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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湛!”男子呼吸破碎凌乱,脸色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却仍是竭尽全力地嘶声叫喊道。“你如此狠毒残暴,杀孽深重,有朝一日必遭天谴报应!”
秦湛依旧八风不动,语气冷漠无畏:“天谴?只有弱者才会信奉天道轮回那套说辞。”
男子见他如此不动如山,似乎愈加怨愤,恨声道:“今日我纵然输给了你,但来日必有许许多多的人如我一样反抗你,谋取你的性命,前赴后继,永无止境!你纵使防得了一时,却防不了一世!”
“死到临头,还想虚张声势么?”秦湛轻轻哼了一声,面具下的容颜虽是不可窥见,但却似乎在冷笑。“你说我防不了一世?你难道就不会动一动脑子,想想你自己是怎么失败的?”
“早在十年前,我便已知道你是常斐旗下的漏网之鱼。”秦湛目光凛若霜刃,语调却从容不迫,“若论亲属关系,你是常斐的姨表兄弟,因为你母亲与他的生母乃是同母异父的亲姐妹,只不过这层亲缘并不为外人知晓。常斐看在其母的面子上,对你一直颇为照顾。他当年惨死在我手里,你自然恨不得替他报仇雪恨。苦心谋划十年,可惜到头来仍旧只是一场痴心妄想。”
男子面色立变,似乎既是惊愕莫名,亦是难以置信。“你既然早已知道我一心谋划夺取你的性命,为何还要提拔我为七坛之一的开阳坛主?!”
“呵。”秦湛一声轻嗤,目光依旧冰寒刺骨,却似流露出几分漫不经心的轻蔑来——仿佛眼前的童铮在他眼里,卑微渺小如蝼蚁般不值一顾。
“不给你一点机会做出最后的垂死挣扎,岂非十分无趣?我可是很喜欢看到一个人好不容易获得一点微末的希望,却又被现实狠狠击碎的表情。更何况,这十余年来,冥王宫里也太过风平浪静了,正好借此机会,将那些心怀鬼胎的魑魅魍魉一网打尽。”
话声甫落,童铮脸色愈发变得青白惨淡,双眼圆睁如铜铃,直直瞪着秦湛,整个人犹若死不瞑目的厉鬼一般。
秦湛却不待童铮说出更多叫嚣的话来,径自冷冷道:“闲话便到此为止了。一个死人没有必要知道太多。”
说完,秦湛轻轻扬袖,一道亮丽如紫电般的光芒从他袖口中飞出,隐隐夹着青紫雷光,同时发出轰隆刺耳的雷闪电鸣之声。光芒疾速划过长空,转瞬之间已经逼至了童铮面前,一下子便穿透了童铮的咽喉,陡然留下一个鲜血淋淋的赤色窟窿!
霎那之后,童铮嘴巴微张,脸色扭曲之极,但似乎疼痛到了极致,反而连半点惨呼声也叫不出来,只是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随后全身骨骼仿佛已被刚才那道紫光击得粉碎,整个人形一瞬间便分崩离析,化为齑粉,悉数跌落于地!
原本困住童铮四肢的巨大丝网一下收拢起来,仿佛进食一般,竟是将那团白色粉末尽数吞噬干净,不留一丝痕迹。
不过眨眼功夫之间,童铮整个人已经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而秦湛依旧夷然自若地站在原地,眉毛一动不动,目光冰寒雪冷,仿佛童铮的死在他眼中跟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位置距离秦湛最近的一名侍者突然小声道:“主上今日倒是给了他一个痛快,真是便宜他了。”
此人与其余二十名侍从一样,脸戴黄铜面具,只是面具上的暗色花纹与众不同,更显华艳精美,而衣饰上的花纹也比其他人更为绚丽夺目,显然身份高出其他人一截。
此人正是玄冥卫之首苍隼,而玄冥卫在冥王宫中地位特殊,虽然只不过是一支护卫,理论上地位并不及日月双使与七坛坛主等大人物,但实际上无论是日使沐毓还是月使沈明达皆对玄冥卫颇为礼遇,因为玄冥卫是冥王宫宫主亲自统率的亲卫,深得秦湛的信任。
本来沐毓和沈明达也是出身于玄冥卫,若非当初被秦湛提拔成了日月双使,只怕如今的玄冥卫首领很有可能就是他们两人之中的一位了。
玄冥卫与影卫不同,影卫必须在暗中随侍保护主人,玄冥卫却可以公开露面,一明一暗,相辅而行。
秦湛听到苍隼的话后,却是轻轻一嗤,眉毛微微一挑,道:“那是因为有外人在场,童铮到底也曾经是我冥王宫的七坛坛主之一,若是在外人面前丑态毕露,痛哭哀嚎,岂非有损本派的名声?”
