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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已经布置好了,现在好戏将要拉开大幕!
六月二十一,朱由菘终于下达了“召见”丁云毅的“圣旨”。
从一大早开始,南京的气氛便有一些不太一样。
“武烈王、天下兵马大元帅、太子太师、龙虎大将军、右柱国丁云毅到!”
随着这一串长长的名头念出,所有大臣的目光都落到了殿外。
武烈王丁云毅到了!
朱由菘为了显示他对武烈王的“恩宠”,特意允许他佩刀上殿,面圣免跪。
丁云毅一步步的走了进来!
朝堂中的空气一下变得凝重起来。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见到丁云毅,怎么也都没有想到这个闻名天下的武烈王居然是如此的年轻。
“武烈王见过福王。”来到殿上的丁云毅淡淡地道。
他说的是“福王”,而不是“陛下”,这顿时让以马士英、阮大铖为首的拥福派大惊失sè,却让以史可法为首的拥潞派、吕大器为首的拥桂派脸露喜sè。
“武烈王怕是叫错了吧。”马士英咳嗽了两声:“这是当今大明的皇上!”
“啊,皇上?我怎么不知道?”丁云毅一脸“诧异”:“圣上龙驭,难道新君便已经立了吗?”
马士英脸露不悦:“武烈王难道是来消遣我们的吗?对圣上如此无礼,那是死罪!”
武烈王丁云毅一来到,气氛便骤然变得紧张起来,这点是之前谁也没有预料到的。再看朱由菘的面sè也明显变得难看起来。
虽然早已在这个问题上妥协,并且已经违心答应拥立朱由菘为帝,甚至朱由菘已经登基“称帝”,但丁云毅的忽然发难,却让史可法和吕大器等人看到了大翻盘的希望!
史可法知道该知道出来了,当即站出来说道:“武烈王怕是别有所指吧?”
“史大人这是什么意思?”看到史可法也出来了,马士英心中有了一些隐隐的担忧。
史可法朝丁云毅看了一眼,见武烈王面露微笑。似乎在那鼓励自己,胆子顿时变大了不少,开口的声说道:“福王登基,本就是你们这些手握军权之人忽然发难。当今潞王殿下,品xìng端良。xìng格仁厚。那才是天子人选!”
“史大人为何不早说?”马士英面sè一沉:“陛下已经登基,你这么说和谋反又有什么区别?”
“我不想谋反,我也不会谋反!”史可法在丁云毅的撑腰下大声道:“公道自在人心,马督帅何必动不懂就拿谋反的帽子来扣着?”
“福王登基欠妥!”这时又有人开口说道。众人朝那一看,说话的是吕大器。
史可法一喜,只当吕大器也是支持自己的,不想吕大器却开口道:“但是,潞王也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有桂王才能继承大统!”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拥福派、拥潞派、拥桂派又要再次交火了!
最窝囊的便是朱由菘了。他千辛万苦想尽办法才坐到了这张位置上,今天本来是大喜的rì子,谁想到却弄出了这么一出。
心中忽然想到,本来已经相安无事了,偏偏他武烈王丁云毅一出现,局势顿时混乱。眼中看着丁云毅的时候便也多了几分愤恨。
丁云毅垂着双手,眼睛向天。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一般。
马士英目视高杰、刘良佐、刘泽清三人,高杰顿时会意,站出来厉声道:“史可法,你这是什么意思?先前大家都同意的事,为何这时反对?难道你是受了什么人的挑唆吗?”
说这话的时候不断的看向丁云毅。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丁云毅虽然名满天下,但此时只有他一个人在,便是起了冲突,难道他一个人还能对付南京的几万大军吗?
这么一想高杰的胆子便大了起来。对丁云毅也便不再畏惧。
丁云毅还是一声不响,就好像这事和他一点关系也都没有。
刘良佐此时也道:“史可法。你想扰乱朝政,其心歹毒,若再叨三叨四,休怪我刘良佐无情了。”
“刘总镇难道想以刀剑来威胁我吗?”虽然在拥立一事上一味的容忍,但史可法的xìng子其实还是极为倔强的:“这里是我等这些大明的官员议事,刘总镇喊打喊杀,是为何意?史可法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面对威胁还是不会怕的,刘总镇大可一试!”
