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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塔第二层。
陈潜的意识体站在七级台阶前,抬头看着一级级台阶。
“这台阶上的光球,真的全部不见了。”
举目望去,他身前的台阶上,光秃秃的,没有任何阻碍物。
这七级台阶的前六级,本来都分别有一个光团漂浮其上,每破碎一个光团,便可令陈潜的一项感官生出变化,一旦凝神,就能以几十倍、甚至百倍提升,效果非凡。
如今,六个光团已然全部破碎。
“那声响,和我当初听到的一样,果真是这最后一个光团的破碎之声,也让我身体的触觉得以提升,如此一来,舌识、鼻识、耳识、眼识、身识和意识,六识皆被强化,识塔,果然塔如其名。”
陈潜想着,迈开步子,一步踏上台阶,拾阶而上。
“这次破碎来的并不算突然,毕竟自从那次我以意志挣脱了束缚,破碎了代表意识的光团之后,这余下的两个光团就显得脆弱很多,之前的眼识光团相对来说,就破碎的较为轻松,而这几日我也感到身体感知越发敏感,应该就是先兆……”
心里念头转动着,陈潜一步一步的踏了上去,渐渐接近了第七级台阶。
“而且,这里面或许还有那所谓‘窍气’的功劳,只是这些事情已经发生,再去追问也是多余,不如顺其自然……”
他心中念头尚未落下之时,其脚便已踏上了第七层台阶!
轰!
猛然一震。
这并非是塔在震。也不是四周地面和墙壁在震,而是陈潜的感官在震动!
紧接着,周围轰鸣,连绵不绝的恐怖气息呼啸而来!
气息如潮,笼罩四方,直接渗入进入了意识体之内!
压迫!撞击!覆盖!
恐怖气息不断压迫着陈潜的意识,令陈潜生出一种意识将要被全面压制、崩塌的感觉。如果换个人,突然遭受到这种突袭,恐怕已经承受不住。后退仰倒。
“气机……特性气机……”
艰难的维持着意识清醒,陈潜认出了这些恐怖气息的根脚,竟然是连绵不绝的特性气机!
“这些呼啸而来的气机庞大无比。而且繁杂非常,掺杂着许多不同的气机意念!”
陈潜自从龙气通道中走出来之后,遇到了不少的人,这其中拥有气机的人不在少数,他接触到的气机也特点各异。
武道修行到了这一步,生出了气机,那便不再是单纯的拳脚功夫了,而是开始将武者内心的武道、本质、理念在一拳一脚中展现出来,意念隐隐从中透出,不同的人。打不同的拳,散发出来的气机也各有不同。
特性气机,是心、体、技的结合,以肢体发出招式,轰出心底念头。也被称为拳意,是一个人武道的升华。
这种层次的武者相互交手,一场打下来,对对手就会有一个大概的了解,能摸清对方心性,所以才有人一架打下来。彼此惺惺相惜,相交莫逆之事。
陈潜遇到的几人,也各自不同。
如那一身白衣的剑十七,他的气机、剑意便锋利无匹,如同一把傲世神剑,一往无前!
而西门应天有着枭雄之心,他的拳意气机就显得浩大深远,有一种气吞山河的气概。
小梵寺的玄道僧则是执着于传法布道,所以拳掌之间的气机也流露出这种意思,好为人师,要引导他人。
灵秀仙子邱梦,这位女子表面看起来一副维持正道的摸样,但她的气机、拳意却变化莫测,好像是花开花落,看似美丽,但却无常态定型。
至于陈潜自己,因为修为还未达到周天境,所以虽能发出特性气机、拳意,但并未彻底稳定下来,变化不小。
陈潜第一次发出特性气机,发生在与控骨巨汉的初次交手中,他因为吸纳了不少的寒气种子、寒气,体会到了一股水柔、冰寒、死寂气息,一刀出手,心体技合一,成就特性气机,但还谈不上拳意,因为主要还是借助于外力,未达内心。
而后,陈潜经过多次战斗,体内冰火平衡,真正掌握了阴阳劲,全身横练也越发熟练,招式得心应手,这心意也就越发清晰、纯粹。
陈潜其人乃是再世为人,上一世虽目标明确,但尘俗繁琐,虽不能说是沉沦苦海,但难免生出一种万事制肘的感觉,活的不利索,有时连呼吸都会感到压抑,所以最后遭遇不平事后,才会彻底爆发,有了死前的疯狂之举。
而这一世,他希望弥补前世遗憾,挣脱俗世枷锁,一心一意追求武道巅峰,实现自我,所以这拳意表现出来的东西也和他人截然不同,并没有那种具体的意念、想法,而是呈现出一种不断向上、百折不挠、勇猛精进的劲头!
