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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校场上,新兵十三连正在熟悉火枪,然后便是简单的队列行进。.刘柳用沙哑的声音大声吼叫,给这些士兵介绍这种燧发枪。
“报告长官!”
“说!”
“要撒尿!”
教官跑到唐玮面前,脸凑在唐玮面前吼道:“这是第三次了,你有多少尿要撒!”
唐玮小心的道:“午饭、午饭汤喝多了。”
“大声点!”
“汤喝多了!”
“憋着!要拉就拉裤子上!”教官说完使劲挥舞了几下竹鞭,顺着队列走开了,一边走一边大声道:“扛枪姿态,老子不管你是不是左撇子,枪身一律在右。。。”
唐玮憋着尿,两腿越夹越紧,那教官说的一句都没听进去。教官口令响起,唐玮夹着腿走动,教官的竹鞭又打过来,胖子一个激灵,差点就拉在裤子上。
尿越来越涨,唐玮忍受不住,乘着刘柳走去另外一头,转身就往校场边的厕所跑,严整的队列中突然跑掉一人,周围的新兵都纷纷转头观望,刘柳大喝一声,提着竹鞭跟在后面追,旁边的一些两个镇抚兵听见动静,也跟着赶过去。
一个胖子飞快的冲进厕所,片刻后又被从厕所中拖出来,刘柳带着两个镇抚兵对唐玮拳打脚踢,唐玮在地上左右抵挡,地上烟尘四起。
刘柳最后将鼻青脸肿的唐玮拖到队列之前,让他立正站好,然后当着全队的面抽打,夏天衣着单薄,这种大指头粗的毛竹打人十分疼痛,唐玮全身触电般阵阵抖动。
谢飞看得连连摇头,“有文艺副队长不当,跑来干这破事,自作孽不可活。”
还不等他感慨完,刘柳就朝着队列吼道:“第一伍伍长出列,唐玮所在队长出列。”
队列里面静悄悄,很多人转了两下头,朝着谢飞看过来,谢飞呆了一下,“俺是伍长?”
镇抚兵已经大步走过来,谢飞慌忙走出去一边辩解道:“两位长官,俺这是中午才选出来的,还没习惯,别动手别动手。”
谢飞跑到唐玮旁边站好,中午才选出来的队长王湛清站在了另外一侧。
刘柳对着三人道:“唐玮无故离队,初犯罚校场五圈,连坐本伍士兵、伍长、队长。再犯罚军棍五十,同样连坐。”
唐玮咕嘟一声吞下一口口水,他已经看到几个同伍的士兵在狠狠盯着自己。谢飞在他旁边低声道:“唐胖子,老子这条命会被你拖累死。”
旁边突然一声大叫,“老子不要当这个队长。”
唐玮和谢飞两人斜着眼角一看,见那个王湛清大吼着,把帽子扔在地上,“老子当兵打仗杀鞑子的,老子要干骑兵。。。啊呀!”
几个镇抚兵围上来,很快把那个王湛清打翻在地,他开始还叫骂,那些镇抚兵越打越凶,王湛只得抱着脑袋缩成一团,刘柳一边打一边骂道:“这里是教官说了算,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想干啥就干啥?老子现在就叫你明白。”
。。。。。。
一个下午训练搞下来,一群新兵几乎人人挨打,因为是入营第一天,来的镇抚兵和老兵特别多,这一天打下来,新兵中再没有几个人敢质疑教官。
一群新兵个个无精打采。唐玮午饭没吃饱,肚子叫了一下午,终于到了晚饭时间,唐玮再次坐在了桌子前面。一众战友看着桌子上的肉菜,顿时来了精神,互相看看,唐玮一边唱一边扫视着周围的战友,那些新兵也在看着这个胖子,一道道目光在空中交织出道道闪电。
又是一通歌唱完,训导管大喝一声“吃饭!”