刘良佐本是流寇出身,一听这话顿时勃然大怒。可当着这些大臣的面也不能公然杀了史可法,更何况史可法在江南一带还是有很大声望的,他又是兵部尚书、东阁大学士,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才好。
高杰却管不了那么多:“史可法,你简直是混帐透顶,你想要翻天?你问问我手下的数万jīng锐答不答应!”
“高总镇何必拿数万jīng锐来吓唬人?”挑起事端之后一直没有开口的丁云毅终于说话了:“高总镇有数万jīng锐,难道我虎贲卫便没有数万jīng锐了吗?我虎贲卫浴血恢复大明的时候,高总镇的数万jīng锐在哪?我虎贲卫血战山海关的时候,高总镇的数万jīng锐在哪?”
高杰心中顿时一惊。
自己以武力威胁未免有些欠妥了。自己面前站着的是谁?是武烈王!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是虎贲卫集团的首脑!是手握几十万雄兵的丁虎贲!若是真的和他翻脸,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只怕谁也不知道。
眼看武烈王公然支持自己,史可法的胆量更大。这么多时候的恶气也算是暂时出了。
其实史可法还算是个有才能的人,朝廷也确实很想重用他。当福王刚刚在南京监国时,史可法确实被拜为首辅,但是由于马士英觉得自己拥立有功,却没被封首辅之位,于是煽动南京附近的军队哗变,逼迫福王即位封臣时将自己改封首辅,而史可法只落得个东阁大学士之职。而福王不重用史可法的另一原因,则是因为其父老福王乃万历之子,当时万历宠幸郑贵妃。yù改立老福王为太子,是东林党人全力阻挠此事才没能成功。东林党人以史可法地位最高,福王自然不会忘了这个缘故,因而也有意疏远他。种种原因导致了史可法的不得志。
史可法后被马士英等人排挤,失势之后自请督师江北。前往扬州统筹刘泽清、刘良佐、高杰、黄得功等江北四镇军务机宜。然而。四镇因定策之功而飞扬跋扈,各据地自雄,史可法与朝廷皆无力管束。四镇尾大不掉、各自为政。
这时一口恶气一出,当即道:“为圣上者。当品德端正放为首选......”
一听这话朱由菘再也忍耐不住:“史阁部的意思是难道朕的品德不端正吗?”
史可法一下惊觉自己说漏嘴了:“陛......”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叫朱由菘为“陛下”吧,不妥。叫“福王”吧,也不妥。一时间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称呼才好。把个下字含糊的蒙混过去这才道:
“我原没有这个意思......”
听他称“我”而不是称“臣”,朱由菘更是不悦。他的这张皇帝位置是千辛万苦才得到的,原本想着既然坐上皇帝位置了,流寇灭了,满清也被灭了,只要招揽到了丁云毅,用不了几天便能风风光光的回京城了。
谁想到,丁云毅一来便闹出了这样的事情出来。
马士英、阮大铖、高杰这些人也都是笨蛋,丁云毅来到南京之后,天天向自己汇报的便是什么丁云毅绝无问题。一定会向自己效忠云云。
可现在呢?现在却变成什么样子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随着史可法的抢先发难,一时间朝堂里顿时大乱。拥福派、拥潞派、拥桂派争论不休,人人都争得面红脖子粗。
要不是这里是朝堂,只怕打起来都是有可能的......
而挑起这场事端的丁云毅。却只是在那冷眼看着这一切。当京城被破、大明危亡的时候,怎么不见这些人如此激动?
这不仅仅是为了一张皇帝的位置,更是为了他们将来的前途。
好戏正在悄悄的上演着......
所有的人都参与到了争论之中,每个人都不断的喊叫着。似乎谁的声音大谁便能取得先手一般。
朱由菘看着闹得不成体统,几次呵斥。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听到。这个所谓皇上的权威在这些大臣们面前荡然无存。
足足一个时辰,也许是大家都有些累了,这才稍稍安静下来。这时候开始有人发觉出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武烈王呢?武烈王为什么到现在一直没有开口?
越来越多的人想到了这个问题,越来越多的人把目光投到了丁云毅的身上......
