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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犀”这词所指的犀牛，在大自然里，是体型仅次于大象的哺乳动物，像是非常皮糙肉厚的陆地坦克一样，战斗力自然比起豺狼虎豹要强出太多了。

腿短、体粗壮，体肥笨拙，体长两到四米，肩高一两米，犀牛现存不同种类的体重由600公斤到3000公斤不等，用“皮厚粗糙”这四个字来形容，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如果说大象的鼻子是它的招牌，河马的大嘴让它独步天下的话，那么犀牛头部那实心的独角或双角，正是它区别于其他动物的显著标志。

犀牛的角，也就是传说中可以通灵的“灵犀”，其实只是起源于真皮而已。

虽然这个常识很少有人知道，但是和鹿茸、象牙的不可再生相比，犀牛的角脱落仍能复生，所以稀罕是稀罕，但犀牛并不会真的因为犀角的被掠夺而失去性命。

从这个角度讲，石磊心中自然越发不解，如果仅仅是为了人类对同族的捕猎，

明明犀角并不是一经割去便不会再生的器官，为什么外面的“灵犀”会表现出对人类的如此反感，而他的怒火居然比香妮那个大笨象美女更加强烈。

“正像你们知道的那样，人类对于犀牛从来都是非常残忍的，它们既不像大象那样可供驯化，而且在繁殖和哺育幼崽的阶段，犀牛还会变的特别暴躁，攻击一切进入它领地的目标……可以说，自古以来，人类的猎枪上就染着犀牛一族的鲜血，而犀牛的双角上，也不乏人类枉死的灵魂。”

夜魇似乎看出了石磊的疑惑，于是深深叹了口气，道：“灵犀对人类的仇恨，很大一部分就是来源于这些不可调和的矛盾，当然他自己的际遇也在里面，但犀牛一族，确实是对人类报以相当大恨意的族群，比起能够被驯化和圈养的大象来说，它们更加无辜一些。”

“可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生物书上好像说犀牛在自然界中根本就没有天敌，而且犀角虽然是它们最厉害的武器，但却不属于骨骼的一部分，在折断后可以再生。因此，在犀牛死亡之后，犀牛角也会渐渐随之逐渐消失。”

石磊斟酌着措辞，先是用比较有趣的小常识来开始话题，随后便顺利过渡到自己心中的疑惑，道：“如果用这个角度来看，偷猎犀牛并不会对偷猎者的利益造成最大化……难道只去其角还不够么？”

“呵呵，石磊，你实在是太天真了？难道你以为人类都是像你一样，这么理想化的生物么？利益最大化？他们如果只去犀角的话，能够保证自己下一次也一定会遇到这头犀牛，收获更多的利益么？你以为犀牛是随便就能捕猎的么？”

夜魇冷冷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寒芒，道：“犀牛角的经济价值和药用价值极高，它们的血和肉也可入药，犀牛的厚皮在古代也常被用作制作士兵的盔甲……所以自古至今他们始终受到人类的大肆捕杀，这些人冒着性命危险前去偷猎，你还指望他们会想到不涸泽而渔的道理？当然是干一票算一票，这才叫利益最大化！”

说着，夜魇这位狼王便扳起手指，为石磊他们列数了现今犀牛的生存状况，若不是这家伙特意用数字来说明，石磊还从不知道原来有许多亚种的犀牛已经灭绝，而其他亚种也多是濒危甚至极危的状况。

“犀牛六岁成熟，母犀牛每4到5年生一只小犀牛，孕期为18个月，而每胎只产一仔，一生也只能生5--6胎，故而繁育稀少；即使其寿命可长达30年以上甚至50年，但整个犀牛族群也一直是持续在种群凋零的状况下。”

夜魇这么说着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深切的悲凉和同情：“尤其是神州，早在1922年的时候，最后一只野生犀牛就死于偷猎中了……偌大的神州大地，没有一只野生犀牛的存在，就算神州政府立法规定犀牛制品是违法品，也终究不能挽救这个让人叹息的结果。”

“1922年……天哪，怪不得你说在自然界中，犀牛的唯一天敌就是人类呢！怪不得，怪不得外面的灵犀会对人类报以如此大的仇视，原来他们种群在神州居然是这样凋零的局面！”

“是啊，虽然动物和非人不能相提并论，从原则上说，我们这些生活了成千上万年的老妖怪也控制不了普通动物的生老病死，可是兔死狐悲，毕竟我们的原型和动物之间还是有非常微妙的联系，我们的心态难免会因此而变得偏激。”

夜魇对石磊的话报以肯定的态度，但也继续不失公允地补充说道：“不过，这只是灵犀对人类观感变得很差的一个原因，并不是全部；事实上，他本人的遭遇才是关键的导火索……这个我了解得不太深刻，顶多只能说上各个大概而已。”

