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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在风中坐了多久,白鹏隐约有些触动。空中似乎若有若无地存在一些不明的力量。他能感觉到这种力量的存在,是因为自己播散出去的真气似乎会遇到细微的阻碍。这种阻碍就像别的高手放出的内力防御,但肯定与人力无关,因为它近似均匀地分布在整个空间,而且几乎弱不可见。只有在真气放射得足够远,足够稀薄时,才会明显感到难以继续前进。
如果没有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阻碍之力,按道理,白鹏的真气探测距离可以无限远,只是效果也会趋于无线模糊罢了。事实则是他的真气波动荡漾到仅仅五十多丈处,就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似乎离梦神功的力量随着距离变远而削弱到某一程度后,终于在这场“顶牛”中与那种奇异力量打平。
“这种力量究竟是什么?难道就是自然之力?为什么与我修炼出的内力真气能够相互感应,产生对抗?”白鹏皱眉思考着,蓦然感觉身上一暖,被人披上了一件毛茸茸的斗篷。
白鹏微笑起身,看着身边的清霜。他的真气波动笼罩了半个丽人堂,自然早就探到清霜走了过来,虽然面目模糊,从她纤细身材和柔弱的行走姿态仍可以判断身份。不过他没想到清霜是来给他添衣裳的,像个真正的妻子一样。
清霜柔声道:“帮主有许多大事要做,得当心身子。你一个人衣衫单薄坐在这里,小桃失职,我得罚她。”
“别!别!”白鹏连忙摇手,“刚才有人来闹事,小桃被连累受伤,我让她在屋里歇着的。”
“是。”清霜应了,又躬身道,“那么,清霜告退了。”她向后缓缓退了几步,转身就走。
这些日子来,清霜时不时就来关心白鹏的衣食冷暖,又碍于脸皮太薄,不好意思表示什么情意,但她这些举动的含义再清楚不过了。
白鹏既感动,又愧疚,叹了口气,拉住清霜的手:“清霜,你早已是我夫人,不再是管家了,别说什么‘告退’这样的话。”
清霜转回身来,有些幽怨地望着白鹏:“帮主……”
“也别叫我帮主了,叫我相公。”白鹏轻轻地将清霜拥入怀中,“清霜,你如今想不想将咱们这夫妻做成真的?”
清霜先是一愣,秀丽的双眼瞪得老大,随后将脸扭向一侧,看着地面,一向不食人间烟火的苍白面孔上泛起一些红晕,过了半晌,才轻轻点头。又觉得不好意思,还闭上了眼睛。
白鹏从侧面看着她美到无可言喻的脸庞,禁不住地微笑:“清霜,我一生都没见过比你更美的女子,如今你也喜欢了我,那是最好,咱们就来做一对恩爱夫妻吧。”
清霜睁开了眼,转回头望着白鹏:“帮主,不,相公,你是喜欢清霜的容貌,还是清霜这个人?再美的绝代佳人也有人老珠黄的一天。”
白鹏一笑:“清霜,我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不是个色鬼了。刚才对你说出那句话,就是因为,这些日子发现你是个真正的贤妻。我立你为正室起初只是跟人赌气,如今看来,也算歪打正着。我就要你以后一生都这样体贴照顾我,不管你多大年纪,老成什么模样。我自然也会好好疼你。”
清霜痴痴地望着白鹏,脸上有些温柔笑意,眼里却泛着泪光:“相公,清霜一定用心照料你一辈子,直到我死的那天。”清霜身子一直不好,所以总会想到个“死”字。
“别提什么死!你不许死在我前面!”白鹏假装生气,又柔声道,“走,咱们还没一起好好说过话,这就一起吃中饭聊一聊。叫丫鬟帮你搬家,从今晚起,你到秋水阁跟我一起住。”
清霜被白鹏搂着走向秋水阁,伸手指悄悄抹了泪水,笑道:“好!”
