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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亮,队伍已经分拨完毕。为了保障大拐的安全,除了一直守护在大拐身旁的红夕,偏听又将肖新也调给了他。大拐早就觊觎肖新许久,听到偏听的安排,更没有半点推辞。只是在大拐的眼中,肖新可不是用来维护他的人生安全的,而是一件来推土移石的超自然工具。
肖新不是头一次和大拐打交道,一见大拐模样欢快,心底已明白了几分,不禁自嘲一笑道:“哎,看来我又要像牲口一样,被他使唤了。”
默曼带着他从后赶来的随从,也来向偏听道别,在与偏听反复重申了几次同盟之意后。双方正式会盟的具体日期,还需等到默曼回去以后,再彼此商议决定。
“祝各位一路顺风,相信用不了多久,大家还是会再见面的。”白约负责代表偏听向默曼与大拐道别。
正在咀嚼粗食的大拐,见白约在与默曼握手惜别几句后,向自己这里走来,便急忙丢下手中的吃食,用手奋力地在衣衫两侧摩擦了几下,企图让自己的手掌变得干净一些,但他的衣服本就吸附了不少的泥沙,这么一来反倒是弄巧成拙。他嘿嘿一笑,对白约说道:“白约先生,咱们都是自己人,就不必这么客套了吧。”
白约也是一个稍有洁癖之人,他听大拐这么说,便会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又将他早就想好的溢美之词,如同完成任务一般,一股脑的说了出来。有些话大拐听不懂,但他既知道白约的意思,也是十分配合的点着头。
等到默曼走后,检点完所有队伍的偏听,这才单独将大拐叫了出来。此时天气已寒,凛冽的北风宛如一把把刺骨的尖刀,将人吹得冰冷疼痛。而这个时候,大拐身上的衣服却依旧甚是单薄,偏听注视着大拐身上某处线头凌乱的补丁,一抹辛酸顿时涌上心头:“哎,让你们跟着我受苦了。”
“废什么话,有事快说,还等着赶路哩。”大拐打了个呵欠,一根灵活的指头,东一挠挠,西一挠挠,像是根本无意与偏听探讨这些。
大拐的反应,让偏听有些生气,本想说上几句,但终究还是欲言又止。偏听不禁泄了一口气,说道:“你永远都是那一副坦然的模样,好像什么事情你都不会在意,你为大家做了很多,但我却从未见你将这些功劳挂在嘴边,我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但今后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你开口,我偏听定将竭尽全力满足你的要求。”
“嘿嘿!”大拐怪笑着,其实他的年纪已不再适合做一些调皮的表情,但大拐可不在乎什么优雅。“真的!那我想要依特昂头上的精灵王冠!”
“啊!”偏听被他将了一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气道:“和你说正经的,就不能别在开玩笑了吗!”
大拐拧着嗓门,发出一连串诡计得逞的欢笑声:“怎么样,怕了吧!”
偏听沉下面容,再也没有心思与他煽情下去。“此去,我最多可以为你争取一年时间,让你在剑眉峰后建立新的临阁省会,如果异族攻势太紧,这个时间还可能提前。”
“别的都好说,我缺人呀。。。”大拐少有的局促起来。
“放心,很快就会有人口秘密迁徙到你那儿,到时候你还怕没有人手吗。”见大拐目光涣散,偏听便出言激励道:“现在我们被称为乌成国的第七军团,而曾经战狼军团的名号,也不能就此断送了。所以,未来新城的名字我也已经提前想好了,就叫它战狼城吧!”
“战狼城。”大拐脸上露出了笑容,“现在什么连影没有,就已经想好了名字,就凭这一点我大拐这辈子也做不到。”他歪着脑袋,将一只眼睛睁得老大,而另一只眼睛则略略微瞑,一步步靠近偏听道:“嘿、嘿、嘿!身上有个补丁怎么的,像我这样的人就算有件像样的衣服,用不了多久也会变成破衣烂衫的,谁让我就是个挖泥的。”
偏听的瞳孔逐渐放大,嘴角轻提,坏笑道:“原来你心底什么都清楚的很,为何还要和我装傻充愣!”
