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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济州府派出兵马围剿梁山后,便一去数日没了消息。济州府派出十数探子,才从石碣村村民口中打听到攻打梁山的官兵已经全军覆灭。
济州不过四指挥厢军,攻打梁山的三指挥全军覆灭,城中便只剩了一指挥,还是吃空饷最严重的一个指挥,满打满算不过二百人。
太师府干办听说梁山贼人如此势大,城中又只剩了两百老弱厢军,深怕梁山兵马趁势攻打济州,连夜便奔回东京回报蔡京。
济州知府虽然也想弃城而走,但职责在身,若是走了恐怕性命不保,只好令城中剩余一指挥厢兵加强守卫,又下文书调各县土兵去州城防卫,正是弃卒保帅之策。
却说东京蔡京大寿,少不得皇上赏赐,百官孝敬,金银仿佛流水一般涌向蔡府。
唯一让蔡京闹心的便是女婿从北京大名府送得生辰纲又被劫了,好在今年查出了贼人下落,不似去年全无音信,只要抓获贼人,生辰纲总是能追回大半的,缺失的也能勒令地方官吏弥补。
蔡京正等着追回生辰纲时,没想到派去济州的干办却狼狈而回。
前番济州来信,已查的贼人姓名下落,又有家人督办,蔡京原以为贼人必然是手到擒来,生辰纲也可以如数追回。
不过看着堂下风尘仆仆的家人,蔡京心头却闪过一丝不祥,沉声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当下,那心腹干办把如何查到劫生辰纲贼人下落,沿途追踪得知贼人落草梁山,济州派兵攻打梁山,却落得全军覆灭,一一说了。
末尾又夸张道:“梁山贼人本就有上千,晁盖一伙贼人入伙后,又打劫了十几处村坊,招兵买马,现在怕不有几千人了。地方厢军怕是不能抵敌,因此小的回来,请太师调禁军攻打梁山,如此方能捉获晁盖一伙贼人。”
蔡京皱眉道:“调兵遣将是枢密院之事,你去请童大人来,便说有军情大事商议。”
此时蔡京与童贯分别被世人称为“公相”“媪相”,意指二人权势极大,又暗指二人关系匪浅,仿佛一公一母般。
原来当年蔡京被贬提举洞霄宫,居住在杭州,但贼心不死,仍然想着能上达天听,有朝一日好再出仕。正巧童贯奉旨去杭州寻找书画奇巧之物,蔡京得了消息,也顾不得童贯只是个阉人,每日小心伺候。童贯便把他所作书画送给皇帝看,让皇帝想起还有蔡京这么一个人,为他以后再次出仕打下了基础。
蔡京出仕后,自然是投桃报李,童贯作为阉人,文臣这条路走不通,蔡京便推荐他做西北监军。童贯做了西北监军,便积极督促西北各军与西夏开战,其间虽然败多胜少,但失败的黑锅自然是西北诸将背了,获胜的功劳则是童贯的。朝中有人好做官,更何况童贯深得皇帝信任,没几年,童贯居然积功升为太尉,领枢密院事,掌握了天下兵马大权,可谓有史以来第一阉人了。
童贯虽然贵为军中第一人,但蔡京总揽三省,却是文臣之首,接到蔡京邀请也不敢怠慢,当下便跟随传信的人来到蔡府。
这童贯身材魁梧,因为在军中呆了几年,肤色也晒得黝黑,看上去充满阳刚之气,只是下巴只有稀稀疏疏的几十只胡须,大概是因为童贯二十多岁才阉割进宫。虽然胡须不多,但童贯却最爱护他这仅有的男性象征,平日抚摸都舍不得,生怕把这最后的男性尊严一不小心搞没了。
蔡京与童贯俩人却是狼狈为奸,当下也不隐瞒,略作寒暄,便把晁盖等人劫了他的生辰纲,又打败了济州厢军的事一一说了。
童贯听罢,笑道:“太师放心,不过是些草寇,何用劳动禁军。东平府知府程万里原是我门客,他手下有个都监唤做双枪将董平,原是河北边将,有万夫不当之勇。梁山水泊正挨着东平府,我这便传书让东平府派兵剿捕便可。”
