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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山也称大龙山,传说是尧的裔孙、养龙能手刘累立祠纪念先祖的地方,是天下刘姓的发源地,因山上众多石峰酷似人形,史书常称之为石人山。尧山隶属汝州鲁山县,离着许州城近四百里路程,夏侯潇湘选此地为武林人士聚会之所,据说是为了防备官兵知晓而产生误会,想想也是,这么多带刀带剑的武林中人聚在一起,地方官知道了还不大惊失色。
时已入夏,坐在马车中赶路已经相当闷热,慕轩将车帘挂了起来,探头欣赏外面的风光,夕阳西下,沿途那些花草都染上了一层金黄色,空气异常的清新,景色又这样宜人,自己手里还端着槿儿倒的水,让慕轩觉得自己这像是在自驾游一样了,只是,后面三十多丈外一直跟着的七八个白衣骑士似乎在提醒他,他是上这里来接受审判的“杀人狂魔”。
当晚,慕轩就在鲁山县辖下的一个名叫四道河的小村落借宿,他发现,这村子里已经住了不少江湖中人,这些人彼此之间难免磕磕碰碰,加上有的还有些旧怨未了,搞得整个村子的气氛相当紧张,不过,这次大会的发起者夏侯潇湘早已考虑到这情况了,安排了一些白衣骑士担负起巡逻守卫的责任——白衣骑士隶属于夏侯潇湘的白衣骑队,整个白衣骑队有二百四十人,个个都相当于江湖二流高手,有他们在,这一夜总算是平安无事。
第二天一早,各路江湖人物浩浩荡荡奔赴聚会地点——尧山转运谷,这是一条西北—东南走向的山谷,传说古时这里有背运的李桥采金钗石斛跌落湖中得宝珠而时来运转之事发生,因而此谷得名转运谷。
山谷两边,草木浓郁,群峰峙立,断崖重重,险不可攀;而最显眼的是成群成串的飞瀑、龙潭及广阔的湖面,自进谷之后不到两里,就见到了七八处瀑布,飞瀑如帘,卷云喷雾;瀑下有潭,玉碧镜清;潭中游鱼追逐嬉戏,潭边山岩光滑如玉,一路清溪曲折跌宕有致,这样的奇山秀水之中,真不应该发生动刀动剑的江湖争斗,真不知道夏侯公子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非得选这么个地方呢?难道他想用美景打动天下英雄,来一段化干戈为玉帛的佳话?
慕轩孤身一人在人群中走着,槿儿原本想跟着来,但慕轩说万一有变故,带着她不方便,槿儿也就不强求了,在农家等着。一路之上,他在人群中看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忧心忡忡的“紫驼”海长峰带着四位结义兄妹来了,“八臂哪咤”林易水也来了,他们都认识慕轩,看他的眼神什么样的都有,慕轩只是微笑以对,并不跟他们打招呼。
聚会地点在离着谷口四里多的一处小山谷,这里有方圆百来丈的平坦之地,周围有树有竹,芳草萋萋,进谷的那条路两边矗立着两座山峰,山峰高只数十丈,但峭壁如削,非常险要,平地东面有一处瀑布,瀑如细练,水声细碎似鸟语啁啾。
一众人等到这时,发现这里早就有人做了一番布置,面南一溜十多张靠椅,上面搭了一溜草棚遮阳,一个红袍老者带领十数个白衣骑士束手在那里等着,那老者很多江湖人都认识,正是“血刀双刃”中的“刀刃”连北里。
看见众人来到,连北里赶紧上前迎接,并将几位重要人物一一延请入座,那些入座的,有“紫驼”海长峰、云浓庄年轻的庄主杨子居、“崆峒双剑”静性静尘——正是包布平上次救小辛子时得罪的那两个道人、“八臂哪咤”林易水、丐帮“李家门”张氏一支的龙头张元指、“高家门”龙头邵芬临,还有一位年轻女子,连北里介绍说是黄河船帮的分舵舵主“浪上飞烟”区烟彦,她是个二十出头、娇滴滴的美貌女子,身后跟着的七八个女子样貌各异却都美貌如花,而且她们穿着劲装的身材曲线毕露,凹凸宛然。