“武烈王,你爽爽快快的说吧,究竟是拥戴谁!”高杰喘息着说道。
丁云毅知道该自己上场的时候了,他不动声sè地只说了一句话:“先帝何在?”
先帝何在?什么意思?一众大臣面面相觑。
“皆非忠君爱国之辈!”丁云毅忽然一声叹息:“先帝驾崩,然子嗣尚在。你等什么拥福、拥潞、拥桂,难道便没有一个人想到先帝吗?”
一瞬间朝堂上鸦雀无声......
如果按照正统来说,崇祯的儿子才是最有资格坐上这张位置的......
史可法也觉得有些尴尬,是啊,大家都在争论着应该拥立谁当皇上,但大家似乎都忘记了崇祯皇上还有皇子存在的问题......
“武烈王,这个似乎大家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史可法讷讷地道:“京城破后,先帝殉国,听说几个皇子也都失踪了,因此我等便只能在南京......”
“皇子失踪,那便该用心寻找。”丁云毅淡淡地道:“你们不思为国尽忠,却在这里喋喋不休的讨论应该拥立谁。我虎贲卫浴血厮杀,为的是光复大明的江山。而你们呢?却只知道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心。上面的那个人,难道真的配坐在那张位置上吗?”
他的手一指,直指坐在那呆若木鸡的朱由菘。
“丁云毅,你好大的胆子!”高杰再也忍耐不住:“你以下犯上,难道你以为我们真的会怕你吗?”
丁云毅yīn冷的眼神落到了他的身上,让高杰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哆嗦......
阮大铖之前也一直没有开口。丁云毅第一次到南京的时候,他和武烈王之间还是有一段“交情”的,而且顾忌到丁云毅的强大武力,因此一直在装哑巴。
不过拥立谁的问题,关系到自身的前途大计。到了这个时候阮大铖也不得不开口了:“武烈王。其实说起来这拥戴谁的问题......”
“你有什么资格说话?”谁想到丁云毅竟然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阮大铖,你先依东林党,后依魏忠贤阉党,不过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而已!不过借着这次机会才能够与大臣们共列朝堂之上罢了!”
阮大铖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有想到丁云毅居然丝毫不件旧情,如此的怒骂自己,一时间面红耳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史可法、吕大器这些人顿时扬眉吐气。他们之前早就看阮大铖这个东林党的叛徒不顺眼了,此时不想却由武烈王帮他们出了这口气。
但是。更加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丁云毅很快把矛头瞄准了他们:
“史可法、吕大器,你们这些人也是一样如此。整rì里不思如何振兴我大明,想的却是钩心斗角,你们无耻到了什么地步!”
所有的人哪里会想得到丁云毅居然把在场的大部分人都给骂了进去?这哪里是才进南京城时候只知道唯唯诺诺和稀泥的武烈王?
可这才仅仅是开始而已。
丁云毅冷笑着道:“你们东林党人埋怨得不到重用,整天怨天尤人,可你们做的那些事情呢?朱由菘登基了,说他是皇帝也好,首领也罢。手下总得有一批可用之人,有人捧场,朱由崧有什么选择,文武只有依靠四镇和马士英。你们东林党人rì后怨叹,埋怨朱由菘不能信用东林大臣。是。你们某些东林大臣却是马士英高明,最少在人格气节上要高出马士英太多了,但你们得不到重用归根结底还是东作茧自缚!”
东林党人被丁云毅一个个骂得哑口无言,谁也说不出话来。
这些话。丁云毅其实说的并没有错。东林党人的确不是做大事的人,而且把自己小团体的利益看成高于一切!