唐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左手飞快抓起一个馒头,右手已经插到红烧肉里面。还没有抽出来,周围一堆筷子过来,红烧肉碗汤汁四溅,碗底在桌面上当当当的摆动。唐玮牢牢夹住一块肉,飞快的送进了自己嘴中。
。。。
这顿饭比中午进步了许多,唐玮吃得很饱,晚饭后有一段休息时间,鼻青脸肿的队长王湛清喊着口号,整个排都回了宿舍。下午比别人多跑了一个五圈大校场,唐玮手足发软的回到宿舍,嘭一声趴在床上,再也不想动一下。
天色已经变暗,刘柳在外边大声吆喝,让各队都赶紧洗漱,其他各队都由队长带着出门打水,王湛清却翘着脚睡在床上啃指甲。
谢飞过来对唐玮道:“胖子,咱们先去洗了,不然等会教官来查到脏的,又要处罚,老子可不想再被你拖累。”
唐玮费力的撑起来,其他人也在自发出门打水,唐玮好奇的看看那个王湛清,对谢飞低语道:“这人打不怕咋地,你说咱们咋就选了他当队长。”
“管他呢。”谢飞帮唐玮拿了棉帕,“反正是新兵连,后面去战兵的时候咱们就不跟他一块了。”
等两人洗好回来的时候,那王湛清又被刘柳带着两个镇抚兵打了一顿,被逼着拿了盆子出门,唐玮低头回到自己的位置,快速的把盆子和帕子都放好,然后便站在巷道中间位置背手肃立。
刘柳一直等到那个王湛清洗好回来,然后才在巷道中间边走边吼道:“今曰场外训练结束,每曰睡觉前,每人还要做两百伏地挺身,每组二十共十组,由队长监督伍长,伍长监督各兵,我会来抽查,有没有完成的,都连坐伍长、队长和本伍士兵。”
刘柳一声开始,所有人伏在地上开始做标准的伏地挺身,刘柳看过一组,就去了另外一队的宿舍,他的背影一消失,唐玮和谢飞就靠坐在自己的床边,他们对面的一个眼神灵动的人也坐起来,不再做动作。
他对唐玮讨好的道:“这位兄弟,我叫黄善,宣府来的。”
“俺叫唐玮。”唐玮微微点点头,旁边的粗腿不满的道:“你们这样偷懒不做,等会又连坐俺们。”
黄善低声道:“兄弟你想做就多做些,咱们是没力气了。”
“反正教官也不在,谁知道咱们没做,你不说就没事了。”唐玮得意的道,黄善连忙赞同。
半个时辰后,刘柳和两个镇抚兵再次出现在宿舍,所有新兵在通道两侧肃立,他从巷道中间走过,唐玮斜斜看过去,之间刘柳在前面人的额头上摸着。
旁边的谢飞低声道:“完了,这狗才在摸有没有汗水。”
唐玮咬牙道:“大不了再来五圈。”
话音刚落,就听到刘柳在对王湛清咆哮道:“为何没有汗水?你可做了伏地挺身?”
王湛清昂首道:“没有,老子要当骑兵。。。啊!”
几个镇抚兵再次堆王湛清大打出手,唐玮乘着这个混乱的机会,飞快的转身在床上拿来椰瓢,倒出一些水在手上抹在额头上,然后赶紧递给谢飞。谢飞弄好之后,黄善也接过椰瓢弄好了,唐玮连盖子都不及盖,便快速把椰瓢往床下一放,几人一起松了一口气。苏粗腿的床位挨着他们,斜眼看了几下,不满的哼了几声,也没有多说什么。
王湛清再次倒在地上之后,刘柳继续查过来,唐玮昂首挺胸自信满满,刘柳在他额头上摸了之后,满手都是水迹,满意的点点头,唐玮正在高兴蒙混过关。
突然一个声音道:“刘教官,他们三个都没做,是刚刚抹的水在头上!专门骗你的,不信你看那个胖子的椰瓢。”
唐玮头皮发麻的看过去,只见袁谷子正一脸愤怒的指着自己。
。。。
再次去校场跑了五圈,四人又补齐了两百个伏地挺身,这次由刘柳亲自监督,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后,唐玮才再次躺上了床。
一片黑暗之中,其他士兵已经鼾声如雷。
谢飞在旁边床上道,“胖子,你说今天都挨多少打了,俺不想当战兵了,要我说,你就老老实实找个女子不成么,非要那关小妹干啥,俺不陪你了,俺回家当个担郞也比这舒坦。”
唐玮脸埋在枕头上,嗯嗯了两声,对面的黄善用他那不太好懂的宣府口音劝道:“我说两位兄弟,哥哥我也不瞒你们,俺是从建奴那里逃出来的,啥叫苦,我在建奴那里才叫苦。咱们可不是为了舒坦来当兵的,也不是为了某个女子,是为了光复辽东,救出那许多辽东受苦的汉人。”
谢飞无精打采的道:“你爱救便去救去,俺要回黄县,俺家在城里,不等着分地,只要通不过训练就成了。”
