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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267】

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无边的战火已经蔓延到了兰肯城，这座被满城军民视为最大依仗的九层白塔，却完完全全的独立出了激烈的战局之外。

往日里，那华彩笼罩、歌声回荡的圣白之塔，如今却黯淡而无光，显得无力又沮丧。

在这高塔的顶端，“石头教皇”沉默伫立。

这座由“光明神主”亲手施为的白石雕像，以一个完美的圣徒形象来作为标准。但此时此刻，那俊朗的面容之上，沉郁之色如潮水一般弥漫而起，甚至显得有些阴森可怕。

从他的角度遥遥望去，漫天剑光纷落如雨，惨叫与痛呼混杂成一团。与“圣光之羽”不同，这些色呈炽白的剑光虽然在数量上略有不如，但锋锐无匹，所过之处片甲不留，甚至连少部分新军的战士都受到了波及。

兰肯城中，局势在一时之间混乱到了极点。

可是这座早已被鸠占鹊巢的石像，却并不在意这些，他的目光一直凝注在空中悬浮的纯白色火焰之上，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这是……神迹么……”他摩挲着手中那颗略显浑浊的水晶球，喃喃自语。

那团冲天的火光之中，纯粹的神之气息清晰可辨，阿莱格里挥手之际，无匹的浩瀚神力喷薄而出，剑光笼罩全城，气势所向披靡，这一切的一切都明明确确的表示，这些正是来自光明神主自身的本源力量。

以“苍白之主”的身份和阅历，当然知道这些都意味着什么。

所以他面色阴沉，眉头紧皱，所以他开始四处逡巡着，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来自冥狱。在这个世界中与他纠缠了数千年的宿敌，同样，也是眼下距离他最为接近的同伴。

他，应该也注意到这真正的神迹了吧。

是的，真正的，神迹。

或许在俗世中的普通民众眼里。这两千年来，大陆各地流传的所谓“神迹”足以证明诸天神明依旧存在。那些凭空响起的庄严圣歌，教堂奠基时的圣光加持，以及从天降临的天使影像，无不让那群虔诚的信徒们顶礼膜拜，赞颂祈祷。

真是一群幼稚又无知的家伙啊。

石像的嘴角挂上了一丝不屑的笑意，如果这些信众有朝一日进入圣白之塔的五层书库，亲手翻阅那些极端机密的档案，就会瞠目结舌的发现。他们所深信不疑的光辉祥兆，内里的真相并不像外表那般光鲜。

他轻轻抚摸着手中的水晶球，这颗“圣灵之眼”，为光明教廷历任大主教所掌管。拥有统御人心之力的他们，在教会高层之中能够位居最高序列，就是因为他们在控制民众信仰上独一无二的作用。

在这其中，“神迹”，自然也是极端重要的一环。而且有几个比较重要的戏码。连“苍白之主”都曾经亲自出手。

他摇头笑笑，目光俯视下去。锋锐的白色剑光席卷全城。将入侵者们再次驱赶了出去。亲眼目睹“白骨议长”被凌空斩落的死灵法师们，已经魂胆俱丧，甚至连自己控制的死灵生物都无暇顾及，就仓皇的向着城外逃窜。然而他们精心加持的魔法盾，在剑光面前竟如纸帛般脆弱，一路之上又留下不少性命。

在城市的另一边。审判十字军逃跑的姿态甚至更加狼狈。不像死灵军团，西尔维斯的手下没有死灵生物们作为掩护，只能以肉身来阻挡剑光的袭击，损伤要更为惨重。而他们的大统领，对此也束手无策。甚至赶在所有人之前就逃出了城门，似乎对那些剑光十分的惧怕。

站立在城外的小坡上，西尔维斯同样眉头紧皱。

“真神之迹……怎么可能……当年明明……”低沉的声音在阴影之中响起，断断续续没头没尾，让人云里雾里。不过此时此地，也并没有什么旁听者，就连西尔维斯的意志，也早已陷入了沉睡之中。

现在站立在这里的，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阴影之主”。这样的紧急情况之下，他必须要开启完全控制的模式，来应对可能发生的一切。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现在这种情况……

他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西北处的那座高塔。

******

身周所发生的一切，阿莱格里全部知晓。

深邃的夜空，璀璨的剑光，满城军民的头顶，他踩踏云端，凌空斩杀“白骨议长”，浩瀚无匹的力量从他手中涌出，如臂所指运用自如，以一人之力，单方面屠戮数万军队。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清清楚楚的知道。