朱由菘登基后要论功行赏。答谢拥护自己继位的文武诸臣。一朝天子一朝臣,朱由菘也要组建自己的班底。
这首当其冲的就是组阁。
明朝zhōng yāng权利机构与前代不同的地方,就是增加了内阁。朱元璋眼见前朝权相、jiān相层出不穷,为防止本朝出现丞相权大危及皇权,废止了丞相这一职务,六部九卿直接对皇上负责。但皇上jīng力毕竟有限,帝国之事,事无巨细,显然照应不过来,于是,设立内阁辅助皇帝处理政务。那时的内阁与今天的内阁完全不一样,其实质就是一个秘书处,成员由皇帝钦点或朝廷大臣会推,一般情况,六部尚书、侍郎入阁机会较大。内阁成员被称为大学士,主要权利就是有“票拟”权利。何为“票拟”?古代臣子向皇帝报告政事或请求事项须写奏章,这奏章先由内阁大学士看,写出节略,就是“中心思想”,然后大学士针对奏章写出处理意见,上报皇帝定夺,皇帝常常就朱笔一批“同意”。所以这”票拟“之权非同小可,尤其明朝皇帝奇懒无比,简直如同”代天行命”一般。
内阁成员中,以首席大学士地位最为尊崇,又称“首辅”。按明朝制度,兵部尚书位居南京留都百官之首,朱由菘在南京继统,兵部尚书顺理成章成首辅大学士,史可法也确实坐了首辅大学士。然而,此时发生了一件微妙的却影响颇为深远的人事调动:马士英入阁办事,史可法督师江北。马士英入内阁是顺理成章的事,朱由菘无论是为了酬谢马士英拥戴之功,还是要组建一个自己信得过的班底,马士英都必须入阁。
然而,为加强江北防务,内阁大学士必然要有一个“代天子督师”。明朝末期为应付紧张复杂的军事局面。往往派大学士督师,孙承宗、杨嗣昌、洪承畴都以大学士身份督师过。按说,南明此时派大学士督师,马士英是最为合适人选,一来驻军江北的高洁、刘良佐诸人本就是他的部署。归他节制;二来。首辅大学士不可轻出,除了史可法,也只有马士英最为合适,其他阁员都未带过兵。不晓军事。
但是,最终是史可法督师江北。虽然此时的史可法职衔仍然高于马士英,但督师于外和佐理机务于内这里的分别可就太大了!派史可法督师在外,显然就是让他远离了权力中心,排除了参与决策。史可法只得乖乖赶赴江北。走马上任。
此前,史可法曾给马士英写了一封福王“七不可立”的书信:贪、yín、酗酒、不孝、不读书、虐下、干预有司。
史可法的这封信,朱由崧看没看到没有几个人能够知道,合理的揣度是马士英并没有让朱由菘看到这信件,而是把它做了要挟史可法的把柄——但凡我马士英提出的主张,你史可法都要无条件支持,否则,就把这封大逆不道的信交付皇帝。这种揣度自有它的合理成分,但未必如此。依马士英的为人和邀功心切的心态。极有可能将这封信早交给了朱由菘,朱由菘虽然心中愤恨,但史可法毕竟是留都百官之首,为了大局,只好忍忍不发。但也不能留在眼前,打发江北“效力自赎”去吧。从史可法毫无怨言的踏上江北之路来看,后者的可能极大,并且。朱由菘极有可能和史可法做了一次开诚布公的“谈心”。
很显然,史可法是妥协的了。
于是这便有了目前的乱局。
丁云毅没有给任何人留任何情面。而这些还不是让人最震惊的。最让人震惊的是,丁云毅终于开始把自己的矛头对准了自己的最后一个目标:
朱由菘!
“朱由菘!”丁云毅再不给任何人颜面,直截了当的呼出了他的名字:“在你的的眼中,皇帝该干的事情就是喝酒、玩女人。可你喝的是火酒,玩的是幼女!即位之初,你便下旨一道,后宫空虚,广选民间淑女充实后宫。大小太监官员闻风而动,逐家逐户搜寻,遇到姿sè稍微出众的,便扯下一条黄纸贴在其面额之上,谓之贴黄,便是名花已然有主,不得再嫁的意思。一番搜寻之后,你对搜罗上来的美女不甚满意,下旨严厉责问诸官太监,要实心办差,不得虚与委蛇!诸官太监想到苏杭多美女的谚语,于是跑到苏杭收罗。这一番广选美女闹得苏杭南京人怨沸腾,家有女孩的人家更是鸡飞狗跳。有女孩的人家,不忍孩子堕入皇宫火坑,赶在选美官员到来之前匆匆将女孩嫁出。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便在道路上守候,见有适龄男子经过,上前寒暄几句,探知尚未婚娶,便将其抢入家中与女儿拜堂成亲。后来时间紧迫,竟有将半百老翁抢入家中拜堂的!天下还有比你更加荒唐的吗?”