白鹏这样做,一来是被清霜长时间的体贴所感动,真心盼望有一个这样的贤妻,二来则是用清霜来抵挡小桃、达娃、红棉她们的诱惑。清霜的绝世美丽,是那三女加一起再添个司徒静都无法相比的。白鹏认识的人里,也只有小怜堪与相比,但小怜身材高挑,武功强横,手大脚大的,可不像柔弱温婉的清霜这么招人疼。
至于司徒静得知此事的想法就无所谓了,反正昨晚谈的不欢而散,静儿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与清霜并立,白鹏与清霜上不上床,都没什么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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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鹏与清霜在耷拉着脸的小桃伺候下,如真正夫妻一般同桌吃了顿饭,聊了许多体己话,白鹏讲到清霜一次次来看老公,却不好意思表示情意的种种事迹,清霜掩面含羞,最后娇嗔道:“再说我就不依了!”起身假意要走。白鹏连忙笑着拉她坐回来,还在她白嫩嫩的手上一亲。
饭后清霜满面春风地指挥丫鬟搬家,一箱箱衣物首饰抬进秋水阁来,进了二楼原先小黛和小玉住过的房间。白鹏见永远淡漠哀婉的清霜第变得如此喜悦,心里跟着一起高兴。随即心情轻松地去了水月轩,有了清霜做后盾,此刻他已经不担心自己见到达娃时顶不住诱惑了。
尽管如此,白鹏还是没在达娃房中多待,而是邀了她出门,一起骑马去总舵劝降魔教俘虏,在路上顺便向她探询自然掌控之术。
果然达娃央金说在天地之间有一种鸿蒙之气,盘古开天辟地之前就已存在,世界诞生之后,从人的生老病死到万物运转和日升月落,无一不与鸿蒙之气有关。
鸿蒙之气无所不在,无穷无尽。但阳光下会变得略为稀薄,在黑暗中更强大,所以高人修炼多在洞府之中。人修炼出的所谓“内力”,根本就是在自家丹田孕育储存了某种异质鸿蒙之气。但天地间的鸿蒙之气常人无法看到,也不能感受。只有一位天才前辈开创的魔衣碎玉功练到高深处,加上天赋异禀,自幼沉浸于感悟自然,才能触摸到鸿蒙之气的存在,并将鸿蒙之气转化为力量,进而掌控自然之力。
达娃央金最后笑着总结:“这就是龙王所传之秘,六大神将府的自然掌控传承,冰神一系擅长将鸿蒙之气用来急速降温,掌握冰雪力量。我是从三岁起就坐在风雪里感悟,而帮主年纪大了,练的又不是魔衣碎玉功,恐怕已经很难沟通天地。”
白鹏微微一笑,也不说破自己的功法还强于她那旧版魔衣碎玉功,并且刚刚已经触摸到鸿蒙之气,只低头沉思,暗下决心,从此自己要专心修炼,不但提高功力强度,还要将意识掌控和自然掌控真正练到高深处,那时,自己岂不是与神无异?古代那些成仙的人,例如太上老君在内,恐怕个个都是凡人修炼到极致,将鸿蒙之力运用自如,才会呼风唤雨,甚至白日飞升,去了名为天宫实为鸿蒙世界的所在。
白鹏一路思索着,不知不觉到了总舵大门口。站岗的四名守卫一齐行礼喊“帮主”。
白鹏下了马,对达娃央金笑道:“达娃,这就是总舵,帮主本该每日在这里处理公务的,我却沉迷在丽人堂的温柔乡。”
达娃央金尚未答话,旁边忽然冲过来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老头,菜刀高举,向白鹏狠狠砍杀过来,口中还不干不净地骂脏话。
白鹏很诧异,看老头的身手根本没练过武功,尚未近身就被随从护卫的黑风队员一脚踹翻,菜刀也甩出去一丈多远,就这样的人也做刺客?
几名黑风队员围上去还要踢打,白鹏伸手制止,笑道:“我被美女刺杀了三次,还想着什么时候再有第四次,这回却来了个老头。”
说着蹲到了老人身边,扶他坐了起来,问道:“喂,老人家,你武功都没练过,也不是江湖人,为什么要杀我?”
老人甩开白鹏的手,两眼圆睁,暴着血丝,指着他鼻子切齿痛骂,除了问候祖宗十八代,也提到“欺压百姓、丧尽天良”云云。
白鹏听了也不生气,反而笑了:“老人家,到底什么事,你也不说清楚。是不是血手帮有人欺压你?肯定不会是我本人吧?”