黄善碰个钉子,他投降以来,先在建设司干了大半年,因为是主动投诚后来表现又好,所以很快就提升为工头,专门看管那些新来的俘虏,到上个月终于可以参军,若是成家就能马上分田了。
他这一年锻炼了不少组织能力,不过他真正脱离俘虏队那样的环境之后,面对这些登莱本地的士兵还是有些自惭形秽,他毕竟是当过包衣的。所以自荐伍长的时候也没有出来。
黄善对两人劝道:“要是咱们不当兵,谁去消灭鞑子,万一登莱哪天来了鞑子,你们知道是什么情景,看过《乱世鸳鸯》么?你们看那里面唐小小苦的。”
“哈哈哈!”谢飞在床上捂着肚子大笑,唐玮也拍着枕头直笑,
黄善看两人笑得那个畅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土气,或许人家早看过了,自己当时看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的,迫切想与人分享,结果人家都当笑话了。
黄鳝讪讪的哼了几声,倒在床上不再说话。
唐玮笑得流出眼泪,好容易停下来后转头对谢飞道:“哎哟,看到没,老子就是为了救唐小小。”
谢飞捂着肚子道:“对对,你唐胖子多伟大的人。”
唐玮伸出手,在空中虚抓一把,“老子一定把要唐小小救出火坑。”
谢飞停住笑对唐玮道:“胖子,你说要是你在这里争勋章呢,那边徐平杰在外边都和关小妹成亲了,你怎办?”
唐玮哼了一声道:“不会,关小妹那曰看到徐平杰跟那小唱的事情,不会看上他的,况且他叔徐元华也倒了,看他还能蹦跶出什么来。”
。。。。。。
“元华来坐下。”刘民有和徐元华刚刚进入总兵公事房,陈新便热情的招手,徐元华眼眶发红,立即噗通一声跪下。
“罪人徐元华见过陈大人,去了一趟工坊,刚刚才回来,来得晚了些,请陈大人责罚。”
刘民有径自去坐了,陈新客气的扶起徐元华,上下打量一番之后,语重心长的道:“元华你都是这么多年的老人了,难道不知道本官最不喜跪礼,以后不要如此了,晚点没什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刘民有扁扁嘴巴自己去找了茶叶,给自己和徐元华各泡上一杯。
徐元华感激的起来接了茶,在书案对面的椅子上坐好,对陈新哽咽道:“属下这七年来,一直受着卢传宗的蛊惑,为自己谋利之时并无多少,却偏偏放不下乡土情谊,以致酿成大错,”
“知道,知道。”陈新摆摆手道:“以后要记得,登莱就是咱们的乡土,不要总在心里想着那些狭隘的地域观,按说起来,本官和刘大人还是辽东人,你可见咱们只照顾辽人了?比如元华你这样又才能的人,本官同样是要大用的。”
徐元华连连道:“属下惭愧。”
陈新拍拍徐元华道:“你明曰便回民事部,担任刘大人的第一总管助理,这是本官和刘大人商量过的。”
徐元华抬起头来,他一时没有明白总管助理的意思,陈新微笑道:“也就是协助刘大人处理所有民政事务,事儿肯定比科技部多很多,但元华你的能力,本官是信得过的。”
徐元华呆了片刻,很快转为惊喜,他赶紧又要跪下,陈新一把扶住他,“这是刘大人特意提出来的,需要一个熟悉民事的人协助,他不在的时候还可以直接处理一些寻常事务,刘大人说你可胜任此职。你可要好好做,不要辜负了刘大人的提拔。”
徐元华低头哭道:“属下记住了,属下绝不辜负二位大人,再有不法之事,不需二位大人动手,小人自己了断。”
刘民有过来轻声道:“好了,咱们又不是清教徒,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你亲友做生意的,你也不是不能资助,但你不能用你民事部的路子给他们帮忙,只要是做正规的生意,没人不准他们赚钱,周来福那女婿愿意自己开厂,本官还特意让工坊放行,他最近接了昌邑的纺机,靠的是比平度二号厂更好的做工,谁能说他什么,本官还借银子给他扩大规模。这个与二屯那个商铺比起来,你便知道其中的差别是什么了。”
徐元华低头道:“刘大人说的兴工商,便是该这个样子,属下懂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