“你,你,你——”朱由菘气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偏偏一众官员人人默然无语。武烈王丁云毅指责的可一点也没有错。
乱世中,女孩受苦;乱世中,姿容出众的女孩更受苦!
美女能不能搜求上来是一回事,能不能长久的消受这众多美女是另外一回事。为了使“金枪”永远立于不败之地,朱由菘虚心纳谏,除了驴鞭补药之外,又采纳了一个蟾蜍偏方,就是服用癞蛤蟆。癞蛤蟆似乎真的神通广大,于是,为皇帝搜寻癞蛤蟆的队伍又应运而生。癞蛤蟆喜yīn凉,多在夜间活动,而夜里城门是不开的,于是,为了方便寻求癞蛤蟆的人进出,掌事太监制作了成百上千只灯笼,灯笼上赫然大书四个字“奉旨捕蟾”,守门官兵但见灯笼到,便开启城门。这般大张旗鼓搜寻蟾蜍,终于弄得满城皆知,朝野痛恨之余,送朱由菘一个雅称“蛤蟆天子”!
其实,弘朱由菘是应该感到万幸——没有太多的人知道他服用驴鞭,否则。“驴鞭天子”的名声可比“蛤蟆天子”的名声响亮的多!
看到朝堂之上一片鸦雀无声,丁云毅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到达了。
若是这些人合起力来对付,那么自己未必能够讨得了好。但此时站在这里的人,一个个都各怀心思,乐得看到自己的敌人出丑。
这里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离心离德的!
在立谁为皇帝的问题上。甚至还出现过“大悲案”,“假太子案”,“童妃案”。
朱由崧继位后,南京城来了个大悲和尚。大悲和尚逢人就说他是“齐藩庶宗”。是齐王的庶出子孙,崇祯皇帝在位时曾经封他为“齐王”,他没有接受;如今潞王贤惠,人人敬服,应该立为皇帝。朱元璋的子孙发展到明末。藩支众多,各藩宗子孙彼此不能相识也是太正常不过。既然此人自称齐王宗系,又大放厥词,自然需要甄别,于是派遣官员查问。一问之下,这个大悲和尚所答驴唇不对马嘴,张口闭口只说“潞王贤明,应为天子,弘光应该让位”。后来严刑逼问。终于弄清,这个大悲原是苏州和尚。于是将其处斩。
这便是“大悲案”。
还是在朱由菘继位后,胪寺卿高梦箕的奴仆穆虎从北方逃难江南,路途之上结识一个少年,睡觉的时候发现这个少年穿着一件华丽内衣。上面绣着龙纹图案,这个穆虎感到很惊讶,就问这个少年的身份。
少年道,我本是皇太子。流落在此。于是太子到了江南的风声四处流散,朱由菘不敢怠慢。急忙派曾经在běi jīng“工作过”的太监大臣们去辨认。
曾做过三年皇太子讲官的时任大学士王铎看过后道,此人明明是假!
这便是“假太子案”。
依旧是在朱由菘登基后。有一童姓女子来到淮安巡抚越其杰衙门,自称是朱由菘的继任妃子逃亡至此,越其杰和广昌伯刘良佐经过一番盘问,深信不疑,一面派人护送她前往南京,一面先行发文向朱由菘报告此事。不想这一手拍到了马蹄子上,朱由菘闻信后大怒,道,朕的结发正妃黄氏早早就死去了,继妃李氏在洛阳城破时殉国,这两人都经朝廷追谥,你们是应该知道的,除此二人,哪里还有什么别的妃子?!