见白鹏一直态度和蔼,老人略略平静了些,喘了一阵粗气,才缓缓说出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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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还真是被血手帮欺压得很惨,才怀揣菜刀来血手帮总舵门口等机会,想杀个帮中大人物报仇,见众守卫对着白鹏喊“帮主”,顿时感觉老天开眼,挥舞菜刀就扑了上来。
老人姓牛,牛富财,家住乌程县黄亭村。早年贫寒,后来他儿子牛康长大,也不娶媳妇,只一门心思赚钱,除了种地之外还每天起早贪黑磨豆腐,再去县城售卖,由于豆腐做得好,生意兴旺。牛康钱赚到手不吃不赌,积攒几年置了田地,渐渐地,家境便殷实起来,也算是小小的地主。直到年近三十,牛康才精挑细选地说了一门亲事,将个漂亮媳妇娶进门来,两口子相互帮携,极为恩爱。再过两年生了个儿子,全家其乐融融。
飞来横祸就发生在一个月前。那天儿媳牛张氏将家里磨好的豆腐运到县城照常售卖,不知怎地就被血手帮一个巡街的徐统领看到了,连呼“豆腐西施”,先是嚷着要牛家豆腐摊加一倍保护费来刁难,接着就是动手调戏,要带她回家。牛张氏一边理论,一边喊叫要报官,却还是被强行掳走。路人和别的摊主敢怒不敢言,只好来牛家报信。
牛康自然大怒,去报官,县太爷却说查无实据;只得去那徐统领的住处理论,却被一群血手帮众乱拳打倒,扔了出来。牛康鼻青脸肿,又听到妻子在屋里的隐约哭喊,抄起一块石头去拼命,结果被人一刀砍断手臂。这还不算完,血手帮那徐统领还将气息奄奄的牛康绑到县衙,说他擅闯民宅,意欲抢劫。县太爷便将牛康收了监,如今牛康躺在牢房里,伤口溃烂,眼看活不成了。牛富财几度为儿子儿媳击鼓鸣冤,县太爷置之不理,还说刁民再鸣冤骚扰公堂就乱棒伺候。
老人无奈之下赶到府衙,向知府大人鸣冤。刘知府起初还认真对待,后来听说对方是血手帮的,也不管这事了,说乌程县治下的事还是去找县令吧。
那徐统领听说老人告到知府衙门,带人赶到到牛家又一顿打砸威胁,不许他们再找官府,还将牛家多年积攒的一些银两铜钱和值钱物品洗劫一空,说是牛康打伤了他们的人,得赔他们药费,非但如此,连牛家的口粮也被他们抢得一干二净。牛富财别说去省里告状没了盘缠,连肚子都吃不饱了。
如今老夫妻两个带着小孙子走投无路,靠着邻居接济度日,牛老头越想越冤,越想越气,但那徐统领早有防备,接近不得,既然他是仗着血手帮势力胡作非为,不如就杀了血手帮更大的头领,为自己家,也为所有百姓出气!
白鹏听完,眼前蒙上一层泪光。达娃央金已经哭得满脸是泪:“他家真可怜!帮主,怎么血手帮这么坏!”
白鹏先深深吸一口气平息了自己愤怒颤抖,随后两手攥拳低声吼道:“乌程县,虎堂的地盘,哼,潘长风,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起身看向随从:“传我命令,召集二十黑风队,二百新军,甲胄刀枪披挂齐全,即刻骑马来这里集合。再雇一辆马车,拉上咱们帮的跌打郎中,带着药。立刻!”
“是!”几名黑风队员快速商量着分配了任务,各自纵马疾驰而去。
白鹏沉默不语,都不敢去看悲愤的老人。达娃央金拉着老人安慰了一番,说白帮主是立身光明的好人,一定为他主持公道。老人小声嘀咕:“他若是好人,怎会手下都是坏人!”
达娃央金微笑道:“老伯伯,你看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没过多久,“轰隆隆”马蹄作响,“哗啦啦”甲叶交鸣,大军在总舵门口迅速集结完毕,一辆乌篷马车也载着郎中赶来了。
白鹏扶起老人:“老人家,上车吧,咱们去救你儿子,讨回公道!”
“谢谢!多谢白帮主!没想到,白帮主是好人!”老人看了盔明甲亮的大军一眼,流着泪上了车。
“别谢我,是我对不住你们!”
白鹏脸色凝重,纵身上马,一挥手:“乌程县衙,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