“外人?”苍隼倏然一惊,立刻神情戒备地缓缓扫视着四周景物,却并未发现有任何生人的踪影。
不仅是苍隼如此反应,其余二十名玄冥卫亦是立即环顾四周,同时迅速将秦湛包围起来,形成一个严密的保护圈。
秦湛却当即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如此戒备森严。苍隼等人皆不敢违背秦湛之意,依命退后,却仍是忧心忡忡地打量着四周。
却在此时,只听秦湛淡淡低语:“来了。”
秦湛话声刚落,只见一道修长矫健的黑色身影突然从远方茂密的树丛后显露出身形来,步伐敏捷至极,且又轻灵无声,疾若流星赶月一般,竟在短短一眨眼间便已经到了众人跟前!
苍隼大吃一惊,立刻亮出兵刃,上前阻截来人,同时喝问道:“什么人?!站住!”
那人一言不发,虽然一头黑发颇为凌乱,披散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容,形色亦显得有些狼狈,但依旧可以辨识是名极年轻的男子,容貌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只是一身气质却如江水沉凝,青山肃立,毫无寻常少年的轻挑飞扬。
而且那人微微垂头,似乎不想让人看清自己的面目,难免显得有些沉默阴郁,虽然穿着一袭黑衣,一眼之下看不出伤口何在,但全身上下却有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扑鼻而来。
而苍隼迎面刺出的长剑虽已迅猛如疾风,却被他堪堪错身避开,然而瞬息之后,那人却从苍隼眼前消失不见了,仿佛朝露蒸发似的,彻底变得无影无踪。
苍隼大喝一声,语气透着说不出的惊怒之意,登时挥剑将四面八方扫了一圈,剑光宛如泼墨般,无处不在,将自身防御得密不透风,以免那人会在暗中偷袭自己。
陡然只听秦湛轻轻一哼,凉凉道:“不必浪费力气了,他早已不在你周身附近了。”
苍隼一怔,顿时停下剑招,惶恐请罪道:“主上,属下无能……”
秦湛直接打断他的话:“你还不是他的对手。”随即却似不屑再多做解释。
苍隼闻言不免惊异:“主上,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年纪轻轻,而且身上除了血腥气之外,似乎还有另外一股古怪的气息。
……仔细想来,那古怪的气息,似乎是……魔修的浑浊之气?!
