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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明，还没有等我说话。
我听见宏强一声尖利的叫声，划破夜空。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让你来不及思考。
原来理智这么不堪一击，迅速的土崩瓦解。我的惊慌在藐视我的理智。
在致远的肩上伸出一只手，他的背后依旧是黑暗。阴冷从四面八风涌的过来，我几乎觉得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明的一声叫喊冲击着耳膜，他在提醒我这一刻的真实存在，他喊道：“快跑！”
在我转身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看到了明拉起致远的手。
耳边有气息，是宏强。后面的脚步声应该是明和致远吧。
我们沿着空地朝体育馆那边冲去，在月色下像几只受惊吓的动物在仓皇的逃窜。不知道他有没有跟来？
疲倦感将意识又拉了回来，我停了下来，一路的狂奔似乎让血液全部集中到脸上来。他们也都慢慢的停了下来。
好一会儿，我听见宏强对致远说：“你没有事吧？”
回头看致远，他脸色苍白，站着一动也不动了。明过去拍他的肩膀，说：“没事了，我们回家吧！”
他还是固执的一动不动，他的嘴唇在发抖，“致远，你怎么了？”我也围了过去。
我看着他的脸，在黑暗中不见他真切的表情，只是他的眼睛木然地看着远方。“致远！”宏强在叫他。
我承认刚刚的那一幕着实骇人，但是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从来没有见致远如此的害怕过。
“致远，我们回家，好吗？”明说。
“他，他……”致远的声音显得虚弱，气若游丝般的，“他怎么了，他已经不见了！”宏强说。
“他还跟着我，不，不，不你不要过来！”致远惊恐的声音，他一边说，一边向后退。
可是他的前面是宏强呀，“致远？”宏强摇他的肩膀。“不，你不要抓我。”致远猛的挥舞着双臂，不让我们靠近他。
“不要，不要！”致远抓起了自己的头发，他的脸已经扭曲，眼睛里满是惊恐，大口呼吸着。
“致远！”明焦急的声音。
罗盘转个不停，明看了我一眼。我知道致远看到了我们看不到的东西。我的木鱼呢？我摸摸的口袋，可是没有。
该不会是刚刚跑掉了吧？恐惧升了上来。我看见致远的鼻子已经在流血了，我想起在同样月色的夜晚，“碰”猛的撞到玻璃上的张卫道，鼻血喷溅了出来，顺着玻璃往下流。
心象被抽空了一样，呼吸困难。我仿佛又看到他的生命象张卫道一样会被慢慢耗尽。“致远！”我喊道。
他挥舞着拳头，眼睛里露出痛苦而邪恶的光芒，血流到嘴巴和衣服上，明和宏强分别抓着他的左右手。
他已经躺到了地上，身体在痛苦的挣扎，“致远你要坚持住！”我不要看到他像张卫道一样死去，心像火烧火燎一样。
“致远！”他在艰难的呼吸，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发出不连贯的音。宏强一直在呼唤他。
我念起了法华经，一遍一遍，我听见明也在念叨着什么。
月亮躲进了云层里，黑暗又笼罩大地，周围没有树木，体育馆在一边静默着。它在见证一场谋杀。
还是不行，致远的气息越来越弱，我又被一种无力感所俘获。
他已经不这么动了，血越来越多。
“怎么办？”宏强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打电话叫救护车！”明说，也许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想起了风，想起了张卫道，想起了老大，为什么我的朋友死的时候都是这么无力，看他由生命变成一具尸体。
心里一阵绞痛，风乍起。我听到了树叶的沙沙声。这里没有树的。
我又隐约听见了两个人声音，忽远忽近。我努力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努力辨认他们的声音。
突然，像是有个人在我耳边说话一样，我听得很真切。他说：“快掐他的中指。”声音一晃不见。
“快掐他的中指！”我朝明喊道……
桌上又多了两张纸片。
“如果知道要找的就是它们，”宏强朝桌子撇瞥嘴，“我们白天拣回来就行了，用得着晚上去？还差点让致远……”宏强看看了躺在床上的致远，“如果他死了，我们会后悔一辈子的。”
明今天早上还是把操场下的垃圾拣了回来，尽管我们并不是很清楚它们的意义，但是正如明说的一样，“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点线索。”
现在想起来，是有点后怕。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还差点失去致远。致远又拣回来一条命，我想起在风妈妈房间里的那次，他也是差点丧命。
我看了他一眼，此刻他正安详的睡着，鼻头红红，像喝醉了一样。
不知道这两张纸有没有用，一张是到m县的车票，时间是2000年9月29日，一张是新欣影视城的出入登记单，姓名已经模糊，时间是2000年10月1日。
这两个日子隔着这么近，而且都发生在2000年，这会有什么联系吗？
不过用不着我冥思苦想，到了晚上已经有了答案。
因为接下来，有人想要偷去这关键的两样东西。
只是这次十三栋再次被恐怖掀翻，却是我始料为及的……
致远到了下午又开始生龙活虎起来，流了那么多的血仿佛也对他影响不大。
不过他仿佛对那一段的经历出现了记忆空白，这样也好，谁愿意拥有一段痛苦不堪的回忆呢？
“明也真是的，要是要这些东西，白天去拣不就行了吗？还非要晚上，跑了那么一段还真是累呀！”再以后的事情他仿佛就不是很清楚了。
“就是。”宏强附和道。小宇说：“不过这两个日期这么接近，一定会隐含什么信息。”
“现在也猜不透呀！不过万一是别人乱丢的东西，我们不就偏离了正路吗？”致远的担心也对。
明今天一下午的课，一直没有回来。韩主席来过一次，通知了一个学院里大会的具体时间。
我们并没有告诉他这么些事情，反正十三栋已经没有事情了，他们的生活已经恢复到了平常状态。
晚上，我看着照片和有姓名的纸片，琢磨着其中的含义，明手里拿的是他拣回来的东西，小宇逗着猫玩。
致远已经睡着了，宏强玩着网络游戏。
五个台灯将寝室里照得温暖而明亮，窗外有寒风入侵，不过它敌不过屋里的温馨。
除了风和老大2个人，是这一段残酷青春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