸了过去。

廖言好像懂了什么，无奈地笑了笑。

在洗手间的乐洛伊也安安分分地等两人换完，门被沈朝言打开之后才出来。

四人一齐走出别墅，一张张俊秀的面容带着笑容，全身上下散发的荷尔蒙诱人犯罪。圣德学院十年一次正大光明出现的男生，再拘谨的少女也无法不心动——恰如幻想中的人物走出梦境。

餐厅的摆设雅致得很，尤其是一号桌，白色的玫瑰娇艳欲滴，剔除满枝的刺，甘心屈居于水瓶，浪荡最后一刻的魅力。

廖言取出它，幽幽呢喃，“可怜的花儿，就这么送了命。”沈朝言对玫瑰极为痴爱，为之动容是常理。廖言记得，沈朝言把女孩儿比拟为花朵，乐洛伊是纯净的白玫瑰。

负责布置一号桌的女生内心哀嚎，看着那白色花瓣和沈朝言嘴唇接触之近，心酸人不如花之际，说：“对不起，我们知道你喜欢白玫瑰才放上来的……”

贴近花心，嘴唇沾了水露，廖言手指翻转，递花给女生，“可以泡杯茶吗，我想要吃掉……”巧克力色的瞳漾着无尽温柔，声音缠绵悱恻，差点让女生误会这句话的含义，“她。”最后一个字清脆如铃。

女生怔怔地捧过玫瑰，心在泣血，口上称是。

这一幕让在场的女生对沈朝言好感度倍升，有些女生津津有味地谈起沈朝言上课时候的风采，引得一片围观。

乐洛伊蹙起纤眉，伸手把瓷瓶拿了过来，笑道：“d市徐师傅的作品，果然不凡。”

一句话如落入深水的巨石，撩拨着水纹，得到所有人的瞩目。

廖言好整以暇地看着乐洛伊圆滑地周转于女生之间谈论瓷器，延伸到其他，毕竟女人比男人更懂女人的心思。

尹佫泺为四人点了晚餐，也打好了一片学生的关系。

唯独莫尔殷未曾开口。

依旧有不少目光聚焦于莫尔殷，单是看着那一双银灰眸子便忍不住沉醉，精致的五官伴随着几分玩世不恭，如同酿造百年的酒，愈浓愈醇，愈醇愈烈，无法自拔。

餐桌上的一举一动最能看出品行，四人的举动从头到尾都无可挑剔：

有没有见过，四个杯子倒映着年轻姣好的面容，相视莞尔的风华？

有没有见过，视线追随身边之人，手下筷子贴心地为其送上食物引得浅笑的含羞？

有没有见过，修长指节贴近瓷碗，轻轻地印下指纹，然后抬手，用勺子舀起液体送到唇边，潋滟光泽的诱惑？

偶尔地举杯，不时地用公筷为他人夹菜，端汤入口，四人举手投足之间声音全无。

步调一致地用完正餐，撤下了餐盘，换上水果和饮品，这个时间，该闲谈了。

餐厅全都是女生的时候，谈论着别人的糗事，瞎聊着最新的搭配珠宝和衣服，难得有几人聊起对她们而言轻而易举的课程。廖言勉强记得，圣英学院的学生都爱聊女人、自己的长处，除此之外，也没太多话题。

而此刻的话题变成了四人的*问答。

廖言看向一样被围问的莫尔殷，原以为多少会有点不耐的人，已经用最好的态度去一一回应，带着调笑和几分讨喜的谦卑和善。

托着手中的白玫瑰花茶，廖言对答如流地回应着周边的问题。

这个世界纯粹而真实，少女心十足的学生，用最崇敬的态度对待耳闻已久的校草，得到的也该是极佳的回应，不是接受、不是拒绝，而是谈着心、解着惑，就足以让这些女生兴奋好几天。