秦湛并未回答,目光微微一转,似乎落在了前方左侧的一株高大的香樟树上。
苍隼不禁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只见那株香樟树树冠广阔,枝叶茂密,魁伟之处迥然不群,但也仅是一棵树而已,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苍隼正自疑惑,却见秦湛已经收回目光,神情若有所思,突然间开了口,声调舒缓悠扬,语气却似颇有些意味深长:“听说,最近丹霄派新出了一名叛派弟子,不但打伤了许多同门弟子,而且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入魔,如今又逃离在外,至今尚未伏法。”
“是。”苍隼立即答道,“回禀主上,此人名唤傅钧,本是丹霄派宗主陆淮风的亲传弟子,在去年四月的丹霄派比剑大会上突然入魔,狂性大发,闹得天翻地覆,重创了在场众多弟子,就连陆淮风与四长老亦未能幸免,最后齐心合力方才将他拿下。
此事过后,他便被陆淮风亲自关押在后山禁地里,却也不知怎的,在去年年底之时,竟又让他给逃脱了出来。陆淮风为此大发雷霆,早已下了追杀令,昭告天下,并请其他道修正派一同帮忙追捕逆徒,见者格杀勿论,生死不计,若能成功捕杀,必有重赏。”
“哦?”秦湛眉角轻微一扬,语气却并不见任何惊讶之情,反倒有几分漫不经心,“竟然能在陆淮风手下逃得一命,倒是有些真本事。”
“主上说的是。”苍隼恭顺地应答道,又忍不住添加了一句自己的感想,“不过丹霄派捉拿叛徒的事,与我们可没有半点干系。”
秦湛目光微动,落在了自己把玩着腰间碧落玉宇箫的手指上,意味不明地轻轻嗤了一声,道:“……那倒未必。”
“主上?”苍隼讶异出声,但见秦湛似乎不欲再多说一字,也不敢继续多嘴多舌。
他论及身世恰好是秦湛远房姑母之子,因为这一层亲缘关系,平时的言行举止便颇得秦湛几分宽容,但是该闭嘴的时候也照样懂得老老实实地闭嘴,绝不敢触怒秦湛。
正在此时,远方忽然又传来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同时亦有影影绰绰的人影渐渐从繁茂林木的罅隙中显露出来,由远至近,飞快朝着秦湛一行人走来,只是这群人无论是速度还是声音,皆远不及刚才那名黑衣少年那般迅捷灵敏与悄无声息。
那群人一面健步如飞,一面却兀自叫叫嚷嚷,语气满是激动之意。
“我刚才明明看到他往这里逃去了,错不了的!”
“他早已身受重伤,肯定没多少力气跑远了!一定就藏在这附近!咱们仔细搜查一遍,他绝对逃不了的!”
“没错,捉拿下他可是大功一件,不但可以扬名天下,陆宗主也许诺了有天大好处等着咱们!大家都把眼睛放亮一点!”
那群人终于在秦湛面前丈余距离之外停下了脚步,因为站在秦湛身前坚守护卫职责的苍隼已经举起手中长剑,并且把尖利的剑锋笔直地指着前方,口中冷厉喝道:“站住!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那群人总共有八人,相貌皆是二三十岁的青年男子,服饰虽然并不一致,五颜六色,但明显都是修道者的打扮。
其中一个模样像是领头者的人见苍隼神色不善,其余二十名玄冥卫亦是全身警戒,而位于众护卫正中央的秦湛一身威势更如泰山压顶般凛然逼人,不由心中咯噔一下,自知遇上了大人物,急忙上前一步,拱手为礼道:“在下是真武派门下弟子梁毅,此番与七位道兄结伴而行,是为追捕一名逃犯前来此地,并无冒犯诸位道君之意。”
梁毅说完,又自觉地瞧向秦湛,显然已经看出来秦湛才是这些人的领袖。
秦湛这才挥了挥手,示意苍隼等玄冥卫放下武器。
眼见苍隼收回剑锋并且退后一步,梁毅方才十分小心地问道:“请问诸位方才是否见到一名浑身是血的黑衣人?”
“没有。”秦湛并未如何犹豫,便已给出回答。
苍隼闻言,心中立时一惊,只是他毕竟是玄冥卫之首,心里虽然惊讶,面上却并不显露,身形亦是稳若泰山,何况他本来便戴着面具,在梁毅一行人眼中更是毫无异状。
梁毅右侧一人忍不住质疑道:“可是我刚才明明看到他往这边逃跑了!”
秦湛只是淡淡扫了对方一眼,语调冷若霜雪,更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你当真看清楚了?”