大拐回答道:“世俗繁琐,我可不想消耗太多不必要的时间在繁文缛节之上,倒是装聋作哑故作愚昧,才能真正的逍遥自在了。”
“是呀,当年我被隐村的部队围困在山顶,在那样的情况下,有人也敢上来对我趁火打劫。能够如此进退从容之人,自然也不该是一个呆傻之人。”
“趁火打劫?”大拐不住地摇着脑袋,苦笑道:“哎,只可惜到最后非但打劫不成,反还将自己也搭了进去。”
说到这里,两人默契的一起笑了起来,笑声在荒野苍穹之间回旋游荡,大拐之声沉如钟鼓,绵延悠长,偏听之声淡若清流,不疾不徐,交织在一起竟是浑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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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大拐分开后,仅仅一百多人的队伍,速度顿时快了许多。不出十天,队伍便到达了临阁边界的离水河畔。沿着离水向北再走上五天,便能在对岸看到许多被风雨侵蚀的障碍工事。这些用坚石砌成的屏障,最高也不过半人来高,而形状也都做成了城垛的模样。从众人见到它们开始,石砌屏障一直绵延了将近千里,直到目的地已近在眼前,石砌屏障亦没有断绝的意思。
白约不明白这些半人来高的屏障究竟有什么用途,但根据石圈上保留的痕迹来看,白约认为这是希尔治当年为了袭击燕吕国,而在离水河对岸打下的军事基础。不过皮葛鲁可不这么认为,像这样半人来高的屏障,真正交战之时,其实并不存在太大的意义,弄不好反而会被对方利用,进一步压缩背对离水的攻击部队的存在空间。但不管它究竟是何用处,偏听相信答案一定能够在城中找到。
建立不到十年的金涛城,作为临阁行省的行政中心,却没有想象的那么繁华。虽然整座城市的框架甚是宏达,但因为这么多年一直缺乏经营,到了今天,金涛城已经有了衰败的迹象。尤其在乌成国抛弃临阁以后,大量的资源从这里撤出,许多符合归化的城镇居民,也都纷纷移出了这里。剩下来的人当中,要么就是梦想财富的奸商,要么就是一无是处的贫苦之人。
当偏听第七军团总指挥的大旗,进入金涛城的那一刻,迎接他们的均是呆滞而又饥渴的目光。但这些目光很快就变成了深深地恐惧,因为他们所看到的场面实在是震撼得过了头。但见一百多个他们从未见过的巨型生物,大都身上背着一个看似受了伤的人,结合怪物们凶神恶煞的模样,让所有人都以为这些受伤的人,定是这些怪物所为,而且用不了多久,也将成为怪物们的盘中大餐。
“不好了,异族人打进来了!”也不知是谁突然在那里喊道,转眼之间,城中所有人尽都抛下了手中的事物,毫不犹豫的撒腿就跑。
白约苦苦解释,但根本无人听得进去,偏听自知凡是都必须有个适应的过程,对此也不急躁,只是命杰班强行逮住一个跑的慢的,并向其询问城中行政厅的位置。岂知那人始终一个劲的喊着“妖怪”,偏听好不容易威逼他指出了方向,待欲再问时,那人便已昏了过去。
“你这样不好吧,咱们初来乍到,你得表现得亲民一些。”白约皱转眉头,对于城中居民的误解,他显得心事重重。
白约话音刚落,街角边灰尘迭起,一群手持木质农具的农夫杂役,在一个文官打扮的中年男子的带领下,带着拼死一搏的态度冲了过来。
“乡亲们不要跑,都拿出自己的家伙来,我们人比他们多,大家齐心协力,定能将这些妖怪赶出城去!”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破平了纹理的乌成官服,而从他所带的棉质官帽来看,依稀可以判断他的职位应当是一个二级文官的样子,换算做军衔等级,也就相当于一个少尉。但从他在城中的影响力来看,却又像极了金涛城目前的领事,但作为行省城市的长官,就凭他目前的等级,实在是有些不够资格。
果然,经过中年男子的一番鼓动,一些原本失魂落魄的民众纷纷停下了脚步,但一时之间他们并没有依照中年男子的意思,准备做出反抗。
中年男子见了很是着急,他使出所有的力气,高喊道:“你们一个个难道都忘记了之前的约定,你们之前的气势呢!”他这一急,竟忍不住地哭了,作为文官他本就手无缚鸡之力,而这种面对面的阵仗场面,他这一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到,而且对手还是他从没有见过的巨型怪兽,这叫他如何不怕?但即便他手中的菜刀再如何颤抖,他自知身负城中民众之安危,因此无论如何他也不会退却半边。
“好,你们就都忘了吧!大不了就是被你们害死,我周天顷今天不能击退这些妖魔鬼怪,也就是落个横尸当街的下场,这。。。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着说着,他的舌头已经开始打结,以至于后半段话,他几乎已不能原原本本的说个清楚。
“周天倾,这个人我喜欢!”偏听很是欣赏的说道。
“主公,若是再这样下去,咱们的情况恐怕就不妙了。还是乘着他们势头未起时,就先行立威吧,否则要是这个时候被他们赶出城去,再想要进来恐怕就难了。”皮葛鲁密切注视着四方的动向,作为将军他能感受到周围一切细微的情势变化。
“说得对,要是无法顺利接管这里,不仅会遭到乌成王室的耻笑,只怕全天下的人都会将此作为笑柄的。”白约焦急,他的反应与那个叫周天倾的别无二致,似乎因为忧虑的事情实在太多,反而让当前正在发生的事情变得手足无措了。
对于两人的担忧,偏听不置可否,只是叫后面的修地丝站了出来,而后开口说道:“应付这些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民众,不光要有气势,还必须拿出一股该有的狠劲来,所以这种事情你们俩都不行,修地丝还是由你来解决吧。”
修地丝自打偏听开始怀疑自己开始,就急于想要表现一番,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至少是此刻还算清白的自己,修地丝毫不迟疑的受命,说道:“等着瞧吧,保证让他们都乖乖地束手就擒!”