这样的美女组合自然招人看,慕轩也不免多看了一眼,那区烟彦对他似乎也挺感兴趣,看他的眼神有些雾蒙蒙的,巧笑嫣然,她身后那些女子也有瞧他笑的,也有看着林易水笑的,慕轩报之一笑,也就不敢多瞧了——旁边不少男人直愣愣看着她们,眼里似乎都有火花闪动。
看慕轩这张生面孔居然也有座位,连北里又故意没有引见他,他又那么惹那些美女注意,那些没资格坐下的三山五岳江湖人都看着慕轩窃窃私语,有的脸色一看就是妒忌与羡慕,有的却是愤愤然之色,看样子知道他就是“杀人狂魔”,慕轩坦然坐着,看中间几张椅子还空着,想来还有更重要的人物没到。
“叮呤当啷”“叮啷当啷”,銮铃声响,三辆马车来到平地上,拉车的都是矫健的白马,后面跟着十八个白衣骑士,这边立刻响起一阵喧哗声:
“夏侯公子到啦!”
“看,那就是夏侯公子的十八虎骑,好威风啊!”
……
那十八个白衣虎骑据说是白衣骑队的佼佼者,专司负责夏侯潇湘的安全,他们除了一色的白色锦衣外,人人腰佩红缨宝刀,胯下红鬃烈马,他们在马上的身高相仿,样貌不俗,神态矫健,难怪大家要惊叹了!
慕轩暗笑,看来,夏侯潇湘还是非常注重排场的,这十八人怎么看怎么有国旗班的味道。
坐着的几人不约而同站起身来,走出草棚等着,林易水趁这机会走到慕轩身边,抱拳见礼:“方兄,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慕轩还礼,笑笑,说:“一切安好,多谢挂怀!”
说话间,马车停下,连北里到第一辆马车前候着,车帘一挑,先下车的是“一分为二”缪非,身后是他的师妹杜秋雁,最后才是风度翩翩的“惊天剑虹”、“白玉郎君”夏侯潇湘,只见他冲缪非两人笑语一句,就走到第二辆马车前,恭恭敬敬的躬身候着,众人见他如此,心知车上必然是个身份特殊的客人,但等车上人下来,大家都有些失望,下车的是两个和尚,年老的那个貌不惊人,胡子半白,看不出年岁,也看不出有什么惊人之处,那个小和尚才十七八岁,模样倒相当俊俏,只是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啊!但有那反应快的立刻明白了,这两个和尚必定是少林寺的。
夏侯潇湘向老和尚告罪一声,又走到了第三辆马车前,同样恭恭敬敬候着,这下大家更奇怪了,难道还有比少林寺和尚的身份更尊崇的人物?
下车的先是一个尼姑,三十出头,手持拂尘,背上背着长剑;接着下来的,是个俏丽的侍女,手里捧着一柄长剑,非常好奇的向这边望着;最后下来的,是一位头戴凉帽、蒙着重纱的紫裙女子,看她一现身,所有人的呼吸都是一窒,好像遇到了不可思议之事,不少人还下意识的看看区烟彦跟她身后的女子,这些女子跟眼前这位看不到容貌的紫裙女子一比,怎么看都觉得她们缺了些什么。
夏侯潇湘请缪非、杜秋雁和那两个和尚动步,自己却刻意走在紫裙女子身侧,两人身材都修长,一白衣,一紫裙,一个俊美,一个高贵,一个丰神俊朗,一个气质娴雅,珠联璧合,看他俩不着丝毫烟火之气的款款行来,简直就是天上的金童玉女降临凡尘,众人看得目光都痴痴呆呆的,走在前面的缪非他们几人都被直接忽略掉了。
夏侯潇湘非常享受这种状态,之前他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而且不止一次,但今天才感觉到,以前自己似乎太孤单了些,要是真能跟身边的人儿一起享受,这一切才真正有意义,有滋味,美女、淑女见得多了,但这种还没见到容貌就被气质打动的女子实在是第一次遇到,她那处子的纯情中偏透着一种成熟的风韵,两相交织成了一种吸引一切目光的天然魔力,要是能与她联袂江湖,快意恩仇,那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当然,最关键的是,这样的绝代佳丽,要是在床笫之间好好调教,绝对会成为让自己欲仙欲死的绝世尤物的!