那人被秦湛的目光骇得一个趔趄,立刻踟躇起来,喃喃道:“这……我……”
这时梁毅左侧一人又道:“庄师弟,你确定那魔头是进入了这个林子么?刚才可是只有你一个人看到了。”
那庄师弟被其他几人齐齐瞧过来的目光看得有些手足无措,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低:“这……也许……真是我看错了……”
“既然知道错了,还不快滚?”苍隼一声断喝,语气严厉。他虽然还不是很明白秦湛的打算,却不妨碍他顺着秦湛的话接下去。
梁毅只觉得以秦湛表现出来的地位与气势,并不像是会说谎之人,更何况傅钧身为魔修,早已是众叛亲离,不可能还有人会施予援手。梁毅遂即萌生退意,当下便拱手赔笑道:“是,在下与七位道兄这便告辞……”
他的话尚未说完,突然又有另外一人叫道:“等等!我闻到了血腥气!就在这附近!”
梁毅吃了一惊,只见秦湛目光一下子变得愈发凌厉如锋芒,强忍着心中颤栗,勉强出言道:“不知道君作何解释?”
秦湛一行诸人明显毫发无伤,显然血腥气并不是从他们身上传出来的。
秦湛轻轻一嗤,意态轻蔑,似乎觉得梁毅的质疑十分可笑:“本座在此地处理本派叛徒,难道也要预先告知你不成?”
梁毅声音微颤:“那叛徒的下场……”
秦湛缓缓道:“既是犯上作乱、十恶不赦之人,少不得要逐一尝遍本派十大酷刑。”
梁毅忽然惊咦一声,如梦初醒般的道:“等等,紫衣、面具……难道诸位皆是冥王宫之人?”
秦湛仿佛不屑再与他多费唇舌,只是以目示意苍隼,而苍隼立刻便道:“算你还有些眼力。不知进退的人,通常都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梁毅倒抽了一口气,脸色立变,当即便匆匆忙忙地应答道:“是、是!晚辈等人这便离开此地,不敢再打扰诸位尊者处理正事!”
梁毅说完,立刻慌忙挥手示意其余七人赶紧随他转身离开。他在八人中似乎颇有威信,因此不过眨眼功夫之后,那八人已经远去,身影渐渐消失在林木之间。
秦湛又在原地负手静立了一会,确保梁毅等人皆已彻底远离,听不到这里的动静后,方才轻轻哼了一声,道:“出来吧。”
苍隼尚未明白秦湛是在对谁说话,却乖觉地不敢吭声,垂首待命。
“追捕你的人已经离开了,再不出来,可别怪我亲自动手了。”
秦湛语调中含上了一点警告的意味,说话的同时,却又转过身去,抬眸望向那株最为高大的香樟树。
苍隼这才恍然大悟,也跟着举目望去。
只见那原本平静而茂密的枝叶蓦然一阵抖动,从中跳下一个人来——一身染血黑衣,果不其然便是刚才逃入此地的黑衣少年。
那人落地之时打了个趔趄,随即抬手捂住胸口,微垂着头,似乎伤势十分沉重,但却凭借着自身毅力勉强站稳了身形。
“傅钧。是么?”秦湛淡淡一语,虽然说的是问句,却毫无疑问的语气,显然早已成竹在胸。
苍隼听着,突然心中又是一阵醒悟:刚才宫主突然问起丹霄派叛派弟子一事,并非无缘无故,只怕是在先前那短短一个照面之间,便已经瞧出了傅钧的身份,因而是故意说给躲藏在一旁的傅钧听的。
……毕竟如此年纪轻轻、修为又胜过自己的魔修,这世上可没有几个。
傅钧慢慢抬起头来,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亦是惨淡得毫无血色,但唯独那双眼睛却是惊人的明亮犀利,如同两道锋锐剑光一般冷峻澄澈,没有半分重伤之人该有的昏浊黯淡。
他说话甚为缓慢、一字一句地道:“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出手相助?”若是不知道他的身份,还有可能会有好心人给予帮助,但对方明显是清楚地知道他是谁。何况他一身魔气,亦是难以掩盖的事实。