随着修为和战力的提升,陈潜的气机产生了变化,但这股子劲头却没有任何动摇,反而是被磨砺的越发清晰,搭建了拳意框架,隐隐构成一股大势,只是限于他如今的修为、见识,这架子里面还显得有些空荡,底蕴不足,无法破茧而出。
此时,他一脚踏上第七级台阶,无数气机呼啸而来,以一种最狂暴的方式,冲击着陈潜的拳意、本心。
远远看去,他人是单脚踏在台阶上,风平浪静,但在肉眼难见的意识层面上,狂风暴雨正在肆虐!
气机拳意如风暴,各种理念汇聚其中,彼此掺杂,却又相对独立。
有疯狂之念,有悲痛之意,有欢喜之情,有王霸之狂,有救世之怀,有遗世之惑……
凡此种种,如人间百态,在陈潜的意识里和他做着最直接的交流,他仿佛在和百多个人交谈人生,体验酸甜苦辣、喜怒哀乐,而每一个人,都识图说服他,让自己的理念、拳意,在陈潜的心中扎下根来!
一旦成功,那陈潜本身的拳意就会被覆盖,便是活下来,也不过是他人的替代,失却了自我愿望,一辈子努力,实现的不过他人理想。
疾风暴雨,无边灾难,转眼及至,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给人留下。
陈潜眯起眼睛,体会着意识中各自咆哮的种种拳意理念,意志却越发的坚定起来。
“好好好!识塔没有让我失望,如果这么简单就能踏上第三层,那才是灾难,现在这样才对,如果我无法坚持下去,那就证明我这一世也活的无用,不如意识崩溃,永沉黑暗,不复醒来!”
他心里想着,脚下一用劲,另一只脚也缓缓抬起,落到了第七级台阶上。
螺旋气机,起!
陈潜本身的气机升起,冰火相容,阴阳相隔相生,盘旋着,向着几百种不同的拳意理念,义无反顾的冲了过去!
螺旋气机中,一股浩浩荡荡、无所畏惧的拳意隐隐成型……
“守住自我,不惧不惑,打破藩篱,勇攀高峰!”
噗!
外界房间中,陈潜盘膝而坐的身体猛然一震,张开嘴,喷出一口鲜血,跟着睁开了眼睛,眼中两道精芒一闪而逝。
他先是静默不语,然后摇了摇头。
“虽然坚定自我,不会被那些拳意理念淹没、覆盖、替代,但是我还是积累的不够,纵然借着一开始的爆发,能击破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拳意,可是面对几百种不同的理念,到了后期难免伙后继乏力……”
陈潜刚才在意识空间、识塔二层,体验了一场最直接、凶险异常的理念之争,虽然他心中坚定自己的信念,螺旋气机更是坚韧无比,一路前行,击碎了几十种拳意理念,可是第七级台阶上的理念足有数百个之多,连绵不绝,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他的气机一路直刺,势如破竹,但却生出一种无穷无尽,没有尽头的感觉,最终,虽然没有被动摇、击破,但却停滞下来,难以再进,渐被擦身而过的理念磨灭消散,好在意识未失,回归本体。
“如果能够以本身气机破开这些拳意理念,应该就能踏入识塔第三层了……”
理清了思路,陈潜倒也没生出什么沮丧之意,反而是觉得经此一事发现了前路方向。
“我的气机看起来强大,和西门应天等人在伯仲之间,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西门应天他们虽然被人追捧,但再怎么样,都只是小一辈的高手,我岂能因气机与他们相当就沾沾自喜?”
他站起身来。
“况且,我这气机里面的拳意还有些模糊,积累不够,有如空中楼阁,还有待充实。应该多学、多看,去挑战,去战斗,去探索,更要多走动,见识天地的广阔,开拓胸襟、见识。只要坚定自我,这天地间,又有什么地方是不能去的呢?”
陈潜心里想着,走到了那张桌子之前,伸手拿起了那颗铁珠子……
夜渐深,但陈潜的房间里灯火不灭,透过纸窗,能够看到一道笔直的身影,彻夜盘坐。
“这人该不会打算整夜都打坐而过吧?怎的这么无趣,哎呀,一想到本姑娘还要和他一路同行,就真心觉得自己可怜。还以为冰姐姐走了之后,可以找点有趣的事情呢,结果又来一个只知道练功的。”
隔壁房间里,凰彩云在窗边悄悄窥视着,低声抱怨。
夜过,第二日,求医大会如期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