蔡京道:“既然东平府有此良将,该能剿灭梁山贼人,那便劳烦枢相了。”
先前蔡京的生辰纲在济州被劫,东平府便曾接到文书封锁道路、盘查行人。之后济州官兵捉拿贼人不成,反而全军覆灭,又被梁山洗劫了郓城县。这些事早已传遍水泊周边各州府,各州府也都加强了戒备,以防梁山偷袭城池。
知府程万里接到枢密院文书,要东平府出兵剿捕梁山贼寇,还有童贯私书一封,要他剿灭梁山贼寇后追回蔡京生辰纲。
程万里虽然是童贯门客,但走的文官道路,也得看蔡京眼色,平日正愁没有门路巴结蔡京。收到童贯书信自然喜出望外,忙让人去请本城兵马都监董平。
若是平日,程万里是十分不待见董平的,不过眼下还要依仗他才能搭上蔡太师的大船,程万里也不得不礼贤下士了。
原来程万里有一女程婉儿,生的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姿,是程万里掌上明珠。这次程婉儿也跟随其父到东平府赴任,董平见到程婉儿后便一见倾心,程婉儿也喜欢董平人物风流,俩人耳鬓厮磨间,便互许了终身。无奈董平数次使人求亲,都被程万里借故推托了。
虽然董平使的好双枪,有万夫不当之勇,又兼心灵机巧,三教九流,无所不通,品竹调弦,无有不会,号为风流双枪将。按理来说,也算文武双全,年纪轻轻又已做到都监,掌握一府兵马,足能配的上程万里之女。只是程万里却总想着他是童贯门人,有朝一日必然能高升,他女儿又有十分颜色,到时不愁寻一豪门下嫁,他也能多些助力。只是如今世道不太平,程万里需要借助董平保境安民,便也没有绝了董平心思,想让他好好出力,等程万里升迁之后,此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为了防止意外,程万里更是让程婉儿禁足,不得出宅门半步。
董平最近却是有些烦躁,程婉儿被禁足后,俩人便没见过面了。董平年方二十多,正是精力充沛之时,心下郁闷,便把精力都发泄到练武和操练兵马之中。
董平正在营中操练兵马时,接到知府传信说有军情大事商议,当下便也打马来到府衙。董平对府衙自然是轻车熟路,也不用人领路,到的大堂,抱拳道:“末将董平见过知府大人。”
程万里笑道:“董将军不用多礼,快请落座。”
说完又喊道:“来人,上茶。”
“不用麻烦了,不知大人召董平前来,有何吩咐?”
董平虽然对程万里有所求,但仍改不了率直的性子。
“枉有一身本事,不懂为人做官之道,又能有甚进步。我若把女儿嫁与你,才是枉费了我十几年养育了。”程万里心里想道。
“今日我接到枢密院传书,梁山贼人聚众作乱,四下劫掠,特命我东平府与东昌府出兵剿灭,因此特请董将军来商议。”
董平也正愁没有机会在程万里跟前显示本领,好让他把女儿许给他,闻言笑道:“不过是些草寇,济州厢军无能,丧师辱国。董平这便去点齐兵马,三五日内必然扫平梁山贼人。大人在城中等我捷报便是。”
程万里可不想功劳没得到,再背上轻敌损兵的罪名,忙道:“将军不可轻敌,前些日子济州派了三指挥厢军攻打梁山,最后只落得全军覆灭。这些日子,梁山贼人招兵买马,声势更大。将军虽有万夫不当之勇,还要小心才是。”
“大人吩咐的是,末将一定谨慎用兵。”
董平心想:你一个坐馆先生,懂甚用兵。梁山不过一些草寇,何足挂齿。只要自己摧枯拉朽的打败梁山贼人,到时趁势求亲,不怕他不答应。以后他便是自己的老丈人,不能弄得太僵了。
程万里也不好只涨梁山威风,笑道:“董将军的威名,本官也是听过的,只要将军谨慎用兵,梁山草寇还不是手到擒来,本官便在城中给将军摆下庆功宴,只等将军凯旋。”
程万里当下便令人拨了粮草,又赏赐酒肉给三军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