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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等闲不容戴氏拒绝,已经屏退下人,站在了秋月阁堂屋的门前。
“月儿。”大将军对着满室灯光的屋内宠溺地喊一声。
戴氏觉得那一声真恶心,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站着,静观其变。
她的夫君,应该是来帮她出气的吧?毕竟,用刑的时候,他都没有给沈静璇这个扫把星求情呢。
戴氏得意地想着,看向屋内的眼神,不由得轻飘起来:不屑,鄙夷,敌视,以及发自内心的疏远。
沈静璇刚给秋芬换好一条毛巾,闻声她不急不慢地走了出来,服了服身,喊一声“大舅,舅妈”,随即垂眉颔首,恭敬地站在一旁。
莫等闲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终究还是别转头去望了眼咬牙切齿的戴氏:“夫人,你不是染了风寒还没好吗?今后秋月阁的仆人,就由月儿自己掌管,你且好生将养着吧。”
沈静璇没有拒绝,只答一声“是”作为回应。她挺直了脊背,目送她威武霸气的大舅拽着不明所以的戴氏下楼去。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有比戴氏更蠢的了。
这样的人,上一世怎么说服大舅南迁的?
戴氏一定有帮手,弄不好,还是陷害安国公沈氏的幕后帮手。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沈静璇不由得打一个冷战:安国公府上下,是被至亲陷害的吗?这种事,除了皇室,在功勋贵族里面也是会有的吗?
那么戴氏的动机是什么呢?她就这么希望妹夫的家族没落吗?
沈静璇攥起拳头,看着楼下那个臃肿的、与莫等闲正说着什么的背影,决心要与蛇蝎心肠的戴氏斗法到底。
她是外甥女,不好顶撞戴氏,不好出面教训戴氏,但是这不代表她就奈何不了戴氏。
前世,听闻南疆的外祖是打算进京团聚的,为什么最终这事不了了之了?她得遣人去调查调查。
她就不信了,戴氏会爬到老辈的头上,耀武扬威?
秋月阁楼下,莫等闲冷哼一声,甩开了戴氏的手:“夫人你是不是嫌府里太过太平了?”
“老爷,妾身……”戴氏挤出了几滴眼泪,作无辜蒙冤的娇羞含情状。
莫等闲看也不看她一眼,背对这她问道:“夫人还请了惜羽来帮腔?看来夫人的风寒是挺严重的,这几日夫人哪里也不要去了,养好身体要紧。”
戴氏有口难辩:不就是整治了一下沈静璇那个扫把星吗?至于吗?
她的步子慢了下来,还想像从前那般用撒娇博取莫等闲的心软。
莫等闲却不为所动,丢下一个背影,径直向前走去。
戴氏在西风中伫立良久,最终她绞着手中的帕子,怨毒的瞪了眼身后的阁楼,愤恨离去。
章腾之的马车,在半路又叫人截住,这次来的依然是个皇子,不同于前者的低调含蓄,这位倒是大胆张扬得彻底。
血红色战马在胯下骄傲地打着响鼻,孟承津一身戎装,战袍飞扬。
他桀骜不驯地昂着头,稳如磐石般骑在马上,拦在了大路中间。
他冷笑着打一个响指,手下的人便迅速将马车围住。
拉车的马儿惊慌间嘶鸣一声,不及撒丫子狂奔,便被几个飞身靠近的黑衣人给降住了。
车夫几经颠簸,差点掉下车来,所幸最终还是叫那个身手不凡的黑衣人拖住,免去了一顿皮肉之苦。
短暂的混乱后,场面恢复了有序。
章老先生在车内被颠得头晕眼花,待车马稳住了,老人家撩开车帘一瞧,吓得立马滚下了马车:“拜拜拜,拜见殿下。”
战马上的人回以冰冷肃杀的沉默。
章腾之的脑子顿时嗡嗡作响:这可怎么是好?最近有得罪殿下吗?没有吧?总不能拿以前的事出来说道吧?
老先生汗如雨下,在侍卫的虎视眈眈之下,竟是不知再说点什么才好。
上头的那位不开口,大家只得这般僵持下去。
秋风中,战袍猎猎作响。
孟承津忽然笑了:“章御医,果真是打着告老归田的旗号,出来赚银子来了。本殿好奇,是哪一户有脸面的人家,大晚上的还请得动章御医大驾?”
