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狭路相逢狠者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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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紫金殿上,几个卫国文武重臣分立大殿两侧,面色颇有些凝重,大殿中央,狱卒长跪在地上簌簌发抖,晋孝公主面无血色,肩膀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斜靠在明玉身上,几乎站立不住,晋国来使卿大夫怒发冲冠,力斥卫国保护不力。

卫长公冷着脸,听狱卒章断断续续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其中只掠过了晋孝公主支开狱卒一段,并且添油加醋描绘了行刺过程如何惊险。说到生动之处,晋孝公主不禁瑟瑟发抖,嘤嘤哭泣。

“今夜是何人当值?”卫长公冷声问。

“回……回陛下……是……是奴才当值。”狱卒长战战兢兢回答。

卫长公看向大殿左侧,一身武官行头的虬髯男子喝道:“胡说!今夜当值的分明是王桧!”

“王……王桧他擅离职守,奴才只是帮他顶班。”

“把王桧带来。”卫长公道。

说罢,卫长公吩咐宫人为晋孝公主端来椅子。晋孝公主侧着身子让了让,算是行了礼,其实以晋孝公主的身份,原本是不需要像卫长公行礼的,并且以她一贯的行事作风,自然也是不愿意轻易自降身份向他人行礼,却不知今日为何这般谦虚。

过了一会儿,侍卫进来禀报,说王桧失踪。

虬髯武官立马站了出来,禀报:“陛下,王桧此人尽忠职守,断不会无故失踪,不妨让下官前去看看。”

卫长公应允。虬髯武官匆匆离去,晋国卿大夫面有讥色:“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理,莫不是要等找到王桧在做定夺?”他不依不饶,又问,“如果找不到呢?难道公主陛下的伤白受了么?”

卫国宰相对卿大夫拱手:“此时颇有些蹊跷,姑且审过王桧再做定夺也不迟。”

晋孝公主已经坐不住了,嘴唇也愈发苍白,额头间细微的血管突突直跳,像是累极了,她的整个身子都像一旁倒去,所幸明玉眼疾手快扶住了晋孝公主。

卿大夫瞧着公主愈发虚弱,心里不由勃然大怒,冷笑:“堂堂晋国公主在你们卫国遇刺,你们竟然推三阻四,非但不惩戒凶徒,还耽着公主陛下,当堂拖延时间,莫非你们当真欺我晋国无人?”

“你……”宰相正欲开口,卫长公打断了他的话:“的确是我们疏忽,来人,送公主回去休息。”

卫长公声音刚落,两个侍卫便走上殿,对晋孝公主比了个“请”的姿势,晋孝公主咬了咬唇,勉强摇头,示意无碍。但卫国侍卫如何能听从晋国公主的吩咐,于是他们再次对晋孝公主比了“请”的手势,明玉上前将晋孝公主护在身后。

“卫长公可是要想清楚了,是不是能承受得起晋国的怒火。”卿大夫推开侍卫的手臂,侧身怒目圆睁对卫长公道。

“放肆!”宰相喝道。

“吴大人!不得无礼”晋孝公主虚弱的对卿大夫道,又对卫长公抱歉一笑,“吴大人他受哥哥之命护本宫周全,不想竟在卫天子脚下令本宫受伤,自然是心急了些,卫长公莫要见怪。”

正说着,先前出去的虬髯武官回来,一脸悲怆,跪在地上对卫长公重重地磕了个响头:“王桧他已惨遭毒手。”

卫长公倏地一下冷冷地望了过来。

“他们发现王桧死在家中,无打斗迹象亦无中毒迹象,仵作断定是自然死亡。”

大殿里一瞬间安静下来,作为晋国来使或许不知道王桧来头,可是作为卫长公身边的心腹重臣,自然晓得王桧与卫长公关系。

王桧自小跟随卫长公,一直以来贴身保护卫长公,在“六子夺嫡”的最终战役中,更是以一己之躯力战三皇子十二轻骑,为卫长公争取了宝贵时间,那场战争结束之后,卫长公亲自在尸山中挖出奄奄一息的王桧。在医官的全力救治下,王桧终于渐渐痊愈,不过伤好以后,卫长公再未安排王桧执行任何凶险任务,众人知道卫长公感念王桧恩情,心中便都高看王桧几分。然而,半月之前,卫长公忽然下令将王桧调入牢狱当差,众人皆是不解,便私以为其触怒天子威严,心中不由大为惋惜。但再瞧见卫长公此时神色,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卫长公喜怒不显的脸上竟然出现了悲伤、愤怒种种情绪,众人看得心惊胆战。卿大夫也是心里发毛,偷偷地用余光去觑晋孝公主,她依旧歪歪斜斜地借力靠在明玉身上,整个人仿佛也陷入了无尽的哀伤。但是凭借多年与公主相交,卿大夫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公主哀伤背后竟然隐隐透着愉悦。

“查!即刻去查!”卫长公道。

虬髯武官叩头,道:“奴才领命。”

“哼!如今王桧死无对证,狱卒长的证词陛下又不信,不知陛下是打算包庇罪犯了么?”卿大夫冷声质问。

琉璃紫金殿上一时陷入沉默,朝臣们垂着脑袋,眼睛直直地盯着自个的脚尖,仿佛足下生莲一般不舍得移开视线。

其实这并怪不得朝臣,自古君心莫测,他们如今也拿捏不准陛下的意思,王桧之死陛下是会迁怒那牢狱之中夏姓女子,还是因为王桧之故而打定主意与卫国僵持到底?