一想到这个,他觉得胯下又将一柱挺立了,幸好强自忍着,下裳也宽大,要不可就出大丑了!
他暗下决心:无论如何,绝不放过这绝世尤物!
慕轩自看到晴蓉下车,他的心就提了起来,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他的胸口似被重锤撞击一样,呼吸也变得不顺畅了,一股酸气直冲鼻间,双眼都有些雾蒙蒙的了,一瞬之间,他失去了一向的沉稳冷静,以至于丝毫没有发现身侧的“八臂哪咤”的呼吸跟眼神也很不正常。
夏侯潇湘来到草棚中,向在座众人一一行礼,口称:“潇湘来迟一步,劳各位久等,失礼失礼!”
谁敢怪罪于他,而且人家明显是去接重要人物了,怎能怪罪?于是大家都笑着说:“无妨,无妨!”“公子辛苦筹备,有劳有劳!”
夏侯潇湘于是向大家介绍,原来那老和尚居然是少林寺戒律院首座元本大师,他在江湖上名声并不显要,但少林寺一向执武林牛耳,而能在少林寺中掌管戒律院的,又岂是寻常人物?夏侯公子能请得动他下山,面子真是不小啊!
众人都抱拳道“久仰久仰”,元本大师合十称:“方外之人,多有叨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夏侯潇湘又引见了易性师太与庄小姐,说她们是峨眉天郁师太的高徒,峨眉天郁师太是峨眉现今掌门天离师太的师姐,峨眉派门人僧尼俗家都有,但僧尼之类一向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大家对天郁师太也不算熟悉,但看夏侯公子如此器重这两位,尤其这位庄小姐,娴雅文静,丝毫不带江湖气息,大家也都非常识趣的问候天郁师太,易性非常镇静的回礼,心里却暗自高兴,想不到师父多年不出江湖,在江湖上的声誉依然如此之盛,这种被人尊重的滋味真的很不错!
凝珮却只是非常礼貌的表示感谢,始终没有把帽上的重纱摘下,这样,她就可以毫无顾忌的看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男人,看他脸色阴晴不定,看他故意别传目光不向自己这边看,她的嘴角不由泛起了微笑,心里暗自得意,看来,他还是非常在意自己的,哼,谁让你走得那样决绝,我就是要——哼哼——
夏侯潇湘引见缪非跟杜秋雁,众人全都客客气气表示同情,有人愤愤地喊:“那个杀人焚庄的狂魔在哪里,老子要将他碎尸万段!”
不少人纷纷响应,那种声震山谷的气势,让凝珮暗暗惊心,为那个“闯祸”的男人担忧万分,连晴蓉的脸色都变得有些惨白,一个劲的瞅慕轩这边。
“方某在此,不知是哪个老子想把方某碎尸万段?”慕轩冷冷的说一句,声音浑厚高亢,一下子把其他人的声音给盖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凝珮的心更是抽紧了,看着他,双唇有些颤抖。
晴蓉看着方公子,知道此时不便上前相见,于是冲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这让慕轩心里又是温暖又是心酸,这才分开几天啊,她居然就结识了名动天下的夏侯公子,真是好福气啊!
“老子‘三绝刀’侯山领教,请赐教!”一个五大三粗、额头隆起的络腮汉子跳出来,手里的大环刀非常夸张,看样子能有五六十斤重,能用这么重的刀,想必膂力惊人哪!