谁的年少没有几次春心暗涌，破碎幻灭远比缓缓地淹没在年华中残忍。

晚膳结束之后，还有两堂安排好的课程，分道扬镳的四人向着不同的去处。

等上完课，廖言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莫尔殷发的短信。

【朝言，家里有事我今晚不回去睡，帮我看好洛伊，不要让人打扰。】

廖言触了几个字回复：

〖明早早点回来我会照顾好她〗

沈朝言的习惯，能用空格代替标点就绝不加其他。

【好[微笑表情]】

廖言不免轻笑，收起手机，脚下加快了步子，回到别墅的时候撞见尹佫泺，乐洛伊却还没回来。

尹佫泺歪头看着沈朝言，打着招呼：“朝言，回来了啊。”感慨似的话，不知为何让人感觉有些不舒服。

点头示意，“乐洛伊最后一节什么课？”

“呵，会晚十分钟，再加上她是路痴，晚一个小时也说不定。”尹佫泺说着笑了起来，“怎么，洛洛被莫尔殷抢走之后，你就不叫她名字而是全名？”

廖言记得很清楚，沈朝言和乐洛伊的关系剧降是因为乐洛伊和尹佫泺的娃娃亲，此时这样，算是挑拨离间吧。“你很清楚，我不抢朋友的人，无论是你还是尔殷。”

“嗤，”尹佫泺无所谓地讥笑，“该算是懦弱还是仁慈？”

廖言从上到下打量一遍尹佫泺，声音淡淡的，“何必非在一颗树上，吊死十几年？”娃娃亲，谁还玩那么无趣老旧的游戏。

“吊死？”尹佫泺被这俩个字刺激，眼白处渗着猩红，“我爱了洛洛十七年，一转眼就被莫尔殷抢走……他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乐洛伊从没喜欢过你，”廖言的声音笃定至极，“你不过是一厢情愿。”

一把抓起沈朝言的衣领，尹佫泺的情绪有些失控，“不准你这么说！洛洛是爱我的！是莫尔殷逼她！”

廖言抓住尹佫泺的双肩，“尹佫泺，你要想清楚，乐洛伊有没有说过爱你？”

想清楚？呵，尹佫泺的眼睛酸涩了起来，一遍遍地翻阅记忆里面，有洛洛，有喜欢洛洛的小格子，却根本没有深爱着，甚至是一点点爱着尹佫泺的乐洛伊。为什么呢，他们明明是父母眼中般配的一对，明明是大家夸赞的金童玉女，明明那么好……

廖言乘着尹佫泺臆想，小心地抵开，反手抓住扣在自己衣领的手，别在尹佫泺身后，纵使挣扎也没立刻放手。“我不喜欢动手，你答应安分点吧。”

黑瞳微微悬着，尹佫泺点头，“我不动你。”四个字已经暗暗用了无数的决心，铺垫着计划。

廖言盯着尹佫泺一会儿，放了他，现今他还有自保的能力，耳畔听到脚步声，弯起唇角，眼底没有一丝情绪，“我先休息了。”言罢转身回房，换睡衣，铺好床，闭上眼。

乐洛伊好奇地看着迅速离开的人，笑盈盈问尹佫泺：“怎么朝言走这么快？”

温暖的笑容蔓着脸颊，尹佫泺开口道：“朝言今天很累，迫不及待就上了床。”

“那尔殷呢？怎么还不回来？”

“听朝言说，莫尔殷今晚请假回家，应该是有急事找他。”

乐洛伊垂眸，“这样啊，”本来还希望今晚能让尔殷帮她些事情，看来只能自己小心，好在同房的是熟透了的小格子和沈朝言，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我们小声点回去，诶，你最后是什么课……”

尹佫泺无声地笑着，手掌自然而然地贴上乐洛伊的后背，“很无聊的课，你呢，听说稍微轻松点了。”

“哪里轻松？是书法呢，”乐洛伊做出一副被欺负惨了的小可怜模样，“风头被人盖过去了，虽然没被嘲笑，但是滋味不太好。”

两人细细碎碎地说完了些话，才真正地躺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