完了完了,二殿下一定是生气了,不然他不会笑啊。
人人都说,二殿下如果笑着跟一个人说话,那一定是对方惹恼了二殿下。
笑,是发怒前的征兆。
章腾之整个人都不好了,忙叩首应答:“回回回禀二殿下,是,是柱国大将军府上有事。”
“哦?你用的着这么紧张吗?难不成本殿会吃人?”孟承津还是笑,深不见底的星眸,璀璨中泛着寒冷的光。
不会吃人才怪了!章腾之腹诽不已,却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
睥睨着地上的老御医,孟承津甩了下缰绳,调转战马的方向,令道:“护送章御医。”
“喏!”侍卫们高唱一声,训练有素地将马车护住,其中一人上前扶起地上惶恐万分的老御医,让他上了马车。
侍卫大手一挥,一行人紧紧追随着前面那匹红色的战马,迅速向将军府逼近。
车内,章老先生已经抖如筛糠。
将近皇宫的一处巷子内,黑色斗篷忽然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出现的红脸侍卫:“何事?”
“回殿下,二殿下正护送章御医前往柱国大将军府。”赤鹫单膝跪地,抱拳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斗篷猛地飞起,藏在黑暗中的人现出真容,清俊的面庞在星光下依稀可辨。
他冷冷地睨着地上的侍卫:“去大学士府,找长公主出面,记住,绝对不可以提到本殿。还有,叫青枭带着人潜伏在将军府后院,保护她。关键时候,就说是飞蓬将军临走时吩咐的,一个字都不要提本殿!”
“属下遵命!可是殿下,如今飞蓬大将军已经被剥夺了封号,提他还有效果吗?”赤鹫有点懵。
大殿下不就是想保护个小娘子吗?怎么整的那么复杂呢?
孟承渊看了眼一旁的雪竹,示意他去跟不开窍的赤鹫解释。
雪竹领命,招招手,叫地上的赤鹫随他去了一旁。
孟承渊转身,看向身后的黑暗:“别隐藏了,本殿早就看见你了。”
“大殿下觉得,这样就可以保护得了月儿了?”莫启安从暗影中走出,站在了孟承渊对面。
孟承渊不答,只是走近几步:“却邪,本殿总不能现在就让人知道本殿跟月儿的关系。”
“却邪?大殿下抬举了,卑职还没有及冠,何来的字?大殿下还是不要再喊的好。”莫启安说着,展臂请孟承渊同行。
两人一直往巷子内走进很深很深才停下。
莫启安看着夜色中表情模糊的人:“大殿下还是尽早请旨吧,月儿在将军府的日子不好过。而卑职,答应了月儿考虑一下上前线的事。大殿下何必再畏首畏尾?总要改变的……与其等别人反应过来再为难您,不如早早动手,又快又狠,堵住那些生事之人的嘴才好。”
孟承渊却道:“却邪果然也跟本殿有一样的经历呢。”这下他是肯定了,莫启安不是重生的才有鬼了。
莫启安的提议他怎么会没有想过,不过眼下,还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因为有件大事,必须先处理好,否则只会后患无穷。
“殿下!卑职还无字!不知您说的却邪是谁。”莫启安有点恼,他不想承认,不想让小表妹心怀歉疚。
孟承渊挑眉一笑:“本殿说了却邪是字吗?莫军候是不是有点此地无银了?无妨,今后本殿还是喊你启安,省得月儿总想着亏欠你恩情。”
“殿下心中有数就好。方名显那里,卑职已经安排了几个探子,请殿下务必时刻留意方氏老宅和相府传出来的书信。方名显被毒哑之后,书信会成为他暴露的关键。”莫启安说着,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塞给了孟承渊。
“大殿下收好这对护身符,也许能给您和月儿带来一些好运气。八月二的那件事,大殿下千万小心。卑职可能在那之前已经出征了,帮不了您,也护不住月儿。月儿,就交给您了,虽然您好像还是靠不住,但……卑职还是听鹏哥哥的,再信您一回吧。”
莫启安说完,不再逗留,丢下沉默的大皇子,径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