刚才秦湛与苍隼谈起他的来历的那段对话,傅钧听得分明,虽然有些错愕,却依旧保持了无声无息,并未发出半点声响。
秦湛看出傅钧冷淡疏离之中又隐含戒备的姿态——傅钧的右手一直按在腰间的剑柄上,怕是随时可以出招迎敌。
秦湛不以为忤,只淡淡道:“你应该听到了我是冥王宫中人。至于为什么——陆淮风给出的悬赏,还入不了我的眼。”说到最后,秦湛隐在面具之后的容颜似乎露出了冷笑。
傅钧知道冥王宫是道修三大邪派之一,而道修邪派与正派素来并不和睦,因此对方自重身份,不屑于丹霄派的悬赏,也不足为奇。
但是……
“……我是魔修。”傅钧还是忍不住提醒了对方一句,希望对方能给一个更好一点的理由。
因为无论正派还是邪派,对待魔孽皆是深恶痛疾,必欲除之而后快。
“魔又如何?”秦湛反问了一句。“没有好处的事,我可不会去做。”
“……”傅钧不知该如何应答这句话,遂沉默下来。
秦湛目光流转,缓缓扫过傅钧的全身上下,径自评价道:“你这个样子,真不像一般的魔修。”
“……”傅钧继续沉默不语,似乎对秦湛的话置若罔闻。
秦湛并不动怒,目光一转,却是下达命令道:“苍隼,把天香续命丹拿出来给他一颗。”
“是!”苍隼当即奉命而行,很快便取来一个小巧如鸽蛋的大红方盒,抛掷给了傅钧。
秦湛同时又做出解说:“此乃我冥王宫疗伤秘药,服用后无论内外之伤,皆可痊愈。”
傅钧虽然伸手接过了红盒,却并未着急打开,而是问出了一句疑问:“为什么?”
“随兴而为。”秦湛只是给出了这样一句意味不明的答案后,便转过身,径直迈步前行。
苍隼稍稍一怔,反应过来后,急忙疾步跟随上去,同时挥手招呼其他玄冥卫靠拢过来,保护好秦湛的安危。
这样前行了有一段时间,眼看一行人即将走出星华谷,苍隼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疑惑,悄悄瞄了秦湛一眼,见秦湛心情并不坏,反而似乎有一丝难得的愉悦,便小心翼翼地问道:“主上,方才为何要帮助那个傅钧?”
而且天香续命丹确实是冥王宫最顶尖的疗伤圣药,炼制起来极为不易,需得耗费无数珍贵稀有的药材,一年下来也仅可炼得一颗而已。
秦湛立时看了他一眼,目光清泠如深秋泉水,看得苍隼打了个寒噤,立刻垂下头去,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苍隼本来以为自己得不到答案了,倏然只听秦湛缓慢地开口道:“他是陆淮风的亲传弟子。”
苍隼惊而抬头:“主上的意思是……”
“他多活在这世上一日,只怕陆淮风便多一日如同芒刺在背,颜面扫地。丹霄派等正派一向自命清高,如今宗主的亲传弟子却偏偏成了魔孽,岂非自打耳光,有趣之极?”秦湛轻轻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声却是饱含讥嘲之意。“让陆淮风曾经的弟子去跟三大正派自相残杀,这样十年难得一见的稀罕事,我又岂能让它半途而废?”
苍隼这才恍然醒悟:“原来如此!主上果然高瞻远瞩,神机妙算!”
秦湛听到奉承话后也并未露出分毫喜色,只是冷淡地道:“小事一桩,不足为道。”对苍隼崇敬的眼神一如既往地视若无睹。
那个时候的秦湛,还是冷心冷情,骄傲自负,绝对不会想到五年后的自己,会为了得到一个人的心,而不惜舍弃一切,甚至赌上性命。
可惜因缘自有天定,有的人,在不经意间便已成为自己命中的劫数,注定此后要纠葛一生,永无止境。
无论是对秦湛来说,还是对傅钧来说,他们都不会想到这次的相遇只是开头,往后还会有一次又一次的相逢,以及许久之后的相知相许。
(《番外之初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