但在场有不少了解这侯山的,什么“三绝刀”,不过是自吹自擂的玩意儿,那刀也是吓唬人的成分居多,但眼看他“见义勇为”,要替鹰康庄讨公道,不少人还是纷纷喝彩支持他。
夏侯潇湘微一皱眉,立刻又笑微微的说:“侯大侠,鹰康庄之事尚未查明,方兄还只是有嫌疑而已,一切待事情水落石出后再作决断,如何?”
侯山得夏侯公子一声“大侠”称呼,骨头都轻了不止三十斤,忙不迭的点头哈腰,谄笑着说:“一切听公子吩咐!”旁边有人“嗤”笑连声,其中就有区烟彦那一众女子,侯山却丝毫不以为忤,抱着刀乐颠颠地退下了。
夏侯潇湘请众人入座,中间那几张位置,他请元本大师坐了首座,易性其次,然后是缪非、杜秋雁,接着是庄小姐,最后才是他自己。
凝珮等其他人都坐下,冲在座的敛衽一礼。说:“贱妾僭越了!”这才坐下,座上那些人都不由自主欠身回应,那些没座位可坐的,听着这娇柔动听的声音,都觉得人家坐着非常合理,心里的一点不平之气荡然无存了。
夏侯潇湘非常满意庄小姐的表现,脸上情不自禁显现“与有荣焉”的神气,看一眼端坐的庄小姐,清一清嗓子,而后扫视群雄,说:“鹰康庄惨案,我等武林同道深感愤慨,但孰是孰非,还请各位耐心听听双方的说辞,再做决断!”
他先请杜秋雁叙述当夜亲眼所见的情形,杜秋雁自见到慕轩,仇恨的目光就再没有移开过,此刻眼眶发红,双眸含泪,目光微微一瞥众人就低下了头,很多人立马就想:这么楚楚可怜的女子,说的应该不会是假话!
杜秋雁强忍着悲愤说起经过,那日白天同方慕轩一战之后,她特别疲惫,晚上很早就睡了,等听见厮杀声惊醒,她已身在房间的隐蔽阁楼上,身边是已经受伤的大师兄,透过气窗,她看见院子里七八个蒙面人打着火把围成一个圈,另外五个蒙面人正在围攻爹爹,爹爹已经受了几处伤,衣衫上血迹斑斑,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她想冲出去帮爹爹,但大师兄死死捂着她的嘴,一再告诫她是师父嘱托他保护好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出去,于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爹爹身上的伤越来越多,最终,在爹爹被那个手使银箫的蒙面人点中膻中穴而倒地时,她惊骇地晕倒了,再一次醒来,是被一种非常尖利的惨叫惊醒的,在火把的照耀下,她看见爹爹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而那尖利的惨叫声是自己的丫鬟夕儿发出的,她被扒得一丝不挂,正被一个同样光着身子的男人压在地上凌辱,周围几个男人在指点哄笑着。
夕儿的尖叫声越来越弱,那个凌辱她的男人哈哈大笑着从她身上起来,挥着手喊:“点火,把这里烧光!”说话的时候,那个男人仰起了头,他脸上的面巾早已拉下了,她看得非常清楚,那个男人正是白天与她动手的“银箫”方慕轩。那些蒙面人四处点火,整个院子陷入火海中,是大师兄不顾安危带伤拉着她逃出火海……
听着她夹杂着呜咽声的叙述,很多人的眼中迸出愤怒的火花,死死盯着慕轩——杀人焚庄已是罪大恶极,淫辱妇女更是罪不容诛,这种情形,让凝珮非常担心,虽然她根本就不相信这位杜姑娘说的话,无命将军再怎么“堕落”,也决不会干出淫辱女子的勾当,“血狼七杀”中怎么说的,淫我大明女子者,杀!他要是在女色上花心思,那就不会轻易舍弃自己而离开了!
她想着这些,目光投向那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很是不忿:难道我还不算美吗,还不足以让你动心?