甚至，他能够看到自己手中圣焰长剑斩落之时，“白骨议长”脸上那从茫然到惊愕一瞬间的感情变化，能够看到他的躯体被拦腰截断，散逸出的灰白色灵体疯狂逃窜。

对此，他并没有多余的动作，一待击杀“白骨议长”之后，他的注意力似乎就立即转移到了城中肆虐的军队身上。似乎，他的一切行为都遵循着生硬而固定的程式，只有感受到敌人的时候才会被触发。

根据阿莱格里竭力的探索，自己体内并没有另外一个其他的灵魂，只有一种单纯而强大的意志，取代他控制着躯体。

这就是，所谓神主的意志吗？

灵魂之海中，只剩下散碎的记忆碎片。莫名空间之内，跟随那股能量进入他体内的信息流，似乎已经完全与“光明圣焰”中的神力所融合。但就是这浮光掠影般的一瞥，阿莱格里对于光明神术体系的理解，怕已经不在一名浸淫多年的高阶牧师之下。

然而，其中偶尔提及的那部分信息才真正的让他震惊，似乎在杂乱的碎片之中，影影绰绰的隐藏着一只狰狞的巨兽一般。

真是如此吗？

天空……之上吗？

他心中暗暗摇头，摒弃掉这些散乱的思绪。毕竟，现在他未卜的处境更加令人忧虑，这让他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心血来潮，非要拉着半精灵来兰肯干偷尸这种事。以他当时的谋算，一名大魔法师再加上一名伊尔洛这样的高阶游侠，在这种混乱的战场中只要警醒一些，应该不会出什么疏漏。

可像光明教会这样制霸一方数千年的庞然大物，内里的底蕴实在深厚。更何况，这个势力还与一名强大的神灵息息相关。眼看山穷水尽之时，居然还有这样的布置扭转战局，实在令人讶异，不过居然把自己也波及了进来，这就让他有些笑不出来了。

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办呢？

******

圣白之塔，顶层。

令人匪夷所思的画面，审判十字军的大统领，与光明教廷的“石头教皇”，在黎明前最后的黑夜之中，并肩站立。

“确定了？”这对争斗了无数岁月的死对头，同样也具有非同一般的默契。两人相视点头，确认了共同收集到的信息。

“本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还是出了疏漏，”石像微微叹气，轻声问道，“仅凭我们两个的力量，并不足以处理这件事吧？”

“远远不够，”西尔维斯摇头道，“必须以我们两人的名义，召集他们来共同商议。”他边回答，边打量着四周的情形，要不是圣白之塔的力量已经彻底被消耗殆尽，他想要到这里来参观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召集他们么……”石像侧头思索着，“猩红还被封印在家乡位面，蛰伏在迷雾沼泽的邪灵实力大损，怕是弥补不上当年损耗的空缺。”

“有，总比没有强，先召集起来再说，”西尔维斯转过身来，瞪了石像一眼，恨恨道，“不过，你要是还像上次一样阴我，我就和你拼了。”

“怎么会？”石像一愕，不由讪讪的笑了笑，忙出声安抚道，“你放心，我上次也没得到什么便宜，绝对不会再做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了。”

“希望如此，”西尔维斯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迈步绕着石像转了几圈，好奇的端详道，“说起来，你居然都沦落到这种地步了？附体石像？还真有你的啊。”

“不是人人都像你那样喜欢完全附体，”石像淡淡回答，“一旦宿主出了什么问题，你就会尝到苦头了。”

“做人的快感，你这种石头疙瘩是不会了解的，”西尔维斯低笑着嘲讽，“况且，完全附体算什么，猩红那才叫真正的怪癖。”

“附体利刃么……”石像看着城内的剑光逐渐稀疏下来，随口道，“说起来，猩红才是我们之中脾气最暴虐，也是最擅长战斗的家伙，两千年前若是有他在，我们一定会轻松很多。”

“要不是你拖我后腿——”西尔维斯，或者说“阴影之主”冷哼一声，思忖片刻终于还是转移了话题，“不想这些了，既然上一次我们能够成功，这一次就未尝不可。”

石像无声的点点头，转身俯视着整座兰肯城。

剑光零落，东方既白，这一年之中最为寒冷的一日夜，正在逐渐成为过去。

就在那第一缕晨曦漫起之时，清越的号角声，忽然从南方的远丘上遥遥传来。(未完待续。。)

ps：（第一更，抱歉，恢复每天两更，1.26.2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