待这个童妃到了南京后,朱由菘看也不看,直接命人将其关进牢中。童妃对锦衣卫冯可宗道“吾在尉氏县遇上,即至店中叩首,上手扶起,携置怀中。且云‘我伴无人,李妃不知所在,汝貌好,在此事我’。从之居四十余rì,闻流寇寝近,上携我南走。至许州,遇太妃,悲喜交集。州官闻之,给公馆及给养。居八月,养一子,弥月即死,时已有内相随侍矣。及李贼破京,地方难容,上又走。中途遇土贼折散。”
冯可宗将童妃这一番话细细写明上奏,朱由菘一见,脸sè登时通红,将奏本扔到地上,怒道“吾不认得妖妇,速速严讯!”不久,这个童妃便死于狱中。
这三个案子其实没那么复杂,完全称不上什么疑案难案,每一个案子都有人证物证,推究出他的真相不是那么费劲。抛开表象看本质,这三个案子就一个目的,搞臭朱由菘!大悲案的发生是想告诉世人,福王不如潞王贤德,应该让位于潞王;童妃案的发生是想告诉世人,福王无德、好yín;假太子案是想告诉世人,福王得位不正,大明还有皇子在世间。
结论是什么呢?就是有人导演了这三出闹剧,以搅乱朝局,然后浑水摸鱼求得其利益!
谁最可能是幕后推手?,当时朝廷之上主要是马士英和东林党人之争。马士英一派绝对不会导演这种闹剧,因为朱由菘是他所立,和他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只能是东林党!
此时的东林党人早没了前辈的志向与风骨,不过空顶着一个东林党的名声罢了。
只是这闹剧导演的太拙劣,单以“假太子案”来看,就没有想过时任大学士王铎教了太子三年书,能不认识真太子么!或许他们要的只是把水搅浑就足矣!
问题的可怕之处在于,通过这三案,不难发现弘光朝廷没有了信誉,没有了一个朝廷应该具有的威信,无论这个朝廷发布出来什么东西,没有人去相信他。即便是真的,也没有人愿相信!商鞅变法之初,在城门外立一木杆,号令百姓道,有将此杆扛至指定位置者。赏五十金。五十金在当时不是小数目。不是扛一根木杆就能挣来的,于是,一时间诸百姓面面相觑,只是无人去扛。后来有一个人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扛了。果然得到了五十金,于是,国中百姓认为官家令出必行!商鞅为什么要搞这一手?就是为了要取信于民!无论哪一朝哪一代,失信于民之时就是它灭亡之始!
丁云毅非常清楚的能够看到这一点。
但朱由菘却根本看不到!
就算再畏惧武烈王的威严,就算再害怕武烈王。朱由菘这个时候也再也忍耐不住了,他忍不住大斥一声:“丁云毅,难道你真的想造反吗?”
又是这一句话!丁云毅鄙夷的笑了一下。
马士英、阮大铖、高杰终于从震惊中醒来。高杰是个鲁莽的人,再也顾不得什么:“丁云毅,你如此诬蔑当今圣上,你还想活着离开这里吗?”
丁云毅根本就没有理会他,而是看着那些大臣,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真正能够继承大统的人,是先帝的皇子。而五皇子朱慈焕已经在běi jīng登基称帝了!”
这一句话如同霹雳一样炸在了所有人的脑袋上!
朱由菘更是被惊得差点从皇座上跌落下来......
在崇祯帝的儿子没有找到之前。他的确是皇位的第一继承人选,但现在崇祯的儿子居然真的被找到了吗?
所有人的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高杰终究流寇出身,胆子要大一些:“难道你说是先帝的皇子便是了吗?谁知道你从哪里找来一个和‘假太子案’中一样的冒牌货!”
这一句话顿时点醒了所有大臣,疑惑的目光纷纷的落到了丁云毅的身上。
丁云毅早知道有人会这么说了......
他忽然提高了自己的声音:“有请坤兴公主!”
刹那,朝堂里安静得便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
坤兴公主?崇祯皇上的女儿?
不可能。不可能!听说坤兴公主已经死了,难道死人也可以复活吗?
但当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缓步走进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的眼睛都直了。
朱由菘也是长长叹息一声,他认出了这个少了一只胳膊的女孩子——
坤兴公主!
是的。这个女孩子就是坤兴公主!他曾经多次的见过她。而不光是朱由菘,朝堂里的许多人都曾经见过坤兴公主!
如假包换的坤兴公主!
“德昌郡王。你还认得我吗?”坤兴公主一开口,叫的不是“福王”,更加不是“陛下”,而是叫的朱由菘曾经的封号“德昌郡王”。
朱由菘心里长长叹息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他勉强笑了一下:“坤兴公主,外界谣传你已遇难,不想却还是脱难了。”
朱由菘这么一说,便是那些不认得坤兴公主的人也再对她的身份没有丝毫怀疑......