空气沉闷的仿佛融入了千百斤的重量,众人不由自主的降低了呼吸的频率,唯独除了晋孝公主,她仿佛感觉不到一丝异样,依旧淡然自若得病怏怏着。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陛下!您若再不给出个结果,臣也只好回我大晋请晋惠王为公主做主了!”

卫长公冷着脸望了卿大夫一眼,旋即神色恢复,淡淡道:“传令下去,杖刑夏堇纱二十大板,即刻执行。”

卿大夫还想再说什么,晋孝公主却轻声应下:“卫长公慈悲心肠,孝儿受教了。”

“公主有伤在身,早些回去休息罢。”

晋孝公主含笑点点头,在明玉的搀扶在走出琉璃紫金殿。

刚一走出殿门,卿大夫就道:“这卫长公未免也太护短了,二十杖对于那些有武功底子的人来说委实算不得什么,公主咱们不能就这么轻易饶过她。”

晋孝公主冷笑,面上隐隐散发出杀气,与方才的柔弱无助形成强烈的对比。“放心,敢得罪本宫,本宫必定要她生不如死,上次没死透,这次本宫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本事还能逃命。”晋孝公主从倚靠明玉的姿势站直,掏出一包药粉给明玉,冷声吩咐:“你替本宫去看好了,这包东西务必洒在她的骨血里。”

明玉接过药粉,应诺。

“你知道本宫的手段,若是敢有二心,自己你的皮肉。”待明玉渐渐走远,晋孝公主才用不大不小,恰恰明玉能够听得清楚的声音道。

被狱卒拖出来,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仰望着苍穹顶上的朗朗皓月,忽然觉得一身轻松,虽然瞧着目前的架势八成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但我仍觉得打心底里的开心,因为这一刻我忽然想明白了,人活着一辈子并不应当奢求太多东西,身体健康无病无灾,能喧嚣或者寂寥的声音,能看到绚丽缤纷的色彩,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呢?

血迹斑斑的木架子立在空地上,旁边放了个水盆子,一个狱卒握着一根一臂宽的木棍立在旁边。

狱卒将我拖到木架子前,狱卒长阴恻恻地笑着,看了眼拖着我的狱卒,狱卒心领神会,一把将我推倒。

我瞧着眼前状况,心里已然有数,只是不晓得要打多少下。

“嘿,我说,你主子让你打多少杖?”

狱卒长睨着我,那表情与晋孝公主简直别无二致,俗话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我倒是要瞧瞧,这个手眼通天的晋孝公主能把我折腾到什么地步。

“不多,就二十。不过爷们一定会伺候好你,保证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说罢,对那木棍的狱卒打了个手势,狱卒领命,作势便要将木棍打下。

“等等。”一个女声上气不接下气地叫道。

木棍顿时停住,我几乎感觉到了棍子夹带的风势。

“公主陛下让你把这个用上。”原来是明玉。她将一包药粉递给狱卒长。

狱卒长打开药包嗅了嗅,招呼狱卒将木棍拿来,亲自在木棍上蘸了水,又将药粉洒在木棍之上。

原本我是不怕的,可看到他们这架势,心里不免还是有些忧虑。

狱卒长洒完药粉,将木棍还给狱卒,又对明玉谄媚道:“这里腌臜的很,姑娘还是避一避吧。”

“公主陛下吩咐我亲眼看着,你们执行就是。”

狱卒领命,木棍挥得干净利落,打在我身上也闷声作响,颇有气势。

我抽了口冷气,整个后背往下都火辣辣的疼。我拼命忍住不叫出声来,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开始想些有的没的。

记得那年我失手烧了师父一本棋谱,好像还是个孤本,后来他要收拾我,但是我在二师兄的掩护下,他愣是抓不到我,于是他便求助大师兄,二师兄不敢跟大师兄作对,只好缴械投降,而我也同样没胆子拂了他的面子,索性干干脆脆的被他绑了回去。当夜,师父便命大师兄摁住我,亲自操起门后的闩子照着我大腿就打,那力道那速度我至今记忆犹新。这么一想,我其实还挺悲催的,在太极山上过着鸡飞狗跳的日子,好不容易下山了,还得被老头子带累的遭这番罪,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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