说着，这大叔便简明扼要地把他所了解的灵犀，那个外面的小孩所经历的惨况跟石磊他们讲述一二。

原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仅是人类，而且居然和现在小白他们正在与之针锋相对的，修真世家里那些家伙有关……这些人对于非人出手，固然不是这一次的大风波那么简单，自古以来就是屡有发生，刚好灵犀就赶上了这么一次。

其实，简单地说，其实修真者对于非人的态度，主要也是源自于对非人能力的觊觎，以及渴望掠夺那些存在于非人身上，对他们来说非常珍贵的资源……当然，其中虽然也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狭隘，但那只是个引子和借口而已，最主要的矛盾依然是对利益的追逐。

而灵犀，身为濒危物种所演化的非人，本来就是神州大地独一无二，非常稀罕的存在；至于灵犀所特有的犀角，那更是比诗书上所大力夸张的“灵犀”更加罕见，更加珍贵。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灵犀正因为天生拥有这样的异宝，屡次被人类所算计，而又能屡次运用他强大的力量逃脱……可惜的是，再强大的力量终究是独木难支，在不间断的阴谋算计下，还是无济于事。

“虽然我是不知道那些人拿犀角做些什么，但他们既然有炼丹、修炼、炼器等法门，肯定是会利用这灵犀犀角去做非常厉害的东西；就像你说的，人类追求利益最大化是天性，他们既然得了这么珍贵的宝贝，就不会给别人机会拿到同样的东西。”

夜魇说到这里，喉头似乎有些哽咽，不知是悲伤比较多，还是愤怒比较多，居然连和石磊说话的口气都不如往日般亲切了：“要么是让灵犀再也没有重生犀角的能力，要么就干脆要了灵犀的命……我虽然不知道当初是什么原因让灵犀得以逃脱被杀戮的命运，但我觉得那一定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不管是人类故作悲悯，还是不小心让他逃脱，都只是“鳄鱼的眼泪”而已，太虚伪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怪不得！”

石磊听闻灵犀的遭遇，不由得怅然若失，眼中叹息有之，悲悯有之，还有几分愧疚，好像身为人类，他对于灵犀如此遭遇也感到非常抱歉一般。

而至于同样是第一次听说灵犀身世的胡璃她们，也因为“物伤其类”的感怀，脸上的表情同样为之动容……只有袁晓飞这厮，或许他是比石磊更现实更了解人性，又或者是他在二次元的世界里早就习惯了这种对人类的揭露，反而面色最为正常，甚至有些理所当然的样子。

“所以……夜魇大叔，你知道的大概也只有这样而已吧！不过，我猜其中的内情一定更不堪才对，以小说的常规走向来看，其实越是标榜自己高洁的就越是伪君子，那些修真者就最喜欢装b，肯定私底下最龌龊了！”

袁晓飞撇着嘴角，好像自己说的并不是和自己同族的人类一般，嘎嘣溜脆地侃侃而谈，道：“我估摸着啊，灵犀为什么现在一直都保持这种孩童的模样，肯定和他失去犀角，并永远不能再生有着密切的关系！如果只是外形袖珍也还罢了，但万一他的繁衍生育也因此而变得了无希望，那可是要比失去犀角残忍多了！”

随着袁晓飞这个瞎扯的分析，诸人脑中突然一惊，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显然是被他这话给提醒，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其实并不渺茫。

这个宅男啊，平时不说话，一说话就瞎胡扯，谁知还经常扯到点子上……这算不算是一种狗屎运呢！

是啊，灵犀如果只是失去犀角，再加上死里逃生的话，或许以非人对自然法则的了解，他还不会变得如此偏激……可要是那些修真家族的狠毒影响到了他的终身，使得无法长出犀角的他，除了外形方面保持童稚，就连生理发育都一直滞留在未成熟的状况，那岂不是变相给犀牛一族的非人绝后了嘛！

想到夜魇口中，那些伪君子惯常所表现出来的人性，石磊不由得发自内心地叹服，是的，夜魇说的没错，越是权力大能力大的人，就越介意别人的强大；那些家伙一旦得到了犀角那么梦寐以求的好东西，势必不希望别人也和自己同样拥有！

杀了灵犀了却后患固然也是一种办法，但若是那些人无法实现这个办法，恐怕最好的选择，就是让灵犀一族从此绝种，而灵犀自己也再没有办法长出犀角了……这恐怕就是最残酷的真相了。

“是啊，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别说仇视人类了，我恐怕连灭绝人类的心都有！”

石磊推己及人地想着，不觉把自己也放到了灵犀当时的状况下。

这个时候，他再也无法像刚才那样，对灵犀毫无缘由的斥责表示无辜和委屈了——毕竟，说一千道一万，灵犀一生，灵犀种族的未来都是被人类所害，只是为了追逐利益而已，居然能绝户到如此程度，就算是石磊也永远无法理解那些同类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