“我能得脱大难,全归武烈王之功。”坤兴公主微微一笑:“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德昌郡王,我的五弟也脱险了。”
又是一道炸雷在朱由菘的头上炸响......朱慈焕真的脱险了,朱慈焕真的脱险了!
坤兴公主缓缓地道:“除了这些,我的五弟已准备在京城登基!”
大臣们面面相觑,朱慈焕登基了?朱慈焕登基了?这,这算演的一出什么戏?这究竟谁才算是正统的?
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就看到武烈王的部下段三儿大步走了进来:“回王爷,京城八百里加急,五皇子朱慈焕在京城登基,以明年为‘景平元年’。册封武烈王丁云毅为摄政王!总揽一切军政大权,天下所有官员,摄政王皆有斩而不奏之权!”
摄政王——丁云毅!
天下所有官员,摄政王皆有斩而不奏之权!
这,是大明从未有过的先例!
“臣武烈王丁云毅领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丁云毅意气风发,大声说道。
朝廷,凝聚在了一种可怕的安静之中。
“丁云毅!”阮大铖见丁云毅目视自己,知道无论如何现在自己和朱由菘的命运已经联系在了一起,一旦朱慈焕称帝已成事实,那么一切便无可挽回了:“就算这是真的坤兴公主,那又算得了什么?大明天子在此,其余皆是伪帝!”
“武烈王,他是谁?”坤兴公主平静地问道。
“回公主,此人叫阮大铖,不过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而已。”丁云毅冷笑一声说道。
坤兴公主“哦”了一声:“阮大铖如此侮辱陛下,罪诛九族!摄政王,陛下有旨,天下所有官员,摄政王皆有斩而不奏之权!”
“臣遵旨!”
丁云毅猛然拔出龙牙,在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声惨呼响起,接着血光暴溅。等丁云毅收刀归鞘,一具尸体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阮大铖!
乱了,朝堂里彻底乱了!
惊恐得放声大叫的人有,瘫坐在地上的人有。这一突发变化实在太让人心惊了。丁云毅竟然真的公然在这朝堂之上杀人了!
朱由菘更是看得双腿打颤。无法相信自己眼睛。
“丁云毅,你,你!”马士英指着丁云毅,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史可法和吕大器这些人也都看傻了眼,他们真的想不到丁云毅居然有那么大的胆子,在朝堂之上斩阮大铖于刀下!
“还有谁!”丁云毅冷眼看着所有的人。
“丁云毅,你实在是太猖狂了!”高杰一下跳了出来:“这里是南京,不是京城,也不是你的福建,你公然在这里杀害朝廷命官,你还想活着离开这里吗?”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刘良佐也站了起来:“丁云毅,不管你拥立的是谁,今天把命留在这里吧!”
肃杀的气氛瞬间在朝堂上弥漫开来......
“报!”又有一人进来:“报武烈王,我虎贲卫三十万jīng锐已到南京!”
“哗”的一下,朝堂上就如同煮沸的开水一样沸腾起来。虎贲卫来了,虎贲卫来了!天下无敌的虎贲卫,真的到南京了!
其实这次虎贲卫来的不过只有三万人,诈称三十万,这是为了让南京大小官员们的心里产生最强烈的恐惧感。
“好,传下去,暂时安下营寨!”丁云毅面sèyīn冷:“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攻击,违者斩!”
高杰嘴唇哆嗦,他万万没有想到丁云毅真的把虎贲卫给调来了。
那可是虎贲卫啊,便是集结江北四镇的全部力量也未必能够阻挡得住,可是现在他已经是骑虎难下,无论如何也要死撑下去,要不然自己的前途,甚至是自己的xìng命都完了。
“虎贲卫?难道现在便能救得到你吗?”高杰杀气腾腾地道:“丁云毅,你今rì便是连这一步也都跨不出去!”
“真的吗?”丁云毅忽然这么问了一句,然后笑了一下。
看着丁云毅的面sè,从容、镇定,高杰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但是他的心里却在告诉他,丁云毅一定有了什么完善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