立刻,她的脸色又晕红了,这种事,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能瞎想的吗?
慕轩自始至终都听得非常仔细,杜秋雁与自己那一战不过寥寥数招,怎么会晚上累成那个样子,睡得那么死?鹰康庄那么多弟子,对方不过十多个人,怎么好像眨眼之间就把那么多人杀了,连“一刀为二”缪非都伤得那么快,难道庄里有内奸,在饮食或饮水中下了药?而这个内奸,会不会就是杜庄主之前提过的缪非?所有弟子不只有他一人活下来了吗?杜庄主必定因为离庄与自己见面而没中药,才能与那些人恶战一场。杀人焚庄,毁尸灭迹,却偏偏留下了缪、杜这两个“要命”的目击证人,而自己偏偏就是找不到不在现场的证据,要是把与杜庄主见面的事说出,就会给杜庄主一世英名蒙上阴影,又会给杜姑娘带来危险,而对自己又未必有用。那夜小王跟踪凶手,却最终把人跟丢了;这几天张得水他们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这招“嫁祸江东”好像天衣无缝啊!
听完杜秋雁的叙述,现场沉寂了好一会儿,林易水忽然咳嗽一声,率先打破了这种沉寂:“杜姑娘说方兄跟其他几人围攻令尊,但在下曾亲眼见方兄以一己之力击退‘色恶魔‘阳无尽,围攻之说似乎——”
他话故意没说完,大家却都明白他的意思,“金刀断魂”杜陵北的“疾风三十六式”确实厉害,但要跟“色恶魔”比,似乎还欠缺许多,他真要是方慕轩所杀,方慕轩也确实用不着跟人联手。
“姓方的杀人泄恨,自然不会讲江湖规矩,这有什么奇怪的?”李家门张龙头冷笑一声,一句话,把许多人疑虑的目光又引向了慕轩。
“杀人泄恨?但不知阁下与杜庄主有何怨仇?”“高家门”龙头邵芬临目光炯炯瞪着慕轩,旁人只道他是向姓方的质问,但知悉内情的都明白,“高家门”邵龙头与李家门张龙头为了地盘一向不和,凡是一个赞同的,另外那个必然反对。
慕轩非常配合的摇摇头,说:“素昧平生,何来怨仇?”
“有,有怨!”缪非非常激动的喊,腾一下站起身,戟指慕轩,“我师父身体不适,没有好好款待你,曾经向你赔罪,你这个恶贼却不甘心,所以才杀人焚庄以泄心头之恨!”
他说得振振有词,旁人却大多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要说姓方的为了这个杀人焚庄,实在太牵强了!
夏侯潇湘看一眼缪非,眼神中有些不满。
“我知道原因。”有人一鸣惊人,众人转头一看,竟然是侠名素著的五侠中的“黄鹤”黄散风,只见他走到前面来,手中折扇一收,冲慕轩一抱拳,说:“在下与方兄也是素昧平生,从无怨仇,不必说弥天大谎吧?”
慕轩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只是点头笑笑,说:“黄兄请讲!”而“紫驼”海长峰他们四人也都一脸惊异的看着黄散风,明显也不明白他有何话可说。
黄散风折扇轻摇,说:“前不久有一日,在下独自经过许州城北受禅台,遇到一伙蒙面人劫夺行风镖局的镖银,不但杀了所有人,还把几十万石粮食付之一炬,如果在下猜得没错,那劫镖之人必定与方兄有关,而杜庄主必定也了解其中内情,才被方兄杀人灭口,方兄的手段真是毒辣,可惜天网恢恢,还是留下了缪兄跟杜姑娘两位证人,使得方兄的阴谋败露,在下说的可对啊,方兄?”
他一口一个方兄,脸色非常和善,好像彼此是知交兄弟,可他说的每句话都可以把慕轩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这让一旁的凝珮听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觉得江湖中竟然还有这样的无耻之徒,而这无耻之徒还偏偏长得人模狗样的,老天爷可真是会捉弄人啊!
许多人听了这话深感有理,看慕轩的眼光就带了不少愤怒之色:原来真是个杀人狂魔,连日之内杀了那么多人,真是冷血无情的江湖败类!
“老三,休要胡说!”海长峰终于忍不住大声喝道,他身后的“青虬”“白鹿”都一脸鄙夷之色望着黄散风,连“翠莺”柳秋桐看自己丈夫的眼光都满是悲凉之色。
黄散风却毫不在意,依然非常潇洒地摇着折扇,说:“大哥,此事是小弟亲眼所见,不得不说啊!”
海长峰恨恨的捏紧双拳,脸色铁青,看着自己这个结义兄弟,不知该从何说起。
“一定是这样的,这个姓方的果然是个杀人凶手,大家千万不要放过他!”不少人忽然异口同声叫嚷起来,看架势,他们恨不得一拥而上把慕轩撕成碎片。
“各位施主,容老衲一言!”一直沉默不语的元本大师合十开口,只一声,就将众人的嘈杂声压了下去,大家只觉耳边嗡嗡作响,都不由得暗自惊诧:好精深的内功!
大家安静下来听他说,元本大师看着慕轩说:“对于缪、黄两位施主的言辞,方施主有何见教?”
慕轩此刻心里反倒有些喜悦,黄散风的一派胡言让他明白,这“黄鹤”不是跟那劫镖之人有关联,就是跟陷害自己的人有关系,或者这两拨人原本就是同一批,这样,失镖之事可能找到线索了。听元本大师问自己,他一笑,说:“方某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非常佩服黄兄的想象力,镖局失镖之时,方某还在郑州城。”
黄散风冷笑一声:“那只是你使的障眼法,快马至许州劫镖,然后再快马赶回郑州城,这有何难!”他说完,神色忽然有些紧张,一旁的夏侯潇湘神色也满是警觉,有些不满的瞥了一眼黄散风。
慕轩心头却是一亮,黄散风说的好像挺有道理,只不过,做这事的不是他方慕轩,而可能是他黄散风,甚至在郑州城高调赈灾的夏侯潇湘都有了嫌疑,他看着黄散风,笑了,说:“黄兄真是会说笑,在下自己都不知什么时候改行劫镖的?”
“嗤——”“咯咯咯——”笑得花枝乱颤的,是区舵主跟她手下那几位姑娘,她们看着慕轩,眼波流转,似乎非常欣赏他这份镇定自若。
这情形让凝珮暗自咬牙,这个不知轻重的男人,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撩拨那些女人,真是个不知所谓的“登徒子”!
“砰——”一声巨响,把众人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却是张龙头身后一个中年乞丐把手里托着的一个钵盂狠狠砸在了旁边一块石头上,只见这乞丐冲慕轩一指,说:“跟这种杀人狂魔多说什么,把他拿下了再说!”
张龙头叱一声:“住口,这里哪容你说话!”但瞧他的神色,分明是非常欣赏自己手下有这样的胆色。
夏侯潇湘开口说:“虽然缪兄、黄兄所言都有些道理,但事关数十条人命跟方兄的清誉,还容潇湘慢慢访查一番,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他非常恳切的看看在座诸人,元本大师、林易水、海长峰、区烟彦、邵龙头都点头表示赞同,余下诸人却都有些疑虑地互相望望,其中居然也包括易性师太,凝珮看一眼夏侯潇湘,又看着慕轩,心说不愧是名家子弟,做事非常谨慎,这下他的处境要好些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山峰之上忽然传来了喊声:“方大哥,何必再跟这些杂碎嚼舌,速速离开,让弟兄们灭掉他们!”接着就有几块拳头大的山石落下来,差点就砸到人了。
在场众人大多变了脸色,这种地方如此狭窄,要是上面的人推石头下来,任你武功再高,也难免被砸中,要想逃生,可是难之又难了!
这么个景色宜人的转运谷,转眼之间,就要变成血腥一片的红河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